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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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正兄弟二人正在那里打机锋。张仪端盘算着怎么也得夫妻二人一同入宫拜见拜见皇后娘娘,以便捞点好处。不然这张幼然都有了这种机缘,没道理他和张仪明这两个侧妃生的倒没机会去皇后跟前露露脸。于是满怀心酸,拭着泪道:“三哥,我年纪不小,却是文不成武不就,娶妻不贤,侧妃又是个糊涂的,本想入宫在娘娘跟前尽尽孝道,却也没那机会,想是娘娘厌憎我等,不肯见我和五弟?”

张仪正看得好笑,面上却不显,万分同情地道:“四弟你想多了,这分工不同,各有所长么。大器晚成,你是大器晚成。”

张仪端暗恨,只觉着现下这个笑面虎张仪正远比从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张仪正可恶可恨得多,却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于是越发伤心:“三哥你别宽慰我了,我晓得因为这不贤妇人的缘故,父王母妃都在怪我,你和三嫂也在恨我,娘娘那里想是知晓了,也厌憎了我。”

张仪端有些厌烦,直截了当地道:“四弟你若是真想入宫探病,直接上表就是,拉着我哭死也没用啊。”

张仪正擦了擦泪,凑过去道:“有用的,有用的。请三嫂在娘娘面前美言两句比什么都好。”

你想得倒美,凭什么啊?张仪正干笑一声,正要推脱,就见青玉随了个小丫头过来行礼:“三爷。”

张仪正正愁不能脱身,可算是瞌睡来了便见枕头,偏还板了脸道:“什么事?”

青玉道:“三奶奶那里有急事,要请三爷回去相商。”

张仪正便嘟囔道:“真是不轻省,我和四爷说会子话都要来催。”边说边起身,对着满脸霉样儿的张仪端打了个哈哈:“四弟啊,你看?”

张仪端心中虽然暗恨,却不能留他,只能陪着笑将张仪正送出门去:“三嫂的大事要紧,大事要紧。”等张仪正与青玉的背影才消失在门口,便立即唬了脸沉声道:“去问问究竟是什么急事?”

卢清娘光明正大从侧门进来的,这事儿并瞒不住人,须臾消息便传回了立园。这些年张仪端手下也有几个得用的人儿,连着卢清娘是个什么来历都问清楚了,张仪端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恨张仪正夫妻俩竟用这么个烂借口躲着他,少不得骂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往府里领,还大事急事呢,我还道是死人了呢。”言罢挥手命人下去,自坐在房里生闷气。

却见门帘被轻轻打起,冯宝儿穿着件家常的素袍子,松松绾着乌云似的发髻,微白着脸儿,唇色淡粉,弱不胜衣,娇颤颤地走进来,轻手轻脚放了盏凉茶在他跟前,含着笑柔声道:“听说四爷被茶水烫伤了。可厉害?”

张仪端心气不顺,想着倘若不是冯宝儿蠢,这会儿怎么也该是她与许樱哥一同在朱后面前伺疾,现下倒好,连他想入宫探病都没那么容易,还得觍颜去求张仪正,便没有好脸色:“总之不如你愿,死不掉罢了。”

冯宝儿便垂了头,轻声道:“我晓得错了。”

张仪端气不打一处来:“你晓得错了?迟了!”

冯宝儿有意无意地将手放在小腹上,低声道:“晓得四爷恨我误了你的大事,害了姨母,但我之前也不过是不想让他夫妻二人出风头,不过是不如他夫妻二人算得精细狠毒,更不知还有王妃在后头冷眼看着。不然,若是计成,这时候风光的还不是我们。”

张仪端心想,便是计成,千秋宴上一场马球赛你那好祖父也能把煮熟的鸭子给弄飞了。可现下冯家虽然失了康王府的欢心,却因那一瞬的观望讨了皇帝的欢心,被视为始终忠于帝心,所以还牢牢把持着这上京的三分之一兵力,万不能得罪。何况此刻自己便是弃了冯宝儿,又能得到什么比冯宝儿更好的妻室?左右搭伙过日子罢了。于是收了面上的厌憎愤恨之色,转头看着冯宝儿叹道:“罢了,事情过去就算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儿,日子还是要过,引以为戒就是了。坐吧。”

冯宝儿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他好脸色,少不得精神鼓舞,却还流了泪,楚楚可怜地道:“表哥,我和孩儿日后都听你的,再不逞强了。”

张仪端看了她片刻,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也不晓得她是真的还是假的服软,但多少念着她肚子里那块肉,便柔了声气给她擦泪:“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冯宝儿趁势倒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不忘哽咽着为自己辩白:“你说我早年心里有妄想,我不否认,但我跟着你的时候,难道不是清清白白的?我自进门始,连话也不曾同他说过一句,难道不是真的?你怎么骂我都行,却不能如此欺我并自欺!”

张仪端知她甚深,心里明明不信,却是假装信了。须臾,冯宝儿见差不多了,便止了哭声,泪光莹莹地看着他道:“适才听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是怎么一回事?”

张仪端并不把卢清娘上门一事看得太重,随口抱怨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宝儿便道:“这三哥三嫂不知怎么回事,对这许扶可非同一般。我曾听许家三夫人冒氏讲过,这许扶也是极得许侯器重的,比之自家子弟也不差半分。想来这里头定有其他缘故,三爷怎不让人再去细细问问?”

张仪端可有可无,权当无聊时的消遣,果然就命人再去打听,结果听见回报:“三爷陪着三奶奶与那卢清娘坐车出去了。”

冯宝儿便用一副“看吧,我就说有事”的样子看着张仪端,张仪端也来了几分兴趣:“怎么回事?这才从宫里出来,明日一早又要入宫的,怎地天黑了还要出门?”也不等下头人回答,便作了安排:“跟去瞅瞅。”

冯宝儿心满意足地将手放在小腹上,许多天来一直阴霾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几分。她不能出门,羽翼被剪,却总还有个张仪端。冯夫人曾面授机宜,她在这家里的依靠就是张仪端,不靠着他靠着谁?得小心伺候好了才是。想到此,冯宝儿看向张仪端的眼神便更多了几分柔情蜜意,更拉了张仪端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四爷,你摸摸,我们的孩子……”

自皇帝大朝会能视事以来,上京的宵禁很快便被解除,但因着战事不顺,许多人家莫名倒了霉的缘故,上京的街道上始终繁华不再。此时不过夜色才将降临,以往热热闹闹的街上已经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都是行色匆匆,不时还有全副武装、列队巡查的兵将杀气腾腾地碾过,无形中更给夜色苍茫下的上京城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卢清娘不安地坐在许樱哥的身边,烦躁地将手里拿着的帕子理了又理,低声道:“二妹妹,这样好么?”

许樱哥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柔声安抚道:“有什么好或是不好的?这种事情总要当面问清楚的好。他若是一时冲动,想必此刻已经后悔,我将你送回去,他正好就坡下驴,赔个礼,接着好好过日子。他若是铁了心死不回头,你便趁早想通了,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了。”恰好的,她也正有借口正大光明地打上许扶的门去,该问清楚的问清楚,该骂醒的要骂醒。

卢清娘先时还好,可听到后面那句“他若是铁了心死不回头,你便趁早想通了,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了。”便又乱了心情,低头默默垂泪。

大华有女子守贞,也有女子再嫁,守贞的女子固然受人敬重,再嫁的女子却也无人鄙夷,都是寻常事。许樱哥自己是经过事的,晓得心里难过时任谁也劝不好,便不去劝卢清娘,垂了头继续默默想事情。

车外骑马跟随的张仪正也是满怀心事,他使去跟着许扶的人也算是好手,偏来就连许扶在做什么都无从探到——面上似是一切寻常如旧,但许扶出门闲逛时总是有那么一两回会失去他的影踪。反常即为妖,张仪正完全可以确定,在许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在常胜街许扶新宅前停了下来,朱贵上前用力拍门,卢清娘全身绷紧如弓弦,有些害怕地看着许樱哥。许樱哥沉着地扶住她,轻声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们先进去,然后五嫂等我先去问了他,你再去问他,问个心死心不死。”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叫开门,出乎意料的,门很快便开了。小厮春分无精打采地对着张仪正与许樱哥、卢清娘行了个礼,多话不说,就只请他们入内落座奉茶。

许樱哥哪里有心思喝茶,毫不客气地道:“你们老爷和夫人不在么?五爷又在哪里?”

春分道:“老爷和夫人不在家。只有五爷在,二娘子可是要见他?”

这时候邹氏、许彻夫妻也不在家?他不会是把这二人也赶走了吧?许樱哥忍住疑问,道:“正是。”

春分便道:“那请二娘子随小的来。”眼看着张仪正似要起身,便木着脸道:“五爷说了,只见二娘子一人,其他人不见。”

张仪正便又沉着地坐了回去,卢清娘脸色惨白,却是连泪也不会流了。

第253章 兄妹

室内一盏冷灯如豆,许扶瘦削如刀,眼睛暗沉沉的:“你脸皮可真厚,还好意思上门来。”

许樱哥早已断定他出了事,便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坐下来,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为了你来,我为五嫂而来。无故休妻总是不太好的,不要欺她娘家无人。”

许扶平静地道:“她不贤。”

许樱哥平静地道:“我竟然不知父亲什么时候给你留了个砚台,你还能千里迢迢带进这上京来保存至今,当初饿得要死要活之时,怎不见你拿出来换吃食?”

许扶便垂了眼:“她是不祥之人。我自娶了她始,霉运不断,家业衰败,连性命也险些不能保住。便是她再贤惠,我们也不能再在一起过日子了,弗如一拍两散,各奔前程。”

许樱哥咄咄逼人:“不祥之人,这种说法真是可笑。那不过是没本事的男人给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要说拖累,也当是咱们拖累了人家。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疯子一样的到处乱咬人?”

许扶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她,许樱哥觉着自己在他眼里看出了别的情绪,想再接再厉地劝他几句,便起身走到许扶面前蹲下,软了声气道:“哥哥,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血脉相连,这么多年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渡过来了。眼看着好日子就在前头,不能轻易放弃。你和我说,究竟怎么了?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我便是帮不上你的忙,也能替你出出主意。”

许扶垂着眼看了她许久,突然道:“有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

许樱哥忙道:“你说。”

许扶道:“你觉得,身为萧家的子孙,该不该为自己的父母亲人报仇?”

许樱哥点了点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许扶便道:“那我问你,当初你为何要让双子去引崔成离开?你为何一心一意就想要留下崔成的性命?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萧家上百口人命尽数死于崔氏之手?你难道忘了父亲、叔父、兄长他们是怎么死的?乱箭穿身!!!你难道忘了你的性命是怎么留下来的?母亲和姐姐就死在你面前!百年基业尽数烧毁,阿猫阿狗都没能逃出来一只。这些,你全都忘了吗?萧纹?!”

许樱哥的脸色瞬间发白,抬眼看着许扶不能言语。

许扶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若非双子不知赵璀是知情人参与者,若非是赵璀及时发现双子不对劲,诱使双子把你的意图透给他听并把双子引开,你以为崔家父子能顺利伏诛?你就是这样为人子女的?你就是这样为亲人报仇雪恨的?我让双子告诉你,崔成没上当不肯走,你不会就一直信了吧?”

原来是赵璀……原来许扶一直都知道……前情竟是这样的,难怪当时双子那般窘迫……往事已矣,可这件事上,许樱哥从始至终没认为自己做得不对,或者说,也许在许多人看来她不可理喻甚至于理想主义,但她就是认为这事儿和崔成无关,崔成罪不至死。她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是让双子去把崔成引开,可没想过要让他给崔家父子通风报信,也没让双子将实情说给他听,只想将他暂时引到安全的地方避祸而已。”

许扶猛地一下把她推倒在地,冷笑道:“你没想?你没想?若非是我防范得当,还能有什么?崔成若是活下来,你以为他会感念你放了他一条生路?他只会想方设法弄死你,弄死我们!”

许樱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许扶道:“他和我认识了那么多年,将近十年!他掏心掏肺地对我好,一心一意地对我好,他从没做过一件坏事,他和崔家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不该死!至少那时候不该死!”有罪推定是不对的,各了各情,早前的崔成不该死,所以她放他走,若之后他不肯放过她,那便又是另一回事。

许扶气得笑了:“你现在还死不悔改。我再问你,张家人的手上同样蘸满了萧家的鲜血,你被迫嫁给张仪正也就算了,怎还与他卿卿我我,妄想白头偕老?你忘了家仇吗?你忘了是谁生养你的?”

许樱哥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在说心里话,还只是为了气她,怔了片刻,哀哀地说:“那哥哥其实是想要我怎样呢?毒死张仪正?与他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一把火烧了康王府?给表姨、姨父他们招祸,再让他们日夜不得安宁?或者我一条白绫挂死在康王府里?”

许扶别过头去不肯看她,冷硬地道:“你不配姓萧,更不配做萧家的女儿!你不过是个贪恋富贵享乐的混蛋!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子!你也没资格来管我的事。”

“哥哥的每一句话都刺得我心疼。有句话说,将手盖住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将手放开,就可以看到整个天空。”许樱哥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镇定地将裙子上的灰尘拂去,又整了整衣着,低声道:“我不再劝你了,因为我知道你是铁了心了。但我也不会信你的鬼话,就此信你是真的不认我了。你不与我说,我便不问,我自己去查。咱们走着瞧。”言罢转身就走。

待走到门前,突然想起正事儿还没办,便又道:“你便是真要当孤家寡人,也没必要平白伤了嫂子的心。你真的不要她了?你要知道,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日后你可能再也遇不上这么好并且真心对你的女人了。”

我的天空早就暗淡无光了,便是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不到头的黑暗,星光也好,月光也好,都留给你们去看。许扶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手紧握成拳,一颗心挛缩到差不多要死去,面上却是冷淡无情,大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覆水难收,我能给的都已经给了她,她还要如何?要我收回休书,那是做梦!便是她父兄族人打上门来我也还是说不!她若还有脸皮,就不要再上我家的门!”

许樱哥听到这话便觉要糟,果然卢清娘白着一张脸“蹬蹬蹬”地冲过来,将早前许扶给她收拾的那个包裹砸在许扶脚下,颤抖着嘴唇道:“我不稀罕你的钱,都拿去。菡萏不是我的人,带回去!”

许扶垂着眼淡淡地道:“你的嫁妆被烧光了,陪嫁的老妈子也给烧死了。这是我赔你的,从此咱们两不相欠。你也别想着让你父兄或者是其他人来闹腾,我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这才是你欠我的。你从前的话都是屁话!”卢清娘咬着牙看了许扶一回,怒火中烧地冲上去,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随即转身就走。许扶一张脸惨白如鬼,直直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樱哥看了他一眼,转身追出去,在大门附近抓住了卢清娘,卢清娘浑身抖成一片,转头看着她哀哀地道:“二娘子,烦劳你把我送回娘家……”言罢眼睛往上一翻晕死过去。

许樱哥忙叫人帮忙把卢清娘弄上车去,却见春分拖着步子抱着卢清娘适才扔掉的包袱走过来,红着眼圈道:“我们五爷命我把卢家娘子的包裹送过来。”言罢往菡萏怀里一塞,道:“日后你便是卢娘子的人了,再和咱们没关系的。”也不管菡萏是个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一无所获。许樱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转头去寻张仪正,抓住他的手才觉得温暖安宁了些许。张仪正扶住她,轻声道:“先寻个地安顿人,总不能让她就这样回娘家去。”

许樱哥点点头,目光掠到他身后,看到前院的房檐下立着那小迟师傅,袖着手,站在阴暗处沉默地看着她们。许樱哥心思微动,放开张仪正走过去对着那小迟师傅道:“你就是小迟师傅?”

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走过来问他话,小迟师傅白净俊秀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来,随即垂了眼对着她行了一礼:“小人迟离见过夫人和国公。”

许樱哥道:“免了。我问你,是你让卢娘子去寻我的?”

迟离低眉垂眼地道:“是。”

许樱哥盯住了他道:“你怎知道我会帮她?”

迟离安安静静地道:“小人虽只见过夫人几次,却见夫人再仁和不过,心存善念,不端架子,夫家有权,娘家有势,若你都不肯帮她,她还能指望谁?说句无礼的话,东家实在无理。无故休妻,气走父母,想必是前番变故乱了心神,得了癔症,夫人若是有空,还当为他寻医治病才是根本。”

“好一张利嘴!”许樱哥冷冷地道:“你闲事倒管得宽。和合楼不开了,你怎还赖在这里不走?我看你目光闪烁,形迹可疑,不似个好人!说不得是个假作好人的大恶人!”

迟离微微皱了眉头,目光清亮地看着她道:“东家对我伯父和我都有照顾之恩,是个人都会管上一管,不闻不问才是不该。该不该走,是东家说了算,和夫人没有关系。”

许樱哥嗤笑了一声,低声道:“你要是不怀好意,我就把你弄死。”言罢转身就走。张仪正皱眉看了看这黑幽幽死沉沉的房子,喝道:“走!回府!”

迟离默默立在那里,垂着眼,一动不动。许扶从里走出来,怔怔地看着空洞洞的大门和冷清无人的街道,低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254章 露尾

月色朦胧,整个院子里点的灯烛太少,一片的静谧昏暗。迟离抬眼看着天边那轮带了月晕,渐渐晦暗的月亮轻声道:“一个孤儿。”

许扶皱了眉头看向迟离,只见他半边脸庞隐在阴影里,半边脸庞露在月光下,一身白衣如雪,清秀俊美实在如许樱哥所言,不似凡人。心中微微一动,道:“你不姓迟?”

迟离望着他一笑:“打小儿便做了迟伯的子侄,便姓了。”

许扶点点头:“你其实……都知道吧?是他们让你在这里的?”

迟离缓缓道:“知道得不多。我有一手好手艺,我本以为,我能令得和合楼名声大噪,财源滚滚。”

迟离年纪虽轻,却真是有一手好手艺,比之迟伯还要好出许多,这不单是潜心研习、技艺谙熟的缘故,更多是一种天分。赶也赶不走,弗如如此。许扶默了片刻,转身入内,再不看迟离一眼。

迟离在廊下立了片刻,自嘲地看了黑漆漆,死沉沉的宅子一眼,走到井边打起一桶凉水,对着自己兜头淋了下去。

安顿好了卢清娘,又叫青玉一旁守着,许樱哥带着一身疲累回了随园,但见室内灯火辉煌,暗香浮动,被褥早已铺好,正是到了安眠的时候,却不见张仪正在屋里,少不得问一直留在屋里伺候的绿翡:“三爷呢?”

绿翡有些惊讶:“不是与奶奶一同出去的?”

许樱哥便知张仪正与自己在二门处分离后不曾回房,想来是留在外院处理政务了,便叫铃铛过来:“你去外院打听打听,三爷是否还在外间理事?”

铃铛领命而去,许樱哥在灯前坐下,寻了炭笔并白纸,将自己心中的疑虑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逐条隐晦写下,觉着有所关联的地方便划线连上,推理题推到一半,隐然有所得之际,就见铃铛回来道:“奶奶,三爷在外院理事呢,少一时就回来了,请奶奶先睡不必等他。另有双子等着要见奶奶。”

提起双子,许樱哥就有些来气。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早年一副完全忠于她,听她话的模样,办砸了差事她也没有深究,而是选择信了他,谁想他真正忠于的人是许扶,连回禀她的话也是许扶逐字逐句教的。这也罢了,她此番入宫,吩咐他仔细盯着许扶的宅子,按理他既然如此爱戴许扶,更该上心才是,怎地却连许彻辞官、许扶休妻这般大事他也不知道,什么都没来同她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见她?可见是她平日对他太宽仁了,于是隐含了怒气道:“让他立即滚进来!”

少倾,双子入了随园,不由分说便隔着帘子给许樱哥跪下了。

许樱哥看他这低眉垂眼的顺从样,由不得恨恨地瞪了铃铛一眼,若不是这丫头给双子传了信,她把许字倒过来写。铃铛见状,讪讪地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出去看着。”天色已晚,再不问话张仪正便要回来,许樱哥暂时顾不得追究,打发铃铛望了风,沉声道:“双子,你有何事非要这时候见我?早时怎不见你急?出了这许多事才见你急。这整整大半日的功夫,我全不见你的影子,你去了哪里?”

双子也是回来后才晓得许扶那边出了这样的大事,又得了铃铛暗示,自是晓得许樱哥此时心气不顺,忙道:“奶奶命小人守着五爷的宅子,有事便要立即来禀告,小人并不敢有忘。之所以会错过此事,拖到此时才来,实在是别有因由。”

许樱哥道:“说,说不出理由,看我怎么收拾你。”

双子暗自讶异,寻常可不见她如此火爆,少不得将自己做的事情先一一过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忙着说正事:“奶奶,这事儿说来匪夷所思。奶奶还要先恕了小人的罪,小人才敢说。”

许樱哥不耐烦了:“快说。”帘外的双子却许久不见出声,许樱哥起身走到帘前看出去,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脸的犹豫,便放柔了声音轻声道:“说。我听着,不怪你。”

双子抬起头来低不可闻地道:“小人今日在五爷家附近的茶铺子里看到了一个人,他虽留了胡子,穿着打扮也与以往完全不相似,但小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他是赵四爷。”本该已经死去的赵璀,就那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令得他几乎以为自己活活见了鬼。

“什么?”许樱哥大吃一惊,觉得今日真是过得精彩,什么奇形怪状的事情都给她遇上了,人可以死而复生,还乔装改扮出现在这上京城中,蹲在了许扶的门外。

双子以为她不信,忙忙地辩解道:“是真的。小人之前也不敢相信,以为不过是相似罢了。可躲在一旁偷听偷看了许久,却是不得不信。那声音,那动作,分明就是本该死去的赵四爷。若不是,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相似的人?还这么凑巧就出现在五爷门外?”

她和许扶可以死里逃生,赵璀难说也有机缘死里逃生,许樱哥稳了稳神,道:“继续说。”

双子见她的语气平静了许多,心神大定,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这事儿太紧要,也不晓得赵四爷的来路和目的,小人不敢打草惊蛇,便悄悄躲在角落里盯着。赵四爷在那茶铺子里坐了一个下午,只喝了一壶茶,要的一盘糕点才是随便动了动,却赏了伙计两次钱,伙计是叫他做周爷。天将擦黑时进去两个人,和他一桌坐了,窃窃私语许久,便又一前一后出了门。小人坠在赵四爷的身后,一直跟着他到了平和坊。才进巷子,就有几个人朝着小人包抄过来,小人觉着不对劲转身便跑了,又恐给人知道了行踪,在外头躲到现在才回来。”

许樱哥一把掀起帘子:“你看清楚了?果然是他?”

双子目光清亮地看着她十分笃定地道:“小人绝对不会看错。奶奶是否要使人去寻一寻,他藏头露尾的,只恐没安好心。”

这般藏头露尾的,还成日守在许扶门外,恰恰的许扶就出了这么多事,凭着赵璀那顾头不顾尾的性子,指不定真和许扶这些日子的突变有关系。许樱哥默默盘算了一回,冷笑道:“他死里逃生,回到这京中自不敢露出真容,藏头露尾也是常情。你怎就这般笃定他没安好心呢?”

双子垂了眼不语。

许樱哥怒道:“事到如今,你竟还敢瞒着我!说!当年我让你去办那件差事,究竟真相如何?满口谎言,叫我怎么信你?”

双子一颤,眼圈立即红了,哽咽着道:“非是小人有意要瞒奶奶,是五爷叮嘱的。五爷说,事情已到了这般地步再不可挽回,说与奶奶听不过是让您徒生伤感而已,不如就说是因缘凑巧,崔小爷不肯听。”见许樱哥沉默不语,便又接着道:“实是小人蠢笨,给赵四爷骗了。那时小人候在崔府门前依着您的吩咐,使人传信进去要寻崔小爷,好等他出来骗他离开。可等了一回不见,却等着了赵四爷,赵四爷说话崔小爷已经知晓,但临时被崔老爷叫去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特为让他出来说一声。道是最多半个时辰便来,让小的和赵四爷往前头茶楼里候着,他自会来寻我们。”

“小人想着不妥,赵四爷就说,人人都知我是您的牵马仆人,必然是来替您传话的,就这般在门外守着算什么?也不怕人笑话您,在那茶楼寻个好位置盯着,难道崔小爷还会走丢了不成?小人就信了他的话,随他一起去了茶楼。赵四爷要了许多好吃的赏给小人,那日秋老虎着实厉害,小人等了许久实也是渴了,便喝了他赏的茶,结果竟一觉睡了去。再醒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崔府已经被围。”

“从那之后小人便晓得赵四爷实在不是个好人。至少也没他表面上那么好。”双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低不可闻:“他和崔小爷平日那么好,形影不离的,小人并不知他不可信,也不晓得,不晓得……”

许樱哥沉默地挥了挥手。双子不过是个憨拙的少年,又是下人,怎会晓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隐私隐晦?她只记着双子实心眼,听了她的话一定会尽力做到,却没想到老实人遇到奸诈之人始终是要吃亏的。的确是怪不得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双子等了片刻,不见她出声,不敢问她赵璀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便默默磕了个头准备退下,才退了两步远,就听许樱哥轻声道:“你明日一早便去侯府,面见侯爷,若是不见侯爷,便要见到夫人,把这事儿说与他们听。然后,你就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罢。还有,你自己日后多长心眼,出门时多约几个人,注意安全。别给人盯上了还不知道。”

“是。”双子又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给许樱哥磕了个头,转身退了出去。

许樱哥在那张纸上写下赵璀两个字,把许扶所有的异常都打了个箭头指向这二字,头痛万分,心里一片茫然。却听身后一阵脚步声轻响,张仪正的声音从后响了起来:“在做什么呢?怎地这时候还叫双子进来?遇到什么事了?”

第255章 唏嘘

出于某种心虚,许樱哥一把将那张纸揉在了手里,起身笑着迎了上去:“骂他呢。我让他办差他却办得影子都不见了。”

“他不是一直挺踏实能干的?”张仪正瞟了眼桌上,但见桌上一叠白纸,什么都没有。可他分明看见许樱哥适才在俯身写字,于是又把目光投到了她的手上。

“不是老实得过分了么?”许樱哥微不可见的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因恐他追问自己究竟让双子办的什么差事,转身就准备往外溜:“时辰不早,洗洗睡罢,明日还要早起呢。”才走了两步,就被张仪正握住了手臂:“你急巴巴地使人去寻我,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要不要和他说赵璀还活着?许樱哥很犹豫。赵璀绝不是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她不知他此番出现的目的和因由,若他落到张仪正手里,难保会泄露出他们兄妹的真实身份,陷整个许家同他兄妹二人于险地。最保险的办法还是通知许衡,由许府出面去处理这事儿。一瞬间的功夫,许樱哥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看着张仪正微笑道:“有啊,我想与你说,多谢你适才陪我出门。”

张仪正似笑非笑地将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滑,许樱哥的心由不得紧紧地揪了起来,技巧地将另一只手放在张仪正的手上:“等我洗好又来?”

张仪正盯着她的眼睛,微笑着,坚决地握住许樱哥捏着纸团的拳头,然后往上举,许樱哥紧张地思索着如何和他解释纸团上的字,张仪正却在她紧握的那只拳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我想同你说,我和你是夫妻。你……你不依靠我又依靠谁呢?”言罢松开许樱哥的手,自入了净房。

我赌不起。许樱哥盯着那只拳头看了片刻,听着净房里传出来的水声,坚定地将那张纸凑在灯上烧了。夜风透过淡青色的窗纱,来回涤荡了几遍,金漆小香鸭里吐出来的芬芳很快便将这丝烟火味掩盖得干干净净。

许樱哥走入净房,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给张仪正,自取了茉莉香味的澡豆洗脸洗手,准备盥洗入睡。张仪正看了她一眼,先走了出去。等许樱哥收拾完毕行至床前,张仪正已经歪倒在床上闭了眼睛,许樱哥放下帐子吹灭灯,轻手轻脚地在他身边躺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因了月色而半明半暗的室内,默默想着心事,默默想着许扶与卢清娘,默默回忆着那个明净的少年崔成,然后不可遏止的难过。

月光渐渐淡到看不见,卧房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窗外风声渐起,吹得林木哗哗作响,几大滴雨珠噼里啪啦砸下来,溅起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儿,清新的味道随着夜风自窗缝里钻进来,气温舒适又宜人。许樱哥有些累了,朦朦胧胧地想要睡去,身后探过来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将她环住了,捞入怀里,她贴着张仪正厚实的胸脯,听到他有节奏的沉稳的呼吸声,突然间很想哭。

于是她转过身,将手搂着张仪正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给自己找理由:“做女人好难。卢清娘好可怜。”言罢肆无忌惮地靠在张仪正的怀里流了泪。

张仪正并不言语,也未出声责怪她,只将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和肩背,许樱哥却越发觉得委屈,更觉得各种各样的压力好大,于是越哭越大声。

随着她的哭声渐大,外间有了响动,门被人轻轻敲响,紫霭的声音先前还怯怯的:“奶奶?奶奶?”听不见她的回答后,安静了片刻便强硬起来:“奶奶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您别急,婢子这就去请大奶奶和二奶奶过来!”

张仪正有些尴尬与恼怒,紫霭这死丫头明明晓得他在里头,话里行间却没他什么事儿,分明是怀疑他虐待许樱哥了么?还威胁他要拿长嫂来压他?于是有些粗鲁地道:“瞎嚷嚷什么?再叫就把你轰出去。”听到外间没了声息,才在枕边摸索了块帕子给许樱哥擦泪,半是威胁半是安慰地道:“不许哭了!”

许樱哥用力揩了下鼻子,哽咽着道:“我要湿帕子,冷的。不然明日早上我眼睛就是肿的。”

张仪正只得自认倒霉,摸索着起身点灯,给她寻了块湿帕子过来。许樱哥将帕子敷在眼睛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紫霭锲而不舍地再次问道:“奶奶,您还好?”

张仪正皱起眉头要发火,许樱哥忙道:“我很好,你去睡吧。”

紫霭这回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掌着灯离开了。外间的雨声风声越发大了起来,许樱哥取下已经变热的帕子递给张仪正:“要喝水。”

张仪正倒也没嫌她烦,转手递过一杯温开水,微讽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许樱哥只顾喝水,喝完了才说:“我不是觉着我们这般好,卢清娘和我五哥却生生走到那个地步,真是叫人唏嘘么。”

张仪正的目光闪了闪,接了她递过来的空杯子,有些不屑地吹灭了灯,摸索着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想着之前他抓住自己拳头的那一吻,许樱哥颇有些心虚,便往他怀里缩了缩,无话找话地道:“待我入了宫,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去看看我吧?”

张仪正在她的头顶上“嗯”了一声。许樱哥便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你说一个人怎会变得那么快呢?原来他们可是很恩爱的。”

她定是知道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偏来百般掩盖,不说就算了,反正他迟早会知道。从前他觉着自己总是看不透她,如今却渐渐觉着她的心思其实也就那么简单,她也会心虚。张仪正的心情就有些好起来,反问道:“你都不知,我又如何能知?”

许樱哥便不说话了,拉起他的手放在她腰上,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张仪正默了片刻,决然将她翻过来面对着他,俯身吻了下去,一手探入她的衣襟中耐心地摩挲着。许樱哥先前还有些被动,渐渐也就回应起他来。

风雨声中,二人高床软枕地躺着,此番滋味又与白日在净房里时不同,温柔似水,缠绵如丝。张仪正觉着他是在安慰许樱哥,许樱哥觉着她是在弥补并掩盖某种情绪。二人各取所需,各按各的想法行事,却是都得到了满足。

风雨声渐歇,许樱哥累得半死,什么都没法儿去想,糊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一觉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想起她还要带着张幼然入宫,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挣扎着起身匆忙盥洗梳妆,一迭声的指使人:“怎不叫我?快去瞧瞧三娘子那边可准备好了?让她过来,我们这就出发。弄些方便的糕饼和茶水,我在车上吃。”

“急什么?娘娘又没规定你什么时候入宫。这时候去也不算晚,到时就说,怕去得早了影响娘娘休息就是。”张仪正穿着整齐地从外间进来,不由分说便命众人:“好生摆上一桌早饭,和三娘子说,让她稍安勿躁,不急。”

许樱哥见他如此,便不再坚持,努力收拾出个好心情,欢欢喜喜地同他一起吃饭:“你特意留下来陪我的?”

张仪正道:“我总要把你们送进宫去。”心里却想着大清早便悄悄跑到许府去的双子,于是忍不住又看了许樱哥一眼,旁敲侧击地道:“你这次入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又出来,卢清娘与你族兄那里你可有什么安排?”

许樱哥垂着眼只顾给他布菜,闻言道:“和大嫂二嫂打过招呼了,让青玉照料着卢清娘在府里的客房里先将养两日,再送她回娘家。至于我族兄,想来他做下这些事,我父兄不会轻饶了他,卢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她要入宫,手伸不到这么长,许扶和赵璀就暂时交给许衡去收拾。

张仪正点点头,不再言语。

许樱哥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午时之前赶到了含章殿,朱后才从昏睡中醒来,闻听得她们来了,便立即宣召张幼然。

纵然是经过一夜强化训练,路上许樱哥也在不停地同她打气,但第二次出门就见到了这个国家最尊贵女人的张幼然还是不可遏制地怯了场,上牙磕着下牙,一句话也说不利索。康王妃等人微微皱眉,朱后却是耐心得很,温言问了她些日常的小事,例如她平时喜欢什么,读了些什么书,女红能做到什么地步等等。

张幼然鼓起勇气偷看了眼朱后,只见朱后虽满脸病容,却慈眉善目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一颗心也就慢慢平静下来,话总算是能说得利索了,不出彩,却也不至于失礼。

朱后听她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回,有些累了,便叫许樱哥与惠安郡主:“带她下去歇歇。”这是觐见结束的前兆,只等赏赐一下,张幼然便该回去了。

许樱哥便含笑上前去牵张幼然的手:“妹妹随我来。”

张幼然犹豫了片刻,低着头行了个礼,起身准备跟着许樱哥出去。朱后也接了红素姑姑递过来的帕子擦脸,却见外头进来一个女官,匍匐在地上低声道:“娘娘,芙蓉宫罗昭容说是想请康王府三娘子过去坐一坐。”

第256章 美人

罗昭容想见张幼然,这是哪门子的由头?许樱哥想不明白,便去瞧康王妃、朱后等人的脸色。康王妃面无表情,长乐公主有些不高兴,朱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准了。”言罢看向许樱哥:“你陪她走一趟。”

张幼然不合适独自一人去芙蓉宫,那便需要有个人陪着她一起,在座的人中,许樱哥是张幼然的长嫂,最亲近辈分也最近,那自是许樱哥最合适。长乐公主张口欲言,朱后对着她轻轻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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