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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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姨娘忙道:“姑娘看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罢。我统共有五百两银子在手里,但只想专留给五少爷做聘财,面子上的那些花销就不想动用了。只要太太答应,这钱就是太太赏给五少爷的。”

“容我斟酌一下。”林谨容没想到她在关键时刻还真撒得开手,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她这是不得不撒开手。试想,倘若黄姨娘此时不把这钱拿出来过了明路,而是留着将来林亦之成亲后再悄悄补贴林亦之,无非就能借着平氏的嫁妆说事儿,可那相当于把钱送给平氏掌着,若平氏好说话,那还好,若平氏不好相与,家宅就要不安。所以,这个时候撒手是最明智的,看着吃了小亏,从长远看来却是占了便宜。

黄姨娘见她应了,心里压着那块石头算是搬去了一半,遂起身告辞离去。出了门回到房里,又是一顿好哭。

林谨容默坐片刻,起身去寻林谨音。婚期即将临近,林谨音正在灯下检视自己绣的嫁妆,看到高兴处,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见妹妹突然来了,不由就有些害羞,假装镇定地命枇杷将东西收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谨容打趣她:“怕姐姐熬夜做针线活儿伤了眼睛,特意来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件的我做不了,可什么送人的小手帕啊,袜子啊,鞋啊之类的倒是可以帮你做点。”

林谨音啐了一口:“闲扯什么?早上荔枝不是才拿过来一叠手帕么?说,有什么事?”

林谨容也就不再闲扯,将黄姨娘的事儿说了:“看她的样子并不满意这桩亲事,那种难过失望不是装出来的,我在想,这中间有什么事是我们都不知道的?”

林谨音沉吟道:“这亲事的确是差了点,根本比不上之前娘看的那几家,但好在也不是太出格,勉强过得去。但你说得对,这中间必有原因,可惜爹爹不说,龚妈妈查问过,他身边的长随也不知因由……罢了,木已成舟,不必多问,时候到了自然水落石出。那事儿就答应她吧,由我来说。我要出门,母亲心疼我,必不会驳我,你在一旁劝一劝,也就平稳过去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然还真怕母亲忍不住,又是好一场闹腾。她倒是真把母亲的性子摸透了,知道母亲不屑于吞了她的钱。”林谨容轻叹一声,将头靠在林谨音的肩膀上,低声道:“我真是舍不得姐姐……”

林谨音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们,往后母亲和弟弟都要交给你来照顾了。你得记着,多劝劝母亲,让她想开点,把那脾气压压。大伯母、二伯母虽然时有可恶之处,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凡事多看好处,不要斤斤计较。大伯母的滑,二伯母的诈,我都希望你能学着点,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样的法子……嗳,我是在教你学坏呢,哪儿有我这样的姐姐啊?”林谨音说着眼角湿润了。

林谨容微微一笑,抱住林谨音的胳膊,小声道:“知道姐姐是疼我,你放心吧,我会看好母亲和七弟的。”

林谨音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而打趣林谨容:“和你说个事儿,今日听见母亲和龚妈妈商量往太明府那边的二叔祖父家里送礼,又写了信,你可知道是要做什么?”

林谨容道:“不知呢,姐姐和我说。”

林谨音就捏着她的鼻子笑:“傻丫头,是请二叔祖母帮你打听合适的人家。母亲说了,第一要紧的是人品敦厚。”

林谨容不由得微微一笑。

过得几日,陶氏安排人去给平绒儿插钗,林谨音便劝陶氏,马上就要入冬,要她多保重身体,趁着陶氏伤感,便提了此事。陶氏果然大怒:“她一个贱婢出身的姨娘,竟然存了这许多银钱?把我当成什么了?”抓起手边的茶杯正要砸下去,就被林谨容抱住了手。

林谨音也拥上去,姐妹二人紧紧将陶氏按了坐下,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相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母亲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固然能让她丢一回脸,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她。面子都是做给人看的,有这点钱贴补着,婚事能办得更像样点,也没人能挑母亲的不是。母亲不妨算算,公中所出那点钱够什么?现成的不用,难道母亲要自己拿钱出来贴补吗?”

陶氏想起上次林老太爷通过仆妇传递的话来,气慢慢的顺服了,咬着牙道:“我成全她”

过不得几日,平家写了草贴来,上面所列的嫁妆中,当头写的就是一对古铜鼎,一对古铜彝,陶氏看过,沉思许久,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不由放声大笑,近二十年的积怨一扫而空,顿觉意兴阑珊:“嘴里说得那般好听,可为了区区玩物就做了一门亲。”

龚妈妈一本正经地道:“太太,您这话可不对,这古铜彝和古铜鼎若是拿出去典卖,也要值不少钱。这份妆奁其实也不算薄了。除去门第,又是嫡女,身家清白,妆奁丰厚,老爷看这门亲事其实看得不错,老太爷也没挑出理来。”

陶氏冷笑道:“正是呢。这样的东西,我置什么气?他怎么不去死?”

龚妈妈正色道:“太太,您还该小心了。这平家,若是平日里休想成这亲事,此番能成不过是因为投了老爷的心头好。想来不是省事的人家。”

陶氏淡淡道:“想要女儿高嫁,也能理解。只可惜选错了人。”

第126章:味道

十月初一,十月节,寒日至。

这一日,林老太爷一早就领了众男丁,浩浩荡荡出城去上坟祭祖。林老太太在家,率了一众换了冬装的女眷置了酒菜佳肴,围炉向火,温酒炙肉,闲话家常。

周氏和陶氏二人近来新添不少默契,你敬我一杯酒,我递块肉给你,吹捧林老太也是你刚说了上一句,我就跟着添上下一句,配合得天衣无缝,又有几个孙子辈的儿媳妇,不时插科打诨闹上一闹,弄得林老太眉开眼笑。

最不快活的人是罗氏,她的“风寒”刚痊愈不久,还不太敢往林老太面前凑,敬了酒后就怏怏不快地坐在角落里独自吃肉喝酒,带了些幽怨不时偷偷打量周氏和陶氏,说不出的气闷。林六悄悄递了一杯温好的东阳酒过去,两眼看着罗氏,朝陶氏呶呶嘴。

这人要能伸能屈不是?被人抓住了痛脚就要认输。罗氏便咬了咬牙,接了那酒起身去敬陶氏:“三弟妹,我敬你,平日若有得罪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看在同是妯娌的面上饶了我。”不等陶氏回答,就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我先干为敬。”

这样就算是把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事儿了啦?陶氏淡淡看了林老太一眼,但见林老太貌似在逗重孙子玩儿,实则一双眼盯着这里,便轻轻弯了弯唇角,双手举杯对着罗氏:“二嫂,我平日若有得罪不周到的地方,也请你看在同是妯娌的面上饶了我。”言罢也一饮而尽。

周氏的眼珠子一转,拍手叫起好来:“这样就好了高高兴兴地吃肉喝酒”

见她二人和好了,林老太心情大好,就吩咐周氏:“不是说弄了一只鹿来么,拣那好的给你公爹他们留一半,取一半来切成片,用香油抹了,我们细细烤了吃,今日许你们多喝点,喝醉了也不骂你们。”

见她兴致高,众人少不得凑趣,林六笑道:“我从听说有鹿开始,就一直记挂着想吃它的肉。昨儿就想开口和祖母讨要,又恐祖母嫌我不端淑,忍啊忍,昨夜里一闭眼就想起鹿肉,现在可好,祖母终于成全我啦”

林老太哈哈大笑:“你这馋猫儿真够馋快给我们六姑娘好生切上一大盘来,今日我们就看她能吃下去多少”

待到鹿肉上来,奚氏、文氏等人果真端了一大盘子鹿肉放在林六面前:“六姑娘吃个够。”林六也不要丫头们帮忙,笑嘻嘻地将香油抹均匀了,坐在炉子边烤:“是你们让我吃的,可不许笑我。”

众人都笑:“不笑你,不笑你,你吃个够”

林七就捋了袖子,走到林六身边坐下:“六姐,我给你帮忙。”

林六便撵她:“走开,你是帮我吃吧?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林七睁圆眼睛道:“咦,其实你才是林七吧?不然你怎知道我在想什么?”便去追着看林六的耳垂,“我看看,我看看我弄错没有……”

林六啐道:“你自己是谁你都不知道?”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周氏扯了林七的手笑道:“你是七还是六啊?这丫头喝多了吧?”

林谨容捧了一杯温热的东阳酒,含笑看双胞胎耍宝,低声同一旁的林谨音道:“六妹和七妹不作恶的时候,真是很会讨人欢心,也难怪老太太会喜欢她们。”她两辈子都学不会这样的作态。

林谨音笑道:“这是天生成的本领,逼着去做做得不像反倒丑了。烤肉油腻,你若愿意,不妨稍后为大家分茶,想必大家都会很喜欢。”

林谨容沉思片刻,低声吩咐荔枝去把她的茶具取来。一回头,就看见陶氏挨着罗氏坐在一起,小声说话,陶氏一脸的正经,眼睛却闪着光,罗氏修得细细的两条新月眉挨得越发近,满脸的沉思之色。

不多时,谈话结束,陶氏略带了几分得意地走过来,挨着两个女儿坐了,笑道:“在说什么呢?”

“在夸六妹和七妹性情活泼招人疼呢。”林谨容好奇她和罗氏说了什么,便小声道:“娘,您和二伯母说了什么?”

陶氏笑道:“没说什么。就是提醒她,近来你姑母不曾来过家里,她该设个席为你姑母赔礼道歉。”其实就是委婉提醒罗氏,该把陆缄和林六的事儿早点定下来才好。

正说着,就见林七起身离席,和罗氏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回到林六身边坐下,小声说了几句话。林六恍若未闻,眉眼不动,镇定自若地继续烤肉,不多时,嘻嘻一笑:“好啦”稍微缓得一缓,待那肉不烫了,方将乌木筷子夹了,用细白瓷小碟子接着送至林老太口边,娇娇笑着:“祖母,今儿第一块炙烤鹿肉,是选的最嫩的地方,您先尝。”

“祖母牙齿不好啦,略微尝一口就好。”林老太欢喜地享受着孙女的孝心,眯着眼细细品味,“不错。”待她咽下,林六又体贴的递过一杯温酒:“祖母喝口酒。”

林老太被她伺候得没有一处不熨帖,笑道:“要论这些孙女儿,还是阿珠最懂得伺候我。你们里面比她聪明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没有人有她那么懂我。”

往日里,林七若是听到这样的话,必然要上前撒娇卖痴,不依不饶,偏今日林七什么也不说,就含笑看着林六。林六得了这句称赞,脸上并未露出欢喜的神色来,反有几分怅惘:“其实孙女儿一直记着六岁那年祖母亲手烤的鹿肉,那个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老太一怔,随即笑道:“对,对,就是这个味儿。你这丫头怪有心的,还记得那个味道?”

林五冷哼了一声,酸道:“祖母,六妹妹这都是馋的。”

林六恍若未闻,小声道:“许久不见姑母和云妹妹上门来玩,听说她们都是极爱这烤肉的,虽知他家不会少了这东西,可也不知好吃不好吃?这节下,也不好叫她们过来玩。”

一席话就触动了林老太的心事,林老太叹道:“还是你这孩子有心,你姑母没有白疼你。来人,把这鹿肉拣好的送两盘过去给姑太太,就说六姑娘替她留的。问她明日可有空,过来吃饭。”又笑看众人,“这份人情我可不能吞吃了。”

众人心领神会地一笑,林六的脸微微发红,继续回到炉子前垂了眼专心烤肉,烤好后挨着分发给众人,林谨容快活地吃了许多,又喝了好些东阳酒。喝得高兴了,起身分茶献艺,挨个儿点些吉祥如意的字给众人,特别点了个“寿”字给林老太,又点了个“好”给林谨音,就连还不会饮茶的大堂侄儿她也点了个“安”字送过去,得到众人的真心称赞,她自己也有些开心。

正在高兴处,就听得林家派方嬷嬷送了回礼来,却是两大盘乳羊肉,外加了两大筐金灿灿的橘子。

方嬷嬷给众人见了礼,笑道:“我家太太说了,感谢六姑娘的孝心,但明日知州家的宋夫人请客,怕是来不了。本该做东请老太太和舅太太、表姑娘们过去玩乐的,可接着竟是有好几家人相请,忙不过来。只好等她闲了,再备薄酒请各位过去玩。”

林老太不以为然:“既如此,就让她先紧着要紧事儿办。你和她说,她闲了,就让她过来看我,我有话要和她说。”

“是。”方嬷嬷告辞,罗氏便给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崔嬷嬷会意,趁着众人不备,悄悄跟了出去。少倾,回来在罗氏耳边低声道:“的确是很忙,但也真是还生气,不过您放心,没什么大碍。有老太太撑着呢。”

罗氏紧绷着的脸总算是松了松,林六眼看着她的神色好转了,也悄悄放开了紧紧攥着的帕子。

众人又笑闹一回,将近申时,林老太有些倦了,正要叫众人散了,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接着林家的男人们大步走进来。林老太爷一马当先,脸上照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但他身后,林大老爷、林二老爷等人都是一张笑脸,林三老爷更是得意地捋着胡子,幞头脚一翘一翘的,进门还破天荒地主动朝陶氏笑了笑。年轻一辈的,更是喜笑颜开。

林老太太对自家的丈夫和孩子们再熟悉不过的,忙道:“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林大老爷悄悄看了林老太爷一眼,见林老太爷不说话,只好尽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稳着声音道:“刚得到的消息,朝廷应急要粮,用入中的方式募商运粮,只要把粮食运到北边,粟价当得七百五十钱的可以就能得到二千钱的交引,然后到京里或是东南州军去取钱或盐”

顿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周氏激动得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才好;罗氏则是双眼放光,恨不得赶紧回去算算自己能挣多少钱;相较而言,三房就平静得多。陶氏虽然得意,却还记得稳住,矜持地微笑着,只特意走到林谨容身边,褒奖似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第127章:美梦

是夜,林家男人们就是否该把手里收到的粮食运送到北边,从而换取更大的利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由于这是最后一次利用公中的钱做生意,每个人都试图尽量多的多争取一些利益。林大老爷虽想要钱,却觉得把那么多的粮食从平洲运到北边太冒险,派谁去,怎么运都是问题,谁说得清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呢?不如先等等,看看当地的行情又再说。

林二老爷和林三老爷罕见地结成了同盟,都赞成应该跑这一趟,理由是,粮商的收购价必不会太高,他们既已经抢了先手,为什么还要把钱留给别人去赚呢?林二老爷甚至坐着算起了账,去多少个人,用多少骡车,一路上的开销又是多少,拿了交引去换了盐,带回来又可以赚多少钱……林三老爷把路线图画出来,主动请缨,表示愿意去跑这一趟。

鸡生蛋,蛋生鸡,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盐和闪着柔光的金银。年轻一辈中,有赞同林大老爷的,也有赞成林二老爷和林三老爷的,一时争论不下,闹到半夜都没睡。

陶氏早就打定主意要跟着陶舜钦走的,因此并不参与这些议论和幻想,晚饭后就撇了林三老爷在那里高谈阔论,自带了几个儿女回到房中,吩咐龚妈妈:“这几日着意些,想必清州很快就有人来。”又叫林慎之取书出来,听他背了一回书方才许他去睡。

将睡时,春芽打听消息回来,绘声绘色地把当时的情形描述给陶氏听:“二老爷和三老爷约着要送粮去北边,再从京城换盐回来。二老爷已经算出了能赚多少钱,三老爷把路线都安排好了,都不支持大老爷的想法,这会儿正嚷嚷得厉害。”

陶氏微微冷笑:“都当做生意如同吃饭一样容易呢。老太爷怎么说的?”

春芽道:“老太爷略坐了坐就回了听涛居。奴婢来前,大老爷使人去问,说是已经睡了。”

林谨容忖道:“看来祖父根本没那个意思,他说过这是最后一桩生意,赚了钱就要买地修坟的。”

陶氏笑起来:“个个儿都被银子晃瞎了眼睛,由着他们去做半宿的美梦罢。睡了。”

第二天清早,林谨容去安乐堂请安,林老太又比平日晚起了几分,女人们小声议论着,半夜才睡的林大老爷等人也早早等在一旁,都在探长脖子等林老太太起身。

很少看到这样壮观的情形,林谨容探询地看向林谨音。林谨音凑过来小声道:“他们打算先说动祖母,再说动祖父。”

林谨容低声道:“还是决定要去?”

林谨音轻轻点了点头:“大伯父一个人架不住那么多想发财的人的劝。”

忽见林老太爷身边的福全慢悠悠地走来,林大老爷等人顿时停止了议论,上前去和福全说话,福全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传遍了全场:“是来传老太爷话的,谁都不许提送粮去北方的事情,就在这里处置,能赚多少就赚多少。请大老爷先去同吴家联系,看他家准备怎么处置,三老爷写信去清州,问陶家大舅爷准备怎么办,可有合适的买家?他情面熟,请他帮忙介绍几个靠得住的过来收粮。少爷们该读书该写字的还是去读去写,他过几日要抽考功课。”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林三老爷忍不住道:“大好的机会,到手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福全淡淡一笑:“老奴就是个传话的,老太爷说了,几位爷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寻他。”对着老太太的居所行了礼就规矩退下,只剩下一地做了一夜发财梦,还没来得及享受美梦的滋味儿就不得不清醒的人,抓心挠肝地在那里哭丧着脸痛苦万分。

想揽瓷器活儿,那也得看看有没有金刚钻,就这样子也想发大财?陶氏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林谨容和林谨音交换了一下眼色,手挽着手,轻轻抠着彼此的手心玩。

忽见龚妈妈碎步赶了来,小声道:“太太,全少爷来了。”

“这么快?”陶氏惊喜万分,“这孩子办事儿真利索。你去和他说,我给老太太请了安就来。”虽恨不得赶紧去听林世全究竟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却也不得不恪守礼仪,等候林老太起身。

林谨音小声问林谨容:“你说舅舅会怎么办?”

林谨容早就仔细思索过这个问题,因笑道:“姐姐什么时候出门?”

林谨音脸上飞红:“你难道不知道的?”

林谨容便笑道:“那你还问我?”这个冬天林谨音要出嫁,陶舜钦怎可能腾开手去赚这钱?且香药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何必去天寒地冻吃那个苦头?

林谨音仔细一想也想明白了。

不多时,林老太起身,看到众儿孙的沮丧状,少不得好生安慰一回:“小心驶得万年船,居家过日子就是求一个安稳,你们父亲也是为了你们好。”

但除了有底气的陶氏以外,谁又能真正听得进去,个个都有些心浮气躁,各做各的打算。因此很快散了,林大老爷直接去问吴家的意思,林三老爷则跑去写信,罗氏则借口要出门,命人备了车,一溜烟地往陆家赶去。

陶氏领了两个儿女迅速回房去见林世全。

“这是这些日子走香药赚到的钱。”林世全双手奉上一只匣子:“舅舅早几日前就提前得了消息,让我来和婶娘说,今年冬天只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三姐姐和大表少爷的婚事,把这件事儿办好才是重中之重。粮食这个事儿宁可少赚些,安稳才是大事。”

陶氏拆信看了,正色道:“既然你舅舅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办。我先写信,你去洗洗,吃了饭后去看看留儿罢。”

林世全便朝林谨容使眼色。

林谨容就道:“我送三哥出去。”

二人出了房门,寻个避风又显眼的地方站了,林谨容看着穿了一身青布棉袍,腰间裹着淡青锦围肚,踩着鹿皮长靴,头戴青色幞头,神色间明显比前些日子分别时沉稳了许多的林世全笑道:“三哥这身打扮可精神。”

林世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好容易回来一趟,总要好好打扮一下,省得给人看低了去。”

林谨容便道:“你在那边过得可顺意?要回来过年的吧?”

“他们都很好,没把我当外人看,特别是大表哥,厚道得很。”林世全抬头看着林谨容,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道:“消息才传出来就已经有人和舅舅接触,想把粮食全都买走。要运粮到北方去,再去京城换盐回来,我想跟了他去,闯闯看看,多结识几个朋友,将来才好自家做事,不知三妹妹你怎么看?”

林谨容认真打量着林世全,他比她高了近一个头,身材比她的堂兄弟们强壮得多,唇边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那张脸上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眼里全是坚定和憧憬。一颗心想要自由却不能得到的那种渴望她再清楚不过,去跑跑也好,只有林世全能独当一面,她才能更多地改变现在的局面……“要去就去吧。”林谨容灿然一笑,转身往屋里跑:“三哥你等我一会儿。”

林世全轻轻舒了一口气,不是不担忧林谨容不许他去,可是他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个被平洲和清州困住,没有见识,只能靠着名义上的亲戚帮衬的人,所以他还是说了,没想到林谨容会这样爽快。

正想着,就见林谨容已经又快步跑了回来,把一个绣囊往他手里塞:“这是你的分红,香药的。”

她那时候是说过算他一股,可是他自己清楚,她能有多少钱,这里头装的分明是银子,她差不多是把她手里能动用的钱都给了他。林世全紧紧攥着手里的绣囊,只觉得那绣囊有千斤般沉重,他沉重而缓慢地呼吸着,良久,方抬起头来看着林谨容:“四妹妹,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林谨容微微一笑:“不只是为了我,是为了你和留儿。太太那里,我会去和她说,留儿我也会替你照顾好。我猜你走之前大概是见不着了,提前祝你一路顺风,路上小心。”

林世全使劲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林谨音走出来,看了林世全的背影一眼,小声道:“我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林谨容回头看着她笑:“姐姐不用猜我在想什么,有空好好陪陪娘就是了。”

“太太,姑太太来了”崔嬷嬷打起精神,轻轻推了推已经快要睡着的罗氏。

“总算是回来了。”罗氏忙坐直了,捋了捋头发,看了看窗外已经西斜的日影,叹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不是说小半个时辰就回来的么?等得我腰酸背痛。”

“让二嫂久等了,都是我的不是。”林玉珍走进来,不咸不淡地朝罗氏扯了扯嘴角,在主位上坐了:“本来早就散了席的,又被她们扯着多说了一会儿话,还是我说你等着我,她们才放了我来。”

罗氏有求于她,又怎会和她扯这个,当下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同林玉珍行了个礼:“姑太太,是我的不是,我和你赔礼,你别和我计较。”

第128章:渐变

林玉珍眼看着罗氏已经行下礼去,方才淡淡地道:“二嫂这是何必,那日就当着老太太的面说清楚了的,我们是姑嫂,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二嫂也就是有点怕我怪你,所以才不小心说错了话而已,没什么多说的。”

罗氏笑得脸都僵了:“我一时糊涂。”

“所以就拿我当傻子蒙……不知我若是和三嫂吵起来,二嫂是什么感觉?”林玉珍不客气地一口呛了回去。

罗氏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沉默许久,讪讪地道:“姑太太,你气性可真大。我做错了,就认错,当日就已经挨了骂,受了罚,又给你赔过礼的,就是你三嫂也不怪我了,今日等你这许久,进门就赔礼,低声下气,你再大的气也该消了罢?要不然你还要我怎样呢?谁没有犯糊涂的时候?”两家始终要做亲家的,她错了,低头伏小,林玉珍就该接过去才是,难道真要把脸给撕破了?

林玉珍沉默不语,垂眼盯着手腕上的金镯子看了许久,方淡淡地道:“二嫂,过去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提,你也别再提了,提起来我心里就堵得慌。说吧,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罗氏也就不敢再提,转入正事:“粮食入中的事情姑太太已经知道了罢?老太爷不许我们运粮去北边,就要在本地找人转手,不知你们家是怎么打算的?”按着她的想法,陆家人手足,人情面熟,做生意又是做惯了的,必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可以,她想搭个车,多赚一点钱。

这件事当初林玉珍又是比林家其他人晚两天,比陆家人提前一天知道,她的钱多不缺钱用,见利不是很厚,不小心还容易得罪婆家人,所以并没有参与。故而她并不是很热心,淡淡地道:“我不太关注他们男人的事情。”

罗氏虽然感觉到她的冷淡,却也只有硬着头皮把话说清楚:“运粮到北边,750钱的粮食就可以得到两千钱的盐,如果把盐运回来,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如果府上方便,我和你二哥想搭个顺风车,将来你侄女儿的妆奁也要丰厚许多。”说完以后紧张地看着林玉珍,看林玉珍怎么回答。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事关双胞胎的妆奁,倘若林玉珍还要林六做儿媳,就不该拒绝她的请求,毕竟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当然,除非林玉珍又改变主意了。

林玉珍自然听出了她的试探之意,沉默许久,方道:“等我家老太爷心情好的时候,我再去替你问问吧。”

罗氏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起身笑道:“那我等姑太太好消息。”

林玉珍点点头:“我有点累,就不送二嫂了。”等罗氏走了,她疲惫地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方嬷嬷小心地在一旁打量着林玉珍的神情,并不敢劝,也不敢问。陆家有条件赚这个钱,且也的确是要跑这一趟的,虽是陆二老爷陆建中负责,但林玉珍若是真想插这个手也不是做不到。

良久,林玉珍猛地坐起身来,道:“你去问问老太爷在做什么?可有空闲,心情可好?”

方嬷嬷点头而去,少倾回来禀告:“老太爷刚见过了二老爷和大少爷,心情很好,这会儿集贤阁并没有人。”

林玉珍起身换了件家常的半旧褙子,将头上的簪钗去了一半,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过后方严肃地道:“随我去见老太爷。”

方嬷嬷激动起来,也许经过今日,陆缄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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