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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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喜欢下雨天了。”她几不可闻地轻叹,歪着脑袋看着还在熟睡的牧岩,轻轻亲了下他线条极是优美的下颌,然后重新缩进被窝里躺在他身侧,脸上带着娇憨又纯净的笑意,像是偷腥的小猫儿。

不羁的脸庞上似有若无地漾起懒洋洋的笑容,闭着眼睛的样子很是满足,“有专属司机还怕什么下雨。”许是因为刚睡醒,声音略显沙哑,流淌入耳里,让人产生某种醺然的醉意。

原来装睡。恶作剧般揉乱他本就睡得很不规则的七弯八翘的头发,她笑他,“整个就是一鸟窝。”

“鸟窝就鸟窝。我今天还不管它了,就这么上班去。”将她扯进怀里,长腿半压在她身上,他孩子气地嘟嘴。

她咯咯笑,扭动着身体企图挣开他的钳制,反被他抱得更紧,“别动,这样很危险。”

推搡着他,她耳际微微泛红,转移了话题,“明晚风行内部有酒会,你能来吗?”她设计的“意”系列服饰销售空前的好,按公司惯例盛夏安排了庆功酒会。

“我不会跳舞,要是别人请你跳我会吃醋。”嗅着她的发香,牧大队长沉声抱怨。

就猜到他不喜欢那种场合。可是,她想要他陪着。想了想,她一脸正经地说道:“你穿警服来,往我身边一站,保证没谁敢靠前。”

他嗯了一声,似乎对她的提意颇为满意,然后轻咬了下她的肩头,说道:“还得把配枪带着,靠前者当场击毙。”

她失笑,抱住他的窄腰撒娇,“那你别忘了啊,明天晚上八点半。”

他哼了一声算是答应,重归于好的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才起来。吃过早餐,牧岩送她去公司,下午的时候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开车去取金钥匙。

“牧岩,你知道这把钥匙的重要性,千万谨慎。”郑局长颇有些不放心,再三嘱咐,“顾夜是重犯,这是能引他出来的唯一砝码。”

牧岩接过钥匙,放进专用的盒子里,神情肃然地说道:“局长放心,我有分寸。”

郑局长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离开局里的时候,雨依然在下,天与地之间被细密的雨点连接成混沌的一片,视线极其不好。牧岩仰头,觉得灰蒙蒙的天空暗沉得有些诡异。将手中装有钥匙的盒子放在副驾驶座上,他启动了车子。

途中遇到红灯,牧岩偏头揉了揉眉心,抬眼的瞬间警觉地发现有辆金杯似乎始终跟在他后面。他敛下眼,状似调整座椅定睛望向车后镜,蹙起了浓眉。

当绿灯亮起,他没有急着踩油门,而是缓缓打着方向盘。车子平滑地驶出去,似有若无地放慢了车速,谨慎地注意着后面的情况。

似是对他的“龟速”不满,后面有轿车按喇叭,然后与切诺基擦身而过超了过去。倒是那辆金杯自始至终不急不缓地与他保持些许距离,速度跟着慢了下来。

故意绕了段路,依然没有甩开随在后面的车子,牧岩凝结了眼神,已经可以确定金杯车是冲他而来。边注意路况边戴上耳机给大励打电话,“东太大街西段,立即派人增援。”不可能只是跟踪这么简单,他猜测着他们很快就要动手,那么只有僻静的街道,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电话挂断的瞬间,后面的金杯忽然直追而上。牧岩握紧方向盘,猛地向右侧驶去,以迅雷之速超越前面的车子,有惊无险地避开第一次有意的碰撞。

透过倒车镜,他看到轿车车尾被金杯刮到,车子打滑,冲上了人行道,撞到路边的树干上。

唇角抿成一线,他摸出腰际的配枪握住。

牧岩心念急转,眼底锋芒毕露。他踩下油门,车子以惊人的速度冲出去,直奔东太大街西段。

金杯锲而不舍地追赶,有些慌不择路,连连撞到路上其他车子。与此同时,有子弹连连射向牧岩的车胎。

远远看见大街西段似是已被封锁,在极短的时间内布上路卡。牧岩拧眉,脚下一松,车速慢了下来,刹那间车尾被金杯狠狠撞了一下。

浓眉拧紧,他狠踩住油门,迅速与金杯拉开距离,然后又突然踩下刹车,跳下车的瞬间迅速转身,双手握枪,跨立在街道中央。

雨雾里,他微眯双眸,食指一勾,冷光一掠而过,子弹飞驰向卡车的风挡玻璃。

“嘭!嘭!”连续两声枪响,玻璃被穿透打碎,七零八落地掉下来,金杯司机被当场击中,是生是死,暂无法判断。车子歪斜着冲上道沿才停下来。大励带人迎上来的时候,金杯后座车门自里被拉开,瞬间冲出四人,手上握着的,居然是单兵连发枪械——冲锋枪。

“别过来。”牧岩厉喝,眸光骤然变冷,显然没有料到他们有如此的重型武器。

话音未落,脚下快移,他急速转身,冲到切诺基车门处,霍然握紧了手,迅速寻找伏击点,眼中惊腾起怒意。

太快了,比他预想的要快了很多。幸好增援及时赶到,否则他根本脱不了身。丢了金钥匙又送了命,他还真是满盘皆输。

冲锋枪不但有较高的射速,火力更为猛烈,车门霎时被扫出一排洞。牧岩只觉手臂一阵酥麻,太过直接的刺痛感令他的手腕微微动了一下,又极快地收紧了指关节。

“头儿!”大励带着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员就地翻身一滚,隐藏在车子后面,连连射击掩护他后撤。

四名黑衣人明显也是受过专业训练。他们动作敏捷地避开警方的射击,两人打前锋,两人向牧岩的车子逼近。

牧岩背靠在车身上,朝着隐在警车后面的大励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掩护他带着警员散开试图将黑衣人包围,然后双手握枪举在耳侧,犀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在车镜中看到右侧有人接近。

空中流动着暗沉而有危险的气息。牧岩凝神,深沉的目光直视前方,忽地翻转身体,趴伏在地上,朝着侧前方精准地射出一枪。

事实上只是一个瞬间,随着一声痛呼,子弹穿透腿部血肉,不远处有人颓然跪倒在地。与此同时,其中一名杀手大力朝着他这边抛出了什么。

牧岩愕然,来不及抢回车座上的金钥匙,忙沉声喝道,“全部趴下。”

砰!

世界被骤然间扰乱,剧烈的爆破声,飞窜而起的火焰,灼人的热气瞬间吞没了一切。

轰隆的巨响刹那间响起,震聋了耳膜,震碎了神经,震翻了整座A城。深雾笼罩着这座几分钟前依然宁静祥和的城市,眨眼之间,脚下的土地似是都在摇晃。

当浓烟散去,视线恢复,被炸得变形的切诺基里哪里还有金钥匙的踪影。

牧岩的眸子凝成暗沉的黑色,深不见底,脸色暗得像是密布了阴云的天空,神情峻寒。

收起配枪,自警员手中拿过对讲机,他冷声命令已驱车追出去的大励,“全力追捕。”语落之时,对讲机被他狠狠掷于地上,摔了个粉碎。

在第一时间向上级领导汇报完现场情况,切挂电话之时,牧岩深浓的剑眉蹙起,双目之中滑过冷寒的凌厉,唇角抿成一条线,右手紧握成拳。

滂沱大雨里,一抹挺直的身影僵立在街道中央,雨水顺着他刚毅的下巴滑落在脚下。牧岩合了合眼,再睁开时,眼眸迸射出慑人的寒光。

“顾夜!”他沉声唤出那个名字,惯有的冷静与漠然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杀与冷绝。

老天果然吝啬,甚至不肯给他再多一点儿的时间,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耗光了他最后一丝耐性。

牧岩被子弹擦伤了小臂,没有伤到骨头,算是皮外伤。包扎好伤口后从医院直接回了队里,召开紧急会议部署下一步工作。

“金杯车的司机死了,身上有八处中枪。”大励将从现场获知的消息带回来,“四名凶手三名脱逃,一名当场死亡。”就在车子被爆的瞬间,三名黑衣人不止带走了金钥匙,也将司机和受伤的同伴杀了。

牧岩静默,眼中有深沉的裂痕,良久之后,抬眼看着大励,“依然从他们使用的武器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或许,这几桩案子有什么共通之处……”

这时,外面传来声响,“你不能进去!大队长在开会……”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人大力撞开。门口,安以若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含泪的眸光投向牧岩,有担忧,有心慌,还有深深的恐惧。

那么重大的爆炸案,轰动了整个A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因为打不通他的电话,才顾不得想太多,她直接就冲到了队里。

“大队长,她……”新来的警员并不认识安以若,生怕牧岩发火。

屋子里的男人们纷纷看向安以若,一片静寂。

大励挥手制止警员的话,以目光询问牧岩的意思。

“带她去我办公室。”牧岩没有起身,看着安以若轻轻点了点头。

安以若咬着下唇,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身的时候腿还有些抖,是被大励扶出去的。

会议被打断后又继续,直到八点多才结束。牧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安以若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头垂得很低。牧岩知道,当人心里极度恐惧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这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抬手按开灯,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柔声细语,“别担心,只是小伤。有平安符护着,怎么会有事呢,嗯?”昨天是牧妈妈的生日,安以若除了给老人家准备了手镯作礼物,晚上的时候将出差时为他求的平安符挂在他脖子上,她说:“身为人民警察的女朋友我感到很骄傲。不过答应我,要平平安安的,我想我们永远在一起。”没想到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下摆,安以若像孩子一样偎进他怀里,好半天才低低地说:“是顾夜对不对?他回来了。”

安以若太敏感,当看到报道中提到凶徒从牧岩手中劫走作为证物的金钥匙,她就猜到了。

牧岩僵了一下。

接着,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怕吗?”

原来还只是猜测,当发生了今天的一幕,牧岩已经可以确定顾夜是真的回来了。然而他现在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唯有指示大励朝着另一个方向去查。只是他想,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安以若没有哭,在他怀里点头又摇头,良久之后,她突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韩总就是顾夜。”

黑夜里,没有光。

牧岩站在落地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打火机。跳跃的火苗照亮他完美的脸部轮廓,将满腹的心事映得愈发明显。

良久之后,他扒了扒头发回房躺下,借着淡淡的月光,望着壁顶不说话。

身侧的娇人动了动,轻轻趴在他胸口上,猫儿般往他怀里蹭了蹭。紧绷的线条缓和下来,牧岩抽回枕在脑下的左手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默不作声。

安以若的眼睛湿了,摸索着握紧牧岩的右手,下一刻,已被他反握住。

一只大手握着一只小手,交握着一份外人不得而知的沉重。

寂静的夜,伴着无声地沉默,两个人,两颗心,坚定地系在一起,似是无人无力能够分开。

从那一夜起,被鲜血洗礼的岁月就此拉开序幕。当一切归位,他们才恍然惊醒,原来,人生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游戏,生与死,都在刹那之间。

夜,再漫长,也会过去。

生活,还得继续。

世界被打乱了节奏,安以若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卷进这一场风波之中。她不再拒绝任何应酬,不着痕迹地增加与韩宇庭相处的时间,谨慎地与他拉近距离,让牧岩有更多的机会约盛夏见面,从侧面获取某些他想要的消息。他们各自忙碌,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然而没人发现,安以若身边已被悄无声息地安排了警卫,负责二十四小时保护她的安全。

轰乱的世界表面上维持着无波无澜的状态,唯有局中人紧绷着的心弦丝毫不敢松懈。

紧张持续了半个月,安以若有些沉不住气,晚上见面的时候她问牧岩:“他拿了金钥匙为什么不动手?我该怎么办?”

牧岩摸摸她的头发,“你别急。我弄丢了金钥匙是众所皆知的事,他不会傻得这么快就动手去银行开保险箱,他也会怕。”

“可是他一天不开保险箱我们就证明不了他的身份。”

“国内所有银行都查不到他开办的保险箱业务,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在法国办理的。”否则顾夜不会在去年出事后逃去了那里,牧岩觉得巴黎或许是他的另一处根据地。

法国?安以若恍然大悟,望着牧岩,她一字一字地说:“他想带我走。”

为她布菜的手僵了一瞬。

牧岩抬眼,深沉的目光定格在安以若的脸上,“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早就提过这个月让我和盛夏去巴黎看时装展,我当时答应了的,后来出了这些事我就和他建议换别的设计师去。”回想韩宇庭当时骤变的神色,安以若愈发可以确定他是想带她走。

牧岩沉默,伸出手握住她的,不容反驳地说:“不能去。”

不去?如果她不去,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绑了她?安以若默然,觉得此时好被动。

“以若!”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牧岩沉声,他要她肯定地回答。

“好。”靠进他怀里,她轻声允诺。

事情的发展开始一步步偏离轨道。韩宇庭始终没有要出国的打算,像是要把金钥匙烂在手里。沉稳如牧岩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所以当接到千里之外的那通电话时,他明知是圈套,明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依然决定要走。只不过临行前,他觉得有必要把戏份做足。

然而,见到安以若的瞬间,他心底莫名涌起不安,忽然不想按计划继续下去了。万语千言哽在喉间,他好半天说不出话。

安以若正要陪韩宇庭去见客户,见他旁若无人地握住她的手不放,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牧岩收拢手臂,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在牧岩抱住安以若的瞬间,韩宇庭微微别过脸,眸色骤然变深。

“牧岩……”她低低抗议,不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迅速平复了情绪,牧岩松开她,笑了,“马上要去机场,过来看看你。”

机场?这个时候他要离开A城?

安以若讶然,“要去哪儿?”

“云南。”

“云南?”

定睛看着她,眸底滑过复杂,牧岩沉声道出原因,“萧然的墓被人无端炸毁,我要过去看看。”安以若抬眸时望进牧岩眼底,那一闪而逝像是暗示的光芒,让她下意识地微微蹙眉。怔了怔,似是领会到什么,安以若在惊愕中回神,“你说你要去云南是因为她的墓被人炸了?”她似有若无地提高了音量,仿佛不可置信。

牧岩点头,淡声解释,“最近几宗案子太诡异了,现在还把贩毒案中的重要证物和萧然牵扯进来,我想这一切或许是有关联的。你知道案子一直没进展,所以我想……”

“换别人去。”安以若冷冷地打断他,异常尖锐的语气令韩宇庭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四目交凝,牧岩渐渐拧紧了眉头,似是被磨光了耐心,语气坚决地道:“案情我最了解,必须我亲自去。”

“我说换别人去。”安以若抽回手,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伤还没好,所以换别人去。我不希望你为了她离开我身边。所以,换别人去。”

“以若。”牧岩强硬地重新握住她手腕,似是顾虑到有别人在场,敛下眼沉声说,“过来我跟你说。”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安以若猛然甩开他的手,“你只要告诉我是非去不可,还是留下来。”

望着她倔犟的脸,牧岩不知还能说什么。经过几秒钟的沉默,他收回目光,再没勇气多看她一眼,只一眼,他就会改变主意。于是,他用行动告诉她他的选择。

在他转身的瞬间,安以若的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滑过某些片段,萧然疯狂的爱,何书慧的一往情深,盛夏刻意的破坏和针对,一幕一幕,绞痛了她的心。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听见自己苍凉的声音,“牧岩,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头找我。”戏份中掺杂着外人不得知的担忧与恐惧。安以若哭了,凄凉伤心的泪一滴滴落下来,语音哽咽。

牧岩停下脚步,僵在原地,许久许久,久到连韩宇庭都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可他却只是留给她一句“等我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那个瞬间,韩宇庭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看着安以若默然地站在原地,眼泪流得一脸都是,顺着下巴落在手背上,终究没有说话。

临上飞机前,牧岩打来电话,安以若握着手机,只是沉默。

电话就这样接通着,始终无声,直到挂断。

此时的他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接下来的路需要一个人走。他们无声地嘱咐对方,平安,平安。

牧岩走后,安以若的消沉被韩宇庭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他站在落地窗前沉思,目光透过层层街景不知落在何处,唯有眼底的疑虑愈来愈深。

五天后,大励冲到“风行”,带来牧岩失踪的消息,“头儿去萧然墓地的时候被伏击,下落不明。”云南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根据周围树干上的子弹判断,牧岩失踪前与人进行过激烈的枪战,生还的可能性极小。

安以若怔了几秒,随后脸色霎时变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右手死死抵在胸口,觉得有千万根针直刺向心脏,瞬间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看着她顿时失去血色的脸,大励欲言又止,安慰的话到底硬生生地哽在喉里,只是握紧了拳头,静立在她身边。

当天夜里,安以若发起低烧,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牧岩失踪的第三天。

韩宇庭来看她。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像个布偶一样推动了原本的光采。

望着她绝望而空洞的眼神,韩宇庭终于有了决定,开口时声音淡得毫无温度,“后天就是时装周了,我让秘书订机票我们明天过去。”见她终于肯转过头来看着他,状似关心地轻责道,“别和我说你要去云南,要知道你根本帮不上他任何忙。”

他终于肯走了吗?看来确实是非要带上她不可。安以若默然,悠悠闭上眼睛,将深心处翻涌的情绪封存起来。已经这样了,她再无所畏惧。

以为她在拒绝,眸光闪了闪,韩宇庭急切地说:“他是你男朋友,除了了解还应该对他有信心。身为警察,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在这儿着急根本于事无补,还不如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

病房里有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可依然掩盖不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青草香,那么陌生,又有些熟悉。安以若翻了个身背对他,睁开眼望着大理石地面,觉得大家都是天生的演员。

一切好像还在计划之中,一切,似乎已经脱离了控制。

眼前的路只剩一条,除了朝前走,安以若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夜幕降临之时,安以若去了牧岩的公寓,在为他整理房间时,无意中发现书桌的抽屉里放着一本笔记本。她翻开,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不知不觉,不可或缺。请等我。”落款时间是去年的五月,她被顾夜绑架之后的那几天。

抱着笔记本,安以若滑坐在地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不知道决定是对还是错,她只知道如果她坚持不去巴黎韩宇庭似乎就不会离开A城,那么一切就只能在原地打转。此时,她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

离开牧岩公寓的时候已近凌晨。回家时发现客厅里居然有两位意外之客,待看清来者何人,安以若讶然,“牧叔叔?”

六个小时后,嘴角噙着笑意的韩宇庭与神色在苍凉中透着奇异平静的安以若同时现身国际出发厅。

安检口外,隐在人群之外的男人盯着那抹娇弱的身影急急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他明显顿了顿,“他们拿的是英国护照,随时可以离境,是不是真的让她走?”最后的机会,只要电话那端的人说不,他无论如何都要拦下她。

胸口的紧窒感犹如一张无形的网,束缚了他的手脚,甚至是思想,眸底透溢出无声的挣扎。良久之后,就在这边的人决定拦下安以若的时候,电话突然挂断。

迈出的步子乍然收住,男人握紧了拳,眼睁睁看着安以若随韩宇庭缓缓走入安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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