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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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D大在城北,墓园在城南,中间相隔三四十公里。清明节这天,天微微亮时,沈慕清就来到公寓,接上了纪念。

小长假出游的人不少,出城方向一早就开始堵车,进城方向倒是一路畅通。或许是起得太早,也或许是扫墓心情沉重,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墓园。

早上八点左右,本该天光大亮,但似乎是在刻意配合今天的日子,天色依旧灰蒙蒙的。气压很低,有点憋闷潮湿。

纪念下了车,往山坡上的园里望了一眼,就见清冷的天光下,一排排青灰色的墓碑整整齐齐地从山脚码到山头,左右望不到边际,让人觉得森然。

“走吧。”沈慕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纪念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园里去。

阔别数年,这还是父亲去世后她第一次来这里。而上一次她只有18岁,人生中第一次郑重的道别,匆忙又无助。而今,她23岁,短短五年,无非是人生中一瞥而过的光景,她却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早已谙于离别,习惯了孑然一身。

“你很久都没有来过了吧?”

“嗯,是很久。”纪念没说是多久,为人子女最基本的她没有做到,说出来怕沈慕清有看法。但是过去那些年,她真的没有勇气回到这里。虽然出事之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如此惧怕,但是那种宁愿逃避也不愿面对的窘迫,此时依旧像烈火一样灼烧着她的心。

所幸,父亲的墓碑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常有人来打扫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在照料。

“那年的事你还记得吗?”

他大约是在问将父亲安葬在这里时的情形吧?

“怎么不记得?永远忘不了。”

晨风从耳边吹过,让她不由得想起那年的盛夏。

六七月的天,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中有黏腻的炙热,让她呼吸不畅,而最让她绝望的还是她对父亲的依赖和不舍。

那时候她太年轻,对未知的未来又太恐惧,可是偏偏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朋友,她有几个,但没有太贴心的;亲戚有一些,可没有能说上话的;就连之前很亲密的母亲,在那件事发生后,也变得有些不可理喻、无法交流。

还记得告别仪式那天,母亲始终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她自己也不悲不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就像这墓园里千千万万的碑一样,冰冷漠然,一动不动。

直到仪式结束后,她才问了纪念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纪念差点被逼疯:“你怎么都不哭?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知道跟他吵架,到他死你也不放过他!”

年轻气盛,又是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变故,说了多少气话她已经不记得了,其实冷静下来后她也知道,事情并非她说的那样。父母是时常吵架,但只是普通夫妻的小吵小闹,母亲是对父亲有诸多不满,不满他的宽厚忍让,不满他的高风亮节,不满他张口闭口都是学术研究,但是她爱的不就是这些?

她知道,她都知道,可她就是想宣泄。

当时母亲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她吵完闹完,她黑色包边墨镜下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通知她:“你填报完志愿后,我就离开N市,到时候你走不走随便你。”

高考才刚刚结束,志愿还没来得及填报,她本来是打算考D大的,毕竟父亲在这里任教几十年,她也喜欢这里、习惯这里,但是却因为这场变故,不得不改变人生的方向。

她不得已跟着母亲回到北方老家,在那里读完了大学。而在此期间母亲再次嫁人,又以45岁的高龄给她生了个弟弟。从此母亲也是别人的母亲,家也是别人的家。

站在父亲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张烙印在记忆深处的脸,纪念轻轻叹息:“或许是因为想他了,所以我才回来的吧?”

是的,她已经忘记自己考回D大的真正原因了。

沈慕清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在墓碑前,应该是听到她的话了,因为他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但很快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头也不回自顾自地摆着祭品。

纪念说:“我早应该想到您是认识我父亲的,毕竟他也曾是我们专业的老师,老师之间总会认得的。”

“嗯,不过在我博士毕业以前,他就已经去世了。”

纪念不由得一怔,却见半跪在墓碑前的沈慕清回过头来:“我是他的学生。”

纪念微微诧异,转瞬却又觉得再合理不过。

回想起她出事以来沈慕清对她的好,原本某个猜测还在似是而非地撩拨她的心弦,某个念头还在她心底徘徊蠢蠢欲动,可是听到他这句话,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原来是这样……”

“一开始我没想到你会连这些都忘了,但是后来也就想通了——你既然不记得我,那我是谁的学生你当然也不记得了。”

沈慕清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她,他们的距离是那样近,以至于她不敢抬头。

有鸟儿鸣叫的声音,来自远处的山林,在这空荡荡的墓园上空,隐隐徘徊。

沈慕清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今晨的雾气一样潮湿厚重:“那现在呢?你想起什么了吗?”

这似乎还是出事以后的第一次,他对她有所期待。

纪念问:“我该想起些什么?”

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她,过了片刻,他却笑了:“也好,这样也挺好。”

因为有太多的话想对父亲说,纪念在父亲的墓前跪坐了很久,想到过往,喉咙微微哽咽发不出声来。但是她很少流眼泪,除了上一次送别时,她不记得自己还在什么时候流过泪。

风渐渐停歇,雨簌簌而至。每逢清明都要下雨,这仿佛成了N市的惯例。

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墓碑上,纪念却没有感觉到。

她抬起头,正见沈幕清举着一把黑伞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四目相对的一瞬万籁俱寂,她觉得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然读懂了她所有的情绪。

“谢谢您陪我来。”纪念说。

“不是陪你,你不来,我也会来。”在这萧瑟的春雨中,他的声音包含了温度。

她猜得没错,果然是他,是他时常来照料父亲,做了本该由她做的事情。

沈慕清看了眼天,朝她伸出手:“走吧,雨大了。”

跪坐了太久,腿已然失去了知觉。纪念回头又看了眼父亲的照片,然后借着沈慕清的手臂缓缓站起身来。

沈慕清配合着她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见她脸色好转,这才替她撑着伞往园外走去。

纪念问:“我爸爸以前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他很少跟我说学校里的事情。”

沈幕清想了想,难得地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他人缘很好,尤其很受学生们喜欢。我记得有一年本科生办了个活动,让大家推选最喜爱的老师,他光荣上榜,而且学生们为了替他拉票,还专门做了条横幅。”

“横幅?”

“嗯。”

纪念也笑了:“还有什么?”

“他讲课很有趣,再无聊的课都能被他讲得很生动。所以跟别的老师不一样,他上课完全用不着点名,学生们自然而然都会去。而且他很少‘挂’学生,有时候他忙不过来,本科生的期末卷子就交给我们来判,他一般都会嘱咐我们能给过就给过,实在很差劲的,他再看一遍。就因为这事,当时的院长,也就是现在的王校长,还专门找他谈过话,说是其他老师不好办。”

“所以您现在这样,是受我爸的影响吗?”

“应该是吧,谁都想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类人。”

纪念笑了:“您应该也是他喜欢的那类人。”

突然就没了回音,伞下静默得只有风雨声。纪念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沈慕清,发现他只是看着远处出神,脸上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过了许久,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其实,我算不上什么好学生。”

纪念不以为然:“您都不算好学生,那其他学生不要活了。”

沈慕清闻言只是勾了勾嘴角,那表情连笑都算不上。

因为大雨,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严重的堵车。

起初一个小时,两人还能说说话解解闷。一个小时之后,纪念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不过沈慕清倒是还像往常一样,不急不躁不生气,跟着前车一点点向前移动。

刚过了个路口,路上稍微松缓了一些,沈慕清正要加速,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他们的车前。沈慕清猛然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好在因为车速本来也算不上快,所以在距离那人几米远时就已经停了下来。

纪念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可是却不见倒地那人起身。

沈慕清也渐渐察觉到情况好像不大对:“你在车上等我,不要下车。”

纪念看着他走到车前,跟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说了些什么。从始至终,他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过倒在地上那人看上去挺痛苦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见沈慕清“撞了人”不想负责,路边围观的人群里冲出来个“见义勇为”的,指着沈慕清就开骂。纪念坐在车里,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但看样子形势有点紧张,甚至有不少堵车的人拿出手机来拍照。

沈慕清只好折回了车中。

“没事吧?”纪念关切地问。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事。”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比较好,沈慕清打电话报了警,就安静地在车里等。

那个倒在地上“受伤”的人此刻没那么“痛苦”了,但是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却不依不饶地拍打车门。

纪念抬手看了下时间。

这个小细节被沈慕清注意到了,他问她:“怎么,有事?”

“没什么,就是我刚想起来有一门课的报告还没有做。”

沈慕清了然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这些天沈枫被两桩案子压得透不过气来,难得放一天假在家里睡大觉,却被沈慕清的电话吵醒。

沈慕清问:“在哪儿?”

“家呗。”沈枫揉了揉头发坐起身来。

别看他和沈慕清是亲兄弟,但沈慕清从来都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找他。

沈枫打起精神来问:“有事?”

沈慕清朝混乱的窗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有点焦急的纪念,迟疑地道:“遇到点麻烦。”

“呵,还有您沈教授解决不了的麻烦啊?”沈枫边打着哈欠边开他哥的玩笑。

沈慕清无力地叹气:“我应该是遇到碰瓷的了。”

沈枫愣了一下,笑了:“哥,我觉得您好像对我的工作有很深的误解。我是刑警,您那事好像归交警管吧?”

而就在沈慕清打电话时,纪念正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着窗外的雨,听到这句话,莫名地觉得无比熟悉。她想仔细回想一下,头却剧烈地疼了起来。

她眼前突然出现了宁萌不怀好意的神情:“这事你真不能怪我。那位说了,你要是再拒绝他,他就只能勉为其难来追求我了,这种时候还谈什么姐妹义气?”

她当时也是这样望了眼天:“这么说,我是遇上碰瓷的了?”

想到这里,她条件反射地立刻闭上了眼——她几乎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一次与吴琼擦肩而过的痛感……

“纪念?怎么了?”

这一次是沈慕清的声音。

纪念挣扎着走出回忆,这才发现出了一身的汗,而一只手正紧紧地握着沈慕清的手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稍稍安心。

她回头看他,正对上他关切的眼神。

静了静,她说:“我想起那天的事了。”

沈慕清怔了片刻,对着电话里不停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沈枫回了句:“现在看来,你必须得来一趟了。”

16

雨越下越大,将整个蓝山公寓笼罩在昏暗之中。

沈枫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瞥了眼对着窗外出神已久的沈慕清,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的纪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想不起来其他细节了吗?”

纪念摇摇头。

沈枫无奈地叹气:“再仔细想想!”

此刻的沈警官就像是被点着引线的窜天猴,随时有可能蹿出去。纪念不敢说真的想不起来,只好把那段重放了n次的记忆又翻了一遍。

“我为了躲人翘了班会,宁萌见我翘,也跟着我出来。我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到了一楼天井处我才停下来等她。然后她说如果她不告密,那自恋狂就要转而去追她,所以她也是不得已。我当时很无语,就说遇到碰瓷的了……”

“等等!”沈枫打断纪念,“你仔细回忆一下这里,其实这时候吴琼可能已经坠楼了,或者正要坠楼,你们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沈枫急了:“连声惨叫都没有?”

“您都问好多遍了……”

沈慕清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纪念立刻朝他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沈慕清瞥了沈枫一眼:“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扰民吗?”

沈枫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再不想起点有用的线索,我就真的要扰民了!”

沈慕清懒得跟他计较,走到纪念对面坐下,边倒了杯水给她,边问:“如果我猜得没错,‘凶手’应该是看到你了,而且他认为你也看到他了,所以你只需要想一想你在晕倒前看到过什么人。”

“我可以肯定当时我的视线范围内只有宁萌一个人,他怎么会认为我看到他了呢?”

纪念咬着下唇仔细回忆,片刻之后,她猛然抬眼看着沈慕清。

沈慕清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想到了什么?”

“他或许是误以为我看到他了。我当时并没有特意朝楼上看过,但是听了宁萌那话后又觉得很无语,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望了眼天。只是一个表情而已,根本没有刻意去看什么。”

沈枫说:“这么说你的确是朝楼上看了,但什么都没看到?你在逗我?”

沈慕清却好像并不失望,他把端着的茶杯又轻轻放回桌上:“至少证实了我们的猜测,你说的那个‘凶手’确实存在,当时天台上面除了吴琼,还有其他人。”

纪念皱眉:“但是当时我们班在开班会,出事后没几分钟就散会了,如果凶手真的那时候下楼,必然会遇到我们同学,不可能没人发现他吧?除非他下楼的速度特别快,那还得是从别的门离开教学楼,因为他冲出来很可能遇到宁萌。”

沈枫闻言,觉得有理。

沈慕清却说:“他下楼的速度不会很快,即便当时教学楼里人不多,但是保不齐会遇到谁,试想一个人疯子一样往楼下冲,万一途中遇到谁,肯定会给对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这对他逃出警方的视线非常不利。”

纪念问:“那您的意思是说,他是杀完人后慢悠悠地下楼的?”

还不等沈慕清回话,沈枫突然说:“没错!他就是慢悠悠地下楼的,而且就是因为你们那个班会,才让他逃过了大家的视线。据宁萌描述的当时情况,你们班散会时,众人应该已经知道出了事,所以大家应该是人心惶惶地离开的,那人混在你们同学中离开,没有人注意到,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沈枫又皱起眉:“可是,从对当时在场学生做的笔录看,好像又不太对,因为大家都说没有遇到新面孔……这怎么解释?”

“如果,根本就没有新面孔呢?”沈慕清说。

沈枫说:“也对,如果是李默,他本来就不算什么陌生面孔,电子学院那么多人知道他喜欢吴琼,想必平时也经常见到他和吴琼在一起,在吴琼可能出现的地方遇到他并不会觉得稀奇。”

沈慕清却没有马上肯定他的说法:“这一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你只需要把当时在场的人再问一遍,是不是有人下楼时看到了李默,那答案自然而然就有了。不过,还有另外的可能。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而且阳台和楼梯又都是开放式的,雨下得大就会有雨水溅进来,如果有人提前穿好了雨衣,或者用衣服遮挡住了脸,就那天的情况来说,也不算奇怪。”

沈枫略微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应该再去查一下当天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种人出现,如果有,对方具体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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