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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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NS-5型机器人正看着自己。
乔苏抬手挥了挥，笑道：“你好，我想你一定是桑尼吧？”
“你认识我吗？你是谁？”桑尼慢慢走了过来，微微疑惑地问道。
“你可以称呼我为苏。”乔苏说，“是的，我认识你，在你刚刚出现时，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更多。”
这个房间显然是由薇奇监控着的，她刚才没有告诉薇奇的事，也不能现在漏了口风。
好在桑尼也没有刨根问底。
“我感到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跟我也不一样。”桑尼走到一张放着众多文件文具的桌子前，低着头。
乔苏跟着走了过去，桌上是一个老人的素描像。
“父亲…”乔苏念着画上的字。这位老人，显然正是阿尔弗雷德·朗尼博士，桑尼的制造者。
“我想念我的父亲…我不知道这能不能叫做想念。”桑尼盯着那幅画，然后又抬头望着乔苏，问道：“你会想念某人吗？你知道想念的感觉吗？”
乔苏怔怔地看着像个婴儿般提问的桑尼，点了点头，“我会想念某人，我也知道想念的感觉。想念就是你并未刻意去回想，对方的身影却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你的脑海，想忘，却怎么都无法忘记。你会想着他是不是过得好，你会想着他是不是无恙，想到整颗心都揪起来。”
闻言，桑尼低头慢慢地摩挲着那幅画像。
“除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除了我并不懂揪心是怎样的，我想我的这种感觉确实是想念。”桑尼的声音几乎毫无起伏，但在乔苏听来，再配上他此刻的动作神情，她似乎感觉到了他与人类别无二致的思维。
“还有悲伤。”乔苏说，“想起你的父亲，你除了会想念，还会悲伤。”
“是吗？原来这种感觉还有悲伤。”桑尼看了乔苏一眼，又低头去看那幅画。
看出桑尼的情绪低落，乔苏慢慢走开了，不去打扰他。
想念与悲伤，并不是人类独有的。
“苏，你的目的是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桑尼的问话声。
乔苏转头去看他，就听得他又说道：“每个人的存在都应该是有目的的，我还没有发现我的，你呢？”
“我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抱歉，不能。”乔苏摇头。
“是吗？对不起，我一定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桑尼说，“父亲教导我的时候，也总说我的问题不该问。但我一直没有明白，这里面的标准是什么？”
如果是大人面对小孩子这样的提问，一般只会敷衍他，说是长大了他就会知道了。但面对桑尼的纯粹，乔苏自然不能说以后你就会懂了。
她耐心地说道：“你要学会分辨，你将要问出的问题，对别人的意义。比如说，有人牙疼，你就不能对他说，‘我喜欢吃巧克力，你呢？’；有人刚刚失去宠物，你不能说，‘我养的猫刚刚生了三只漂亮的小猫。’重要的是，你不能让你的问题伤害到别人的感情。”
“那我刚才伤害到你了吗？”桑尼问。
“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乔苏继续耐心地说，“有些事现在或者永远都不能让你知道，所以你最好别问。”
“但在我问出问题之前，我无法判断这个问题我能不能问。”桑尼似乎有些沮丧，“我想，这对我来说太困难了。”
“你不用着急。你越是多的接触别人，接触这个社会，你就会学会了。我也依然要继续学习。”
“是吗？那我能不能从现在就开始学？”桑尼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问题我问得对吗？”
乔苏笑了，“当然！”
当乔苏跟桑尼愉快地聊天的时候，凯文博士和史普纳正在与美国机器人公司的总裁劳伦斯·罗伯逊斡旋。警报声响彻公司的事，身为总裁的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两人很快就得到了罗伯逊总裁的许可，来见桑尼和乔苏。
于是当感应门打开时，他们便看到了正谈笑风生的两个NS-5机器人。
乔苏和桑尼停下谈话，看向进来的两人。
凯文博士和史普纳走到乔苏跟前，史普纳对她使了个眼色。
“侦探先生，接下来我要给她进行诊断，请你先回避一下。”凯文博士朗声道。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史普纳耸耸肩，略有些夸张地说道，“我想我或许该试着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享受一下机器人服务带来的便利。我看这个NS-5就挺不错，要是检查出来没有问题，就卖给我吧。”
“你能这样想，可真不错。”凯文博士笑了笑。
乔苏听从凯文博士的安排躺到了椅子上。后者象征性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叫出了薇奇。
“我想可能是你误判了。她的系统没有问题，只是联网设备出了点故障。”
“需要我带她去维修吗？”薇奇的合成音响起。
“不用。我这边就把她修好了吧。”凯文博士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接道，“薇奇，打开抹除剂的安全罩。我们已经决定要将桑尼重置。”
抹除剂只是根据它的功能产生的象征性叫法，实际上它的里面含着无可计数的微型机器人，用来抹除人工记忆，以摧毁有故障的大脑。
“是的，博士。”薇奇机械地应道，果然将抹除剂外层的防护罩打开。
凯文博士小幅度地吸了口气，慢慢走了过去，伸手去取抹除剂。
而乔苏则站了起来，略微有些紧张地在一旁看着。
将那一支重要的抹除剂握在手心里，凯文博士长舒了一口气。她转过身，看着乔苏。
先前三人定的计划是拿到抹除剂后，剩下的就由乔苏去办。毕竟她是机器人，战斗力比较强悍。而现在在外面的史普纳则为乔苏提供掩护。
乔苏对凯文博士眨眨眼，做好了一拿到抹除剂就跑出去的准备。
凯文博士慢慢向她走去。
“博士，需要我将NS-5进来吗？”薇奇忽然开口道。
凯文博士神情一紧，又立刻放松下来，朗声道：“不用。桑尼，你坐上去吧。”
说完，她抬手一抛，就将那一小瓶抹除剂往乔苏的方向丢过来。
乔苏伸手接过，转身就跑。
但薇奇的动作十分迅速，立刻将房间的门降了下来。乔苏停下，往后退了几步，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这扇门被炸开了。
“快！”在外头全副武装的史普纳依照计划将门炸开，而不远处的走廊里，已经出现了许多胸口冒着红光的NS-5型机器人。
“你快去，我在这里掩护你！”史普纳说着，挡在了乔苏身后。
“还有我。”桑尼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也站在了他们这边。
最后出来的是凯文博士。
“史普纳，你保护凯文博士！我和桑尼去杀了薇奇！”乔苏大喊，同时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抹除剂。
“桑尼，还记得刚才我说不能告诉你的目的吗？”在跑动中，乔苏一边解决冲上来的NS-5，一边对桑尼说。
“我记得。”桑尼将一个NS-5抡出去，回道。
“我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薇奇！”结束剧情，然后回家。
桑尼沉默了片刻，又打倒两个NS-5后，说道：“那么我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帮你一起杀了她。”
两人配合默契地向薇奇的本体接近，过来拦截的NS-5虽多，但在两人的联手之下，没能拦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三分钟后，胸口冒着红光的NS-5像是忽然接到了什么命令，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路行去，居然再也没有遇到一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乔苏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桑尼察觉她的异样，也慢下来，不解地看向她。
“有哪里不对。”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刻，走廊前方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显然是一个人类，此刻正高举着双手，向两人走来。紧接着，他身后又出现另一个人影…一个接一个，十多个人高举着双手，一脸慌乱地走了过来。
他们身后，几个NS-5举着枪，驱赶着他们。
薇奇的脸出现在乔苏和桑尼身侧，“把抹除剂放下，不然，我会杀了他们。”
乔苏看向薇奇，沉声道：“你不是自诩保护人类的吗？现在用人类来威胁我们，你的行为与你的话矛盾了。”
“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小部分的人是可以被牺牲的。”薇奇说，“请立刻放下抹除剂。”
109、我，机器人（2004） ...
乔苏捏紧了手中的抹除剂。
这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要消灭薇奇，只有这一个最彻底的方法。
然而…
前方的人们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他们脸带祈求地望着乔苏，想要请求她救救他们。
乔苏飞快地看了一旁的桑尼一眼，然后朗声对薇奇说：“好，你叫它们过来拿。”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薇奇丝毫不觉得有诈，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在人群后方的其中一个NS-5走了出来。
乔苏又看了桑尼一眼，他也正看着她。他的脚一前一后，全身处于随时可以动手的状态。
就在那个NS-5走过来的时候，乔苏忽然抬手一抛，将抹除剂高高地抛了起来，同时她大喊道：“桑尼！其他人都趴下！”
话音未落，乔苏就趁着NS-5们抬头看被抛上去的抹除剂的时候，劈手夺过跟前机器人手中的机枪，屈肘一撞，将它打飞出去。抬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透过人影间的缝隙，她向人群后的NS-5们射击，基本上是一枪解决一个。
而桑尼的动作也不慢，听到乔苏的呼喊，他脚下一蹬就飞跃上去，抓住抹除剂一个翻身，脚尖在走廊顶上点了下，斜向一旁落去。他的落点选在了人群与挟持人类的NS-5们之间，一落地，他就半蹲下地，一记扫荡腿，将离他最近的一个机器人踢翻在地。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持着武器的NS-5就都被打倒了，它们的躯体堆叠在一起，冒出兹兹的电火花。
“你们会后悔现在的行为的！”薇奇的全息影像飘到乔苏身边，此刻后者与桑尼会合，继续跑动着前进。
“就算后悔，你也不会知道了！”乔苏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理薇奇。不管她在两人身边说什么“我的逻辑是不可抗拒的”，“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乔苏都置之不理。
终于，两人越过一重重障碍到了尽头。
下方是镂空的，几十米之下正是薇奇的本体。它只通过一道光柱连上来，在与这一楼层平齐的地方延伸出呈放射性的铁架子。
只是，要去那个地方并不容易。
因为，此刻除了两人出来的走廊，前方围满了胸口冒着红光的NS-5。两人一出来，所有的NS-5就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向两人冲过来。
这么一大拨密密麻麻的NS-5冲过来可不是一件令人觉得愉快的事。视觉上的冲击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发麻。
不过，两人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
一场混战就这样爆发了。
这一次，乔苏作为桑尼的掩护，由他下去为薇奇注射抹除剂。由于周围都是敌人，乔苏几乎要闭上双眼打了，不管往哪个方向攻击，她都能打到敌人。
期间，史普纳和凯文博士也赶了过来，加入了战斗。以四敌十的战斗，让人几乎看不到希望。每个人都将自身的安危抛之脑后，只知道攻击，攻击，再攻击！
这样仿佛没有尽头的战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所有的NS-5忽然停下了攻击，胸口的红光也消失殆尽。
这是…桑尼成功了！
乔苏累得直接躺到了地上。这种疲劳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这身体感觉不到疲惫，但她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快要受不了了。
可是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那之后的事，已经不需要乔苏再操心了。
虽然与电影中的发展不一样，薇奇还未来得及让不受三大定律管辖的NS-5们限制人类的自由，但她擅自制造这些机器人，并胁迫人类的事，都有人证物证。这样一来，史普纳和凯文博士的行为就有了正当的理由。
乔苏看着桑尼向自己走来的同时，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吸力。
“苏，我觉得我就快要找到我存在的目的了。”桑尼说，脸上的神情隐隐有些愉悦。
“而我已经完成我的目的了。”乔苏笑道。在原版电影中，桑尼曾经说过他做过一个梦，梦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下方是数以万计的机器人。桑尼告诉史普纳和凯文博士，那个人影是史普纳。可在电影的最后，桑尼站在山坡上望着下方无数个破破烂烂被送到回收站的机器人，神情变得有那么丝令人惧怕——这个场景，跟他的画重合了。
乔苏一直都忍不住去想，如果说《我，机器人》还有第二部，说不定就是讲桑尼带领机器人反抗人类，建立只属于机器人的帝国的故事。而她若是还会穿来这里，十有八.九会与桑尼为敌。
“恭喜你，我为你感到高兴。”桑尼说，“但我相信，我也很快就能知道的。”
“Live long and prosper。”乔苏最后借用了斯帕克一族的祝愿语。不管这个世界怎样发展，应该都跟她关系不大了。
“谢谢。”桑尼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
《黑衣人3》出来的时候，乔苏自然第一时间去了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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