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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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听见陆老太爷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只希望赶紧结束。终于,陆老太爷停止了训话,众人都站起身来,四散开去。涂氏已经不发抖了,她很疲惫地坐在凳子上,心里却充满了愤怒,迫切地需要发作喷泄出来。

宋氏非常满意,可以说是十二分的满意。她走到涂氏身边,不露痕迹的,安慰的,轻轻扶了涂氏的肩膀一下,然后越过涂氏走到林谨容跟前,清晰地问林谨容:“阿容,库房的账册都在这里,要不然,我现在就领着你一道,叫了孟家的,一同去把东西清点交割清楚?”

林谨容笑道:“婶娘有午休的习惯吧?这么多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点清楚的,也不急在这一时。我先看看账册,等您午休起来又再烦劳您如何?”她并不急,毕竟库房在对方手里那么久,要做手脚早就做好了,所以早一点,晚一点都不是大问题,现在最棘手的是她如何把针线房和受了刺激的涂氏顺利交割清楚。

“那好,等我午休起来就使人过来和你说。”宋氏干脆利落地告辞而去。要看戏,不是只有在现场才能看。倘若因为她的在场而影响这场戏的发展,还不如躲远点看好了。

林谨容有些犹豫地看向涂氏。说起来这次调整,只有她和宋氏之间、和涂氏之间需要清点交割。她是小辈,这个时候当然应该主动问涂氏的意思,再按着涂氏的要求把针线房的事务和涂氏交割清楚。但明显这个时候的涂氏就是一个爆竹,碰不得。

林玉珍一直坐着没动,她看到了涂氏的糗样,十分快意,还想再往上面踩两脚,所以她催促林谨容:“快些把针线房的事情和你三婶娘交割清楚罢?我还有事要交代你呢。”

陆三老爷咳嗽了一声,道:“饭饱神虚,不是都有午休的习惯么?不如先回去睡一觉,再慢慢地说嘛。”

陆缄顺水推舟建言道:“阿容,那就等三婶娘休息好了再交割罢。”

涂氏谁也不理,站起来快步往外走:“交,现在就去针线房。”

林谨容想了想,吩咐人把那箱子账簿抬回她的房里去,然后回头看着陆老太太笑道:“祖母,有一件事孙媳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老太太已经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道:“怎样?都是自家骨肉,但说无妨。”

林谨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起来,我下午要接管那么多的东西,心里有些发憷呢,只怕顾不过来闹了笑话,被下头人轻视。想请沙嬷嬷在一旁帮我看着点,压压阵。”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其实就是想要个见证的意思。虽然有点小心得过了头,但陆老太太还是指着沙嬷嬷道:“既然二奶奶看得上你,你就去跑这一趟。”

沙嬷嬷应了,林谨容却又含笑道:“嬷嬷,不如你这会儿就跟我一起走如何?”话音未落,就见陆缄抬眼扫了她一眼。林谨容不避不让,回了他一个笑,陆缄便垂了眼眸。

沙嬷嬷自然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便与林谨容一道出了门。

涂氏站在院子里等着林谨容。往日里最怕晒的她此刻半点都不怕晒,她站在日光下,高高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鹅。看到林谨容和沙嬷嬷一同过来,她虽然有些意外,却更愤怒,这是做了坏事心虚的吧?

她给惠嬷嬷使了个眼色,惠嬷嬷就上前去和沙嬷嬷搭讪,吹捧沙嬷嬷,她自己招呼林谨容:“阿容,来,你边走边和我说说针线房的人和事。”

“长幼有序,我怎敢和三婶娘并肩行走?婶娘您先请。”林谨容照旧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含着笑道:“其实说起来我只怕还没三婶娘熟悉。您在这家里这么久,我才只是管了一个多月。”

涂氏呼地伸手拉住了她,眼圈跟着红了:“你怎能如此待我?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但是我也是为了二郎好。”

林谨容眯了眼,任由她拉着,一动不动,芳竹见状,忙劝道:“三太太,有话好好说。”却不敢伸手去分开她们。

涂氏忽然“哇”地一声哭了,一巴掌打在芳竹的脸上,悲愤地道:“你们主仆怎么能这样欺负我?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也是这家里明媒正娶的太太。气死我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眼睛一闭,一头朝着林谨容栽了过去。林谨容下意识地一让,涂氏便倒在了地上,惠嬷嬷大声尖叫起来:“太太,太太,你怎么了?救命了出人命了。”

荣景居里。林玉珍见涂氏这么爽快就答应去针线房清点交割,没有闹出她想看的笑话,觉得十分无趣,便将手里的鸾鸟团花高丽松扇掩住了口,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婆婆,您老歇着罢,我们回去了。”

陆老太太应了,其余人等也就跟着起身,行礼告辞。才刚转身呢,就听外头一阵惊叫:“不得了啦,三太太昏死过去了。”

于是所有人都惊得面面相觑,陆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等到陆老太太发话的时候,他已经跑了出去。陆三老爷也赶紧跟了出去。林玉珍和陆云对视了一眼,上前去扶着陆老太太慢慢走了出去。

林谨容沉默地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惠嬷嬷和躺在惠嬷嬷怀里的涂氏。她不着急,也不害怕,她就是等着看这事儿会怎么收场。沙嬷嬷又为难,又感叹:“这是做什么啊?二奶奶,适才是怎么回事?”

芳竹早就自发地跪下了,眼里满是惊慌:“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看到三太太扯着二奶奶的手……”

“你还敢瞎说”惠嬷嬷厉声呵斥道:“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不然太太怎会打你?”

“都闭嘴”陆缄快步走过来,阴沉着脸,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林谨容的脸上。林谨容不悲不喜,平平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第212章:大包

林谨容一直都防着涂氏,但她没想到涂氏此番会这样狠绝,她只记得涂氏不喜欢她,疏远她,冷落她;沙嬷嬷知道此行的主要目的,但没想到涂氏会在路上,这么快就发作;芳竹也想不到,她以为涂氏只是抱怨哭闹几句就算了,不然她不会主动上前揽事儿,铁定和上次一样,打着避嫌的旗号,躲得远远的。

这得多大的仇恨啊,果然是恨比爱深。林谨容觉得很讽刺,也许涂氏此刻心里最怨恨的那个人其实是陆缄,但是因为陆缄是她的儿子,她舍不得或者说她不敢真正得罪陆缄,所以自己就成了发泄对象。

林谨容想看陆缄会怎么表示。这件事真要说起来,她说得清,也说不清。说得清,只要别人肯信她,她身后的丫头们就是见证;说不清,就连沙嬷嬷也被惠嬷嬷给叫到一旁一直不停说话,并不十分清楚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的丫头们都是她的人,脱不掉包庇的嫌疑。一切端只看人家信不信。

陆缄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了。他镇定地上前,先打量了一下涂氏额头上那个摔起来的大包,把涂氏抱起来交到后面匆匆赶上来的陆三老爷手里,十分清晰并冷静地道:“三太太中暑了。马上去请大夫。”

忠仆惠嬷嬷当然不饶,她声嘶力竭地指着涂氏额头上那个横空出世的大包哭道:“二爷,不是这样的,二奶奶……”她后面那句话没有来得及哭出来,她挨了陆缄一记耳光。

陆缄会打人一向温和安静的二爷竟然会打人,而且打的还是涂氏身边的老嬷嬷,这个老嬷嬷在他小时候还曾经照料过他,抱过他,从来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现场鸦雀无声,陆三老爷抱着涂氏,也震惊地张大了嘴。

陆缄冷冷地道:“几十岁的老嬷嬷了,遇到这么点事情就大呼小叫的,全无体统。你不知道老太太怕惊吓么?你是怎么伺候人的?太太晕厥了,你就任由她在地上躺着晒?还想推到别人身上去,倚老卖老是么?这是没出大事儿,否则打卖了你也是一样的。”

涂氏紧闭的眼皮抽搐了一下,抖了起来。

惠嬷嬷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但凡她们这种老仆,都是打小就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着的,情分不一样,年轻一辈的主子们或多或少都会给点脸面,不至于似这般当众下她的脸面。挨了这一巴掌,她日后还怎么见人?

陆缄不看她,转头看着陆三老爷道:“三叔父还是赶紧把婶娘抱进房里去罢”

陆三老爷这才醒悟过来,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先把这场面摆平,其他事情留待最后又再说。

“先送到我房里去。”陆老太太气喘吁吁地由着林玉珍和陆云扶出来,也顾不得断这糊涂官司,只让赶紧把人抱进去。林玉珍看到脸肿了半边,跪在地上的芳竹,却不饶了:“咦,这是怎么回事?芳竹,你这是怎么啦?”

陆老太太板了脸厉声呵斥:“还嫌不够乱么?”

陆云扯扯林玉珍的袖子,林玉珍悻悻地住了口,跟着众人又回了荣景居。林谨容眼看着一大群人簇拥着陆三老爷和涂氏朝荣景居走去,突然觉着十分无聊,无聊到了极点。

陆缄本来已经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林谨容,桂圆和樱桃都紧张地往林谨容身边靠了靠。陆缄叹了口气:“要不,你先回去吧。”

林谨容还未回答,桂圆就用力扯了她的衣袖一下,怎么能回去呢?要是回去了,由着涂氏等人添油加醋地乱说她怎么办?不能回去,要当场辩白。林谨容轻轻拂开桂圆的手,看定了陆缄:“好。”

陆缄点点头,看了看芳竹和惠嬷嬷,却并没有叫她二人起身,自往荣景居去了。

桂圆忍不住道:“奶奶,您这会儿回去……”

林谨容淡淡地道:“若是不信我,我就算去了也是一样的。先回去。”

陆缄进了荣景居,涂氏已经被陆云狠掐一回人中,受不住疼,醒过来了。她醒来之后也不说话,就是闭着眼睛流泪。好不好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陆老太太自然要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涂氏将手盖了眼睛,抽抽噎噎了好一歇,才在陆三老爷不耐烦的催促下道:“让婆婆操心了,儿媳也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站不稳了。”一边说,手指碰到额头上那个大包,就疼得吸了一口气,眼泪流得更凶了。

陆缄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陆老太太转了两圈念珠,念了几声佛,和和气气地道:“那便是中暑了。”

涂氏哭得更伤心了:“多亏只是摔了个大包,再重一点就是头破血流……”

既然这么能嚎,那便是没有大碍。陆老太太扶着额头道:“快让人去请大夫,我也不舒服。”陆云赶紧扶她进里头去歇,躲过了这魔音穿耳。

林玉珍今日的心情好,就道:“三弟妹,不是我说你,中暑这种事情太平常不过,任何人也可能会遇到的,小孩子哭闹也就算了,你当娘的人啦,还这样学小孩子撒娇哭闹,让婆婆担心操劳,也太娇气,太不懂事了。”

涂氏愤怒地道:“大嫂,你怎么没有一点慈悲心……我这是疼的,我头疼,好晕啊……”一面说,一面四处找惠嬷嬷:“惠嬷嬷呢?”

没人回答她,于是她又哭,打着颤音的哭。

林玉珍烦了:“我记得我房里有解暑的药,我去给你拿。”寻了这个借口准备溜人,见陆缄垂着眼站在一旁,想到他打惠嬷嬷那一巴掌打得爽,便发了善心:“你去催催大夫。”

陆缄应了,转身要走,涂氏突然拔高声音道:“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然后人就翻下了榻,陆三老爷哪里按得住她?给她弄得满头满身的汗,狼狈不堪,于是也发了飙,骂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是死人吗?还不来帮忙。”

素心丫头出来道:“老太太说啦,若是三太太在这里呆不惯,就拿老太太的软轿送三太太回去。”

这便是嫌烦赶人了。涂氏抽抽搭搭地靠在丫头身上,踉踉跄跄地跟着陆三老爷往外走。过门槛时,绊了一绊,陆缄忙伸手去扶,她冷冷地一让,哽咽着道:“不敢有劳二爷。”

陆缄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又慢慢收了回去。

陆三老爷不忍心,道:“二郎,你去替我看看大夫来了没有?来了以后帮我引过去。”

陆缄点点头,提步往外。从涂氏身边经过时,忍不住又看了看涂氏额头上那个青亮的大包。

涂氏上了软轿,让人去喊惠嬷嬷起身:“我还没死,要打我的脸也要等我死了以后再打。待那时,我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不比此时,挖心挖肝的疼,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哦……”

陆三老爷忍不住低声骂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什么死啊活的,你疯了?”

涂氏道:“养的儿子也帮着外人来害我我却还要替人遮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陆缄听见。

陆缄只觉得一股郁气郁结在心,无法纾解,闷得他看到墙也不想去找门,只想一头碰过去,穿墙而过算了。

下头人的手脚还是快,很快就已经把大夫请了来。陆缄把大夫引过去,替涂氏看了,开了药。然后送了大夫出去,回去看涂氏:“婶娘您好些了么?”

涂氏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陆缄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道:“那您好生歇着罢,把药吃好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又来看你。”

涂氏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却又扯着了头上的大包,疼得吸了一口气,缓过来后,冷笑道:“二爷您又何必?您别担心,我刚才没和人说二奶奶怎样,以后也不会说。我只当是从前都瞎了眼,白操了心就是了,日后您只顾着您自己就好,似我这种没出息,只会给您添麻烦的人,还是按着二奶奶的意思,离我越远越好。”

她左一个您,右一个您的,听得陆缄心里难受之极,只抬了眼看着涂氏,一言不发。

涂氏冷笑,指着自己头上的大包:“你觉着我冤枉她了是不是?就算是我言语不得当,错把自己当人家婆婆看待了,活该被人骂,她也不该让我摔成这个样子我倒要问你,你媳妇儿是不是得了你的允许,半点不把我当长辈看了?什么人呢,年纪轻轻就如此恶毒。”

陆三老爷道:“胡说什么有精神闹腾,就别喊疼。”又劝陆缄:“二郎你先回去罢,她没什么大碍,有事我会和你说。”

陆缄沉默地朝他行了个礼,转身往外。才走得几步,又听涂氏在里面哀哀凄凄地哭了起来:“我的二郎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呜呜,我的命好苦,被人这般羞辱却还要替人家遮掩着。”

第213章:糊涂

林谨容回了房,荔枝她们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少不得忧虑地围上来,却也不敢追着她问,只怕她会厌烦,只默默地一会儿递杯水,一会儿打打扇子。

桂嬷嬷愁兮兮地递了碗绿豆汤上去:“奶奶,解解暑气。”

林谨容接了,却不想吃,便随手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桂嬷嬷低声道:“奶奶,要不然,老奴回去一趟?”

林谨容奇道:“你回去做什么?”

桂嬷嬷小声道:“老奴去寻太太。青天白日的,这样为老不尊的栽赃陷害,实在是过分。”

林谨容就问她:“那你寻到了太太,又怎么说?让太太怎么办?”

桂嬷嬷被她问住了,好一歇才道:“让太太和二爷说,您是冤枉的。二爷自来尊重太太,总不能不信太太的话。即便是您有什么不是,二爷看在太太的面子上也不会和您计较的。”

林谨容不由笑了:“好了,这些事情呢,嬷嬷就不要操心啦。你管不了,你真要跑这一趟,那才是给我添乱。”

桂嬷嬷默然坐了一会儿,耷拉着肩膀走出去了。

林谨容随手从箱子里抓起一本账簿来,看了两页,觉得有些烦躁,便又丢下了。豆儿掀起帘子,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道:“奶奶,老太太那边来人,请您过去呢。”

这就是要问话,不可能陆缄说是中暑,大家就真的当作是中暑。即便是当时掩了过去,事后也还是要弄清楚的。林谨容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发髻,让桂圆和樱桃一并过去。

荔枝见状,忙也收整一番,要跟着她一起去:“奶奶,奴婢陪着您。”

每一次艰难的时候,荔枝都愿意跟在她身后。林谨容很感动:“不,你留在这里。若是二爷回来……”她指了指桂嬷嬷的背影,笑道:“也只有你才能应付得下来。”

荔枝心事重重地应了,送她到了院门前,眼看着她走远不见了方才回去。

林谨容行到半路,恰恰地遇到林玉珍,林玉珍道:“我还说过去看看你。”

林谨容忙道:“祖母让我过去。”

林玉珍便压低了声音:“做得好。我看到她头上那个包真是解气。我就说,谁那么容易就晕厥的?”

林谨容哭笑不得:“那是意外。”

林玉珍挥挥手:“行啦,我知道。去罢。”

陆老太太歪在榻上养神,素心拿了把大蒲扇,不紧不慢地在一旁搧着,不远处的香炉里青烟袅袅,淡淡的檀香味儿飘染得到处都是。林谨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素心要叫陆老太太,便伸手止住了,接了她手里的蒲扇,在杌子上坐下来,不紧不慢地给陆老太太搧着。

约莫过了盏茶时光,陆老太太翻了个身,含糊着道:“怎么,二奶奶还没过来么?”

林谨容忙站起身来,低声道:“祖母,孙媳在。”

陆老太太睁开眼,见屋子里一个人都不见,只有她一人执了大蒲扇立在榻下,神情温和平静,半点委屈和暴躁的神色都没有,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林谨容忙上前扶她坐起,拿了靠枕替她在腰上垫好,又递过一盏温热的茶水,低声道:“孙媳不急。”

好一个不急。陆老太太接了茶盏,啜了一口:“今日是怎么回事?”

林谨容本想实话实说,转念一想兴许人家不喜欢听实话,便道:“三婶娘突然中暑啦。孙媳妇没扶住。”

陆老太太的眉头跳了跳,林谨容低眉顺眼作乖巧状。

“你这孩子,我私底下让你过来,自然是要听实话的。你这样敷衍我?”陆老太太不悦地道。

林谨容斟酌片刻,道:“祖母,您真要问,其实孙媳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婶娘拉着我的手问我话,芳竹见她情绪不对,就劝了一句,她突然就打了芳竹一下,说她气死了,然后就一下摔倒了,我没扶住。”她想了想,决意照着他们想听的说,替涂氏找个理由,“兴许是冲撞了什么?”这样才更符合世人眼里大器周到的媳妇。

陆老太太默了片刻,道:“兴许真的是冲撞了什么。等下让人看看,烧点纸。”

林谨容就不再说话,照旧给陆老太太打着扇子。祖孙二人看着青瓷香炉里袅绕盘旋的青烟,神情都很安静。林谨容没有问陆老太太是否相信她的清白,陆老太太也没有问林谨容更多的事情。只因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并不是轻易就能辨个清楚明白,追究到底的。很多时候,需要人糊涂一点。

桂圆小心翼翼地站在帘下,低声道:“奶奶,二太太使人请您过去交接库房那边的事情呢。”

陆老太太便道:“你去罢。正事儿要紧。”

林谨容也就趁势起身,把扇子放下了,不经意地道:“孙媳妇刚才过来的时候不见芳竹。”

“在后头,你带走罢。”陆老太太并不在意,褪下了腕上的数珠,握在手里,含笑道:“你是个大器的孩子。”

林谨容淡淡一笑,退了出去。才到了外头,沙嬷嬷就已经把芳竹领了过来,芳竹已经重新梳过了头,洗过了脸,脸虽然还红肿,但有粉遮掩着,不仔细看也不大看得明白。

林谨容就问她:“我要去接库房,你是要回去歇着,还是要跟我去?”

芳竹低声道:“奴婢这个样子还是不要给奶奶丢脸了。”

林谨容便放她走,朝着沙嬷嬷施了一礼:“我年纪轻,还要请嬷嬷指着我。”

沙嬷嬷忙扶住她:“奶奶太客气了,折杀老奴了呢。”

二人亲亲热热地出了荣景居,沙嬷嬷给林谨容介绍:“奶奶只要照着账簿点就一清二楚。是一个大库分成若干小库,甲库都是金银器皿;乙库藏的是玉石瓷器;丙库藏了药材;丁库藏的绫罗绸缎和寻常布匹……”眼角觑到豆儿蹴将过来,便停住了,笑道:“奶奶,豆儿姑娘来了,兴许是有事儿找您?”

豆儿看到了林谨容好好的,还和沙嬷嬷有说有笑,就把那心给放下了,笑眯眯地过来道:“奶奶,荔枝姐姐让奴婢来问您,账簿是直接送到那边么?”

林谨容知晓这丫头绝对不会为了这答案非常明显的问题来寻自己,分明是来打探虚实的,便配合道:“直接送到库房去。”又当着沙嬷嬷的面吩咐:“让你荔枝姐姐开了我那个富贵花开的雕漆盒子,从里头取一瓶梨花膏给芳竹送过去。”

豆儿领命,又拉着樱桃的手低声说了两句方才离去。

林谨容这便又继续问沙嬷嬷:“嬷嬷请继续教我。”

二人说说笑笑间,到了库房外头,宋氏早就在那里候着了,孟婆子并她手下的几个婆子都在那候着,见林谨容和沙嬷嬷谈笑自若地一起过来,就都有些好奇,但没有人会把这种好奇表现出来,宋氏只十分关心地道:“听说你三婶娘中暑了,此时可好些了么?”

林谨容含笑道:“请了大夫,吃了药歇下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摔倒的时候磕着了头。”

宋氏见她说得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更谈不上有什么火气,也只好道:“她年纪大了,平日身体就不太好。”

林谨容接上她的话头:“是得好好将养一下啊。我打算稍后再给她送点补药去。”

“阿容真是周到体贴。”宋氏就没话可说了,转而道:“时辰不早,东西太多,只怕明日也交割不完的,抓紧罢。”

……

豆儿回了房,荔枝忙忙地迎上去道:“怎么样?”

豆儿小声笑道:“二太太催得急,奶奶和沙嬷嬷一起去库房那边了。奴婢看她和沙嬷嬷说话,好好儿的,该是老太太没有为难她。姐姐你就别担心了,奶奶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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