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意千重作品再嫁侯门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这一关算是过了,到得中门处,不等白氏等人开口,潘蓉先就道:“团金做门扇,磨玉做门环。掣却金锁钩,拨却紫檀关。”从外入内,几乎逢门必咏。一直到了正堂前,潘蓉又以一首至堂户咏唤开了堂门。

蒋长扬向何志忠与岑夫人行过礼后入正堂,一眼瞧见屋中设着的行障,想到牡丹在内坐着静候着他,不由心跳如鼓。潘蓉推了他一把,将一对用红罗裹好,五色丝绵缚口的大雁递给他,笑道:“还等什么?快扔呀。”

蒋长扬微微一笑,将大雁隔着行障掷将过去。

却说牡丹被雪娘等人簇拥着坐在马鞍上,将把团扇遮着脸,周围又用锦缎行障围起来,层层叠叠的,并看不见外头,只能听见众人的嬉笑声和潘蓉咏诗。接着听见门锁被打开,又听见蒋长扬与何志忠、岑夫人行礼说话,然后脚步声响起来,潘蓉喊蒋长扬快扔。

牡丹的手心顿时沁出汗来,轻轻扯了薛氏一把,薛氏晓得她紧张,偏故意开玩笑道:“别急,奠雁了。”正说着就见红光一闪,薛氏忙上前接住了,笑着将两只大雁递给牡丹,低声同周围的女眷道:“是活雁呢。”

牡丹含笑摸了一回,又交给薛氏,只等礼成后放生。

奠雁礼完成,牡丹已经坐得腰酸背痛,然而还不算完,还要作催妆诗。虽然来前早有准备,可潘蓉却是因为一日里咏了太多诗,有些糊涂转不过弯来,摸了摸脑袋,张着口就是不出声。何家已经有人偷偷笑出声来,蒋长扬大急,恨不得掐他一把,小声地提醒了两句。

潘蓉红了脸,大声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待他咏完,众人方大笑起来。薛氏将蔽膝给牡丹遮住脸面,扶着她出了行障,辞别了何志忠与岑夫人,送她出门登车。牡丹半是欢喜半是忧伤地上了车,蒋长扬骑马绕车行了三圈,二郎、三郎也翻身上马预备送亲,众人方才笑道:“走咯!”

车马行至半途,又听得一阵喧哗之声,马车重重地一顿,停了下来。牡丹被唬了一跳,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忽听得蒋长扬在车外低声道:“莫怕,是障车的来了。”

果然一阵嬉笑声响起,先恭喜,然后有索要酒食的,有索要绫缎财物的,不给就不让过。蒋长扬早有准备,命人取出酒食并两筐子散钱,一百匹绢来,请众人酒食,抛钱送绢,热热闹闹地哄闹了一歇,拦车的众人方才放了迎亲车马过去。

待到得曲江池别院之时,牡丹已经热得喘不过气来。蒋长扬亦是汗流浃背,少不得挨着车窗低声道:“丹娘,你且再忍忍。”这话被众人听见,又是一阵狂笑奚落。

蒋长扬脸皮厚,对着一群还未成亲的族弟及同僚好友笑道:“你们莫急,你们总有这一日的。”

众人大笑:“蒋大郎你莫威胁,我等到哪步又说哪步的话。”

说笑声中,牡丹下了车,踏着地毡脚不沾地而入。蒋重与杜夫人领着蒋长义和蒋云清立在院子里头,眼看着牡丹入内了,却一个看着一个不动弹。按理他们应当从角门出去,然后再沿着牡丹走过的地方从大门走进来,意为沾沾新娘的喜气。

只是蒋重看不上牡丹,怎会认为有喜?自是不屑去沾这样的喜气,更恨立在一旁看着郎情妾意的王夫人与方伯辉,便阴沉着一张脸,梗着一口气不想动。而杜夫人本就是来给王夫人添堵看笑话的,蒋重不带头走,她自然乐得不走,反正将来蒋长扬恨的是蒋重,越恨越好。蒋长义与蒋云清则是一切看他二人眼色行事,他二人不动,自也不敢动。

只一瞬的停顿,众人立刻看出名堂来,有要劝的,还不好立刻就上前,便纷纷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和方伯辉,还有刚走进门来的何家二郎与三郎,又看蒋长扬,且看怎么收场。汾王妃看不惯,待要上前,却见王夫人已然一句话不说,独自挺直腰背往角门处走,竟是要独自完成这套礼节,方伯辉笑了一笑,喊了一声:“阿悠你等等我。”说着果然前行了几步。

就有人低声笑起来。亲生父亲不管,却要让外人来管。蒋重又恨又悔又气,铁青了脸疾步上前,心里面把争强好胜,弄不清自己身份的王阿悠杀了两个透明窟窿,又把那不要脸,故意挑衅他的方伯辉剁成了肉泥。

杜夫人心中暗笑,大步跟上前去与蒋重并肩前行,往角门处行去。又含笑看了看王夫人,却见王夫人拉着方伯辉就地站住了,毫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并不见任何气愤怨恨,仿佛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王阿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还有一个方伯辉容许她胡闹也就罢了,还陪着她……杜夫人突然觉得脸上的肌肉酸起来,笑得很艰难。

第二百一十二章 婚礼(三)

后头有个实力超群的替补虎视眈眈地随时等着上场,容不得蒋重有任何行差踏错。他窝着一口恶气,阴沉着脸配合着剩下的仪式,杜夫人也沉默着,该怎样就怎样,只等着关键时刻才出那口气。

眼瞅着新妇先拜完灶台,被领至正堂拜天地,拜舅姑。蒋重除了心情万分复杂之外倒也罢了,杜夫人却是激动万分。她强压着兴奋之情,端庄温和地端坐在椅子上,等候蒋长扬与牡丹来拜。蒋长扬母子恨她是必然的,蒋长扬不愿意拜她也是必然的,可是宗法在这里,只要蒋重在,她就和他是一体的。不拜她也是可以的,除非连着蒋重一起不拜。真要不拜,蒋重是必然不依的,这婚礼也就不算完满了,闹出点什么来才好。

拜与不拜,她都是赢家。

杜夫人越想越开心。但是蒋长扬与牡丹拜完天地后,转过身按着司仪的要求坦然就拜了翁姑。眼看着这二人拜了下去,杜夫人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笑看向王夫人。王夫人根本没看她,只是慈爱地看着一对新人,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在这一刻里,什么都比不过孩子们的婚礼完满来得更重要,她要的是孩子们幸福,又怎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和旁人的阴暗心理?她可顾不上这些。

呵呵,也只有这样装得云淡风轻才能勉强过得去了。杜夫人飞扬着眉眼,淡淡地掸了掸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等蒋长扬与牡丹夫妻对拜,送入青庐,礼成,她好归家。纤纤玉指弹出去,尚未收回来,就听本该夫妻对拜的蒋长扬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再端两把椅子上来!”

没人知道他这个时候不夫妻对拜,反而要端两把椅子来做什么。牡丹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蒋长扬要拜王夫人和方伯辉!其实这样的事情在现代并不少见,有许多父母离了婚又重新组建家庭的,就是这样的。可这是在古代,蒋长扬这样的行为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不但蒋重不会同意,只怕外面的舆论对他也不利。

但是,他拜得生父继母,怎么就拜不得生母继父?更何况,这生母给了他生命,独立将他抚养大,这继父,在他人生成长的阶段给了他有力的支撑。他怎么就拜不得?他自然拜得!牡丹稳稳地站在蒋长扬的身边,不曾有任何语言,但蒋长扬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与他共进退,无论他做什么,她就支持什么。蒋长扬默默看了牡丹一眼,从邬三手里接过那两把椅子,认真谨慎地放在了大堂正中,然后去扶王夫人,接着又去扶方伯辉。

“哄”地一声响,众人低声议论开来,有道是不合礼制,有道是今日来的是哪一出,有道是蒋长扬离经叛道,也有道王夫人和方伯辉不自觉,甚至有蒋家的本家亲戚上前劝阻的,却有以汾王妃为首一群女人不胜感慨,都道王夫人养了个好儿子,不枉她辛苦怀胎十月,为他耗费了青春和心血。

蒋重白了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蒋长扬与含泪坐在椅子上的王夫人,又看看稳如泰山的方伯辉,再看已经准备与蒋长扬一道向王夫人和方伯辉行礼的牡丹,还有垂着眼,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的杜夫人。他耳边满是宾客们嗡嗡嗡的议论声,他觉得无数道轻蔑的,鄙视的,讥讽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全都戳在了他的身上!他从未受过如此侮辱!从未如此愤怒!他猛地站起身来,怒斥道:“这是要干什么!”他想问蒋长扬到底姓什么?眼里还有没有宗族?可是话到口边,他问不出来。他竟然害怕蒋长扬说出更让他难堪的话来。

全场鸦雀无声。杜夫人唇边的冷笑越炽,王夫人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方伯辉淡笑不语。蒋长扬不慌不忙地朝四周宾客抱拳行礼,朗声道:“诸位至亲好友想来不明白我今日闹的是哪一出。其实无他,但孝心和感恩耳。我母亲怀胎十月,历经生死,我才能存活于这世上,她独自抚育我十多年,亲自为我操持一粥一饭,一针一线,教我识字习文,做人处世含辛茹苦,历尽艰险,我才能成人。我最该拜的就是她!不拜就和畜生无异!”

说着又指着方伯辉,情真意切地道:“我义父当年从盗匪手下救了我母子二人的命,又教我武艺兵法,君子之道。先是救命恩人,后是恩师,不是父子,更胜父子,他完全当得起我这一拜!”

他说得入情入理,纵有人不赞同,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方伯辉更是收了脸上的笑容,端正严肃地坐好,与含着泪的王夫人一道,坦然受了蒋长扬与牡丹这一拜。

不是父子,更胜父子。蒋长扬的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入蒋重的胸中,然后剜了几剜。他狂怒地站起身来,带翻了椅子,一言不发就往外走。他恨透了王夫人,恨透了方伯辉,更恨蒋长扬,但他不能用其他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愤怒,只能选择离场表示自己的愤怒。

可就是这样的发泄方式,也没能顺利发泄出去。他才不过走了两三步,外头就来了赐封赏的太监。他不但不能走,还必须主持着接旨谢恩。他灰败着脸,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领头重重地拜了下去。杜夫人在他身后看到他灰败的脸,颤抖的嘴唇,到底生出些不忍和难过来,可更多的却是蒋长扬与蒋重父子彻底失和给她带来的快感和期待。

东西不多,就是两柄玉如意,还有就是提前把牡丹该有的身份——郡君给了牡丹,没等到后面蒋长扬再上折子去请封。来宣旨的人也不是什么很有体面的,可到底代表了皇帝的态度,他承认了牡丹这个平民女子做蒋长扬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蒋长扬的确是很感激的。除了他自己努力支持保护牡丹以外,他还需要借助这样的外力,给牡丹更多的支撑,让她在日后的生活中过得更加轻松愉快。

被宫使这一打岔,拜堂风波不了了之,除了蒋重,大家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蒋长扬达成了不叫母亲受委屈的心愿,收到新婚妻子对自己支持;王夫人更深层次地体会到儿子对自己的敬爱;方伯辉收到继子的敬重;杜夫人看到蒋重的伤心失落,父子失和;蒋长义看到最有前途的长兄和父亲嫡母之间的暗潮汹涌,互不相让。皆大欢喜。

只有蒋重,他满心悲愤,却无力纾解,只能默默埋在心头,感叹命运对他的不公,怎么让他摊上这样的事情?他愤恨王夫人不知轻重,愤恨方伯辉的欺人太甚,愤恨蒋长扬的忤逆不孝。

送走宫使,汾王妃觉着这婚事由谁主持都不合适了,干脆挺身出来,让蒋长扬和牡丹完成夫妻对拜。待牡丹拜客毕,众人嬉笑着按风俗戏弄了一回新妇,笑够了闹够了,才总算是将脸红得滴血的牡丹和只知傻笑的蒋长扬一起送入了青庐。

烛光下,鎏金龙凤银杯闪闪发亮,里头的美酒馥郁芬芳。合卺,合卺,双方敬爱,合体为一。牡丹带着虔诚的态度小心端起面前的酒杯,与同样满脸认真的蒋长扬一起饮尽了这杯甜到心里的酒。

放下酒杯,二人又在茵席上认真对拜了一次,众人方将他二人簇拥着坐上铺陈一新的床,男右女左。旁边早就等候已久的女眷们发出一声笑,喊道:“撒帐钱咯!”又念咒愿文:“今夜吉辰,何氏女与蒋氏儿结亲,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愿总为卿相,女既尽聘公王。从兹咒愿已后,夫妻寿命延长……”

无数金银制成的五铢钱和果子鲜花撒落帐上,打得牡丹直眨眼睛,她默想着,如果不疼,那就更好了。袖子下面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暖干燥,宽厚踏实。这就是她的良人,牡丹翘起唇角,垂下眼眸看着礼服上的蹙金凤凰,静待下礼。

待到撒帐完毕,蒋家家族中一位年长的女眷面带微笑,神情端穆地上前,认真小心地替蒋长扬除去了新郎礼服,又去头花,帽子,然后将五彩丝线把二人的脚趾拴在一处,解开二人的头发,各剪下一缕,打结,装入锦囊。

礼成。众人依次退出青庐,各自准备归家。

杜夫人扫了一眼周围,唤住不远处的王夫人,似笑非笑地道:“王姐姐,其实你还是该劝劝大郎,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莫要为争一时之气得不偿失。”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能听见。

王夫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关心。身为母亲,再没有能得到儿子这样的敬爱更让人满足的了。我觉得大郎的个人修养很好,将来也一定能将他的家管好,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然后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杜夫人哂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对着蒋重道:“大郎这孩子心中到底是有怨气啊,他年轻,原也怪不得他。可方伯辉那竖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蒋重咬紧了牙,猛地把脸转到一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圆满

黑暗中,牡丹摸索着去解脚趾上的丝绳,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是简简单单地栓了个活结的,为的就是方便新婚夫妇在去烛下帘后的黑暗环境里轻松就能解开这个活结。可是这个活结似乎成了死结,她摸到了线头,却没法子顺利解开,不由暗自抱怨这古代的夜里可真黑,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黑就是黑,半点光都看不到。

对面的蒋长扬半点声息都没有,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伸着脚任由牡丹解,但牡丹就是知道他在看着她,隔着黑暗在看她。说来真是奇怪,走到这一步,反而越发觉得对方有些陌生和紧张,还不如平时那么轻松自在。紧张和不安让她把线头越扯越紧,她开始冒细汗,干笑一声道:“真是黑啊。”

蒋长扬赞同地“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别急,慢慢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牡丹听得心口一跳,不自觉地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我记得是个活结的,怎么越解越紧?你力气大,要不,你把它扯开?”

“不行。娘特意交代过不能扯断,这个要收起来好好保存一辈子的。”

“那怎么办?”牡丹有些泄气,总不能就这样系着睡一夜吧?只怕半夜时候脚趾就会疼。这还真是好笑了,竟然一根丝线难倒两个人。

蒋长扬轻声道:“我来。”随即将手覆在牡丹的手上,轻轻捧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膝盖上,然后找到了线头,小心地摸索起来。他的指尖温暖柔和,犹如羽毛轻轻滑过牡丹的脚趾,又痒又舒服。牡丹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来,微微动了动脚趾,低笑道:“论到解线头,你不可能比我更厉害,我都做不到的,我倒要看你怎么办。咦,好像越来越紧了。”

“别乱动。”蒋长扬握住牡丹的脚趾,轻柔地摩裟了一回。他记得当时两人的脚趾被并在一起时的感觉,牡丹的脚趾又白又嫩,小而圆的指甲就像是粉红色的半透明贝壳,端端正正地镶嵌在上头,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他小心地扯住丝线,将自己脚趾上的线紧紧拉过去,尽量让牡丹脚趾上的丝线松一些。摸着好像是差不多了,他方叫牡丹:“往后收收脚。”

黑暗里牡丹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依言往后退了一下,丝线刮过脚趾的地方有些微疼痛,可是束缚感瞬间消失了。她惊喜地摸着自己解放了的脚趾,笑道:“你可真厉害!怎么做到的?”

“我会天竺人的缩骨神功。”蒋长扬一边笑,一边将丝线从自己的脚趾上取下来,小心地团成一团,摸索着仔细收在了枕匣里。

“你还会油嘴滑舌功。”牡丹握住他的脚趾,摸到一圈小小的勒痕,便猜到了他的法子。

蒋长扬不自在地缩了缩脚:“别,把你的手给摸臭了。”却又忍不住往前伸了伸,渴望着牡丹能再细细抚摸它一回。

牡丹不觉,只将他的脚扯住,使劲摸了几下:“我就要摸,若是被臭死,以后人家就说我是蒋大郎的臭脚给熏死的,你就出名了,就叫蒋臭脚。”

蒋长扬飞快捂住牡丹的口,嗔怪道:“别乱说。什么死啊活的,不许说。”

牡丹一边去扯他的手,一边呜呜道:“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又不会真的……”

“也不许说。”蒋长扬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唇瓣,顺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滑下去,捧起她的脸来,轻轻吻下,堵住了牡丹剩下的话。纵使什么都看不见,牡丹还是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蒋长扬的腰上,仰着头贴近了他。

空气闷热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周围出离的安静,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二人。牡丹不但能听见蒋长扬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甚至能听见他和她的心跳声。牡丹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身上的皮肤滚烫得吓人,一颗心紧紧揪着,舌尖传来的是熟悉的青草味,可是鼻端萦绕的却是有些陌生的沉香味,熟悉而陌生,令人喜悦期待却又紧张害怕。她有些窒息,猛地推了他一把,把脸侧开,无声而大口的呼吸。

蒋长扬轻轻扶住牡丹的肩头,把她的头轻轻按在他的胸前,轻柔地抚摸她的胳膊和背脊,等待她平静下来。这个时候他反倒不着急了,他要给牡丹一个美好难忘的新婚之夜,让她忘了从前的不美好。

牡丹靠着他静静坐了片刻,低声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蒋长扬觉得她的态度有些严肃,他虽不知道她要和他说什么,但总归不过是要对他提要求,这种事情原也常见。便微微一笑:“是不是你嫂嫂们教你要和我约法三章什么的?你不用咬牙切齿的,我一定会牢牢记着的。”

“谁咬牙切齿来着?”牡丹的勇气瞬间化作了笑气,笑了一回,刚才那种陌生的拘束感消失了许多,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地低声道:“我从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从不曾……会疼,所以你不能粗鲁。”

蒋长扬不傻,听牡丹这样一提,再联系王夫人和他说过的牡丹身体很健康,他就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从前他也只是猜测牡丹是特别不讨刘畅的喜欢,所以被轻视冷落,却没有想到竟被冷落到如此地步。他一时说不出心中的感受,作为男性本能,听到自己将是心爱的妻子唯一一人自然是欢喜的;可是从牡丹这一边看过去,牡丹当初却是多么的可怜,被这样的羞辱……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怜惜。

他抱紧了牡丹,将脸贴着牡丹的脸,低声道:“丹娘,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虽然你知道相比你本人,这个并不重要,可这的确是个想不到的惊喜。他有眼不识金镶玉。”

他顿了顿,怜惜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要和你说个故事。从前有个人,他定了一门好亲,可当他见到新娘子的时候,却被吓得仓皇逃跑,说那女子奇丑无比,堪比鬼怪,怎么也不肯和那个女子成亲。女家很生气,当场就将女子另外改嫁他人,而那女子在她后来丈夫的眼中,却是天姿国色,温柔无双,而且也果然是天姿国色,温柔无双。所以说,这世间的姻缘,不但讲究缘分,还得有一双识宝的慧眼。没有慧眼的人,不配得到宝贝。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识宝惜宝的人。”

他在告诉她,刘畅没有眼光,不识真宝,她没有错,错过她是刘畅的损失。纵然她不是原装牡丹,对悲惨的过去没那么深的感触。可是,她想到的,没想到的,眼前这个男人都替她感受到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体贴温柔更温暖人心?牡丹的喉头犹如被塞了一大团湿棉花,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他应该得到她全部的热情。

蒋长扬只被动了片刻,就立刻反攻,占了主动。他几乎是虔诚地解开牡丹的衣带,微微战栗着,欣喜若狂地仔细探索她的每一寸肌肤,温柔而热情地吻过她的头发,指头,身体,甚至脚趾。他的温柔和热情就像春天里的暖风轻轻吹过寒了一冬的面庞一样舒服,一样动人心弦。

牡丹微闭着眼眸,摸索着将他的发簪抽出,将双手插入他倾泻而下的长发中,她想象着若是在灯光下,此刻的他会是什么模样。怎么想,都是好看的,怎么想,都是迷人而充满魅力的。她鼓足勇气,趁着黑夜的遮挡,轻轻替他解了衣带,学着他一般,温柔勇敢地探索他的身体。

当牡丹羞怯而闪躲,试探着碰触到他的那一刻,蒋长扬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随即有些粗鲁地按住她有些惊慌想逃走的手掌,教她仔细认识他。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迫不及待,低低喊着牡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那样能让他更轻松一些。直到他全身都出了一层细汗,再也忍受不住,紧紧扣住她的十指,翻身阖上,从头开始探索她的身体时,牡丹方轻轻合上了眼,静静地等待。

当彼此的肌肤完全相触的那一刻,他和她都忘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心里只有彼此,耳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鼻端只有淡淡的牡丹香和彼此的体香。他的心跳贴着她的心跳,他想要她快乐幸福,她想要他幸福快乐。

小小的青庐内,暗香浮动,气息缠绵。绽放的牡丹,热情的牡丹,美好无双的牡丹,是他的妻子,他要给她最深的快乐,最好的一切,蒋长扬轻轻含住那挺立的红珠,吮吸怜爱,紧紧托着牡丹纤细的腰肢,将自己最大限度地贴紧了牡丹,喘息着低低喊了一声:“丹娘……”

牡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默默搂住他紧实的腰,告诉自己要放松,没什么可怕的,其实刚开始是很快乐的,只是一瞬,只是一瞬……过后也很美好快乐。可是当那一瞬到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疼得发出一声低吟。她掐紧他的胳膊,紧紧咬着嘴唇,睁大眼睛,动也不敢动。

察觉到她的痛苦,蒋长扬立即停下来,把手伸到她的嘴里,“咬着我,忍忍就好了。”牡丹轻轻摇头,做深呼吸。蒋长扬不敢有任何动作,忍得满头大汗,他小心地吻着牡丹的眉毛、眼睛、脸颊、嘴唇,一遍又一遍的说:“丹娘,好丹娘,我的好丹娘,你忍忍。”

牡丹有些朦胧地任由他安慰着,渐渐放松下来,最初的疼痛过去,新的渴望又从心底最深处复苏过来。她尝试着轻轻动了动,还好……耳边传来蒋长扬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他的热气呼到她的肌肤上,无数个毛孔尽数打开,除了热,还是热。她鼓励地扭了扭腰,他低低地喘息了一声,长驱直入,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这是怎样的感受啊,全身所有的血液都被点燃,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欢乐,牡丹忘了该怎么呼吸,该怎么动作,完全是凭直觉在随他起舞。可是她突然间又感觉到疼了,她紧紧扣住他的肩头:“疼,轻点。”

蒋长扬咬着牙克制着停了下来。他的汗滴落在她的脸上,他像一头困兽,找不到突围的方向,他把他多余的力气都用在了其他地方,他的吻滚烫如火,在她的全身留下一串火红的印记,他恨不得把她揉进体内,成为他的肉中骨,骨中血,就这样,永不分开。

也许可以由她来。牡丹轻轻推了他一把,蒋长扬一愣,随即万般不情愿地松开她,沙哑着嗓子道:“疼得厉害么?我记得好像准备得有药。”

牡丹摇摇头,小声道:“听说在上面会不疼一点。”

“真的?”蒋长扬欣喜若狂,立刻抱着她翻了个身,殷勤地替她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期待无比,却又持怀疑态度:“你要是……嗯,就别勉强。”

她没做过,可是她可以学。牡丹不语,只是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然后包容了他的全部。她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令人喜欢,蒋长扬犹如置身在云端,忽上忽下,忽下忽上,“丹娘……”他骤然发出一声低喊,猛地撑起,紧紧搂住牡丹,将头紧紧顶在她的胸前,释放出他的热情和快乐。

其实也没那么难……牡丹带了几分羞怯,又带了几分快乐,捧着他的头,轻轻吻了他的头顶一下。蒋长扬抬起头来,温柔地回吻了她一下,却不退出,只搂着她躺下,将她牢牢锁在怀里,霸道地压着她的腿,不许她动。

牡丹热得全身是汗,很不舒服,便轻轻推他:“好热。”蒋长扬固执地不放,抱着她往里,在枕匣里取了帕子替她收拾,小声问道:“还疼么?”

牡丹微闭着眼,有些疲倦地小声道:“好像不疼了。”

蒋长扬的手顿时慢了下来,他俯身吻住牡丹,小声道:“丹娘,你没有……我还想……这次我来。成么?”

牡丹觉得自己犹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被海浪推上去,又送了下来,来回颠簸着,她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却总是抓不到,哪怕她的手紧紧攀附着蒋长扬的胳膊和肩膀,紧紧掐着他的腰……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仿佛又是知道的……她彷徨着,期待着,终于,有一道白光从大海上空划过,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微微张着口,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喊……

牡丹觉得全身都仿佛散了架,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一时想到自己刚才的那声喊叫,又羞得不得了。蒋长扬在一旁摸索着收拾,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牡丹挥手打了他一下,闷声道:“你笑什么?不许笑!”

蒋长扬忍住笑:“我没笑你,我这是高兴的。”忍了忍,却又道:“丹娘,以后咱们房里不留人,一到晚上就把人全都赶出去老远,我喜欢听你喊……”

牡丹大恨,坐起身来掐他的脖子:“你再说,我叫你再说!”

蒋长扬将她圈入怀中,一起躺下,低声笑道:“别怕,咱们是夫妻,在我面前,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压制自己。”

牡丹搂住他腰,轻轻点了点头:“你也是。”

蒋长扬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牡丹娇小的身子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如梦里的情形,散发着暖香,温暖而甜蜜,美好而梦幻,简直有些不真实……他轻轻捧起牡丹的脸,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低声道:“丹娘,你不知道,我好生欢喜。”

“我知道,我也很欢喜。”牡丹回了他一个吻,然后沉沉睡去。

天色大亮,牡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见帐内空无一人,蒋长扬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唯见枕边放了一套干净的里衣,想起今早王夫人要过来看她吃黍臛的,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斑斑红痕,不由暗自嗔怪了一声,慌忙将里衣穿上了。正想喊人,又想起这不是在家里,外头也不知道站着些什么人。便试探着咳嗽了一声。

帐外传来雨荷低低的声音:“娘子你醒了?”

牡丹听见是她,心中安定,忙应了一声。雨荷立刻领了宽儿和恕儿提了热水进来,先恭喜过了,然后伺候牡丹梳洗穿衣。牡丹接过宽儿递过的石榴红压金鹧鸪的襦裙,对着镜子看了看,还好,布料还厚,透不出身上的红痕:“什么时辰了?夫人来了没有?”

雨荷笑道:“还早呢,不过巳时。夫人还没来。”

巳时哪里还早,她原本想第一日起早一点的,现在可好,她只怕是这府里起得最迟的一个。牡丹见雨荷要去收拾床铺,顿时红了脸,顾不得正在梳头,急抓抓地起身喊了一声:“我来!”

雨荷脸一红,垂了手退到一旁去。她虽然是牡丹的陪嫁丫头,却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被她感染,恕儿和宽儿都只是红着脸抿着嘴笑。牡丹忙忙地上前背对着三个丫头收拾床铺,先将那床单给裹了,小心藏过,然后热着脸问蒋长扬的下落:“郎君呢?”

雨荷正要回答,就见蒋长扬掀起帘子走进来,含笑道:“起来了?睡够没有?”

牡丹看到他,瞬间红了脸,只将头发垂下盖住半张脸,嗔怪道:“怎地也不叫我一声?若是娘过来,见我还睡着,成什么样子?”

蒋长扬也有些害羞,坐到牡丹旁边,抓起妆盒里的金框宝钿象牙梳子把玩:“我是起早成了习惯的,见你睡得那般熟,舍不得叫你起来陪我受罪。你放心,娘爱睡懒觉,她猜着你也爱睡,会踩着点过来。”

牡丹一笑:“再没有比你娘更体贴的婆婆了。”

蒋长扬自豪地道:“那是自然。”笑了一回,道:“新房那边已经收拾好了的,厨下的黍臛也熬好了,你赶紧收拾好,我们一起过去,邬三好叫人来拆帐子。”

牡丹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看床头那包东西,小声道:“那东西,你拿去收好。”

蒋长扬的脸一红,悄悄扫了装聋作哑的几个丫头一眼,低声道:“怕什么?”口里说着,到底还是起身演了一圈,半遮半掩地将那床单拿了出去,自寻了个小匣子仔细收起来不提。

却说牡丹这里刚收拾妥当,还未来得及去往真正的新房看上一眼,王夫人就踩着点儿来了。王夫人看着牡丹吃了新妇必吃用黍米和肉末熬成的黍臛,低声询问了牡丹几句,晓得一切都好,欢欢喜喜地陪他二人用了午饭,笑道:“我先回去了,昨日累坏了,你们好好休息。明日你们庙见之后,我再过来吃丹娘做的饭。”

提起明日二人要一起去朱国公府宗祠里庙见,蒋长扬的脸便有些阴沉。王夫人含笑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管怎样,该完成的礼数一定要完成。你们只管大张旗鼓地去,然后把该尽到的礼节尽到,他们若还是想不通,那便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却又拉了牡丹在一旁低声嘱咐见了老夫人该怎么办:“虽然你们以后不住在一起,但她总是祖母,四时八节还必须把礼数尽到。并不是要她说你们好,而是不能给她们留下话柄。她彼时一定会给你难堪,你不要和她对着干,但也不要怕她,只要你占着一个理字,就什么都不怕。”

牡丹点点头:“小事儿我自是碍不着和谁生气,大事儿我也不怕谁凶。再说了,不是还有大郎在么,他晓得分寸。您就放心吧。”

王夫人拍拍她的手:“你们两个我都放心。”

  如果觉得再嫁侯门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意千重小说全集再嫁侯门医手遮香男颜之瘾卿卿花影重重斜阳外天衣多媚美人重欲剩女不淑良婿喜盈门 国色芳华世婚九阙凤华司茶皇后,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