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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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谨(二)

那笑声响了两声也就没了,倏忽来倏忽去,牡丹与汾王妃面面相觑,汾王妃便指使莺儿:“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外头喧闹?谁放进来的?半点规矩都没有。”

牡丹见她很生气的样子,猜她的确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将心放了下去。静观其变。

莺儿出去没多会儿,陈氏就快步进来,欢天喜地的道:“娘,您怎么也想不到。刚才您听见人笑了么?”

汾王妃皱眉道:“自然是听见了,到底是谁?”

陈氏也觉着自己有些失态,便也就顿住了,只是语气里的欢喜怎么都掩不住:“是小四在笑!”虽然只笑了两声,但他到底是在笑了。

汾王妃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陈氏反复道:“小四在笑!我陪着清娘在外头看花,走到悬崖菊那里时,黄鹂有事要回禀。我便让清娘在那里等我,谁知回来就看到三个孩子互相扔泥巴玩。”

陈氏有些语无伦次,牡丹听她说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梗概。大意是蒋云清独自在悬崖菊那里看花等陈氏等自己,小四和嗣王最小的一个儿子,才有十岁的小十五一起进来寻汾王妃,本是十五郎自己爱上了傀儡戏,想借着小四的名头求汾王妃在府里养个演傀儡戏的小戏班子。哪成想就看到了蒋云清。小四没什么反应,十五郎却恨蒋云清打了小四,于是便从池塘边挖了稀泥,丢去扔在蒋云清的身上。

蒋云清刚开始还忍气吞声,尽量躲避,打算往其他地方去,后来被一块稀泥砸在脸上,狼狈万分,于是暴怒,也抓了泥反击,双方都是闷声不响地互相扔泥,谁也不让谁。武婆子和香橙见状,不敢声张,只能在中间阻挡,一来二去,反而是她二人挨的泥巴最多。小四先前只在一旁看,看着看着也抓了泥巴加入战团。他打了蒋云清一下,蒋云清也扔了他一脸,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陈氏接着兴奋地道:“我听见声音不对劲,赶过去一看,几个孩子都和泥猴儿似的。难得的是小四他竟然笑了。”

牡丹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王府里这么多人,她就不信小四和那什么十五郎身边没人跟着伺候,却放任他们这样欺负蒋云清。还有陈氏,她一直就在外头,难道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非得她儿子高兴了,笑出声音来了,她才满意地出面?再说小四和十五郎是孩子心性,但蒋云清不是,蒋云清是已经到了婚配年龄的姑娘。她是来做客的,不是来给谁出气,给谁当猴子耍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蒋云清会怎么想?

人是她带来的,她自然要把人平平安安,完好无缺地带回去,牡丹便起身道:“现在还闹着么?我去看看。清娘她性子有些拘谨,爱钻牛角尖,又倔强,不是很放得开的人。年纪又轻,不知轻重,怕伤了人。”

陈氏听其音辨其意,知道牡丹不高兴,细细一想,她只顾着让小四欢喜,就没有想到会轻慢客人欺负客人,的确是她处理不当,就有些尴尬,避而不答牡丹的话,只喊身边的人赶紧去将几人给隔开:“叫他们不要再玩了,伤着谁都不好。去把清娘子请进来梳洗换衣。”

“丹娘你莫去,臭小子们不知轻重伤着你怎么办?莺儿你去扶清娘子进来,叫小十五在廊下给我跪着等赏。这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该请家法好好训诫一顿了。”汾王妃拦住牡丹,责怪地看了陈氏一眼,又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备热水脂粉等物,准备供蒋云清主仆几人梳洗。

陈氏有些心虚,躲了开去:“我去寻两身衣服过来。”

见陈氏和莺儿都去了,汾王妃方笑看着牡丹道:“丹娘,你莫生气。她心眼不坏,只是心里眼里都只有这孩子,不通时务,难免失了分寸,等会儿我让她给清娘赔礼。”

“这也是意外。陈夫人……说到底,也是做母亲的一片心。”牡丹微微叹了口气,让陈氏给蒋云清赔礼?这不现实。怪小四?小四明显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那什么十五郎呢,已经被罚了在廊下跪着了,汾王妃说了要请家法就是要请家法,绝无当着她们一套背着她们一套的可能。蒋云清打了小四,汾王府没有计较,现在是十五郎不懂事,陈氏虽有不妥之处,汾王妃也亲自开了口,她还能要求什么?无非就是安慰蒋云清罢了。

汾王妃就点点头:“你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好了。她为了这个孩子,耗尽了心血,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这孩子笑,平安富足。平安富足,在我们这样的家很容易就能做得到,难得的是看到这孩子真的高兴。我是没有想到,小四会真的……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有些话她不好明说,她是真的没想到,小四的两个第一次,都和蒋云清有关系。这就叫缘分。她也曾打听过蒋云清的事情,知道蒋云清在家不受宠,生母的地位也很低,基本上可以说是前途渺茫。庶女、不受宠、不美貌、不能干,这些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蒋云清本人没任何恶名,而小四对她感兴趣,这一点就已经可以了。

牡丹知道汾王妃要提蒋云清的事了,却不愿意应承汾王妃。她和蒋长扬的确多有仰仗汾王府的地方,汾王妃对他们也的确很不错,但小四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将心比心,倘若她身处蒋云清这样的身份地位,会不会选择这样一桩婚姻?答案很明显,同情是一回事,爱情和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她是不会的。

“平阳郡公很聪明,也很善良,王妃和陈夫人把他教得很好。”牡丹轻轻接上汾王妃的话头,大胆地看着汾王妃。

汾王妃皱着眉头看着牡丹,牡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和眼神温和一些,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可以领蒋云清来参加这个宴会,却绝对不会替汾王妃在中间传这个话。不管最后蒋云清和小四会是什么结局,汾王妃会不会因此生气,她都不。

二人对视片刻,汾王妃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扶着额头道:“罢了。我不勉强你。这本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问她!”她苦笑起来,不再掩盖她的意图:“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国公府同意,她就没法子。但我自家清楚,倘若她不肯,不是真心实意的,娶进门来不过是害了两个人。一家子都不得安宁,又有什么意思?”

牡丹见她如此爽快,反而又有些过意不去了,便道:“天越来越冷啦,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张白狐皮,若是您不嫌弃,我让人拿过来给您做个取暖的小物件儿罢?”

“呵。”汾王妃轻笑一声,抬手抚抚牡丹的脸颊,“好吧,我就接受你的歉意。”

牡丹开心的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王妃,谢谢您。我去接云清,小姑娘脸皮薄,怕是会羞哭了。”遂起身到门口去接蒋云清。她往门前站定,果见不远处的廊下跪着个泥猴儿,身上和一张脸上全是泥浆,只有两个眼珠子还灵活地转动,看到她看过去,便对着她做鬼脸。牡丹猜他便是那小十五了,懒得理睬他,抬眼去看蒋云清。

见着被莺儿扶着的蒋云清,牡丹不由大吃一惊,蒋云清的头发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稀泥,散发着一股子淤泥的臭味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咬得发白。显见得是气得不轻,却还能镇定地给汾王妃行礼,语气淡淡的,没显出多少愤怒:“云清失礼了,请王妃莫要怪责。”

汾王妃看到她的样子,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只温和地道:“都是我们不好,让你受了罪。我一定会重罚十五郎,给你出气。”又一迭声地叫人给蒋云清收拾,蒋云清谢了她,还记着武婆子和香橙:“我有两个下人也需要盥洗,烦劳王妃借个地方给她们梳洗一下。”

汾王妃见她不急不缓,不哭不闹的,行事也周到,心里又有几分稀罕。她的想法有些不同,若是蒋云清挨了欺负的时候只会哭,只会躲,不会还手,她反倒瞧不上了。大家子里面,怎会没有点龌龊事呢?能够有点脾气,被人欺负的时候敢还手,那才好。可是,千金易得,真心难得,总要蒋云清愿意才行。想到此,汾王妃又难过起来。

这时“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小四冲了进来,他根本不看其他人,径直往蒋云清面前站了,把脏兮兮的手往她面前摊开,眼睛直直地看着蒋云清。

众人都屏声静气地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蒋云清呆呆地看着小四的手,他的掌心里爬着一只个头稍比其他蚂蚁大一些的黑蚂蚁。蒋云清皱眉看着那只蚂蚁不动,他把她当成什么?玩伴?

“小四。”汾王妃小心翼翼地喊道,“清娘不喜欢蚂蚁。”

小四仿佛没听见汾王妃的声音,固执地一直抬着手放在蒋云清面前,每当那蚂蚁要爬出去的时候,他又把它拨回去。如此反复再三,蒋云清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捉住那只蚂蚁。

第三百零八章 翻(一)

看到蒋云清拿起那只蚂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小四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快活来,眼巴巴地一直看着蒋云清。

蒋云清僵硬地拿着那只蚂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求救地看着牡丹。小四等了一会儿,见她拿着蚂蚁不动,便又把手摊开放在她面前,蒋云清赶紧把那只蚂蚁放回他手里,他便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只蚂蚁走出去,把那只蚂蚁放在了门外,然后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虽然小四没有在这里待得太久,就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喜欢蒋云清。不管是把蒋云清当做玩伴还是当做什么,他对蒋云清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这十分难得。

汾王妃看着满脸迷茫之色的蒋云清,轻轻叹了口气,暗自命人去备礼,准备改日登门拜访朱国公府。不多时,蒋云清收拾妥当,换上了她自己备着的衣服,便低声同牡丹商量:“嫂嫂,您的事情办完没有?我想回家了。”

牡丹便和汾王妃告辞:“谢谢您的盛情款待……我们先回去了。”

汾王妃也不多留她们,只再次同蒋云清道歉,让她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蒋云清轻轻摇头,并不多话。

说话间,陈氏带着人捧了两套十分华贵的衣裙过来,笑道:“这个给清娘穿的……”一转眼看到蒋云清已经换了衣裙,知是自备有衣裙,又见二人告辞,就有些舍不得。她无比希望蒋云清能多留一会儿,谁知道下一次小四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她想开口挽留,却又知道不合规矩,便从腕上褪下一串精雕细琢的檀香木佛珠,要送给蒋云清。

蒋云清坚决不要,脸都急红了。牡丹便劝道:“夫人请收回吧,她不要就算啦。”

汾王妃便朝陈氏使眼色,意思是急不得。陈氏只好收回东西,亲自送牡丹和蒋云清出去。途中遇到还在廊下跪着的泥猴儿十五郎,便没好气地轻轻打了十五郎一下,骂道:“你个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看我不叫你娘打你板子。还不给客人赔礼?”

十五郎懒洋洋地朝蒋云清行了个礼,道:“对不起,我错啦!请客人莫怪。”

蒋云清板着脸没理睬他,显得很有性格。十五郎撇了撇嘴,蔫巴巴地又跪回原处去,又偷偷地回过头来看蒋云清。

陈氏看着姑嫂二人登了车,还依依不舍地道:“以后你们经常来玩。”

蒋云清沉默着点了点头。待到车帘一放下,她就委委屈屈地靠着牡丹的肩头,咬着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滴下来。牡丹知她忍这眼泪已然忍了很久,便递了块帕子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指指车外,示意她别让汾王府赶车的人听见了。

蒋云清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擦干了眼泪坐直起来,看着车上的金泥凤纹锦缎帘子发呆。

牡丹轻声道:“难为你了,一直忍到现在。”

蒋云清轻轻摇头:“没人疼的人没资格流泪。”敢在牡丹面前流泪,是因为她知道牡丹不会笑话她,不会表面同情背里嘲笑。

牡丹听得心头一酸,回头再看蒋云清,蒋云清的眼神很迷茫。今日汾王妃和陈氏的态度她已经很明白了,但她梦想中的婚姻,不是这样的。

不多时,车到了朱国公府门前,牡丹便请汾王府赶车的人稍微等一会儿,她领了蒋云清进门去。蒋云清跟她一同出的门,回家的时候却换了衣服,她必须得跟去说清楚。

才进中门,红儿就迎了上来,笑嘻嘻地给牡丹行礼问了好,笑道:“老夫人等着呢。”随即眼尖地发现蒋云清换了衣服,便探询地看向武婆子。

武婆子不敢发声,只是眨眼睛。红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牡丹和蒋云清的表情就有些古怪,却也不敢多问,一径引着二人往前走。

蒋云清已经恢复了神气,敏感地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太一样,便道:“今日家里的人怎么变多起来了?”

红儿笑道:“夫人病好回来了。”

事前半点风声都没有。蒋云清一怔,杜夫人搬出去养病也有些时日了,从没提过要回来,老夫人几次派人去探,都说病不见起色,怎会突然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想到从此以后,自己的头上除了老夫人以外,又多了一尊佛压着,她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更沉了。

二人行至老夫人的门前,果然听到杜夫人在里头不疾不徐,语气温柔地说话:“说来也奇怪,我做了这个梦,一觉醒来就一身轻松,病就去了七八分。”

也不知道杜夫人做的什么梦,可以在梦中医病?蒋长义再过几日就要成亲,要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选在这个时候出现,是打算既不担责,又要正她国公府女主人的名?牡丹微微一笑,稳步入了房中,但见老夫人、杜夫人、高端舒,以及高端舒的娘都在屋里坐着,每个人脸上都堆着笑,笑容的含义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看到她和蒋云清入内后的反应——都很关心今日汾王府之行结果如何。

不等牡丹和蒋云清见礼,老夫人就眼尖地发现蒋云清的衣裙换过了,神色就有些晦暗不明,严厉地瞪着蒋云清和牡丹,只苦于当着高端舒母女的面不好立时就发作出来。勉强忍到牡丹和蒋云清与众人见过礼,落了座,她方才道:“今日还好玩么?”

蒋云清淡淡地道:“好。”然后就没了其他话。

高端舒母女便识相地起身告辞。一等到这二人走远,老夫人就怒发冲冠:“怎地换了衣服?”

杜夫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老夫人别急,云清胆子自来就小,别吓着了她,反而说不清楚了。云清,丹娘,你们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蒋云清淡淡地道:“弄脏了。”

牡丹忙道:“汾王府的十五郎因为上次的事情,心中对云清不满,扔了稀泥在云清的身上,衣裙都弄脏了,所以不得不换了。”

老夫人一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这意思,就是汾王府的人不待见蒋云清了嘛。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心力,反倒是送上门去给人羞辱的。气死她了,再看蒋云清,就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起来。不但没用,还尽给家里丢脸惹麻烦。

杜夫人却缓缓道:“那么汾王府就这样算了?”

牡丹回道:“赔了礼,我们来的时候十五郎还在廊下跪着的。”因见老夫人那副仿佛与蒋云清有仇的模样,便重点加了一句:“是汾王府的马车送我们回来的,车还在外头候着,不便让他们久等,我这就去了。”

老夫人的眼睛果然一亮:“汾王府的马车送你们回来的?是谁的马车?”

蒋云清淡淡地道:“是汾王妃的马车。不单送我们回来,去的时候也去接嫂嫂了。”

老夫人有些纳罕,随即便猜是因为王夫人的缘故,汾王妃故意给牡丹长脸,便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丹娘,你真是不懂事,你自家有车,为何还要给王妃添麻烦?当心人家说你轻狂。”

杜夫人却是默然看着牡丹,一言不发。牡丹那日在街上险些被疯牛撞,蒋长扬和闵王有矛盾的事情她已然知晓,这也是她心情好的原因之一。但汾王妃此举,似是别有深意,最起码就表明一点,她愿意罩着牡丹。是王阿悠和汾王妃真的就好到这个地步了呢,还是有别的因由?

蒋云清见老夫人说得难听,便道:“嫂嫂家里的马车坏了,她又有了喜,那日受了惊吓,哥哥本来是不许她出门的,王妃这才使人派了车来接的她。”

屋子里静悄悄一片。杜夫人和老夫人都大吃一惊,不是说牡丹不会生么?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怀上了?婆媳二人甚至怀疑地看着牡丹的小腹,别不是又玩弄什么花样吧?

“什么时候的事?有多久了?”老夫人抢先发问。

杜夫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皱着眉头盯着牡丹看,嫡长孙要出世了啊?

牡丹微微一笑:“就是前几日被惊吓了之后才诊出来的。大概是中秋前后点吧。”

老夫人观察牡丹的表情,见她不似是装出来的,便默默算了算,现在已然是十月十六,那也就是说将近两个月了。女人家,又是结过一次婚的,怎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分明就是刻意隐瞒!心里顿时就不舒坦起来,便疾言厉色地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清楚?还四处乱走,多亏得是那日没有出意外,否则岂不是犯下大错了?”

牡丹嫣然笑道:“您老说得是,孙媳妇这就告辞了,以后也自当小心,不会出来乱走的。”言罢行礼告退。

林妈妈忙战兢兢地上前将她牢牢扶定:“您走慢一点儿。”走到门口,牡丹还能感觉到杜夫人如火如荼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她是盘算过的,再过几天就是蒋长义结婚的日子,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说出来,不如提前几天说一声,到时她才好合情合理地偷懒。

第三百零九章 翻(二)

牡丹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屋里的三个人还面面相觑地坐着,对着冷血无情的祖母和伪善恶毒的嫡母,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蒋云清索性也起身告退。老夫人却不放她走,要她把在汾王府中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不厌其烦地一一说来听。

老夫人关心的是汾王妃和陈氏对蒋云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看是否能抓住任何一丝联姻的可能性。杜夫人却趁隙追问蒋云清:“你嫂嫂和汾王妃都谈了些什么?”

蒋云清强忍下心头的不耐烦,低声道:“我没在跟前,不知道。王妃留嫂嫂的时候,说的是想问问王夫人的情况。”

杜夫人垂下眼暗自冷笑起来。还是和王阿悠有关,这王阿悠,怎么去了那么远,还这么阴魂不散的呢?没关系,很快国公府就要双喜临门了。她的目光飘过蒋云清,透过窗子,一直飘往院子里,停在反射着阳光的白墙上。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很快她就会扬眉吐气的。

牡丹回到家中,刚准备好晚饭,蒋长扬就回来了,牡丹便把今日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当说到老夫人呵斥她时,蒋长扬淡淡地道:“既然她让你不要到处乱走,过两日你就别去了。”

牡丹微笑:“当真不去了?”

蒋长扬斩钉截铁地道:“当真不去了。”原本也没指望牡丹有孕国公府的人会替他们高兴,但果然听到这反应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坦了。再说彼时人多事杂,若是谁不小心推牡丹一把,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牡丹便指着他笑:“你说的话你自己负责,你记好了。”

蒋长扬笑道:“你不就是想听这一句话么?我说给你听,我负责。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怕他们中的谁?”

牡丹抿嘴一笑,重回正题:“事情有进展么?”

蒋长扬道:“今日午间找到金不言了。大概过几天就能结案。”

牡丹笑起来:“这么快?他真的是昙花楼的那个死里逃生的人?”

蒋长扬看到她一脸的八卦样,不由笑了:“现在还说不定。”他指了指天上,“一切都得看那个人怎么打算。”事情的真相从来不是最后的真相,最后的真相往往都是当权者的一句话,是以当权者的意志为转移的。

过了没两日,林妈妈去国公府送东西,回来笑道:“汾王妃第二日就备了礼物,亲自去了国公府赔礼道歉,也带了平阳郡公和十五郎一起去,让十五郎当众给清娘子作了两个揖。王妃盛赞了清娘子一回,在府里留了将近一个时辰,当天晚上雪姨娘就放出来了。国公府的人到现在说起这件事都是高兴的。”

牡丹挑了挑眉:“是不是把话挑明了?”

林妈妈道:“那倒也没有。但是已经放了话,道是等到冬天还要请了清娘子去府里赏梅的。”

牡丹不由暗忖,那就是说,汾王妃此行的目的是给国公府一个暗示,同时也是为了让蒋云清慢慢见识到嫁进王府的好处有些什么,比如说,一直被关着的雪姨娘一下就被放了出来,让十五郎当众给蒋云清赔礼,也是为了告诉她,汾王府很重视,不会让人欺负她。之所以没有挑明话头,约莫是想徐徐图之,希望蒋云清想通了,有朝一日心甘情愿。

蒋云清会心甘情愿么?不知道。但可以想见的是,老夫人一定欣喜若狂,蒋重也一定充满了期望。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一门好的姻亲给家族带来的实惠是可以预见的,是极难得的。那么在这段日子里,蒋云清的日子至少不会难过。

闲话少说,转眼到了十月二十这一日,第二日萧家要使人去铺房,国公府那边果然派人过来让牡丹过去帮着招呼,牡丹根本没露面,林妈妈好酒好菜招待来人,口气却半点不含糊:“我们少夫人这两日害喜厉害,去不得了。这子嗣可是大事呢,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休要说老夫人怪罪,就是大公子也不饶,谁敢冒险?”

来人才不管这些,只管回去把话带到。

老夫人一听,一跳八丈高,子嗣是大事?哼,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是个女人都会生,她何牡丹侥幸怀上了就开始翘尾巴了。前些天还活蹦乱跳的,被牛车撞了也都还好好的,这会儿要做事就开始害喜了?装什么装?老夫人自己心中不服气,却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直接和牡丹对上,便让人去对着杜夫人唠叨,意思是杜夫人这个婆婆不管事,也不管教管教儿媳妇,放纵得无法无天。不来请安也就算了,有事儿叫了也不来。谁家的媳妇敢这样?

杜夫人冷笑,这会儿知道她是牡丹的婆婆了?那会儿老妖婆还想着让蒋长扬和牡丹去看她的笑话呢?怎么就没想着给她留几分体面?当下便轻飘飘一句话打发了来人:“子嗣是大事呀,是该休息的。我也怕出事呢,去和国公爷说说看。”

来人也是妙人,果然就去和蒋重说。蒋重听说,发怒把来人轰了出去:“子嗣是大事,既然害喜,硬逼她来做什么?大郎办的是紧要差事,她要操心的事情本来就多。这家里又不是没人了,这些小事找她作甚?找我作甚?人都死绝了?”一群不知轻重的人,这些女人管的琐事都要来问他?当下对老夫人和杜夫人之间这种无休止的争斗和耍小心眼生出十二分的厌烦来。

老夫人听说蒋重发怒生气,到底还是心疼儿子,遂不再提此事,只骂杜夫人不知轻重,不管事,是个吃闲饭的。杜夫人自动把老夫人的反应忽略,只暗里想,看来蒋重还挺看重这个嫡长孙的。然后也觉着,牡丹太小题大做了,尾巴都翘上天了,看她生出个女儿来怎么办!

铺房这一日,萧家浩浩荡荡地去了一大群衣饰华贵的人,极尽排场,去了以后任何一丝一毫的事情都严格要求遵照古礼来,绝对不容许任何差错。就连国公府这边事先准备好的,也不厌其烦地要求按照他们的要求重新再来,充分显示了作为一个百年世家的与众不同和重礼守礼,也充分显示了对朱国公府这个没落府第的鄙视和轻慢。

新妇尚未进门,就开始卖弄,要压婆家一头,待到进了门那还得了?国公府上下明里暗里怨声载道,老夫人气得脸青嘴乌,差点没把老毛病给气得发作了。杜夫人冷眼相看,连连冷笑,自命手下的人任着萧家去作,还挑着人闹上一闹,只怕他们闹腾得不够欢,架子摆得不够大。

临了,临了,折腾了一整日,已经收工,摆酒席请萧家人吃饭的时候,杜夫人又使人给萧家人心里埋了一大根刺——萧越西的妻子吴氏身边一个得力的嬷嬷去解手,听到有人在外头低声议论:“今日萧家的排场倒是极大,可惜也不过是嫁给三公子这个养在夫人名下的庶子。嫁了庶子,就这么闹腾,若是嫁了嫡子,还不得翻上天去?”“翻上天去又如何?任她怎么跳,也不过就是配了个丫头生的庶子。”然后是一阵讥笑。

世家大族的嫡长女嫁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还是丫头生的,那嬷嬷气得办事的心情都没有,飞快完事,飞也似地去找吴氏,吴氏出身于博陵吴氏,也是五姓七家的嫡女,最是看重这些,听说此事,气得脸都绿了。当下就让人去请杜夫人过来说话。

杜夫人看到萧家人一脸的愤慨之色,心里快意之极,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热情洋溢地问吴氏,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让他们说出来,国公府一定照办,务必要这桩亲事办得圆圆满满的。

吴氏寒着脸让那嬷嬷把听来的话说给杜夫人听,意思是要杜夫人给个明确的答复。杜夫人嫣然一笑,矢口否认:“这是什么人乱嚼舌头?这种话都能传出来。嬷嬷指给我看,看我不严惩她!”其他话却不说了,也不作任何保证。就是丫头生的庶子又如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萧家还能不嫁女儿了?不嫁行呀,那残花败柳还有谁要?不嫁更好呢。

吴氏也明白这个道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叫自家先就矮了一截的?倘若蒋三是嫡子,那还好办,娘家撑腰,萧雪溪也不至于就难过到什么地步去。可怎么也没想到,算来算去,算着了个丫头生的庶子,还行三。但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叫杜夫人来问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国公府给个保证,保证蒋长义这身份不会变,不会传到外头去。但杜夫人这态度,明显就是滑溜溜的,根本靠不住。

吴氏竟然就被杜夫人给噎着了。待要质问蒋家欺瞒,不说实话吧,明明这个女婿是自家人去钓来的;待要强求国公府给个什么保证吧,杜夫人来了个矢口否认,滑不溜手,无从下手。但这口气真的是咽不下去啊。

第三百一十章 忍(一)

萧家跟去的人见吴氏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给暗示,一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办才好。萧雪溪的婶娘便猜着吴氏这是对这种事情见识少了,应对无方,索性站出来道:“这件事好办得很,都是下人在乱嚼舌头。既然夫人说了要严惩那不知事的奴才,我们就等着。”

她这样一说,吴氏就明白过来。赌气不嫁是不可能的,但不追究这事儿,忍气吞声也是不行的,这还没进门呢,就给人这么糟蹋,待到新妇进门,还不得被人给糟蹋死了?如今只能是这么处理最妥当,蒋三是庶子还是嫡子都只有认了,假作不知,姑且当他是嫡子,既然杜夫人推到下人身上去,她们就找下人的麻烦,扳回这一局来,为难一下国公府。

当下吴氏就道:“按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是不该生这些闲气的。但是,我们听到这种没由头的话实是非常生气的,做亲家也要互相尊敬,这样的闲话传了一次还可能传二次,得把根由断了才好。”言下之意就是要杀鸡儆猴,未进门先立威,重惩那说闲话的下人。

杜夫人早就料到会这样,当下笑道:“多谢众位贵客不计较,原是我们府上的下人失了礼。但我重病刚刚归家,有些事情还没理清,不得不觍颜请客人帮忙告诉我是哪个大胆的奴才干的好事,我好处置了她替贵客出气,断了这个根由。”一壁厢又给金珠使了个眼色,金珠得令,立刻往里头去禀告老夫人,禀告蒋重。只说吴家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话,非得说蒋长义不是嫡子是丫头生的庶子,闹腾着不结亲了。

吴氏听杜夫人这话心里十分不舒坦,明明是国公府的下人自己失了分寸,这样的情形在哪个府里都该被严惩的,轻则赶出去,重则悄悄打死了的都有,怎么现在听杜夫人这话倒只是为了替她们出气才要找下人麻烦的?难道倘若不是为了替她们出气,就不严惩这挑事儿的下人了?让她们去帮着指认,那嬷嬷本来就是在里头听见外面的人说闲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不成还能把国公府的下人全都叫到面前来一一指认?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日后萧雪溪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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