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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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起来的。”穆昂懒洋洋地说，没把它当回事，“不过在外玩了那么久，是该回去了。”
穆昂一回头，便看到了艾菲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神情紧张又带着担忧。他挑了挑眉，忽然笑了，“看来，你很期待跟我们回去。”
“…”艾菲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总觉得不管是顺着他的话肯定还是坚决否认，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到了晚上，我们就出发。”穆昂似乎浑然不觉艾菲的不乐意，露齿一笑。
在穆昂说完话转身准备走出房门时，艾菲终于在纠结半晌后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只因为我跟你口中的那个人很像吗？但我终究不是她！”
穆昂脚步一顿。他身姿笔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就给人以强烈的存在感。片刻后他没有转身，轻笑道：“啊，我知道的。不过她已经不在了，我也就只能这样找点安慰。”
穆昂声音低沉，如暗哑的小调在月色下轻轻流淌，悠远寂寥，仿佛是无数的惆怅跳跃着编织成的。
然而，艾菲却注意到了那句“她已经不在了”。恍惚间，她想起她曾经听到过这样的话，是在哪儿呢？
忽然，她脸色微变，脱口道：“她是阿森迈特家族的人吗？”
她想起那次莉莉抓着她的脖子威胁她时，不小心透露过同样的话，而那个“她”，显然对莉莉和莱斯特都很重要。她不知道穆昂口中的人和那个“她”有没有什么关联，只是直觉上有些怀疑。
闻言，穆昂诧异地回头，“看来你知道不少事呢。”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艾菲想或许遇到穆昂对她来说不算坏事，如果顺利，她可以从他这里得到她想要知道的，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穆昂，道：“是。我认识阿森迈特家族的莉莉和莱斯特。”
穆昂微微一怔，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骤然冷下来。
“莱斯特。”他淡淡地念着，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艾菲身上，眼底像是凝聚着一场风暴，片刻后那些风起云涌却都只化作嘴角的一抹嘲笑，“让我猜猜…他是拿你当替代品了么。哼哈哈，我看不起他！”
这是从艾菲遇到穆昂以来，他情绪最为波动的一刻。她本该避其锋芒，可他的话让她心中一跳，太阳穴涨得要爆掉。
“是谁？那个人…那个与我那么相像的人，到底是谁？”艾菲盯着穆昂，甚至逼近了一步。
穆昂眸光微闪，似乎发现了什么，勾起唇角笑得人畜无害，“看在你为我念了一夜书的份上，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吧。”与他的话相反，他的眼中满是算计兴奋的光芒，冷意时不时划过，“那个人叫艾菲莉亚，是莱斯特的青梅竹马。你有着与她一样的眼睛，和相似的名字…不过她十八年前就死了——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艾菲惊骇地后退了一步，脑中闪过一个个片段。
莉莉说那个人无法再阻止她和莱斯特在一起了，那个人已经不再了。她也说过，她讨厌她的名字。
而莱斯特…现在想来，有时候她会觉得他虽然看着她，却仿佛是看着别的人。她甚至想起来，那一次她去还四叶草，莉莉看到那玻璃瓶脸色大变，或许那根本就是那个人的东西。
艾菲莉亚么…多相似的名字。
心脏一瞬间像是被丢到了冰冷海底，冻得无力抽搐，疼得麻木钻心。所以说，她这辈子的第一次动心对象，从来都只把她当做一个替代品吗？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但那个人竟然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了，想必极为惨烈。那样的死亡，对任何与她亲近的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吧，谁又能忘得掉？
等等…忘掉？
混沌的大脑像是被打进了一道金光，艾菲眼睛一亮，连忙将那些冰冷的，伤感的，悲情的情绪都丢到一旁。她想起仍然是那一次，她故意提到那个人，莉莉曾惊恐地说过，“他都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只顾着保住自己的小命，根本没有深想这句话的意思。后来辛西娅被绑架，她到了那座废弃工厂又被莉莉抓住，她明确地说过，莱斯特根本不记得“那个人”的事。只是那时候她差点被掐死，事后也没有再去深思。现在想来，就算她和莱斯特的青梅竹马有一定的相像，就算当年他们两人有过什么，莱斯特也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可能将她当做他记忆中根本没有的人的替代品呢？
艾菲深吸口气，让这种想法更为坚定。
“我不是替代品。”艾菲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穆昂双眼微眯，嘴角溢出丝笑意，“随你怎么认为吧。反正你现在也不可能离开这里，我会带你回去。”
说完，穆昂便大步走了出去，他身后，艾菲依然木木地站在原地，只是心里却不似方才那么坚定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艾菲吸了吸鼻子，不再纠结这些暂时无法求证的事。
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只是以她这人性的身体，恐怕连这个房间都出不去。所以她只能等待，等到她能变身为狼人的时候——而今夜就是月圆之夜。
艾菲动了动麻木的脚，正要去休息会儿好积攒体力，就听得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惊，连忙转身。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高大身躯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伊凡！”艾菲心中一喜，冲上前抓住了他被长毛覆盖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得救
伊凡嫌恶地将艾菲甩开，眼底是赤.裸裸的鄙视。
这会儿见到伊凡，艾菲高兴得不得了，也就没去计较他的态度。
“伊凡，你怎么找来的？…不，这并不重要，我们快走！”艾菲飞快地说着，并不想让伊凡有机会变回人身回答她。
虽然狼人形态时的表情并不容易分辨，但伊凡的鄙视态度太过明显，艾菲想装看不到都不行。只是除了表情有异，伊凡弯腰扛起艾菲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后者虽然再次领略到了头朝下气血逆流的眩晕，却并未生气，只希望伊凡能立刻带着她逃出去。
与他高大的身躯不同，伊凡身姿灵活，扛着艾菲就越过了长长的走廊。由于现在是白天，四周的窗帘拉得死死的，一丝光也透不过来，让这本就鬼气森森的地方更显阴森。
“你想带着我的猎物去哪里？”
一道高扬的声音正正挡在伊凡跟前，几个黑影随着话音的落下将伊凡和艾菲团团围住。
伊凡将艾菲放下，也不多话，直接向正前方的男人冲去——这个人正是穆昂。
“有胆量。”穆昂哼了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残影，迎上伊凡。
两人短兵相接，快速移动的身影交错又分开，皮肉撞击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艾菲不想让伊凡分心，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伊凡身上，连忙后退，企图悄无声息地逃离这里。只是她才刚迈出几步，离她最近的吸血鬼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满脸嫌恶地狠盯着她。
艾菲被他看得头皮发毛，正想着要不要搏一搏，就听不远处闷哼传来，一道高大的影子一闪而过，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伊凡！”艾菲惊叫一声，成功将正要上前补刀的穆昂吸引过来。
“他是‘镇长’的儿子，在伤他前，你最好三思！”艾菲盯着穆昂，紧张地大声道。
穆昂果真停下脚步，笑眯眯地看着艾菲，“哦？这么弱，完全看不出来呢。”
艾菲一窒，心中暗叫不妙，果见伊凡因为这句话强撑起身体，仰天大吼了一声，又向穆昂攻过去。
“伊凡，别冲动！”艾菲话音刚落，伊凡便顺着来时的轨迹又倒飞回去，砸在原先的硬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潜力是有，可惜太冲动。”穆昂耸耸肩，十指上的指甲如同雨后春笋般蓦然冒了出来，暗暗地反射着寒光。
“对，他就是个冲动的笨蛋！”艾菲也不管会不会惹伊凡生气，顺着穆昂的话道，“所以，你完全用不着跟他这样的小孩子计较的！”
“说得很有道理。”穆昂摸摸下巴，似在思索，片刻后眉头微锁，耸耸肩道，“可我完全没必要放过一个主动攻击我的狼人。”
“难道你想挑起狼人和吸血鬼的战争吗？”艾菲心中一紧，忙道。
“未尝不可。”穆昂笑得无所畏惧。
艾菲呆了呆，忽听一声声狼嚎响彻四野。
是狼人们！
她激动地环顾四周，不消一会儿就看到一些高大的身影打破墙壁，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些光漏了进来，抓着艾菲的吸血鬼连忙往旁边窜了一步，免去被阳光晒成灰渣的可怕结局。
穆昂挑眉，似有些吃惊，但并不慌乱。
他慢悠悠地走到伊凡身旁，扣住他的脖子将他半提起来，回头望向从众狼人中走出的高大身影。
“想必，你就是他们称作‘镇长’的帕特里克·尼帕吧？”
那高大身影骤然变小，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正是。”
艾菲匆忙转开视线，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只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为你的儿子而来？”穆昂懒洋洋地说。
“是的。我为我儿子的鲁莽向你道歉，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帕特里克道。
“他这番闯入，可有损于我族的颜面，只一句道歉可怎么行？”穆昂笑着，“我只要轻轻一下，他那可怜的生命就会结束了。”
帕特里克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你那样做，你也无法离开这里。”
“不错的威胁。”穆昂微微一笑，“反正我对他的命没什么兴趣，就还给你吧。”
说着，穆昂一松手，伊凡便软落在地，发出轻轻的闷哼声。
“不过，”穆昂视线忽然落在艾菲身上，“我要带走她。”
本来见穆昂退了一步的艾菲立刻便为这话又提起了心，紧张地看着帕特里克。
要是被穆昂带走，她还有活路吗？等他没了兴趣，他那讨厌的妹妹恐怕就要对她下手了！
帕特里克皱眉思索，片刻后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坚持的话…”
“不、不行！”帕特里克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几乎悄无声息的伊凡便以低哑的声音吼道。
艾菲心中一喜，感动地看向伊凡。虽然他的态度很差，但她就知道，他的心地很好，不会任由她被人带走。
“现在的你可没有话语权，亲爱的人质先生。”穆昂耸耸肩。
“伊凡…”帕特里克看了艾菲一眼，视线最终又落在伊凡身上，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伊凡却不理会穆昂，喘着粗气道：“你凭什么为了我就又放弃别人的生命？艾菲要是落入臭蝙蝠的手里，怎么能活得下来？”
帕特里克神情大变。半晌他像是苍老了十岁，声音暗哑微带颤意，“伊凡，那时候，是你的母亲逼着我不要管她，带你走的…”
“住口！”伊凡却陡然红了眼睛，“身为狼人首领的你，就那么无能，连一个人都救不了吗？你不过是从来只把母亲的生命放在最后！你的心里，只有整个部落的安危，什么时候顾及过母亲？”
伊凡的嘶吼过后，一片寂静。
帕特里克别开视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望着情绪失控的伊凡，艾菲抿了抿唇，心底闪过丝怜悯。原来伊凡和他父亲的关系那么糟糕，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大概就是他的父亲考虑到整个部落的安危，以及为了救他，而放弃了他的母亲。
“啪啪啪！”
一阵掌声忽然响起，穆昂勾着唇角，淡淡笑道：“真是一出不错的父子相隙戏码。啊，算了，艾菲…下次再见吧。”
穆昂对抓着艾菲的吸血鬼做了个手势，他便松开了她。几个吸血鬼慢慢退后，以穆昂为首朝向狼人们，穆昂微微一笑道：“请吧。”
帕特里克回神，又变作狼身，扶起伊凡扛在肩上，转头离开。另有个狼人将艾菲带上，一行人迅速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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