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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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没坐一会儿，两个争执的声音就透过微凉的空气传入我的耳膜。
细细分辨了一下，我立刻就认出那是卡特勒和凯瑟琳的声音。
——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我的思想瞬间就往不健康的方向飘去。这里毕竟是美国，孤男寡女，又是月黑风高的小树林…
我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两人离我这里的距离应该不远，因为他们说话的内容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到的部分，是从“为什么”开始的。
“为什么你不接受我？”凯瑟琳的声音。
——因为你只是个卑贱的人类。我腹诽道。
“你可以走了。”卡特勒的声音。
——哎哟喂他可真是无情。
“你！既然你接受了我的邀请，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凯瑟琳的声音，看样子她依然不死心。
——太过自恋是不对滴，是要遭雷劈滴。
“…”卡特勒没有声音。
——不过我可以想象，他此刻肯定是嗤笑一声，冷睨着凯瑟琳，一副“你说的是笑话吗？”这样恶劣的表情。
“你不要后悔！过了今天，以后你再来找我，我都不会原谅你的！”凯瑟琳肯定是被卡特勒的表情激怒了，她的声音已经往歇斯底里发展了。
卡特勒依然没有声音。不过从一个脚步逐渐跑远的声音足可以看出来，他绝对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是无敌的不屑表情帝！
我想得高兴，想得得意，所以等到另一个脚步声到了离我很近的距离，而卡特勒冷哼道：“谁在那里！”的时候，我已经连逃跑的时机都没有了。
听墙角被抓，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么？
虽然我是“被听墙角”，不是出于我本人的意愿，可是听到了某些比较私人的东西却是既定事实，我想抵赖也不成了。
不过，卡特勒的听觉也真的是太敏锐了，莫非是吸血鬼变回人类时留下的技能？
我磨磨蹭蹭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离我仅有五步远的卡特勒挥了挥手，不自然地笑道：“嗨，好巧。”
我比较庆幸的是这个地方比较昏暗，我估计卡特勒不太看得清楚我的尴尬表情——我也只能看清楚他的轮廓而已。
“是你。”或许是夜色的掩护和加持，卡特勒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什么“对，就是我。”“除了我还能是谁？”“你以为是谁？”之类的回答虽然都可以用，可是此刻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完全不想那样回答。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取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丹尼尔的，顿时想到他已经被我丢在那里很久了，忙一边往回走一边接了起来。
“喂，丹尼尔。对不起…嗯，我没事，我马上回来…不用，我找得到路的啦…”
话才说到一半，手机忽然被抽走，我还在发愣，就听得啪的一声，我的翻盖手机被折成了两段。
我不敢置信地瞪向罪魁祸首，大声叫道：“你干什么！”
简直是欺人太甚！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啊！
即使已经残了，我依然伸手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那两半手机。
可是伸出去的手却被死死抓住，那冰凉的指尖紧紧地扣在我的手腕处，将我向罪魁祸首拉近。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减小到可怕的程度，我一时有些莫名，竟只呆呆地看着卡特勒，连防狼喷雾都忘记要拿出来了。
“你这是在打情骂俏？”卡特勒阴鹜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令我觉得我好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浑身发冷。
打你妹的情骂你妹的俏！
心里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无力的反抗，“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靠得是那样近，我甚至可以看到卡特勒那微翘的眼睫毛。
可也正因为如此，我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卡特勒的源源不断的冷气。他那双原本蔚蓝色的眼睛仿佛也因为夜色而染上了一丝血色，看得人心惊不已。
“哼。”他忽然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个极度嘲讽的弧度，看着我的眼神简直能结出冰来。
“果然是卑贱的人类，朝三暮四是天性。”卡特勒嘲笑着，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将我胸口的挂坠举到了我的面前，冷冷地说：“你喜欢我。”
正文不该喜欢的吸血鬼
我的心脏就像是被锤子狠狠击中，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连原本手上那小小的挣扎都消失无踪。
“你…你…胡说！”我动了动嘴唇，喃喃说道。
呼吸却变得那么紊乱，胸口也因此而起伏不定。
我喜欢卡特勒？…哈、哈、哈，我难道是M么？对于一个总也看不起我的男人，我居然会喜欢上？
——他到底是有多自恋啊？哈哈哈…哈哈哈…才不会呢！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戴着我送你的东西？”卡特勒冷睨着我，好像非要我说出一个答案不可。
我手一抖，心一颤。
之前欺骗自己的理由在卡特勒的质问下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但我怎么能承认！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忽然一个用力挣脱了卡特勒的手臂，一把夺下在他手上握着的挂坠，转身拔腿就跑。
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在我脚下延伸着，原本能按摩脚底令人觉得舒服不已的小路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我跑得踉踉跄跄，却提着裙摆跑得飞快，害怕卡特勒会追上来。
可直到我跑到了停车场，身后依然没有动静。
人们早已经聚集到了舞会现场，停车场静得可怕不远处的黑暗中好像藏着一只凶兽，企图在我分神之时跳出来将我撕裂。
为我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我四下里看了看，才想起我是坐丹尼尔的车来的，如果我现在想回去，就必须自己走回去。
回头看了眼那灯火辉煌的舞会现场，我放弃了再走回去让丹尼尔送我回去的念头。
正烦恼间，我忽然看到了凯尔的车，而走到车窗外一看，我很幸运地发现车钥匙插在上面。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将车倒出停车位，期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擦破了边上一辆小车的车尾。
我也没怎么在意，应该说，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在意了。
脑中就好像奔跑着千万只神兽，我冷静不下来。
将车开上回家的路，我知道我现在情绪激动，应该尽量放慢车速，安全为上。可是脚下的油门却越踩越用力，车速也越来越快。
凯尔的车还真是好车，这速度，是我家那辆老车完全不能比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里漆黑一片，除了车灯能找到的有限空间，其他地方什么都看不到。
我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抬手一抹才发现是眼泪。
我哭了？
为什么？
我用力抹着眼泪，却发觉眼泪竟然越抹越多。
…我怎么能喜欢上卡特勒呢？
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又很可怕。
卡特勒是谁？前吸血鬼啊，完全看不起人类的吸血鬼一枚啊。从我们相遇起，我们俩注定是敌对的关系。哪一刻，他不是在鄙视我？哪一刻，我们不是互相攻击互相看不顺眼？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他呢？
这是不对的！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我会那么做？
我忽然将后视镜扳了个角度，让它能找出我此刻满目泪水的脸。
我对那里面的自己说：“你不喜欢他，一点也不！”
声音很坚定，就像是宣誓一样。
“你不喜欢他！一点也不！”我又重复道。
来来回回说了七八遍，我已经开始相信我自己所说的话了。
可是镜子照出的不仅仅是我的脸，还有我的脖子。
那雨滴形的挂坠在夜色中闪烁着幽蓝色的诡谲光芒，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无法否认了。
承认，西莎！承认！你就是个M！你就是喜欢上了那个总也不用好脸色对你的臭吸血鬼！
我深吸一口气，猛然间想起刚刚卡特勒的表情。
哈，原来，他竟然比我还早发现我自己的感情。可是…可是他那种表现又算什么呢？
我再傻也不会把他的表现错认为是欣喜。
那更像是一种侮辱。
发现一直跟自己作对的人其实喜欢自己，对于卡特勒来说，这是件多么值得出言讽刺的事啊？
我忍不住一点点回想，当他说出我喜欢他时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任何的破绽。可是没有，完全没有。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神情，都是用讽刺和可笑拼凑成的，那里面没有一丝的兴奋与高兴。
我一遍遍地回想着他那个时候的表情，每回想一次就觉得身体冷下一度，很快我就觉得如坠冰窟，不住地发抖。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我没办法的。
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先动心的人处于劣势。当我喜欢上卡特勒的那刻起，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了。
西莎啊西莎，你怎么就让自己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不…不能再继续惨下去了！
所以…所以…我要挥剑斩情丝。
只是喜欢而已…没错，只是喜欢而已，要忘掉，是很容易的。只要有时间，一下子就能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正下定了决心，忽然觉得车身一震，等我意识到不妙的时候，车子的方向已经不受我控制地转向路旁，一头撞上了一颗粗壮的大树。
惯性让我向挡风玻璃飞了过去，身上绑着的安全带却又将我拉了回来，我被勒得生疼，只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想吐什么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然而，我终究没有出什么大事故。
我摸着不停乱跳的心脏，为自己逃过一劫后怕不已。
可厄运似乎没有离开我。
那棵粗壮的树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摇摇欲坠了，还是因为我这一撞造成的，总之当我靠在椅背上平息恐惧的时候，面前那刻树猛地砸了下来，将催弱的车顶盖砸得向下凹了好深一层。
我只听得耳旁砰的一声，脑袋正上方又是咚的更大一声，脑袋就好像被按入了泥土里，变得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清楚了。
模糊间，我感觉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我的额头上慢慢留下，顺着我的脸颊落入我的脖子——或许那晶蓝的挂坠，也不一小心染上血色了？
明明睁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明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却一动都不能动。
我就像是踩在云间，走在云端，好像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忽然，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
只听得耳旁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金属折断发出的铿锵声。
呼吸也好像忽然间顺畅起来，夜晚微凉的空气进入我的肺中，让我稍稍清醒了些。
我感觉到有人将我从驾驶座上抱了下来，让我平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啊…对了，白天似乎下过一场不长的雷阵雨呢。
眼前好像晃出了卡特勒的脸。
可是那又似乎不是卡特勒，因为他没有卡特勒那双天空般澄净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暗红色的，非常可怕。
我想这可能是我的梦。因为讨厌，所以我在梦里把卡特勒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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