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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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薄唇紧抿,揽臂将她拉向身后,高大的身体挡在她前面,双手握枪,厉声喝道:“把枪放下。”

“放下只有死路一条,牧大队长以为我会这么傻?”女人微眯双眸,左手反扣住米鱼的手腕,右手的枪抵在她颈侧,她冷声喝道:“不想让她死,就全部把枪放下。”

黑色的皮裤,紧身的同色上衣,女人的身高与米鱼所差无几,目光扫过围在四周的特警,她要求:“车钥匙拿来。”

男人眉心聚拢,双腿与肩膀平行,身体呈跨立姿势,双手纹丝不动地握住枪,与属下交换眼神,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

安以若站在被称之为牧大队长的男人身后,目光一瞬不离地盯着神情微恼的米鱼,手颤抖地伸进口袋里摸着那串钥匙。

男人的大脑快速运转,抿唇与米鱼对望一眼,回头看着安以若,眸中闪过坚定。

安以若从没遇上过这么惊险的时刻,紧张得喉咙都开始发紧,眼珠转了转,似是领会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向米鱼而去。

“别动!”黑衣女人眼中闪过迟疑,将米鱼挡在身前,对安以若喝道:“把车钥匙扔过来。”

安以若觉得浑身都有些软,她极力控制不让双腿打颤,站在距女人两米左右的地方,回头时,见男人微抬下巴,示意她照女人说的做。

“以若,给我。”米鱼终于说话,微一侧头,对身后的女人说道:“你不会打算自己开吧?”

女人略一思索,右手微动,枪口更近地逼向她颈侧,威胁道:“老实点,别耍花样。”说着,缓缓松开米鱼被扣在背后的手。

安以若与米鱼有五秒钟的眼神交流,然后,她轻轻抛出钥匙,米鱼心领神会,作势欲接,却在瞬间急速俯低了身体。

刹那间,黑衣女人的身体霎时暴露在前方男人的枪下,待她反应过来,已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勾起右手食指,两颗子弹瞬间射向对方。

“砰”地一声,安以若与米鱼同时趴倒在地,下一秒钟,黑衣女人的身子跟着直直倒了下去,胸口有汩汩的鲜血涌出。

安以若看见那抹鲜血,干呕了两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以若?”米鱼反应过来,爬起来抱住她,“安以若?”

“叫救护车。”男人收起配枪,吩咐属下打电话,大步向当场被击毙的黑衣女人而去。

四周骤然间忙乱起来,现场很快被层层封锁,救护车来时,米鱼紧张地握着安以若的手不肯松开,眼晴都红了。

坐在急诊室外,米鱼颤抖着打完电话,睁大了眼晴,神情呆滞。一切发生得太快,现在她才开始后怕。以当时的情况看来她们的做法确实太冒险了,和安以若的默契是相交多年培养出来的,可是如果当时警察的枪法出现丝毫的偏差,她就会死在那女人的枪下。

将脸埋进手心里,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这赌注下得似乎大了,万一警察没能在她俯身的瞬间开枪射中那个女人,后果不堪设想。

心思恍惚间,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米鱼应声抬头,语气哽咽着说:“这里。”

“以若怎么样?”席硕良几大步踱到她身侧,气息不稳,目光焦虑。

“她有点晕血,昏倒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

“好像胳膊擦伤了。”看见熟人,米鱼的肩膀垮下来,她无力地说:“别的地方有没有伤到我不知道。”

确定安以若没有生命危险,席硕良略松了口气,“你怎么样?”

米鱼靠着墙壁,闭着眼晴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俩怎么会去了城外?”

“一言难尽。”米鱼的嗓子哑了,忽然,她咒骂:“真他妈倒霉!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该呆在家里足不出户,简直莫名其妙。”到底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想知道。

席硕良见她脸色惨白,明显惊魂未定,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选择了沉默。

安以若只是擦伤了手臂和膝盖,或许是因为受了惊吓,又加之抵抗力不够强,有点低烧,暂时昏睡不醒。席硕良摸了摸她的额头,蹙着浓眉为她盖好被子,守在病床前。

凌晨时分,米鱼被走廓里突来的说话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晴正想开骂,席硕良已起身走了出去。

“她醒了吗?”身上穿的特警服还没有换下,牧岩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亮了下证件,问道:“请问你是安小姐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席硕良的声音有点冷,不着痕迹打量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牧岩,眸底闪过疑惑。

“安小姐和她的朋友牵涉一起贩毒案……”

“以若还没醒,她的朋友也受了惊吓,要查案要录口供也请等到天亮。”席硕良立在病房门前,神色清冷,语气似有似无透出不满,“你们的人一直守在这里,难道还担心她们跑了?”

牧岩抿唇,在席硕良面前傲然而立,如同王者。静默片刻,终于开口,却是对身后的属下说的:“醒了就带走。”随后转身,离去。

渐行渐远

“安小姐,请你配合。”牧岩拧眉,神色依旧淡淡,右手轻扣了下桌面,耐心所剩无几。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安以若疲态尽显,不自觉提高音量,“枪不是我们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车里,我也想知道,不过这个该由你们警方去查,而我能做的,就是把知道的说出来,至于其它,对不起,我有心无力。”

她与米鱼早晨就被带到了缉毒大队,笔录做了将近两个小时,就算她再有耐心,也控制不了心里的烦燥。不过一个傍晚的时间,怎么发生这么多怪事儿?先是空着肚子离开餐厅宣告相亲穿帮,后是被人挟持险此送命,这会儿又因为车里离奇出现枪支被“拷”问了这么久,她真想破口大骂。藏枪?藏个鬼啊,她又不打劫。

“请你详细叙述一遍昨天下午四点出门到六点半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牧岩接过属下手中的笔,摊开文件准备记录。

“我已经说得很详细了,难道几点几分去过几趟洗手间也需要报备吗?”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她问得极为挑衅。不知怎么的,面对他就有火,无法冷静。

牧岩抬眼看她,好风度地回以微笑,“如果你记得,我也会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

她气恼地禁声,对视两分钟后,不得不再次开始回忆昨天从出门到遇上他的所有经过,包括用餐时她去过两次洗手间,包括她挥手扬出去的那一巴掌,见牧岩的脸色沉下来,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

听到她说经人介绍与异性朋友吃饭,牧岩的眼眸愈发深沉,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下意识想起病房外自称她男友的男人,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别问我为什么跑那么远吃饭,我无法回答。”见他不说话,安以若会错了意。

牧岩收回目光,握着手中的笔,似是发现了什么疑点,沉声问:“你是说你只在圣地西餐厅逗留超过一个小时,除此之外,一直在车上。”

“我和朋友都在那家餐厅吃饭,其它时间在路上,难道我们用走的?”言下之意,除了那一个小时以外,两个人全在车上,不可能有人做手脚。

“大励,你立即派人到圣地餐厅的地下停车场去。”偏头问安以若,“几号车位?”

“正门入口处第三个,具体几号我不知道。”

被称为大励的年轻警员出去后,牧岩略微思索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做好完整的记录,确定她没有漏下什么,才将她带出了办公室。

“以若?”席硕良见她出来,迎上去欲搂她肩膀,被她轻巧避开。

漆黑的眼底闪过无奈,席硕良并没有勉强,只是不容拒绝地牵过她的手,目光投向牧岩,冷冷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席先生随时可以离开。”牧岩淡然与他对望一眼,瞥到他脸上隐忍的怒意,嘴角几不可察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对安以若说:“安小姐,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A城,如果有需要,我们会随时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安以若点头应下,等席硕良与警察交涉完,才与米鱼一同离去。

离开缉毒大队,安以若用力挣了两下没挣脱他的手,反被席硕良握得更紧,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为焦点,她妥胁,认命般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他的手机不停地响,原来打算和他说话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她坐在副驾驶座上,闭上了眼晴。

“你够忙的,席硕良。”在席硕良闪烁其词地接完第三个电话,米鱼终于忍不住开口,“国家总理也就如此吧,不知道你的工资单是不是也够漂亮。”语气不经意带着丝讽刺。

“公司在筹备下季的时装发布会,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席硕良偏头看了眼安以若,斟酌着解释,“我昨晚出来的急,也没交代一声,所以……”

所以到了公寓楼下,安以若并没有让他上去坐,语气中透着刻意的淡漠与疏离“麻烦你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说完,不等他说话,径自解开安全带下车。

膝盖不小心碰到车门,安以若立步不稳险些摔倒,席硕良打开车门冲过去欲扶她,她却避开他的碰触,伸手拉过米鱼撑住自己。

米鱼的霎时冷下脸来,偏头看着安以若惨白的侧脸,又见席硕良的脸色沉得不像话,扶着她说道:“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有事给你打电话。”

席硕良看着两人出了停车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买了吃的送上去,米鱼说安以若在房间休息,他略显迟疑,终还是推门进去。

安以若眼晴轻轻闭着,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

席硕良默然坐在床边,深蓝色的眼底满是酸涩,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拂开她额际的碎发,沉沉叹了口气,轻声说:“对不起,以若!”

听到关门的声音,安以若睁开眼,拥着被子坐起来,目光茫然地望向窗外,心中五味俱翻。

象征性敲了敲门,不等她说话米鱼已走了进来,安以若问:“他走了?”

“就知道你装睡。这到底是惩罚他还是折磨你自己啊?”米鱼将粥递到她手里,戳她脑门,“没见过你这种缺心眼的,他哪里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

“同样的话也不知道你说过多少遍了,烦不烦。”安以若叹气,用瓷勺无意识地搅着碗里的粥,胃口全无,沉默了良久,她悠悠地说:“感情不像自来水,能够收放自如。你以为说放手就能忘了吗?”有些伤心失望是说不出口的痛楚,有些恋人之间似是那种远不能又近不得的距离,如同她,如同他们。

爱,这个课题,安以若显然没有修到满分,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更把握不了席硕良的心。

“女人真是可悲,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男人而活。”米鱼感慨,说得好像自己根本不是女人。见安以若怔怔出神,她恶声恶气地说:“赶紧吃。天天熬夜,瘦得皮包骨了。要是比赛的时候昏倒了,我就穿着高跟鞋踩你两脚。”

安以若呸了一声,盛了勺粥送进嘴里,“他说什么了吗?”

“他能和我说什么,无非就是好好照顾你,看着你让你多休息,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困了睡觉。”米鱼摊手,眸底急速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安以若笑了,苦涩的那种,“他永远都这样,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你就告诉他,让他知道你对他的期许,对这段感情的期许。”话说得很是自我,完全的米鱼式语言。

“明知道他无力回应,何必。”完全的安以若式回答,她放下碗,神色凝重地看着米鱼,“想想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最快乐,无所顾及,无话不谈。等到两个人都大了,有了一定的基础,反而不那么自在。多说几句成了约束他,多问几句成了管他,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关系反而困住了他的自由似的。有的时候真的不确定这样在一起究竟还有什么意义。”然而,让她放却放不下,爱了这么久,不是一句话就能终止的。

米鱼听出她话里的无奈与挫败,心里不是滋味,是谁在越洋电话里骄傲地对她说:“学习终于结束了,我可以向爱情进军了。”这才回来多久,怎么感觉就沧海桑田了呢?她笑,内心有些悲凉,女人就是这样,清醒时习惯性飞蛾扑火,恍惚时更是恨不得为爱情粉身碎骨,比如眼前的安以若,对爱情的执著程度令人心疼。

目光不期然相接,两人心中都是一悸,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谈一次痛一次。

晚上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身为三侠客之一的程漠菲像是怕她们俩会被饿死一样,送了两大袋食物过来,贤慧地一一分类装进冰箱,轻声提醒道:“两位侠女,记得按时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烦恼霎时散去,安以若与米鱼对望一眼,会心微笑。

世界上还有一种被称之为“友情”的感情,它绵长而悠远地流淌在心间,适时给予人鼓励和安慰。她们庆幸,在经历些许不如意的时候,还有好朋友陪伴在身边,关心着彼此。

等待依然

安以若与米鱼从小一起长大,程漠菲是她们大学时相交至深的好友,三个人在一间寝室生活了四年,革命情谊就在那时培养起来。

毕业后安以若出国进修设计,米鱼踏入了模特圈,而程漠菲选择了自己忠爱的舞蹈事业,与男友兼搭档成立了一间工作室,授课的同时也进行公开的演出。

总之,三个女人,各自拥有一片天地,而且都在为其努力打拼。

安以若回国这段时间,程漠菲正忙着为下个月的公演作准备,连白昼与黑夜都分不清了,自然没时间与她和米鱼厮混。

似是心有灵犀,程漠菲今天烦燥得无法全情投入排练,于是就到超市疯狂采购一番来看她们,过来才知道安以若受伤了,听米鱼说了经过,她吓得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拉过米鱼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严肃劝道:“米米,你也该收收心,身边有合适的就交往试试,总不能老是单身吧?”有了固定的男友当然就不必相当,不相亲就不会遇上那么危险的事儿,反正她是将那场惊魂的意外全部归于相亲了,叹了口气,她说:“眼光别太高了,我看上次请你吃饭的那位林先生就不错。”

“哪儿不错啊?我看浑身上下就没对的地方。”米鱼耐着性子听她唠叨完,皱着眉看着安以若,“看见了吧,她这无限的爱心还真是用不完啊。”叹了口气,拍拍程漠菲的手提醒道:“女人操心多了容易老,别再说了啊,我听得快得中耳炎了。”

“别理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安以若和程漠菲同一战线,顺带教育了米鱼几句,“菲菲说得没错,老大不小了一天瞎混,你不能正儿八经找个男人啊?”

“你倒是找了,感觉如何呢?”米鱼一脸的漫不经心,“再说了,要找也找个新好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男人严重缺货。”甩掉拖鞋歪躺在沙发上,她问:“你们知道现在的新好男人是哪类人吗?”

安以若摇头,程漠菲等她解惑,米鱼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免费娱乐你们一把,讲个笑话啊。”清了清嗓子,她说:“有一天一个男人遇上一个乞丐,那个乞丐管他要钱,他说,抽根烟吧,乞丐摇头,我不抽烟,给我点钱。那人说,渴吗,我请你喝酒,乞丐说,我不喝酒,给我点钱。那人又说,我带你去放松一下,咱去玩老虎机,乞丐说,我不赌钱,给我点钱。男人挠挠头,牙一咬,心一横说,咱俩桑拿去,一条龙服务,我买单,乞丐面不改色,我不嫖妓,给我点钱。男人恼了,咒骂,TMD,原来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不嫖妓的新好男人在这。”米鱼看着她俩,无辜地眨眨眼,“相交十数载,你们不会狠心地把我嫁给乞丐这样的好男人吧?”

安以若与程漠菲对望一眼,对她投去鄙视的表情,接着有个靠垫丢到米鱼脸上。

米鱼没明说,她们其实都懂了,她不停地相亲,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不是不想,也不是真心的要拒绝,只是身边围绕了太多追求者,而他们展露出的都是最好的一面,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却独独不能给一颗完整的心,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男人,米鱼不要。

尽管被光环包围,米鱼始终保持清醒,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和一份简单纯粹的感情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米鱼住的楼层很高,橘黄的余晖透过窗子照进来,为满室的家具渡上一层金色,与她们尤显灰暗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米鱼感叹地说:“如果遇不到那么个男人,我宁可终身不嫁。”

程漠菲不赞同:“米米,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件很可怕的事。”

安以若反驳:“可也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爱情是神圣的,婚姻更是。

然后,她们都不说话。

记得大学时,她们也喜欢窝在寝室里谈论关于爱情的话题,那个时候满心憧憬,不过几年的时光,已经变得如此无奈了。

晚饭过后,程漠菲被人接走,米鱼回房睡了,安以若往家里打完电话正准备睡觉,席硕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半小时到,你下楼等我。”电话接通,席硕良只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看看时间,安以若穿上外套下楼,远远看见席硕良的车驶过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等他停下来,为她打开车门。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安以若忍着没问他去哪儿,车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他公寓楼下。

“有什么事儿不能在外面说?”转头看他,眼底深处满是疑问。她回国三个月,只在他出差回来那天来过这里,为什么今天载她过来?莫名的,心里有些不安和惶恐。

席硕良似是喝了酒,脸有些微红,沉默地给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来,牵起她的手就往公寓而去。

“硕良?”安以若知道他酒量一向浅,感觉到他的酒劲上来,似乎还有丝怒意,忍不住唤他。

“……以若”反手关门的时候,他低下头,不容她躲闪地吻上她的唇,在她唇齿间轻喃,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儿。

安以若怔了怔,被他反常的热情惊住,待反应过来欲伸手推他。

席硕良浑身滚烫,长臂一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俊颜埋在她发间,声音沙哑:“以若,不闹了好吗?我们和好。”

恳切的话语中隐约透着无助,安以若心头一凛,骤然间涌起丝丝心疼。人前人后,他何时流露过丝毫的脆弱?即便在她面前,哪怕工作上遇到多棘手的问题他都不会在她面前抱怨半句,出于倔强,也是出于男人的骄傲。

对于他,她似乎从来都学不会拒绝。一个星期的刻意回避,到底还是同样的结局,可是为什么要在她退步的时候他才肯上前一步,否则就原地打转或是干脆向后而退呢?难道真的要失去才想要珍惜?

安以若放弃挣扎,纤臂轻放在他腰际,任由他吻着。

他吻得很是急切,几乎霸占了她的呼吸,舌头探进她嘴里索取每一处甜蜜,在她唇上烙上属于他的印记。似是不满她的冷淡,牵起她的手环上他的脖子,然后薄唇缓缓下滑,大手隔着薄薄的夏装在她背上动情地抚摸。

恋人之间的亲吻该是甜蜜的缠绵的,不知为什么,此刻的拥吻,安以若却觉得苦涩至极。

一年前她出国的时候,席硕良去送她,安检外,他握着她手,两个人始终沉默,直到不到不进去,安以若终于忍不住哭了,眼泪挡也挡不住,稀里哗啦哭得像个孩子。

席硕良伸出手,指腹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他离她那么近,近得她都能听见她强健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思潮起伏,情绪被逼到崩溃的边缘,想到一年的分离,她哭得愈发伤心,席硕良把她搂住,搂得那么紧,就像她是他唯一的珍宝。她从心底自然地流出依赖,屈服,紧紧抱着他,像是找到自己想要的终点。

“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他哽咽着嘱咐,然后捧着她的脸,开始吻她,那么激烈,那么缠绵,那么无可奈何的,割舍。

那次拥吻,安以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转动,令人目眩神迷,她浑然忘我地回吻他,仿佛倾刻间就会与他坠入深渊。他们相互搂紧了彼此,恨不能将对方嵌进身体里。世界陡然安静,川流不息的机场里,他们忘情亲吻,直到广播里一遍遍催促登机,她不得不退出他的怀抱,泪眼朦胧中哑声说:“等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为他走了,只因为他说,法国是服装的圣殿,在那里可以吸收到最好的设计知识。于是,她争取到去法国学习的机会,只为了回来后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不惜飘洋过海,不顾家人反对,只身一人远赴巴黎,一呆就是一年。

是那么不顾一切的决然。

分别的一年,他们各忙各的,他忙着创业,建立属于自己的服装王国,而她,忙着在有限的时间里吸收更多的东西,两人有如停不下来的陀螺,在两个国度,一直转,不停转。

偶尔接到他的电话,她就笑,胸腔里溢出满满的柔情,然后静静地听他嘱咐,“晚上早点休息,关好门窗,记得吃了早餐再去上课,胃不好,吃饭要格外注意。”那么细致体贴,忍不住她就轻轻叫了他的名字:“硕良。”

“嗯?”他停下来,低低地应,轻柔如耳边私语。

“想你了!”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却抑制不住心里的感动和思念。

在爱情上,她一直持着最虔诚的心和最独特的见解,爱那样的字眼,安以若从不认为是最贴切的表达,反而觉得埋在心底深处的眷恋,才是最永BBS.JO oYOO.NE t恒的甜蜜。

“我等你回来。”他柔声说,呼吸透过电波传过来,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嗯。”她轻轻地应,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那时,她一个人在异乡,有些寂寞,却也感觉幸福,就因为有个人说等她。然而一年后她回国,却是三天后才见到他。一切仿佛还是老样子,一切又好像在无声中变了。只是他们,似乎没有发觉。

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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