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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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额头上舒服的凉意,李荇困难地抬起眼皮来,朝牡丹微微一笑,软声道:“你别怕,没事儿,我就是喝多了。”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似是有人要找什么人,其中一条声音熟得很,正是刘畅的。李荇脸色一变,吩咐螺山出去看看,低声吩咐牡丹:“赶紧跑!有人做套子!”

牡丹不及细想,左右张望一番,和雨荷二人奔到侧面揭开帷幕,就往下跳,跳下去后不敢久留,提起裙子拼了命地往街上人多的地方跑。

牡丹和雨荷才刚跳下去,帷幕就被人使劲掀开,刘畅一把将螺山推倒在地,又举着手里的刀向主人家晃了晃,逼退人后,冷着一张脸往里看来,正好看到李荇潮红的脸和已经涣散的眼神,不由冷笑了一声,将刀收回鞘内,走上前恶狠狠地瞪着李荇,粗鲁地两把拉开李荇的衣襟,露出大片裸露的胸膛来。

李荇闭了闭眼,轻声道:“你害了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刘畅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提起刀鞘在李荇身上使劲砸了十几下方才略略解了一口恶气。然后收了狞色走到帷幕边道:“他在这里,好像病得不轻呢。”

戚玉珠攥着块帕子咬了又咬,终究迈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李荇半裸的胸膛,不由害羞地红了脸,半侧了身子嗔道:“表哥!”

刘畅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却是微笑着低声道:“你自己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与其你想方设法地去弄帖子参加他参加的宴会,又偷偷摸摸地去他铺子附近偷看他,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他身边坐着一直等就可以。”

他的语气充满了诱惑,戚玉珠犹豫不决,垂下浓长的睫毛,无意识地将丝帕咬了又咬,刘畅却是等不得了,一把推开她,将帷幕掀起直接跳下去直追牡丹。潘蓉说是死局,他偏不信是死局,就在今夜,他要绝地反击,反败为胜!

第五十五章 非礼(二)

牡丹和雨荷一口气跑到人最多的地方,方才停下脚回头看过去。忽听得马蹄声疾响,但见一群人驱散游人,如狼似虎地往二人刚离开的看棚奔去,到了那里立刻团团将看棚围了起来,内中一人利落地跳下马背,面无表情地登上了看棚,不是刘承彩又是谁?

好险!牡丹和雨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和困惑。雨荷喃喃道:“丹娘……他们要干什么?表公子不会被他们怎样吧?”

牡丹抱紧双臂,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哑着嗓子道:“快,我们快去找家里人!”

“要不要我帮你去找?你怕什么?难不成还会出人命么?咱们的爹聪明得很,怎会要人命?明日你只管和我一道去恭喜李家表哥与咱们亲上加亲就是了。玉珠可是一直都很仰慕你李家表哥的。”刘畅咬着牙,重重地将“咱们的爹”几个字咬了出来,此时他深深感觉只要运用得当,刘承彩关键时刻也还是有点作用的。

牡丹僵硬地转身,抬眼看着身后的刘畅,对上他阴鸷讥讽,又带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眼神,不由从头凉到脚——都是她害了李荇,怎么办?怎么办?

雨荷突然一头朝刘畅撞过去,大叫道:“丹娘,快跑!”

刘畅早料到有此一出,一把抓住雨荷的头发,一掌掴了过去,冷冷地道:“找死!”这个死丫头,他看不惯她很久了。

这种男人,还和他讲什么道理?牡丹深吸一口气,扑上去扶住雨荷,尖声大喊:“非礼呀!非礼呀!救命!救命!!!”

她玩这一套栽赃陷害的把戏倒是拈手就来!眼看着周围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刘畅又急又恨又臊,将雨荷一把推开,上前去捂牡丹的嘴,呵斥道:“你鬼喊什么!”话音未落,就被牡丹狠命咬了一口,小腿胫骨上又挨了一脚。

刘畅忍住疼,死不松手。他就不信他一个大老爷儿们还弄不过一个娘儿们,第一次栽到她手里,那是没防备,这次他再心软,他就不姓刘。

忽听一声炸雷似的声音从附近响起来:“狗东西!放开她!”

刘畅闻声看去,但见一个穿着红色灯笼裤,怀里抱着个鼓,头顶上半掀着一个鬼面,粗眉豹眼,满脸凶横之色的年轻男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他身后几个与他一般装扮的人却不把鬼面掀起来,只目光炯炯地瞪着自己。

刘畅急速想了一遍,确认面前的人自己不认识,看这样子大概也就是个市井无赖,真以为自己厉害无穷,可以行侠仗义了,不由冷笑了一声,轻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休要多管闲事!省得惹祸上身!”

牡丹却是认出那人是谁了,正是那“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惧阎罗王”的张五郎,也是先前带着一群人戴着面具追着她看的混蛋。但此时,张五郎之于她,就好比那救命的稻草。牡丹瞪大眼睛看着张五郎,使劲掰开刘畅的手,喘了口气道:“张五哥,他要杀了我!他还害了我表哥,求你帮忙找人和我家里人说一声!”边说边示意雨荷赶紧去找人。

倒是个不认生的,张五郎狠狠地看了牡丹一眼,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声,那人冲着雨荷道:“人在哪里?赶紧走!”

雨荷担忧地看着牡丹,见牡丹满脸焦急地狠狠瞪过来,忙道:“你小心!”提起裙子跟了那人一头扎入人群之中。

此时张五郎方回眸认真地望着刘畅说:“你到底放不放手?”

刘畅此时方知原来是牡丹认识的人,这才出来几日,就三教九流的人都认得一大群了。不由暗恨,看向张五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善,一手牢牢抓住牡丹的手腕,一手摸向刀柄,冷笑道:“我自管教我的妻子,与你何干?识相的,赶紧走开!不然休怪我无情。”

牡丹看得分明,大声道:“他有刀!”

张五郎却是“嘿嘿”一笑,将怀里的鼓往地下狠命一掼,将两只袖子高高挽起,露出那两行刺青,四处亮了亮,又亮了亮腱子肉,大步上前。

看到张五郎的动作,他的同伴全都挽起袖子,将几人围在中间,使劲拍着鼓,齐声大喊。众人见有热闹可看,全都“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是张五郎……”

“那另一个男的是谁?打不过张五郎吧?看他那小胳膊小腿儿的。”

“两男争一女……”

“那女的挺好看,不晓得是哪家的闺女……”

街边灯笼火把遍地,将众人的脸映得明晃晃的,牡丹将他们暧昧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再听听他们说的话,简直难堪到了极点,举起袖子半掩住脸,心里恨死了刘畅。

刘畅也恨得要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由恶狠狠地瞪着牡丹道:“都是你惹出来的,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恨死你了!”

牡丹怕他动刀子,惹出大祸,便轻蔑地道:“有事就会怪到女人身上。你还是先打赢这一架再说脸面吧!我说,人家赤手空拳,你却要动刀?啧,啧,真男人!”

刘畅死死瞪着牡丹,突然放开她的手,从腰间解下刀来,庄重地捧着对着众人转了一圈,把刀扔到了牡丹怀里,恶狠狠地道:“拿着!”接着挽起了袖子,露出虽然雪白,但是同样精壮的胳膊来。今天他就叫她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张五郎见状,扫了牡丹一眼,往腰间一掏,掏出把匕首来,也是当着众人亮了亮,将头上的鬼面取下,将两件东西同样扔到了牡丹怀里。

众人纷纷鼓掌鼓噪起来,意思是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打吧,打吧!快点动手啊!

那二人四目相对,目光胶着处火花四溅,俱都一声不吭,猛地将肩膀向对方撞将上去,顷刻之间,就过了十几招。张五郎力气大,实战经验丰富,刘畅却是身手灵活,一招一式颇有章法,拳头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声和人群鼓噪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令牡丹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热得气都差点喘不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此事不宜再闹。牡丹默不作声地将刘畅的刀扔到地上,把张五郎的匕首往他伙伴的手里一塞,将张五郎的面具往头上一套,慢慢往后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打架的二人吸引过去,也没谁注意她的小动作。

牡丹出了人群,略略扫了一眼,拔步往前方奔去,四处搜寻,总算给她找到了目标人物,于是喊了一嗓子:“有人打群架了!杀人啦!”但见那几个坊卒打了鸡血似的行动了,又急速往另一边跑,边跑边大喊:“坊卒来啦!”

远远看到那边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迅速四散开来,张五郎显然是经验很丰富,立即住了手,麻溜地抱起鼓领着一群人又唱又跳,镇定自若地随着人群散开,很快湮没在人群之中,只剩下刘畅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里发呆。牡丹方放心地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好,边观察看棚那边的情形,边等待雨荷领人来。

然而看棚那里却全无动静,先前刘承彩去时是个什么样子还是个什么样子,一群人围在那里,动也不动,不见人出去,也不见人进去。牡丹不由大急,有心过去打探消息,却又害怕被抓个现行,反而中了刘承彩的奸计。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踌躇良久,好容易才下定了决心,沿着街边慢慢掩将过去。

清华郡主并未走远,只将戚夫人送到刘家的看棚,随意打了几个转,假意应承。戚夫人被灌了茶汤醒过来,手脚冰凉,两腿控制不住地发抖,看到清华郡主的如花笑靥,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仿佛有人拿了一把剪子在她心里绞呀绞,只得恶狠狠地瞪着朱嬷嬷,示意她把人赶走。

朱嬷嬷本就收了清华郡主不少好处,更何况知道这即将就是自己的女主人之一,得罪不得,于是只是装作不懂,不停地在戚夫人面前说清华郡主的好话,一会儿说她晕倒后清华郡主如何担忧,一会儿又夸清华郡主耐心细致,一会儿又夸清华郡主温柔体贴。

戚夫人气得要死,闭着眼朝清华郡主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人,连一个字也不想和她说。

作死的老虔婆,若不是看在畅郎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睬你呢!清华郡主心中恼恨不已,本想戚夫人不想看到自己,自己还偏就要在这里怄怄她,可到底有事,心里还牵挂着另外一个人,当下便起身道:“既然夫人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摆出女主人的架子,严厉地将刘家看棚里伺候的人挨个训了一顿,指示她们好生伺候戚夫人,不然自己不饶她们云云,看到戚夫人又有昏厥过去的迹象,方才心满意足地提了鞭子出去。翻身上马,问身边的侍卫道:“人往哪里去了?”

那侍卫一指平康坊:“跟着长公主殿下往那边去了,没骑马,走的路,马六一直跟着的,想来还在那附近。”

清华郡主冷笑一声:“走,去把人给我找出来!”她就不信这么乱,这么多的人,长公主还能总关照着一个陌生人!

第五十六章 怒(一)

牡丹仗着有那个普及面很广的鬼面遮挡,很顺利地摸到那看棚附近约有三丈远的地方,就再也不敢靠近。徘徊良久,决定故技重施,再去报回案情,请坊卒们去捣捣乱。

谁晓得才往街心走了几步,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疾响,众人尖叫躲避,也有人大声咒骂。似是有人纵马疾驰,牡丹不及回头,迅速往旁边闪让,还未来得及躲开,就听得身边人尖叫,一匹马冲着自己直直奔来,马上之人高高举起马鞭,鞭梢呼啸着毒蛇一般朝自己劈头盖脸地抽来。

看清清华郡主脸上那恶毒的笑容时,牡丹的心跳差点停止了。往左躲,是马蹄,往右躲,是鞭子,前不得后不得,跑不掉躲不掉……她当机立断,护着头脸侧身过去,打吧,要打就打背吧。

清华郡主看到牡丹缩成一团的样子,不由感到一阵快意,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刚才和刘畅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楚楚可怜啊?眼看鞭梢已经要触到牡丹,突然又改了主意,硬生生将鞭子转了个方向,狠狠抽到马臀上,那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抬起前蹄就往牡丹身上踏去。

众人尖叫惊呼,都叫牡丹快躲。牡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全凭本能行事,人在拼命地躲避着,脑海里却有条声音在狂喊,她躲不掉了,躲不掉了!人哪儿有马跑得快?!

清华郡主快意地笑着,嘴里却假装惊呼:“哎呀!该死的死畜生!快快停下!”一边又叫人上来帮忙:“还不快来帮忙?”实则却是叫人来替她堵住牡丹,她手下之人不敢不从,俱都打马上前。

却见看热闹的人群中有条身影突然跃起,极其迅速地抓住奔跑中的清华郡主随从马儿的马鞍,长腿一撩翻身上马,手肘劈头盖脸地朝那马上之人一砸一推,那人惊呼惨叫一声,手一松就摔了下去,夺马之人片刻犹豫也无,只打马上前去赶牡丹。整套动作又快又狠,娴熟无比,也不知从前做过多少遍,引得惊叹一片。

牡丹听得身后马蹄声更乱,晓得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索性将面具一把扯在地上,转身对着清华郡主,准备发表最后的演说。不就是死吗,死了再穿一回好了!但是一定不能这样窝囊地死!

清华郡主见她不躲了,忍不住狞笑起来,催马上前,口里却是更加惊恐地叫道:“快闪开!”

话音未落,忽见一骑从她的左后方暴风骤雨一般迅速超越过来,马上之人一猫腰就将牡丹捞上了马背,然后一个急速转身,擦着她的马头奔了过去,迅速跑开。惊得她坐下的马儿狂嘶一声,疯狂地纵将起来。幸亏那马儿是养熟的,平时性情也温和,饶是如此还是将清华郡主吓得要命,拼命勒住马缰,使出浑身解数才算将马儿安抚下来。

“谁敢这样大胆?!找死么!”清华郡主惊魂甫定,又惊又怒,四处探望,但见那两人一骑已经停在不远处,夺马之人正小心翼翼地将牡丹扶起坐好。而自己带来的人此时方反应过来,忐忑不安地上前伺候,说是适才被推下马的人腿摔断了。

清华郡主气得要命,功亏一篑不说,还险些搭上自己,丢脸又丢底,抬手就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侍从一鞭子,咆哮道:“到底是谁这样大胆?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夺马伤人,把他给我拖过来!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

正要指挥众人去拿那夺马之人,忽见五六个衣着光鲜的男女打马过来,迅速围上那夺马之人。清华郡主看得分明,女子也就不说了,那几个男子分明配着鎏金龙凤环,刀柄缠金丝的仪刀,能配这刀的人,不是御前侍卫就是禁军中人。清华郡主突地转了个念头,制止身边的人靠过去,静静观望。

但见那夺马之人低声和牡丹说了几句话,扶她下马,让人让了一匹马给她,安置妥当后方牵了夺来的马缓步朝清华郡主走来。

他穿了一身青缎箭袖圆领袍,着黑色高靿靴,腰间挂一柄黑漆漆的横刀,宽肩长腿,神色淡定,从容不迫,自有一番气势。围观的众人见他做了此事不但不逃,反而主动折回送上门来讨打,一边感叹是个傻的,一边却又赞叹佩服是个侠肝义胆,不怕事的汉子,纷纷给他让路。

那人走至离清华郡主约有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来,将马缰一扔,朝她遥遥抱拳,朗声道:“郡主,别来无恙,适才没有受惊吧?”

清华郡主自他回头,便已经看清来者是谁,正是那日花宴上飞刀鲙鱼的蒋长扬,此人的底细她大概知道些,但想到适才让自己险些吃的那个大亏,她就咽不下那口气。正要发作间,忽见一人急急忙忙地自旁边一个看棚里走出来,正是刘承彩。

他怎会在这里?也不知刚才的事情他看到了多少?清华郡主假装没看到刘承彩,勉强按捺下怒气,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摆出平时做惯的皇家高贵雍容样,端坐马上抱拳还了一礼,哈哈笑道:“原来是蒋兄!多亏你援手,不然今日之事还不知该怎样收场呢!”说完用鞭子指着侍从喝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看见我的马惊了也没本事制住,若非蒋公子援手,也不知要酿成多大的祸事!差点就出了人命。留你们何用?!回去后自己各领二十大板!”

蒋长扬听她说得道貌岸然,轻轻一句就将一场居心叵测的谋杀变成了意外,眼角瞟到一旁的刘承彩,心中了然,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淡淡一笑:“既然郡主不怪罪,那再好也不过,在下先告辞了。”看也不看那被他推下马摔断腿的侍从,转身就走。

清华郡主本来就是好容易才将怒火压下去的,说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就是等着蒋长扬递个梯子给她顺着下罢了,若是蒋长扬问候一下被摔伤的侍从,表示一下歉意什么的,暂时就算了。谁知竟是如此,多话也没有一句,可见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下喝道:“蒋兄,你就这样走了吗?”

蒋长扬站定回头,淡淡地道:“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清华郡主笑了一笑,远远瞟了牡丹一眼,一字一顿地从嘴唇里吐出一句:“我想设宴谢蒋兄今日援手相助,不知蒋兄可否赏脸?”

蒋长扬微微有些作难,想了想,点头应下。不过是想借机报复而已,自己若是不去,倒是何家女儿受罪。左右都是得罪了的,去去又何妨?

清华郡主暗里冷笑,面上做着谦虚样:“不知蒋兄住在哪里?我好使人去接。”

蒋长扬坦然道:“我住在曲江池芙蓉园附近,一问便知。”

清华郡主扬声大笑:“好,好,到时候蒋兄可不要推辞。”说罢打马上前,看定牡丹,笑道:“我道怎会这样眼熟,原来是丹娘。你说我这马儿也真是的,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见了你就突然惊了呢?幸亏你运气好,不然我岂不是犯下大错?”

牡丹淡淡地道:“兴许是丧心病狂了罢。”她果然是运气好,若非雨荷半途遇到蒋长扬,蒋长扬心软多事折回来看,她此时只怕已经命丧马蹄之下了吧。

清华郡主哼了一声,恶意地笑道:“到时候你也要来哦,蒋兄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得敬酒才是。”见牡丹垂眼不语,便凑过去贴在牡丹耳边轻声道:“何牡丹,你敢不敢来?你若是敢来,我们便做个了断!”

牡丹勃然大怒,抬眼看着清华郡主吼道:“作什么了断?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又何必死咬着我不放?不就是要我这条命吗?拿去!早死早超生,老娘没兴趣陪你们玩!”她两辈子加起来受的窝囊气,也没今日这么多!

清华郡主第一次看到她发飙,倒有些意外,随即轻蔑一笑:“不过如此,商女就是商女!粗鄙!不来就算了,何必!”随即将马鞭往马屁股上一抽,趾高气扬地走了。

牡丹阴沉着脸,也不看蒋长扬和他伙伴的脸色,更无视旁边围观群众的眼神,跳下马去,直接朝刘承彩走去,大声道:“刘尚书,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表哥!”

刘承彩无意之中看到了清华郡主上演的一场好戏,虽然清华郡主很聪明地及时终止了,但他心里仍然有些心惊——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接着看到牡丹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朝自己走来,直截了当地喊出来,不由愣了愣,接着沉了脸道:“你胡说什么!你的规矩到哪里去了?哪有儿媳这样对着公公大吼大叫的?你们何家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

牡丹今日豁出去了,冷笑道:“刘尚书还不知道呢吧?康城长公主适才亲口允了清华郡主,不日将求圣上赐婚于府上,明日来府上拿我的离书。戚夫人已是允了,你难道不知吗!我听我表舅家的家童说,我表哥被你无端扣在这里,人事不省,到底是何因由?总不成因为他打了你儿子一拳,你就要借机陷害他出气吧?”

第五十七章 怒(二)

刘承彩望着牡丹的嘴一张一合,其他的都没听清楚,就只抓住两个关键词:“赐婚、离书。”虽然康城长公主会掺和到这件事中间来,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谋算之内,然而他却是没有想到,最终关键环节却是坏在自家人手里,他太低估了刘畅。这关键一步错了,后面的就连环出错,措手不及,此刻他却是被逼到了悬崖上,根本就毫无退路可言。

清华郡主这事情,就怕较真。若是人家不计较,就是你情我愿的风流韵事,若是真的计较起来,便是轻薄侮辱皇族,罪名可不小。少不得今夜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刘承彩想到此,倒也顾不上计较牡丹的无礼,神色沉重地道:“你随我来。”

牡丹见他神色凝重,心中担忧不已,只当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蒋长扬,朝他福了一福,她已经将他的住处记在了心中,今日不是机会,只能是改日再上门去谢。谁知蒋长扬却带着他那几个朋友走了过来,道:“何夫人,你的家人还未赶来,现在已晚,你孤身一人不妥,我们在外面等你。有什么需要,请你喊一声。”

有他们在外面候着,刘承彩饶是再狡猾,再奸诈,也玩不出花样来。牡丹心中大定,异常感激,她默不作声地对着几人福了一福,转身跟刘承彩进了看棚。

但见此时看棚内情形又与先前不同,四处的帐幔都被放了下来,掩盖得严严实实,主人家被刘家的家奴赶在角落里坐着,女人们满脸委屈,李荇那个朋友则满脸害怕地偷看刘承彩。

牡丹厌弃地瞪了那人一眼,狠狠啐了一口,这件事只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以不光彩的手段助纣为虐,陷害朋友的人。

“表嫂。”忽听得有人温柔的喊了一声,牡丹这才注意到戚玉珠扶着个丫鬟,半掩在帷幕旁怯怯地看着自己。戚玉珠发上插着两枝双股金钗宝钿花,系绛红色八幅罗裙,裙角的金缕鸂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墨蓝色薄绫裙带上钉着的几颗品质上佳的瑟瑟反射出低调奢华的光芒,宝石蓝的薄纱披袍里半露着翠蓝的抹胸,衬得她肌肤如玉,目若秋水,看上去还透着股子娇羞之色。

看来是精心装扮过的,牡丹想到刘畅那句要亲上加亲的话,不由感到一阵恶心,戚玉珠再美丽,此时落到她眼里也和那绿头苍蝇差不多。当下淡淡地道:“戚二娘子莫要乱叫,我可不敢当。”

戚玉珠闻言,委屈不已,却仍然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那要叫什么?”

都有胆做那种事情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小白花,牡丹烦死她了,懒得理睬她,直截了当地问刘承彩:“刘尚书,我表哥呢?”

刘承彩一双眼睛就在牡丹和戚玉珠中间来回打量,闻言呵呵一笑:“丹娘,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态度要不得。就算是咱们做不成一家人了,也用不着像仇人似的吧?虽然子舒对不起你,但我待你一直都很宽厚吧?珠娘也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对她她多伤心啊?珠娘,不叫表嫂那就叫表姐。”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少不得无论如何都要扯上李家,与何家把关系扯上才是。

戚玉珠听明白刘承彩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脆生生地喊:“表姐……”

牡丹不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声喊道:“螺山!你死到哪里去了?”说着一把将帷幕扯开,探头往里看去。但见李荇衣衫整洁地躺在里间的榻上,人却是一动不动。螺山伏在他脚边两只眼睛哭得像桃子似的,见牡丹探头看来,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公子要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指着戚玉珠愤怒地道:“刘子舒拿刀砍公子,她拿瓷枕砸公子,想要公子的命。”

牡丹本来看到李荇衣饰整洁,隐隐松了一口气,此时又听螺山嚎这一声,不由唬了一大跳,回头冷冷地瞪着刘承彩和戚玉珠。戚玉珠抢先道:“表姐你莫误会!他只是醉狠了,没有大碍!最多明日就醒了。真的。这螺山糊涂了,话都说不清楚。”说着脸又红了。

这情形不像是成了那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牡丹皱了皱眉,骂螺山:“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主子喝醉了你也不知道给他点茶汤喝,光知道哭!”左右张望一番,看到桌上有茶汤,正要动手去倒,刘承彩大步走了过来,阴沉着脸道:“珠娘来倒!”

戚玉珠闻言,红着脸快步过来去抢牡丹手里的茶壶:“表嫂,我来!”

牡丹牢牢抓紧茶壶,定定地望着戚玉珠道:“不敢劳您大驾,戚二娘子还是松手吧。”

戚玉珠意识到牡丹的敌意,有些尴尬,缩回手去偷偷看了刘承彩一眼。刘承彩的脸越发阴沉:“丹娘,你来得正好,今日这事儿你做个见证!”

牡丹一听不妙,忙大声道:“做什么见证?做你们又砍又砸,将我表哥弄得半死不活,人事不省的见证么?也不需要什么见证了,直接告到京兆府,由他们来判……”

话音未落,就听到蒋长扬在外面道:“何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需不需要在下帮忙?”

刘承彩脸色一沉,低声冷笑:“丹娘,你若是聪明就听我一句劝,这件事你还是少让外人掺和的好。你将他们引进来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多了一群看热闹的罢了。只要我想,现成的人证多的是。”他扫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那几个男女,冷冷地哼了一声。

牡丹把目光投向戚玉珠,正色道:“戚玉珠,这是一辈子的事,勉强不得,你不会想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吧?”此时她已经完全确定,李荇没有对戚玉珠做什么。

戚玉珠的脸一白,娇羞之色全无,她攥紧了帕子,惊慌地看向牡丹,又看看昏迷中的李荇。牡丹再接再厉:“你可知道得不到夫君的尊重,被他看不起会是什么下场?虽生犹死!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做?”

刘承彩见戚玉珠似有被牡丹说动的样子,凶恶地呵斥道:“荒唐!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有什么退路?你跟着那个混账东西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些?”这意思分明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戚玉珠又害怕地看着刘承彩,红了眼圈,完全没了主意。

刘承彩见她怕了,便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别怕,一切自有姑父替你做主,你只管乖乖等着就好,什么都不要你做。我这就让人去把你姑母和爹娘叫来。”

戚玉珠眼里流出眼泪来,低声道:“他叫我把他砸晕的,他一定也不想要我这样,他会看不起我的,姑父!我不愿意!我没做什么,他也没做什么!”

牡丹赞许地看了戚玉珠一眼,诱哄道:“你可敢把这话同我外面那几位朋友再说上一遍?请他们帮着做个见证?我表哥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戚玉珠又犹豫了,适才本是情急,这种事情叫她怎么开得了口和陌生人说?刘承彩却是根本不管她的,直接就叫人:“赶紧去把夫人和舅爷、舅夫人请来!”

牡丹道:“戚玉珠,你要三思而后行!我表哥最恨最瞧不起的就是阴谋陷害他的人!”

戚玉珠惊慌失措,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接着看棚四周的帷幕被人用刀搅得粉碎,七八个穿着团花锦袍,头上绑着红色抹额,胡子拉碴,年龄从三十多岁到十多岁不等的男人立在四周,冷森森地瞪着刘承彩,手里的刀映着周围的灯光,寒气逼人。

刘承彩一瞧,自家带来的人都被打得七倒八歪,而蒋长扬那群人则抱着手在一旁看热闹,不由大怒道:“什么人?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吗?我乃当朝三品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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