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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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等人就都探询地看向许樱哥,许樱哥扶额叹息了一声:“早就送过去了的。”

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姚氏就和傅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傅氏含笑迎出去,把冒氏和她儿子许择接了进来。

第5章 出游(一)

冒氏是个自来熟,不等招呼就把三岁的许择扔给许樱哥照管,自己在姚氏下手坐了下来,笑道:“这五郎,手多,看他二姐姐着人送了素包子过去,欢喜得马上就要吃,结果丫头婆子一个没看住,就给他全打翻在地上了,还不饶我呢,非得哭着要,吵得我们三老爷直骂我,我没法子,只好腆着脸带他过大嫂这里来蹭饭吃。”

她的话十句大抵可以信得五六句。姚氏笑笑:“随时来都可以,让他和他几个侄儿侄女一处玩,饭也可以多吃些。”言罢招呼众人吃饭。

黄氏捧饭,傅氏布菜,才动得几筷子,就见冒氏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姚氏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来:“你这是怎么了?”

冒氏将帕子掩住脸:“大嫂,我做错事了。”引得一桌子的孩子全都停下手睁大眼睛看着她。

真会挑时候,姚氏心里十分不悦,面上极淡定地道:“这是怎么说?来,你和我屋里说,别吓着孩子们。”

冒氏不去,就在那里坐着哭,哽咽着道:“我前几日托了二门处的蒋婆子买了点东西,她今早给我送过去,就在我那里坐着说了两句闲话。适才听说她被大侄儿媳妇给赶出去了,想必是我害了她……”

傅氏的脸色顿时变了,又气又愤,还得忍着,只因长辈说话没她这个做媳妇的插嘴的份,哪怕是辩白也不能。姚氏却不打算让冒氏继续说下去,淡淡地打断她的话:“是我让她走的。至于你,知道错了就好。一大家人过日子要的还是一个理和顺。”

她在那里摆明了车马,倒叫冒氏发作不出来,更不能借题发挥。冒氏本是觉着面子上过不去,含了一口恶气过来生事的,没成想姚氏半点不留余地,直接就顺着她的话说她错了,半句解释安慰都没有,便十分下不来台,怔怔地绞着帕子默默流泪,心里百般滋味难言。

许樱哥便站起身来含笑领了孩子们出去:“走,我们外面支一桌,让长辈说话。”孩子们都听她的,便都跟了她出去,小孩子心宽,一会儿功夫吃开心了也就忘了刚才的事情。

也不知道姚氏怎么和冒氏说的,待得许樱哥盯着孩子们吃饱,自己也吃饱喝足,那边冒氏也出来了。半垂着头,眼睛红红的,就连发髻上垂下的凤衔珠串也死气沉沉地坠着,再无之前的飞扬做作之态。

傅氏和黄氏嫌她爱多事生事,都不耐烦理她。可一处住着,面上情还要,她们不愿做的许樱哥来做。自起来将许择交还给冒氏,默默送她出去。走到门廊下,冒氏问许择:“晚饭可吃得好?”

许择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小声道:“吃得好。”求救似的看着许樱哥道:“二姐姐喂我的,我吃了好多。”

“有劳你了。”冒氏摸摸许择的头,看着许樱哥低声道:“你母亲也太霸道了些。我们虽在一起过日子,可到底是兄弟妯娌,也没谁真靠着谁过日子,我不过就是多关心了你点,嘴碎了一点,性子活了点,她就这样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许樱哥一脸的吃惊,惶恐至极:“三婶娘,您大抵是误会了……”

“是么?你眼里她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不然可就是不知恩了。”冒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细细打量了许樱哥的眉眼一番,自抱着许择慢悠悠地离去,一路念叨:“你爹不成器,娘就指望你了。回去咱们就背三字经啊……”

姚氏虽则高压着不许人触及她兄妹的事,但看这模样,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心中有疑虑并想一探究竟的人还是太多,平日若无利害冲突也就罢了,但关键时刻就不一样了。危险因素太多,此处终究不能久留,不然要拖累人了。许樱哥立在廊下看着天边的晚霞发怔,过得片刻却又笑了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这十多年不过是捡着的,大不了又跟着许扶一起跑呗。继续享福去嗷,许樱哥欢欢喜喜地去泡茶刮油挺尸养神去了。

过不得两日,姚氏果然由长子许执陪着,带了樱哥一道去香积寺小住,对外说是为许樱哥病愈还愿,实际上却是准备做法事告慰萧家枉死的十多口人,好让他们往生极乐。

这香积寺乃是上京香火最旺的寺庙之一,它年份极久,历史渊源,早年便是大裕朝皇家供奉的寺庙之一,到得旧朝崩溃,新朝初建,它倒也没忘本,庇佑了无数前朝勋贵人家老少女眷。新皇登基,大开杀戒清除异己,香积寺被围,住持一了大师使徒子徒孙架了薪柴欲于寺前以抗议新帝的暴虐,世人都道百年古寺即将毁于一旦,谁知今上突然下旨,言其年轻落难之时曾得过住持点化照顾,也算是他的福地之一。莫名其妙的香积寺就保留了下来,里面藏着的前朝勋贵人家的老少女眷们也得以保存下来,从那之后香积寺的香火更胜从前。

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姚氏曾和许樱哥说过,并非是今上真得过一了大师的点化照顾,而是托了他那个贤后朱氏的福。前朝哀帝时期,全国大乱,各地枭雄蜂起,各为其政,连年战火,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朱氏便是一位被兵乱弄得家破人亡的大家闺秀,偶遇其时已是一方枭雄的今上,今上一见钟情,隆重聘为正妻。自那后,朱氏便成了今上的贤内助,今上暴虐多疑,狂性一起任何人都不能阻拦,只有朱氏能阻止。所以今上的名声不好,朱氏皇后却是有名的贤后。

香积寺离了上京约有几十里路,姚氏不耐颠簸,马车走得极慢,从清早出发到中午时分才到。

香积寺修得彩漆巍峨,气度庄严,寺外田地肥沃,散落着十几户人家,此时正当午,田间地头人来人往,姚氏隔着车窗随便就看到了几张有些眼熟的脸,见其虽然粗衣短褐但眉宇间祥和安宁,忍不住双手合十低喃:“香积寺和这些人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德。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皇后娘娘长命百岁。”

许樱哥看着窗外,暗想能活下来的都是有福的。

须臾到得山门前,早有打前站的家人与知客僧领了到早就安排好的清净雅室里住下。稍事休息后,姚氏先带着许樱哥佛前烧香还了愿,才假作不经意地想起来,要为她早年死在战乱中的亲人们集体做场法事,超度亡灵。

香积寺这种事情做得多了,问都不多问便着人安排下去,只是知客僧有些抱歉:“这几日寺里有位客人,也是替人做法事的。他到得早,夫人这里怕是得缓上一缓。”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姚氏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听说了原委,也不为难知客僧,微微一笑便颔首应了。因为闲着,便打算先将带来的衣物和米粮给散了。

这种与人为善的事情大家都乐意做,香积寺的粗使婆子满脸堆笑地问姚氏:“许大夫人,您和二娘子的这些衣物米粮是要亲手散出去呢,还是由着小的们去替您散?”

若是亲手散出去,少不得要叫那些个前朝遗孤们上门来领取,这样倒显得不尊重人;若是要她亲自送上门去,这些东西似又值不得这样大张旗鼓;何况姚氏也是有些害怕的,怕有人会借此给许衡找事儿,问他个居心叵测;待要不管全交给这粗使婆子去做,难保不会被其中饱私囊,也就失了意义。姚氏便考校许樱哥:“樱哥,你且说要怎办?”

许樱哥笑道:“不如叫红玉和绿翡姐姐去做这事罢,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要做得周到些,本是做好事,休要叫人心里不舒坦。”她们都不必出面,由着底下人去做就是了,红玉和绿翡都是姚氏身边经过事的体面大丫头,分寸拿捏得当,交给她们去做最是妥当不过的。

姚氏笑笑,算是同意了她的安排,又郑重叮嘱那粗使婆子:“你领着我这两个丫头和底下人去,不必言明是谁家的,也不要他们来谢。办得好了总有你的好处。”

那粗使婆子笑嘻嘻地谢了,自领了红玉和绿翡出去办事不提。许执见她们这里安置妥当,自去寻寺中相熟的僧人说话论禅,许樱哥见姚氏有些乏,便给她倒了热茶,坐到她身边替她拿捏起肩膀四肢来。

许樱哥按摩推拿最是有一套,不多时姚氏便睡了过去。苏嬷嬷见她睡着了,轻轻给她盖了被褥,低声道:“二娘子,您也累了,那边软榻上歇歇去罢。”

许樱哥确实也有些累了,但太久不曾出门,稍稍有些兴奋,歪了片刻根本睡不着,便同苏嬷嬷说过,自带了紫霭和青玉一同去精舍外头散步。

第6章 出游(二)

这一日的天气半阴半阳,微微有些风,最是宜人不过,香积寺百年古寺,虽比不过私家园林珍珑奇巧,却也收拾得树木葱郁,整整齐齐。许樱哥虽来过这里几次,却也不敢乱走,便只沿着附近的小石子路慢吞吞地往前走。走不多远,因见前头矮墙砖花隔窗下放着个有些年头的雕花石缸,石缸雕得精致,外间爬满了青苔,里面种了碗莲并养了红鱼,碗莲不过才冒出几片铜钱大小的叶子,鱼儿却是肥得可爱,仰着头只管在水面“吧唧、吧唧”地吞吐水泡浮萍,煞是可爱。

许樱哥一时兴起,便蹲在墙根下拔了些鲜嫩的青草上前喂鱼。紫霭与青玉在一旁陪着她低声说笑,主仆三人正自欢喜间,忽听得矮墙后发出一声异响,三人抬头看去,只见矮墙后一个年轻男子隔了砖花隔窗正看着这边,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许樱哥,眨也不眨。

紫霭与青玉齐齐唬了一跳,不约而同地上前将许樱哥掩在了身后,斥道:“你这人好生不懂规矩,非礼勿视不懂么?”

那人先是露出几分惊讶失措的模样来,接着便换了张倨傲挑衅的嘴脸对着青玉和紫霭翻白眼。

“无需多言,我们回去就是。”许樱哥眼毒,只一眼就把那人的容貌穿着看了个七七八八。那人高高壮壮的,虽只穿了一身素白的粗布袍子,发髻上也只得一根普通木簪,但面目长得极其挺秀,下颌方正有力,眸色更是与常人不同,带着些许浅灰色,眉宇间的气质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看似有些愁苦,实际却养尊处优。虽则那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很不舒坦,但谁又说得清这是个什么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被人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又没少块肉。

青玉和紫霭犹自有些不爽,但许樱哥从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她二人不敢违逆,也怕事情闹大,便狠狠瞪了那偷窥的登徒子一眼,一左一右将许樱哥簇拥在中间,扶着她往回走。

不知是否错觉,许樱哥觉着身后那人一直盯着她,那目光有如实质,竟让她全身上下都生出些不自在来。她极想回头去验证自己的这个感觉是否正确,她也就大胆地那么做了,这一看把她给吓了一小跳。

花砖隔窗后,那张脸脸色惨白得像鬼,眼神幽幽暗暗的,让她极其不舒服。她下意识地飞快地转过头去想躲开,再想想,又不甘示弱地回了头,可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快得不可思议。

青玉和紫霭见她回头张望,忍不住也回头去瞧,却只看到一堵光秃秃的矮墙,一道半阴半明,浸染了青苔绿痕的花砖隔窗,此外什么都没有。

紫霭推测道:“这人要不是那些前朝留下来的勋贵子弟便是香客。”

青玉笑她:“废话,总不会是和尚。”

紫霭道:“说不定是那个正在替人做法事的香客!”

许樱哥突然半点游兴全无,垂了眼懒洋洋地转身往前走:“管他是谁呢。回去记得休要在夫人面前乱说。”

姚氏已经起了身,正由着苏嬷嬷替自己梳头匀脸,见许樱哥进来就招手叫她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装打扮,柔声道:“刚才外头来回,赵夫人和赵小娘子,还有赵璀一并来了,就住在隔这里不远的芳兰精舍。你收拾一下,我领你过去拜访赵夫人。”

若是这门亲事真要做就,那便该慎重对待。许樱哥果然认认真真收拾了一回,姚氏同苏嬷嬷都觉得满意了,方一道出了门。

赵家住的芳兰精舍离许家这处不过是隔着个院子而已,走不得片刻功夫两家人便已会了面。赵夫人钟氏生得肥胖威严,年纪比姚氏大了那么几岁,出身前朝清贵人家,最是重礼,也以自身守礼知礼为傲。嫁了个夫婿赵思程,却是个长袖善舞之辈,彼时新朝初立,前朝世家贵勋纷纷倒台,他却不同,不但没有落下任何骂名的保全了一家人和自家的荣华富贵,还不露痕迹地被“强迫”着给聪慧的四子赵璀认了个干娘,这干娘是为今上的长女长乐公主,帝后膝前的得意人之一。小心经营这些年,赵家人在这上京不敢说是呼风唤雨的一等人家,却也是踏踏实实、极过得安稳日子的人家之一。

钟氏一生顺遂,难免对周围的人和事要多挑剔比较上几分。要说许樱哥的样貌出身、行为举止,她自是极满意的,可她对许樱哥有个不满之处,便是许樱哥有过婚约,虽则崔家已倒,崔成已死,但她始终觉得这是许樱哥身上一个擦不去洗不掉的污点,总是白玉微瑕,叫人遗憾。

更何况当初孩子们还小时,许樱哥、赵璀、崔成经常一处玩耍,后来赵璀与崔成还成了好友,这崔成死了,赵璀却要娶许樱哥,总是有些瓜田李下之嫌,难保将来不会被人诟病。只是赵璀入了魔,一门心思非卿不娶,赵思程又特为和她分析过娶许家女儿的各种好处,总是利大于弊,这门亲还是要做,所以她才会往香积寺跑这一趟。

但做母亲的,谁不想为自己儿子娶到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就算是得不到最好的也要把女方压低一头,日后才好拿捏。钟氏想到此处,看待许樱哥的形容举止便又更多了几分挑剔,对待许家母女也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姚氏同许樱哥是何等样人,自是明白得很,便也只是客气着,疏远着,绝不肯掉了身价。

赵窈娘来前得过赵璀的吩咐,将势头不妙立刻站起身来笑吟吟地去拉许樱哥:“樱哥,许久不曾见到你,我有许多话要同你说,等阿娘她们说着正事,我同你去外头走走说说知心话?”

钟氏虽然挑剔,却也不是想把这门亲事搞砸了的意思,见姚氏冷淡便已经有些后悔了,此时见女儿来圆场,忙跟着笑道:“是,窈娘在家就时常念叨着你,你们去罢,不要被我们给闷着了。”

姚氏摇着扇子,既不说好,也不说好,平平淡淡的。赵家虽然不错,但赵思程哪里又能同许衡相提并论?!论出身门第,学识人品,什么都比不上。再论旁的,他家赵璀不过是算计给长乐公主的干儿子而已,她家长女杏哥可嫁得真好,还是今上保的媒。再说儿子,她三个儿子都成器,谁怕谁?许家女儿真的不愁嫁,倘不是有着那一层缘故,赵家三媒六聘也不见得就能答应。她现在若不把钟氏这劲头给别下来,日后许樱哥若真进了赵家的门,还不得低人一头?

许樱哥晓得这两位是别着的,并不跟着添乱,和和气气、笑眯眯地同她们告了别,与赵窈娘一道手牵着手,亲亲热热地走了出去。

赵窈娘比许樱哥小半岁,长得瘦瘦小小,眉目婉约,性情可爱,却是真正喜欢许樱哥,巴不得许樱哥能做了她四嫂。特意带了许樱哥往她临时住的房间里去,将一枚雕镂成亭台楼阁的样式,染做七彩色,既精致又艳丽的鸡蛋翻找出来给她看:“樱哥,你瞧我亲手做的这玲珑镂鸡子好看么?”

此间寒食节时最是盛行将精心雕镂的彩蛋互相馈赠,比较斗胜。那时许樱哥大病初愈,故而不曾参与这些活动,往年里她却是总要争个前列的,赵窈娘特意带来给她看,无非是个投其所好,想与她交好的意思。许樱哥便诚心诚意地赞道:“极好,你手可真巧。”

“我这个做了许久的,花了无数的心思,若是你没病,想必做得更好。”赵窈娘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喜欢么?”

许樱哥拿了那彩蛋对着光上下端详,实实在在地道:“喜欢。”

赵窈娘便把那装了彩蛋的锦盒往她手里塞:“你既喜欢我便送你玩了。这个本来也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只是你病了不好去打扰你。”

“多谢你挂怀。”许樱哥也不推辞:“你前些日子才送了我一盆牡丹,我还不曾回礼呢。说罢,你想要什么?”

“暂且不说回礼。”赵窈娘促狭一笑:“你觉着是那花好,还是这玲珑镂鸡子好?”

许樱哥坦然自若地打个哈哈掩盖过去:“都是你送的,都很好。”

赵窈娘促狭地笑了一回,微微有些害羞地小声道:“我母亲的性情自来如此,你若是与她处得长久了,便知道她只是面上生冷,心里却是极软和的。”

许樱哥晓得小姑娘是在和自己示好,宽慰自己,却不肯说钟氏半点不是,笑道:“是么?我倒觉着她是真性情。”

赵窈娘看不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有心想把她四哥的一番真心说给许樱哥知晓,又开不得口,便含笑拉她出去:“这屋里怪闷躁的,我们且出去走走。早前我们还不曾来时你都在做些什么?”

许樱哥笑道:“在那边矮墙下喂鱼呢。那个缸好,我看有些年头了。”

赵窈娘就道:“你是喂鱼还是看缸呢?我听说这寺里种得好芍药,我们两个作伴去看!”

第7章 祸根(一)

许樱哥想起早前矮墙后的那个人来,便为难道:“不好吧,听说这寺里还有其他香客在的。我娘也不许我乱走。”

“怕什么?这么多人跟着的。实在不行,让婆子先过去清场。”赵窈娘笑眯眯地拉了她进去问姚氏:“婶娘,我想让樱哥陪我去看芍药,离这里不远,也清净,可以么?”

姚氏摇着扇子但笑不语,许樱哥眼观鼻,鼻观心,一派的端庄娴雅。赵窈娘急了,跑到钟氏面前只管撒娇。她是幺女,平日最是得宠,钟氏虽不喜欢她这般,却不好当着许家母女的面发作,便板着脸不情不愿地道:“多带几个人跟着,不许淘气,不许没规矩,不许惹事。”

赵窈娘就笑:“光天化日之下,一群人围着的,我和樱哥两个小女子能惹什么事?”

姚氏觉得钟氏的话不中听,寸步不让地指派青玉和紫霭:“好生照料着二娘子,千万谨慎,务必寸步不离!”又吩咐许樱哥:“出门在外,第一是端庄娴雅守礼,不许淘气。”

许樱哥乖巧到了极点:“是,谨遵母亲吩咐。”

于是终于成行,一大群丫头婆子簇拥着许樱哥与赵窈娘,热闹非凡。赵窈娘同许樱哥偷笑:“这么多人跟着,也不知是去看花的还是去打老虎的?”

许樱哥心想,她本来可以让许执陪了她和姚氏清清静静地去观赏,可因为钟氏太过一本正经,所以才不得不如此行为。但只要姚氏能别下钟氏的傲气去,哪怕真是去打老虎也认了。

不多时到了香积寺的芍药花圃外,果见芍药开得云霞一般的灿烂,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确实是名不虚传。赵窈娘见许樱哥往芍药旁一站就是副极美的画,便笑道:“真是好看极了,我是没有我哥哥的本事,不然一定要替你作幅画。”

许樱哥见赵窈娘时时不忘替赵璀打广告,由不得也有几分好笑,便拉她在自己身边站定了,调笑道:“我看是你想要找人替你画幅画罢?”

赵窈娘红了脸啐道:“谁想找人画了?”

许樱哥叹道:“我还说我替你画呢,你既不想,便罢了。”

赵窈娘便又欢喜起来,低声央求:“你不是想回我礼么?就替我画幅小像罢。”许樱哥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技法,画的画儿总是与旁人有些不同,特别精致传神,只这个人委实是太过懒惰,难得请动。有她主动开口,赵窈娘自是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去。

许樱哥心想这几日正是闲得无聊,与赵窈娘躲在这里清静远比陪着赵夫人那个装腔作势的老榆木疙瘩来得舒爽,便笑着应了:“现下不急,还是先看花,看花。”才说着,就听有人低声问好:“四爷。”二人抬头看过去,但见赵璀缓步从一旁的花径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惊讶:“你们怎会在这里?”

“我们来看花的。”赵窈娘更是一脸的惊喜:“四哥,你不是去寻许家大哥了么?怎会来这里?”

赵璀含笑道:“我遍寻不着他,听小和尚说这里花开得好,便过这边来走一趟,不成想竟会遇到你们。”眼角觑着许樱哥粉绿色的裙角和甜美的笑容,满心欢喜,只是顾着礼节,不得不强行挪开了目光。

许樱哥把他兄妹的把戏尽数看在眼里,并不戳穿,只含笑落落大方地站在一旁同赵璀行了个礼:“赵四哥好。”

赵璀点点头,走到二人身边站定,温文尔雅地道:“听说你们使了人去给寺外住着的那几户人家送衣物米粮,我们也带了些过来,只是不知怎么做才最妥当。你们是怎么做的?”

这便是典型的无话找话说了,许樱哥笑笑:“是让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亲自送上门去的。”

“这样么?那我们也这样做罢。”赵璀道:“适才听你二人说什么画像,是谁要画像?”

赵窈娘道:“是樱哥要替我画像。”言罢往那花丛中一站,笑问赵璀:“四哥看我摆个什么姿势最好?”

赵璀笑她:“全无半点矜持,也不怕樱哥看了笑话。还不出来?”

赵窈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二人笑道:“她又不是外人,我还怕她笑?”

赵璀听出她的弦外之意,突然间满面绯红,看也不敢看许樱哥,眉梢眼角却都透出春意来。

许樱哥讪然,上前拉着赵窈娘的胳膊摆了个奇怪的造型:“如此甚好。”

赵窈娘大笑:“你又来捉弄我!刚才在我娘面前的端庄娴雅到哪里去了?你当心了,我是晓得你真面目的。”

赵璀生怕一旁的丫头婆子听了去,传到钟氏耳朵里会变了样,忙道:“乱说什么?”

赵窈娘做个鬼脸,往一旁跑过去了。

“这疯丫头!”赵璀连忙指使丫头婆子:“还不赶紧追上去伺候?”待得赵家下人往前赶去,他才回头喜气洋洋地看着许樱哥道:“我娘同师母还说得高兴?”

许樱哥不确定:“还好吧?”

“还好?”赵璀微微皱了眉头,见她唇角带笑,却是问不出多话来的,他自己也晓得那两位夫人是个什么脾气,只要没吵起来,现在还在谈那便是有八九分成了,于是压低了声音道:“将来我也替你画像。”

许樱哥再装不过去,便抬头看着他甜甜一笑。青玉和紫霭见状,往旁边略站得远了些,假意拉着一朵芍药低声讨论起来。

赵璀趁空抓紧时机低声道:“我昨日见你五哥了。他明日会来这里看你。”

以他的神情来看,许扶肯定没有反对,明日自是来询问她心意的。知根知底总比盲婚哑嫁的好,最紧要的是她知道他心里有她,许樱哥便点点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我马上就走。”大抵是好事将近,赵璀的胆子大了许多,热切地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樱哥,我想听你一句话。”

“以后再说,你该走了。”许樱哥微微皱了眉头。想听什么?目前什么都不是,她不会给他任何承诺,也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把柄。

赵璀眼里便流露出几分失望和不满来:“樱哥,这么多年过去,经过这么多事,你该知道我的真心。”

许樱哥惊觉,恰到好处低了头,露了几分羞怯:“快走,快走,你别害我。”

赵璀这才高兴起来,匆匆道:“放心,你日后便知道了。”言罢大步离去,衣带生风。

许樱哥镇定地站在芍药花圃边,笑眯眯地同青玉和紫霭道:“这大片芍药开得可真不错。”

青玉正要回答,忽听得紫霭急促地尖叫了一声,似避洪水猛兽一般地一个纵步往许樱哥身边奔过去,白嘴白脸地颤抖着指向旁边一颗大树:“谁藏在那里?快下来!”

紧接着就见那树上跳下一个人来,白衣青靴,高个子,宽肩长腿,眼珠微微带了点浅灰色,不是早前那个站在花墙后头偷窥她的人又是谁?那人站在那里慢吞吞地整理着袍角,满脸的不屑:“鬼叫什么?一惊一乍的,吵得人耳朵嗡嗡响,也不知什么人家才会养出这样的刁奴来!”

“你这个登徒子还敢骂人!竟敢一而再地做这种事,看我不把你揍个半死再送到官府里去!”紫霭看清了人,不由大怒。

那人冷笑,一脸的欠揍:“我是登徒子?我怎么谁了?我做什么了?”说着看定了许樱哥,轻蔑地上下逡巡了一番,撇撇嘴:“神仙美女,我怎么你了?还是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不能让人看的?”

“乱说什么?”哪有这样胡乱污人清誉的?青玉也给气着了,不假思索地捡起个石子就朝他的嘴砸过去,怒骂道:“不要脸!”

那人轻轻一歪头就将石子让了过去,将眼睛瞥向他处,嘲讽道:“不知谁不要脸呢,还装作挺有脸的。可真会装。”

许樱哥听得懂,这话句句都是针对她的。可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个人,正想开口又听那人忿忿地低声道:“奸夫淫妇!”声音低不可闻,却刚好叫她听得清清楚楚。

许樱哥不由得也怒了,她今日不塞这莫名其妙的恶徒一嘴烂泥她就不是许樱哥。正在寻思怎么收拾这恶徒,那边赵窈娘等人已听到声响赶过来扬声问道:“怎么回事?”一时惊见了那人,赵窈娘匆忙藏到许樱哥背后去,紧紧拽住她的袖子问她:“这是谁?我四哥呢?”

“我怎知道?”许樱哥见她来了便喝住紫霭与青玉,抿紧了唇转身就走。这场子是赵家人清的,想必赵家兄妹为了引她过来说话,这场子便清得马虎了,放了个大活人藏在树上没发现也是正常,既如此,这麻烦便交给赵家去处理。又想不知这人把她和赵璀的话听了多少去,幸亏得是她谨慎,也亏得是赵璀与她都不曾提起前情,不然可见鬼了。

赵窈娘见她脸色难看,又看那人穿着太普通不过,便随口吩咐婆子:“把这不知哪里来的小蟊贼给绑起来先狠狠打一顿再送官!”

第8章 祸根(二)

那男子勃然变色,怒道:“谁是小蟊贼?这寺庙是你家的?就许你来得不许旁人来?因为我在这附近赏花所以就要打我,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赵窈娘给他问住了,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许樱哥了,便探询地看向许樱哥,想问许樱哥拿个主意。许樱哥却不看她,只管埋着头往前走,赵窈娘晓得这是怨自己之前的行径,便咬了咬牙,道:“给我抓了烂泥糊了嘴使劲打!”

一群丫头婆子果然摩拳擦掌准备围殴,那人终于似是有些急了,大声喊许樱哥:“穿绿衣服的女人,我不过是看了你两眼,听得你同旁人说了两句情话,你就用得着灭口么?心肠太恶毒了吧?”

许樱哥猛地回头看着他,眼里杀气腾腾。

那人突然走了神,这一愣神,就给一个婆子一拳砸在脸上,他歪了一歪,站直了身子继续盯着许樱哥,微带了些浅灰色的眼珠衬着云端投下的一缕阳光,华丽如琉璃。

好有特色的一张俊脸,可她不是没见过俊男帅哥的人,想当年,她也曾将俊男帅哥的美照做了桌面经常换着看,早就麻木了。许樱哥表情冷漠,语气极淡:“把他的嘴塞了绑起来,叫你四哥立刻带人过来!”

赵窈娘不曾看见过她这样的神色,愣了片刻方鸡啄米似地点头:“好好,我马上让人去找!”

那人听得分明,冷笑道:“我今日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恃强凌弱了!休说是找你什么哥哥过来,就是到了今上面前也定不得我的罪!”言罢却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道:“来人那!杀人了!有人做了丑事要杀人灭口了!”

随着这声喊,周围便有脚步声和嘈杂声匆匆传过来。那人见众丫头婆子都愣住了,便有恃无恐地指着自己的脸道:“怕了?刚才谁打的?有本事当着人前再来一下?”一边说,一边挑衅地看着许樱哥,仿似那一拳是许樱哥打的一般。

“太可恨了!”赵窈娘何曾见过这样的无赖?恼得直跺脚,指定众丫头婆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抓烂泥塞了他那张臭嘴?!”

众人不敢违命,一拥而上。

“不要命的只管上来!”那人却有几把蛮力,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棒子舞得呼呼作响,叫人近不得身,还得空恨恨瞪着许樱哥,仿佛和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叫你看!”紫霭大怒,抓起一团烂泥准确无误地砸上了那人的脸,那人将手一抹抹成个大花脸,众人不由大笑。

许樱哥看得直皱眉头,耳听着脚步声嘈杂声越来越密集,知道此处不可久留,不然越描越黑,便欲转身速速离去,因见赵窈娘还在那里生气,便拉了她一把:“快走。留几个人拖着他等到你哥哥他们来处理,他走不掉的。”她声音虽小,却叫那人听了去,那人忙里偷闲,有恃无恐地拧起浓密硬挺的两道眉嘲笑道:“怎地?怕了么?适才与那小白脸眉来眼去的时候怎就不想想丑事败露的时候……”

见他口口声声只是拿着赵璀说事,每句话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要说他心思不恶毒许樱哥真不信,由不得心里涌起一股戾气,低声吩咐匆匆赶过来的许家下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拿马粪给他洗洗嘴。”许家人都是些胆大不怕疼的,丝毫不惧那人手中的棒子,拉手的拉手,抱脚的抱脚,夺棒子的夺棒子,青玉与紫霭也跟着扔石头扔泥巴,虽一时不能制服那人,却也叫他狼狈不堪,束手就擒不过是迟早的事。

此时已然有离得近的寺中杂役并和尚赶了过来,许樱哥暗想,这种事通常都是越传越黑,自己的声名必然受损,得先设法把这影响降到最低才是,于是喊了赵窈娘一声便径自快步离去。半途遇到急匆匆赶过来的赵璀,也不言语,板着脸装作没看到自行去了。

赵璀见到她本是满心欢喜,却得了这么一副晚娘嘴脸,不由怏怏。却不好追过去问,只得问赵窈娘:“怎么回事?你们都好罢?”

赵窈娘迅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怪道:“你怎把她独自一人留在那里?这人嘴里不干不净,也怪不得她生气。”

赵璀默了片刻,眼里露出几分杀气,淡淡地道:“你且先回去哄哄她,其他事情不要管了,我自会给她一个交代!”

赵窈娘胆小怕事,看他神色晓得不会善了,忙提醒他:“樱哥只是说让拿马粪给他洗洗嘴,你可别闹出人命惹祸!”

赵璀不耐烦:“快去,快去,我自有数。你把她哄好就是。”

赵窈娘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赵璀低声吩咐长随福安:“打断他两条狗腿,再下了他的狗牙,只要人不死就成了,爷有重赏。”

福安得令,挽起袖子带了几个人冲上前去喊打喊杀。许家众婆子见状,匆忙退开好让他们施展手脚。那狂徒勇武有力,连着伤了两人,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不仔细就吃人一个绊脚暗算倒地,于是吃了个大亏,他此时却与先前不同,格外硬气,始终不曾求饶半声,只将袖子擦了擦脸,抬起头看着赵璀冷笑不已。

“好硬气的狂徒!且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赵璀在远处悠然冷笑,忽见众人突然住了手,接着长随福安快步奔过来,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四爷,似有不对,小的瞧着此人极为眼熟,就好似是康王府的那位三爷。”

“你看真切了?”赵璀吃了一惊,暗想不会这般巧罢?

福安低声道:“不会错。去年春天公主殿下庆生,小的因缘巧合给他牵过马。早前他脸上有泥看不真切,适才却是看明白了的。”

那可真有些不妙。赵璀思虑片刻,缓步走上前去大声呵斥道:“你这胆大狂徒可知错了?!”

“错你娘!”那人从泥土碎花瓣中挣扎着慢慢抬起沾满泥土的一张脸来,眼里露出两道凶光,先“呸”的吐出一口掺杂着泥土和血水的唾沫,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袖子往脸上使劲一擦,倨傲地对着赵璀冷笑:“姓赵的,你竟敢使人打我?爷爷灭你全家满门!”

赵璀这回看清楚了,这张脸虽被打得变了形,他却不会忘记,果然是那康王府的混账三爷张仪正。他同这张仪正虽不曾打过交道却也知道此人混账得很,非但今日之事断难善了,日后只怕也要搅裹不清,又不能灭口……赵璀看向围观的闲杂人等,心回电转间便想了好几个念头。

那张仪正见他阴着一张脸不说话,慢慢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腰间,眼里杀气四溢。却见赵璀满脸堆笑地快步向着他走了过来:“真是康王府的三爷?请莫怪我等,我等眼拙,错把贵人看成了蟊贼登徒子。还请恕罪。”

张仪正冷笑道:“姓赵的,你是想瞒混过去么!你敢说你认不得我家人长什么样?你不认我反倒叫人打杀我是何道理?谋害皇嗣,你赵家是要谋反么!”

赵璀一脸的惊色,匆忙行礼赔罪:“哎呀!三爷,这玩笑可开不得。还是先随下官去梳洗疗伤罢?”眼看远处知客僧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便频频朝福安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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