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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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陆云会做的事,陆缄不由皱起眉头来,沉默一歇,低声道:“她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林谨容淡淡地道:“有什么好计较的,又能计较什么?”

“睡吧,我看你累得慌。睡一觉起来就好了。”陆缄垂着眼数了林谨容的手指一会儿,见她的眼皮粘在一起了,又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放了帐子走出去。

樱桃和豆儿都在帘下站着的,见他出来忙上前去问:“二爷,奶奶可说了想要吃点什么?”

陆缄低声道:“睡着了,仔细守着,我出去一会儿。

豆儿忙应了,拿了针线活儿走进屋里坐在门口守着林谨容不提。她此刻对着陆缄,又多了几分敬畏。刚才桂嬷嬷跪在陆缄面前求情,陆缄硬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只问桂嬷嬷,她们娘俩是想去林谨容的嫁妆庄子上将养,还是想去陶氏的庄子上将养?一句话就弄得桂嬷嬷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看着桂圆被塞了口绑起来用被子裹着抬出去,还仔仔细细地跟在一旁遮掩。先前一团乱麻,他不过几句话就收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由不得不让人敬服。

陆缄缓步走出院子,朝着陆云的院子走去。

陆云正坐在窗前的大鱼缸旁看鱼儿,有气无力地拿着一根草茎逗那鱼儿,听简儿说陆缄来了,忙扔了草茎站起身来整整钗环衣裙,堆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跑到门口去迎接陆缄:“哥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原本以为要明日早上才能见到你了的。”

“人家有事,所以提前回来了。好久不曾与你说话,过来看看你。”陆缄往椅子上坐了,接了简儿奉上的茶,笑道:“阿云在做什么?”

陆云叹了口气,指指那鱼缸:“无聊,逗鱼儿玩呢。”

陆缄道:“怎不去寻你嫂嫂说话?她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陆云淡淡地道:“嫂嫂可是大忙人,我怕打扰她。惹得她厌烦了,反倒不美。”

陆缄默了默,道:“你嫂嫂性情温厚,不是容不得人的人。”

陆云挑了挑眉毛,却又忍住了,微微一笑:“那是。在哥哥眼里,她总是最好的。”

“她在我眼里的确是好的。”陆缄垂着眼缓缓道,“她是我妻子,要过一辈子的人,我若是觉着她不好,那便是过不下去了。我心疼你,所以希望旁人也同我一样的待你好,同样我也希望旁人如我一般地待她好。”

陆云收了笑容,红了眼圈道:“哥哥怎地突然同我说这个?莫非觉着我对嫂嫂不好么?我刚才去寻她说那些话,原本也是为了你们考虑。不想要母亲难过下不了台阶,不想别人说嫂嫂不能容人,更不想要人说哥哥不孝而已。既然哥哥嫂嫂都嫌我多事,日后我再不多管这些闲事就是!”

陆缄沉声道:“你虽是好心,却不能管不该管的事,现在如此,将来去了婆家也是如此,不然谁也帮不得你。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备嫁,其他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知道了么?”

陆云白了脸,一言不发。

陆缄不急不躁,继续问道:“你都听进去了?”

陆云不答,他就在那里坐着等,又问一遍:“听进去了么?阿云,我可是为了你好。女儿家出嫁以后可就不比在家里了,任性不得。”

陆云终是低声道:“记住了。哥哥教训得是。”

陆缄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你说彩虹无辜可怜,我虽看她万般不顺眼,却也觉着是这样。让她再回母亲那里去不妥,但让她留在我那边,对她名声更不好,不如趁早。我这就使人把她送过来,你代为看顾一下,缓些日子,等你要出嫁了再替她寻个妥当的去处也就是了。哥哥记你的情。”

陆云好半天才忍着鼻酸道:“……好……”

陆缄满意地站起身来:“我总是盼着你们姑嫂二人和和美美的,将来有什么也能互相体贴。好了,你歇着罢,我还要去祖父那里一趟。”

陆云见他走到门边,终是忍不住,喊道:“哥哥,你变了。”

陆缄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坦然道:“是变了。我从去年夏天开始,一直在想许多事,赴京赶考这大半年以来,见识良多,想得更多。你觉着不好么?”

陆云咬着嘴唇道:“好。”

第311章:坦然

人逢喜事精神爽,陆老太爷这些日子可谓是近几年以来过得最轻松的,闲来无事就在廊下逗逗雀儿,弄弄花,咳嗽的老毛病虽然偶尔也会犯,但基本不太影响起居了。见陆缄来了,脸上堆出十二分的笑来:“二郎今日都去了哪些人家?后面几日是怎么安排的?”

陆缄和他一一报备过,道:“明日想赶早去诸先生那里拜谢先生,晚上回来去外祖父家里。”然后笑了笑:“想带阿容去拜见一下师母,诸师母邀请过她好几次。”

陆老太爷哼哼了一声:“这也是礼节。你在书院时诸师母对你多有照料,也该她去好生答谢人家一番,礼物切不可轻薄。”

“是。”陆缄提了茶壶给他斟茶,金黄色的茶水淌入天青色的茶盏里,泛起几朵漂亮的水花。

陆老太爷看着他年轻沉静的眉眼,暗自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淡淡地道:“听说她今日一连打发了三个人?”

陆缄早有准备,站起身来道:“其实彩虹是孙儿的意思,。阿容的丫头和乳娘,是老早之前就说定了,要放出去配人的,说的就是胡婆子的侄儿,跟着范大管事行事的胡三。本是想让她们母女留下来看屋子,到时候出嫁的,谁想那丫头今日突然发病,乳娘不放心,便跟着去照料了。”

陆老太爷不语,神情严厉地看着他。陆缄低眉顺眼地站着,神情却是半点没有显出心虚或是害怕来。

半晌,陆老太爷方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我让你对她好,可不是要你无论大事小事无底线的纵容,有些事情是不能让步的,不要走了你父亲的老路。一个家里,到底也还该是男人说了算。”

陆缄也不辩解,只道:“我们还年轻,之前聚少离多,此番入京,再请名医调理调理,多半很快就能传出喜讯的。孙儿刚刚踏入仕途,何必为了这种事弄得内宅不稳?”

陆老太爷半合着眼道:“再给你们一年的时间,不然到时候也怪不得我。我给你们挑了两房得力的家人,银钱也是备好了的,后日便会有人送过来,去罢”

陆缄站起身来,默然与他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林谨容醒来,喝过豆儿送上的酸梅汤,自觉精神了不少,便道:“二爷呢?”

豆儿忙把先前的事情一一说了,樱桃直言道:“真是想不到桂嬷嬷还好意思到二爷面前求情的,不知她想求个什么?”

说这个不是给林谨容添堵么?豆儿立时瞪了樱桃一眼,樱桃恍觉失言,忙捂了口,找个借口退了出去。豆儿见林谨容神色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慢慢拿话来打岔:“刚才收拾了一些衣物,二爷的书还要问过他才敢收拾。此番入京,人手怕是有些不足,双福和双全年纪也小了点,该配两个得力的婆子,奶奶看是不是挑两个人上来?”

屋里一下子去了两个人,的确是缺了人手。这人,她要来就是要大用的,可不能任由陆老太太、林玉珍胡乱塞人。林谨容道:“知道了,容我想想。”

忽听樱桃在外面道:“二爷回来了。”

紧接着陆缄走进来,目光在林谨容身上一转:“醒了?看着是休息得不错,精神了许多。”

林谨容朝他微微一笑,低声道:“还好。”她未曾绾发,只将长长的头发梳顺了,用根丝带松松地系在脑后,葱绿的抹胸外头也只披了件玉色的素罗轻袍,看着又清爽又娇媚。

陆缄只觉着身上某个地方合着他的心情一样,十分不平静,有一股力量在里面跃动,时刻想冲击出来,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勉强按捺住了,走到林谨容身边坐下,用不经意的口气道:“让人把彩虹送到阿云那里去罢,她适才答应我,由她来照看彩虹。”

林谨容吃了一小惊,认真看了陆缄两眼,道:“好。”

陆缄便垂了眼,抓起她放在膝上的葱白玉手,将指腹摩裟了两下:“适才我禀过了祖父,明日一早你就随我一同去拜访诸先生和师母,晚上去岳父家中吃晚饭,已是使人去说了,你可有精神?”

当年他考中回来,要去哪里她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带着她一起出门。林谨容盯着陆缄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颇有些感慨,低声道:“你中了的消息刚送回来那一日,我便使人送了四色礼品去答谢先生。因想着你回来以后也一定要去的,早早备了礼品,只是没想过我也要同你一起去,便没有准备诸师母的礼品。这便准备罢。”

陆缄点了点头,林谨容趁隙与他提起:“人手不够,要添个得力的打理琐事,芳竹留在家里更得用便不同我们一起去了,我想问母亲要个人过来帮忙,你看如何?”她说的这个母亲,自然是指的陶氏,而非林玉珍。

陆缄微微皱了皱眉,陆家不是没有人可用,林谨容去问陶氏要人,怎么都透着一股不相信陆家,与陆家生分的意思在里面,落在林家、陶家其他人眼里都会看出几分其他意味来,实在不妥。却不好直说,含糊道:“刚才去见了祖父,说是替我们挑了两房人,随同我们上京,过两日就使过来磕头。要不,你先看看又再说?”

林谨容便知道他不同意,但因着刚承了他的情,也不好多说什么,拿其他话岔了过去。

相处这么久,她是什么心情,陆缄也有了数,看得出她不满意,却也装作不知道,只将途中的一些奇闻异事说给她听。林谨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伏在凭几上,撑着下巴听他细说,遇到感兴趣的地方便多问几句。陆缄见她感兴趣,越发卖力。

二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天黑。豆儿领着人把饭食摆上来,林谨容本来没有食欲,见陆缄吃得香甜,便也陪着喝了半碗白粥。饭后陆缄去给陆老太太和林玉珍问安,她自与豆儿等人商量怎么收拾行李。

几个丫头都是没出过远门的,豆儿和樱桃虽然兴奋,倒也还把持得住,双福、双全两个却是激动得很,不住口地问林谨容,去了京中是否能看见皇帝,是坐船去还是坐马车。

樱桃打击她二人:“奶奶又没去过,怎么知道?真想知晓,不妨等二爷回来再问二爷呀?”

双福和双全今日才见识过陆缄的威风,哪里又敢?当下缩了缩脖子,道:“还是不问了,要是二爷嫌我们话多,不要我们去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就听陆缄在帘外咳了一声,几个丫头便都齐齐噤声,整整齐齐地给他行礼问安,提鞋子的提鞋,奉茶的奉茶,送热水的送热水。诸事完毕,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林谨容便将礼单拿出来给陆缄看:“这是给先生和师母的礼品,你看看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陆缄看去,精致的吃食还是占了大多数,剩下的就是些笔墨纸张并几匹衣料尺头,虽然寻常但很实惠,很符合诸先生的风格,便道:“不错,就依着这个罢。”

林谨容便收了单子,笑道:“明日还要向先生讨个人情,把小七弟一起领回家来处些日子,不然怕是许久才能相见了。”再见就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

陆缄应了:“我记住了。”顿了顿,道:“阿容,刚才祖母得知桂圆与桂嬷嬷都出去了,担心你身边没人可用,也担心我们身边没个年长的嬷嬷看着,人情世故上差了,决意让沙嬷嬷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你看如何?”

沙嬷嬷虽然人不讨嫌,但毕竟是陆老太太身边的人,这一跟去,林谨容晓得自己想到处走走看看的心愿怕是不能善了,却也晓得在刚打发走彩虹的情形下,是绝对推不掉的。更何况,能让陆老太太割爱,只怕就是陆缄的请求,既如此,自然只有坦然接受,林谨容便垂着眼应了:“祖母怎么安排怎么好。”

陆缄便握了她的手,温言道:“沙嬷嬷从前与你一起管过事儿,不是个多事的人,也能干。有她在内宅帮你的忙,能省去你许多心力,我也放心。豆儿到底是老实了点,樱桃聪明有余,沉稳不足……”

林谨容心不在焉地听着,临了,问他:“家里的这些事,你盘算多久了?”从他给林玉珍、陆云备礼,再到一系列事情的处置和准备,不会是临时起兴,他是决意要把一切都掌控起来了。

陆缄一怔,随即抬眼直视着她,坦然道:“从去年夏天开始,只待时机。阿容,我只是想好好与你过日子,你到现在还不能明白么?”

步步紧逼,林谨容只觉被他迫得喘不过气来,垂着眼坐了一歇方低声道:“我明白。”

“你还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明白了,你就不会这样了。人生苦短,谁又知道你我能有几个两年?”陆缄抬起手,在林谨容的脸上轻轻抚了两下,拥她入怀,林谨容默默地伏在他怀里,睁大眼睛看着他身后那盏跳动的灯,的确、大概是没有几个两年的。

第312章:点拨

两世为人,林谨容还是第一次见到诸先生和诸师母。从那一年住在庄子里,听闻诸先生和诸师母的美名,再到后来林慎之顺利拜师,陆缄成功考中,她对这对夫妻一直持着真切的尊重和敬意。

诸先生却不似她想象中的样子,她本以为这样的高人,应当一袭轻袍,出尘若仙,举止从容,严肃并严厉的;诸师母则该是温和大度端方并高雅娴静的。谁知道她面前坐着的却是一个胖胖的,红光满面,言笑晏晏,和蔼可亲的寻常半老头子,甚至于头顶的头发也稀疏了不少;诸师母则的确是温和大度端方的,但也不过是寻寻常常的中年妇人。

林谨容来不及掩饰眼里的惊异,就被诸师母给笑话了:“是吃惊了吧,阿容你也不想想,那么贪吃的人,吃了你那许多的好东西,会是什么样的人。”

诸先生哈哈一笑:“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我不图穿,就爱一个自在。当然怎么自在怎么来,吃是第一要务,长得胖,说明我吃得好。”

轻轻一句话,就令林谨容的拘束去了大半。她想她明白为什么当年,陆缄回家奔丧守孝时,那么喜欢来诸先生家里闲坐了。就是她,也是极喜欢和这样不端架子,言语诙谐的人相处的。她和陆缄都不是这样的人,没事儿的时候坚决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懂得说什么笑话调节气氛,每次在一起,一问一答,说的基本都是正事,想想也是怪闷的。

林谨容想到这里,便笑道:“先生是少有的出尘之人,言语诙谐,想必师母每日心情都是极好的。”

诸师母一笑:“那倒是真的,年轻时偶尔吵两句嘴,我这里气得哭,他两句话就把人引得笑了,好不可恶。”

陆缄和林慎之就低头抿着嘴笑,诸先生低咳了一声:“后面山风正在清凉,诸师母何不领着客人去走走看看,歇歇凉?再弄点好吃的招待客人?”

弟子出仕,诸师母知道诸先生必然是有话要交代陆缄,便示意林谨容跟她去后山走走:“后面都是我们自己亲手种下的花木,虽然简单粗陋,但也别有情趣。你难得来,随我走走看看,摘几个杏子尝尝鲜,心情也会跟着变好的。”

林谨容随诸师母出了门,沿着树荫前行几十步,面前豁然开朗,满山青绿,青梨儿,青桃儿,黄杏儿满坠枝头,好不喜人。

“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诸师母随手拉下一根杏树枝,将上头坠着的几个金灿灿,肥敦敦的杏子摘了,放进仆妇递上的柳条篮子里,随口道:“所以诸先生坚决不栽李树,在我看来,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吃,所以也不许旁人吃罢了。”

这夫妻二人也真好玩,男的称女的为诸师母,女的称男的为诸先生,其实也是感情极好的自在人,林谨容又是羡慕,又觉有趣:“先生有这样的性子么?”

诸师母笑道:“可不是?你问问敏行和慎之就知道了,同他一起吃饭,他不爱吃的菜,但是旁人爱吃的,是坚决不许上桌的,还非得劝着别人也莫吃,说是半点不好吃的。说他吧,他从不觉得自己什么地方不对,可见啊,这男人有时候都是如同小孩子一般的。”

林谨容羡慕道:“先生和师母真是神仙眷侣。”

诸师母回头看着她:“你和敏行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会一样的。指不定还更好。”

林谨容默了默,低声道:“也许罢。”

诸师母注目了她片刻,认真道:“一定会的。从前你同你母亲住在这庄子里时,就晓得你是个好姑娘,就想认识认识你。可觉着贸然找上门去不好,便想这个好姑娘不知给谁得了去,谁知竟是敏行。那时诸先生就说,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敏行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话少了些,品行却十分端正,生性坚韧,刻苦又认真。你俩才貌相当,家世相当,又都是品行端正的人,只要你们俩都想好,又怎会不好?我看你眉眼含愁,似有郁结之意,年纪轻轻的,心思不可过重,还该学着自己想通才是。”

林谨容觉着她这话似有点拨之意,一时无限慨叹,不是俩人都好就能走得长远,走得好的,只是这话与诸师母说来,未免交浅言深,便只是甜甜一笑:“多谢师母指点。”

诸师母心性疏阔,点到为止,转而与林谨容说起其他事来,忽见一个仆妇拎了一篮子鸡蛋来,笑道:“是王有家的媳妇儿送来给陆二奶奶的,都是她自个儿养的鸡下的,新鲜着呢。”

林谨容认不得这个人,不由探询地看向诸师母,诸师母笑道:“你还记得么?是那年花朝节时与你母亲帮助成家的那个女子,姓何的,当时住在清凉寺里,得了你母亲给的三十贯妆奁钱,嫁了山下一户姓王的人家,如今孩儿都两个了,小日子过得不错。她闲时也来我们这里帮工,多半是听说你来了,特意回家去取来的。一片诚心,你便收了罢。”

林谨容这几年善事做过不少,却没指望有人这样记着她,看着那一篮子个大新鲜的鸡蛋,心里不能不说不欢喜,便笑道:“她还在么,收了她的东西,怎么也要当面感谢一下。”

那仆妇笑道:“她害羞,放了东西就走了。只说多谢二奶奶,她经常在菩萨面前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您和林三太太长命百岁,一生顺意。”

林谨容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也不过是刚好遇到罢了,当不起她这样记挂……”

“于你只是一个念头,却成全了她的一生,你也当得起她这样记挂。”诸师母叹道:“听我大儿媳说,她娘家那边出了一位义士,拿自己的家财设了义庄,专为失了行期的贫家女子,无力娶妻的穷家男子筹备嫁娶。娶妇便给二十贯,嫁女便给三十贯,几年间,帮了数以百计的人,造下无数的福祉。这些年我和诸先生虽然也做了些,奈何是家底薄,能力有限,帮不得太多的人。”林林总总又与林谨容说了若干外头的事情。

林谨容若有所思,更觉天下之大,自己的见识实在浅薄,心思只在自家那点小事儿上来回打转,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人生。心下突然有了些开朗之意,郁气也淡了不少,因见诸师母感慨,乃劝道:“这种事情尽心即可。”

“说得是。”诸师母笑了一回,便把这事儿丢了开去,把她的几个儿媳尽数引见给林谨容。诸家儿媳很有规矩,也有见识,林谨容与她们处起来十分开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特别是诸家的小儿媳韩氏,出身淮州大家,与林谨容年岁相当,是个鼓筝的高手,三言两语间便与林谨容生了知音之感,简直相见恨晚。

松快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间便到了该辞行的时候,前面陆缄使人来唤,林谨容依依不舍地与诸师母等人辞别,又与韩氏约定日后书信来往,方才转身上了马车。

此时正当正午,那日光特别毒辣,陆缄与林慎之都怕晒,齐齐躲在车厢里歇凉,见她拿着那篮子鸡蛋摆弄,陆缄倒也罢了,只见她欢喜便已算是达到带她出来的目的,林慎之奇道:“师母怎会送四姐一篮子鸡蛋?”

林谨容略带了几分骄傲,笑道:“可不是师母送的。另有其人。”

樱桃叽叽呱呱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得意道:“诸太太一直在夸奶奶呢。”

陆缄看着林谨容那欢喜中又带了几分故作的矜持,矜持中又带了几分小炫耀的样子,不由微微笑起来:“既然这样说,这篮子鸡蛋也该分一半给岳母才是。”

林谨容突地道:“早知道诸师母和几位师嫂是这样的妙人,便该早早求你带了我来。今日与三奶奶相见恨晚,却立即又要远别了。”

陆缄闻言,心中一喜一动,抬眼看向林谨容,但见她手里握着个白生生的大鸡蛋,巧笑嫣然:“师母说这个是双黄蛋,我恨不得立时打开来看,你们可见过双黄蛋的?”

林慎之鄙夷地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没见识,我当然是见过的。”

林谨容恼了,道:“是啊,你当然是见过的,小时候只要你一哭,母亲就恨不得啥稀奇的玩意儿都找给你看,找给你玩。”

林慎之才十二岁,正是好面子的时候,见林谨容当着陆缄的面揭他的短,不由也恼了,撅着嘴道:“那我小时候四姐不该别跟着他们一起宠我”

林谨容道:“你原来是想要我拿棍子抽你,你早说呀,我一定不叫你失望。”

林谨容平时就没点同龄女子的天真可爱样,林慎之这些年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模样,真是难得见这姐弟二人这样子。陆缄左看右看,觉着这姐弟俩都极可爱,便接了林谨容手里的鸡蛋,一脸淡然地道:“我也没见过。”

樱桃和豆儿也笑:“奴婢们也没见过。”

林慎之便撇嘴:“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女人计较。”

第313章:和尚

陆缄到了林家,自然又得了一番热情招待。陶氏听说林谨容要随陆缄一同上京,欢喜不已,看陆缄更是顺眼不提,少不得拉着林谨容说道半天,里头就有许多求子的偏方。又问林谨容桂嬷嬷与桂圆怎么安排,林谨容知晓到底是瞒不过的,便低声说了。

陶氏气得打跌,怒道:“什么叫做白眼儿狼,可巧的今日总算是让我见识了。你可承诺过她什么?你可欠她什么?就算是早前动了心思,可后来也改主意了呀,她一个做奴婢的,不是主子说怎样就怎样行事的么?还想怎样就怎样了?把她送回来,我叫她知道什么才是做奴婢的根本。”又骂桂嬷嬷,“其他人她管不好也就不说了,自个儿的亲闺女都教不好,连带着人家也要说我林家没规矩,枉自我一直那般待她母女,指望着她们做你的膀臂,真是气死我了”

林谨容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我的错。”

陶氏高声道:“什么你的错?分明是不知恩,不感恩的恶奴,把人送回来,我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龚嬷嬷便劝陶氏:“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把人送回来也不妥当。着人好生看着,不叫她们掀起波浪来也就是了。”若是有必要,一剂哑药下去就干干净净了。

陶氏气了一回,自责一回,又想着林谨容没有人用,眼睛在一旁伺候的春芽脸上扫了一圈,道:“让春芽两口子随你一同去罢。”

春芽早前配了个小管事,现下两口子都已经成了陶氏的得力膀臂,里里外外都靠他们打点着。早前她想要也不过是夏叶,没想到陶氏却要给她春芽,林谨容又怎么好意思夺了陶氏的膀臂,便道:“罢了,母亲也是离不开春芽姐姐的。我那边还好,敏行问老太太要了沙嬷嬷,有她帮着也不错的。老太爷也要给两房家人,尽够用了。”

陶氏到底不放心,想了片刻,还是决定让夏叶同林谨容一起去:“沙嬷嬷到底年老,有事儿也是紧着他们陆家的。夏叶跟了我多年,自来稳重,让她两口子与你一同去,就算是不能帮什么大忙,也能在必要时替你拿拿主意,安安心。再则,年轻媳妇好出门,不比豆儿她们几个小姑娘。”

故土难离,林谨容虽然想要夏叶随她一同去,却也要问过夏叶的意思,夏叶倒是爽快,她与她男人在这边,虽然日子过得,但总也比不过春芽去,还不如跟着林谨容去见见世面,也叫陶氏记情,于人于己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一个八品小官,浩浩荡荡带了十几个奴仆进京,那也太招人眼了些,徒生事端,林谨容便盘算着要与陆缄说,让陆家那边跟去的人减些数目。

是夜,从林家回来,已近二更时分。林谨容盥洗完毕,从屏风后出来,但见陆缄散披着袍子跪坐在矮几旁,矮几上放着一个碗,还有那只洗得干干净净的双黄蛋。

他太当回事,林谨容反倒十分窘迫,走到他身边坐下道:“要做什么?”

陆缄笑了笑:“同你一起看双黄蛋。不是没见过么?”一边说,一边拿了鸡蛋在碗边磕开,将鸡蛋打入碗中。

林谨容看过,不由突发奇想:“若是孵蛋,岂不就是两个小鸡了?”

陆缄抿唇一笑:“双黄蛋是不用来孵蛋的,孵不出来。”

“你又是从书上看来的?”林谨容无语,不是说没见过么?怎么又知道了?

陆缄将只筷子拨了拨蛋黄:“不是,当初在你家庄子里时,听铁妈妈说的。”那时候他从林世全口里听说林谨容懂得淤田之事,又见她经常过问农桑,还隐隐被她瞧不起,少年心性,便起了攀比之心,也憋着一口气,寻了《齐民要术》来看,但凡有不懂的总也要问问,就怕给个黄毛丫头比下去。只这些话,他是不会同林谨容说的。

林谨容哪里又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把夏叶的事情说来:“到底也是我母亲的一片的好心,不收她会伤心的。”

陆缄脸上的笑容一顿,用商量的口气道:“你房里四个丫头,再加上沙嬷嬷,便是五人了。我那边还有长寿和长宁两个,再加上祖父给的陆良与陆松两房人,就是十好几个,到了那边还要雇门房、厨子、车夫、粗使婆子,你觉得真的还需要再添上夏叶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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