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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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很难不被她吸引。

秦溪似乎也有意和她亲近，本来陪着阮荨，跑着跑着就到了温故身边。

两个人这么跑步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温故就主动寻了个话题：“你这次回来，唐应钦知道吗？”

“我没和他说，不过你既然知道了，他也应该很快能知道。搞不好昨晚你就已经告诉他了。”

这话听得温故有点不舒服。

她昨晚没跟唐应钦电话，自然也没提秦溪回国的事儿。

“他不知道，我没说过。”

“哦，那也没关系，反正迟早也会知道的。”

奔跑中的秦溪显得特别自信。她冲温故微微一笑，迈开步子很快就跑到前面去了。

温故跟在后头，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总觉得秦溪和在澳洲时不太一样了。

☆、三更

温故在剧组的生活依旧水深火热。

战争戏很难拍。她又是个女兵, 不像刘嘉的角色，可以穿得美美的，在那儿故意骚首弄姿迷惑别人。

她得穿着十来斤重的铠甲，戴着厚实的头套, 打扮成一个男人的样子, 骑在马上跟人厮杀。

有一场是行军的戏，那时候她的角色还是个刚入伍的小兵, 没有马骑只能走路。将军在前头策马奔腾, 她和一群群演在那里拔腿追逐。

除了她之外其他全是男人，过草地爬沼泽, 翻山越岭好几场戏, 没有一场不把人累个半死。

温故拍最后一场沼泽戏的时候，整个人都陷进了泥里。虽说是堆出来的泥潭, 可人一旦陷进去，真的怎么也动弹不得。

温故在里面陷了一整天，光吃泥都把自己给吃撑了。

晚上收工回去洗澡的时候, 浴室地砖上流的水全是黑的。她洗了至少两个小时，那水才终于变清澈。

连小美都心疼不已，在那里忧心忡忡道：“姐，你这样下去要不要紧？”

“没事儿，不就吃点土。”

“可你身上都是伤。”

温故坐在沙发里给自己上药。身上都是擦伤和割伤，伤口不大，可架不住数量众多，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不小心碰到各种伤口, 疼得她无法入眠。

时间一久，失眠的毛病似乎又有点死灰复燃。

晚上睡不好，白天拍戏就没精神。傅瑎又是出了名的严格，组里有几个临演是十多岁的孩子，他对他们尚且没有手软，何况是对温故这样的成年人。

拍这部戏，演员身上就没有不受伤的。

一个星期下来，温故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她在片场和所有人一样，甚至跟那些男演员相比也毫不示弱。别人看她瘦弱娇小，还以为她会发公主病，结果温故能吃苦能忍受，对傅瑎提出的种种近乎苛刻的要求都能尽力完成。

小美每天在片场陪着她，看她在那里骑马吊威亚，一颗心总是提到嗓子眼儿。

唐总把温故交给她，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她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也就温故这个傻子意识不到，她对唐总来说有多重要。

提心吊胆了大半个月，某天拍一场打斗戏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

和温故演对手戏的是个武替，那场戏主要拍温故的正面，她的动作不多，但架势要摆得足，手里一柄长枪要舞得活灵活现。

为了这场戏，温故已经练习了三天。

试拍的时候没出什么问题，等正式开拍时，温故大概是累了，体力透支的情况下举枪的动作有些变形。

武替没跟上她的变化，还照原来的套路去打，不小心打到了她的枪上。枪身过长，一下子就反弹回去，温故没能拿住，双手往后一缩，枪杆就打到了脑袋上。

这一下打得很重，直接就把她打懵了。

她扔下长枪蹲在那里捂着脑袋，好半天没能站起来。

小美吓坏了，也不管导演喊不喊卡，直接就冲进片场。

温故抬手示意她别过去，挥手让她出去。小美哪里肯听，冲到她哪前没来得及说话，刚看了一眼就叫起来。

“姐，你流血了。”

温故知道自己在流血。

那东西热热的，从额头的伤口处流出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得到。

血流得有点快，很快就浸透了她的掌心，顺着指缝流下来，流进了眼睛里，还淌过了脸颊。

有一些流到嘴角边，温故不小心尝了一点，发现腥味儿很重。

她这会儿倒不觉得疼了，被人扶起来后忙着找纸巾擦血迹。傅瑎也过来查看她的伤情，让人把药箱拿过来给温故止血。

男人动作不那么温柔，温故被他擦得很疼。忍了几下没忍住，终于夺下那块纱布。

“我自己来就好。”

剧组请的大夫也赶了过来，粗略看了看温故的伤口，和傅瑎商量：“还是得送医院看看，这伤口挺长挺深。”

傅瑎点头同意，让人开车送温故去最近的医院。

温故还不太愿意，想着没那么严重。傅瑎就沉下脸来唬她：“赶紧去，处理好马上回来，别耽误进度。”

他这么一说温故就不再坚持，坐上了副导演的车。

看着他们离开，傅瑎转身去洗手。看着血流进水池里，他也有些愣怔。

那场戏本来是没有的，他前几天特意让人加的。因为觉得温故能吃苦悟性也高，想让她多点戏份。

没想到弄巧成拙。

女孩子脸上若留了疤，终究是不好。

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助理过来找他，才回过神擦干净手，走出去继续拍下一场。

温故被小美陪着去了医院，医生看了她的伤口说要缝针。

小美吓傻了，立马掏出手机要打电话，被温故一把拦住：“你给谁打电话，唐应钦吗？”

“得跟唐总说一下。”

“这里离B市十万八千里，等你请示完我这血也流光了。”

“可是要缝针…”

“进了医院当然要听医生的，医生说缝那就缝呗。”

温故说完这话看了看医生：“麻烦您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冷静镇定，一点儿不像平时那个爱哭怕疼的小女生。小美看着这样的她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温故推出了治疗室。

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看到温故的眼睛，那里面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温故。

小美站在走廊里来回地踱步，想不好该不该打这个电话。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字斟句酌地给唐应钦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简单地说了这里的情况。

短信发出后，小美长长地松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她的老板。

短信发出后唐应钦没有马上回，可能正在忙没看到。小美就拿着手机在走廊里来回地走着。

她慢慢从温故受伤这件事里回过神来，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冷静下来的小美终于有时间开始回忆这些天温故的一些表现。

从她进剧组的第一天起，她就和往常很不一样。虽然嘴上会抱怨，体能也有点差，但她对傅瑎的所有要求都能咬牙坚持。

很多人都觉得她熬不下来，温故却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别人的误解。

头两天还有人说她是娇小姐，后来见她在片场和男人摸爬滚打，弄一脸灰爬起来拍都懒得拍的随兴样儿，那种话也就没人再提了。

小美想起她刚才的眼神，竟有些害怕。

那么软绵绵的温故，竟也有让人害怕的时候。

小美有点困惑了。

她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一直盯着治疗室的门。

也不知等了多久，没等到温故出来，却等来了秦溪。

小美并不知道温故和秦溪认识，见到她很是意外。

秦溪大方冲她笑笑，说明来意：“我来看看温故，她怎么样？”

“还不知道，在里面缝针。”

秦溪点点头，靠在旁边的墙上，双手抱胸笔直站立。

她身材高挑，站立时身形挺拔，浑身充满了干练的气质。偶尔走过的人看到她，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小美意识到，阮荨的这个设计师很不一般。

她想问秦溪和温故的关系，但一直没问出口，只能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那扇门开。

大约一个小时后，温故终于从里面出来。秦溪先小美一步走到温故跟前，关心询问她的伤势。

温故见到她也有点意外，秦溪便笑：“阮荨在拍戏，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你。疼吗？”

“有一点儿。”

“我没想到你还挺勇敢，一个人在里面怕不怕？”

温故想说不怕，想了想又改口道：“有点怕，不过小美胆子比我还小，我怕她到时候一惊一乍，反倒把我吓个半死。”

说着她就垮下一张脸来：“还真挺疼的，医生都不给我打麻药。”

秦溪有点心疼得看着温故的脸，突然伸手轻轻捏了一把：“没事儿，回去好好休息。我看你这几天累得够呛，就当放一天假。”

说完她搂过温故的肩膀轻拍两下，像是给她极大的鼓励。

温故露出一点笑意，跟着秦溪走了。

小美跟在后头拿着配药的单子缴费取药，忙得晕头转向，还不忘思考这两人什么关系。

刚拿到药，唐应钦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小美站在取药窗口不远处的走廊里，给唐应钦详细描述经过：“…已经缝完针了，我们正准备回剧组。有位秦小姐正陪着她。”

“秦小姐？”

“对，是我们组女一号阮荨的设计师，听说国外回来的。”

唐应钦一下就猜到了是谁。

他没再继续追问，只让小美照顾好温故：“先别拍戏，剧组那边我来谈。她这伤口不能沾水，你让她小心点。”

电话打了有十多分钟，唐应钦的叮嘱说了一箩筐。

到后来温故等不及找过来，小美才挂了电话。

“是唐总，我跟他说了你受伤的事情。”

温故没什么反应。说就说吧，反正这事儿小美不说，剧组也一定有耳报神会通知唐应钦。

全剧组都知道，温故这颗小糖心，有一个宠爱她的糖爹唐先生。

秦溪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

她这个样子让温故有些琢磨不透，秦溪她到底喜不喜欢唐应钦？

三个女人坐车回酒店。

温故回房后便睡了，小美则在处理和她有关的工作。秦溪比较闲，还去酒店的咖啡厅喝了杯咖啡。

一直到阮荨给她打电话，她才起身离开。

两人在阮荨的房间见了面。

刚下戏的影后正卸妆，见她进来便问：“你之前去哪儿了？”

“去医院看温故。”

阮荨便皱眉。她和秦溪是好友，两人这几年走得很近。秦溪的很多事情她其实都知道。

“你跟这个温故，说起来算情敌吧。怎么想到去看她？”

秦溪靠在梳妆台前低头一笑，那笑特别随意。

“总得装装样子，给某人看哪。”

作者有话要说：秦小姐演技好，可我们温故也不差啊，呵呵。

☆、一更

温故坐在那里喝粥, 长长的刘海挂下来，差点掉进粥碗里。

她赶紧伸手去撩，就忘了吹勺子里的粥。一口吃进嘴里，烫得她把调羹都给扔回了碗里。

唐应钦就坐对面默默地看着她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半天没说话。

温故只觉得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尴尬。

她低头继续喝粥, 头发依旧不听话，她吃一口撩一下头发, 到最后自己也有些烦了。

起身回房找了根发带, 把长发全给扎了起来。

这下好了，额头整个露了出来, 额头上包着的纱布也变得特别抢眼。

她重新坐回桌边,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主动开口道：“我下回会注意的。”

昨天刚受伤, 今天一早唐应钦就坐飞机赶了过来。他来的时候温故还没起床。

这会儿屋子里就他们两个，小美很聪明，一见唐应钦来, 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剩温故一个人应付这个烂摊子。

其实也没什么，拍戏受伤是正常的事情。温故觉得自己没做错，也很想在唐应钦面前挺直腰板。

可不知为什么，一对上对方的眼神，她整个人就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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