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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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子的所有人都看着外头发生的一切，一个个表情都很呆滞，思想都还游离着。从穿越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再到大屠杀开始，所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他们至今都仍觉得处在梦中。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小姑娘突然问道。

此刻，也就身后有退路的沈云姝精神最好一些，回头看向那小姑娘道：“因为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没发现吗，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跟你们住的房子风格不同的建筑物，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小姑娘奇怪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有些不能理解，但她很快就不再烦恼，无所谓地说：“哦，那好吧。你们今晚可以借住在我这儿，但明天你们得离开。这房子是我的。”

沈云姝想了想问道：“小姑娘，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个世界的事？”

小姑娘对于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表现得毫不在乎的模样，反倒让沈云姝有点在意，不过既然对方不多问，她也就不多说了，免的多说多错。只是有些事必须了解清楚，不然就容易寸步难行。

“好吧。”那小姑娘想了想，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沈云姝也坐在了她对面，做出了认真听故事的状态。在小姑娘的讲述过程中，其他人也渐渐回神围了过来。

那些机器人是有名字的，叫做“道德警察”，就是用来实行如今主宰了世界的《道德法》。多年前有一句话叫“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而如今则是“道德就是法律”。因此，原本顶多就是被人谴责一下就完了的事，在道德警察大行其道的今天，则变成了非常严重的犯罪，道德警察有权利及义务将之就地处决。所有写入《道德法》里的行为，都只有唯一的一种惩罚“击毙”。

小姑娘名叫王晓晓，五年前，她父母在外面时因为一件小事突然吵了起来，因此犯了公共场合不得大声喧哗的罪，直接就被击毙了。从此她就一个人生活，这对她来说并不算艰难。因为如今的社会并不需要人类付出劳动才能获取生活资源，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无需人类的命令就能自我进行，而进行工业化生产只不过是小事，因此想要吃什么，去市场拿回来就行，市场上面对人类的食物不限额，但其他用品都限定了拿取的额度。

而道德警察的工作范围，仅限于公共场合，像这样的小屋子，就只能算是私人场合，在里面发生任何事，道德警察都不会过问。为了防止不小心犯了《道德法》被杀掉，人们基本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因此街道上显得冷冷清清，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虽然这个宇宙拥有非常高端的人工智能，但王晓晓的这个房子里，并没有电子产品，当沈云姝问起时，她反倒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问道：“手机？电脑？那些都是什么？是新品种的食物吗？”

围着王晓晓的几人全都面面相觑，这个世界科技发展畸形，社会发展也是畸形的。将道德当做法律，稍微一点小错就被杀，这样杀杀杀下去，这世界上还能剩几个人？

第34章 回来了

有人对王晓晓提出了这个问题，王晓晓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

这世界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kerry忍不住问道：“晓晓，那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啊？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简直就像是被关禁闭！”

王晓晓板着手指头说道：“背《道德法》，去图书馆借书看，和朋友开派对，一起去健身室锻炼身体，去市场排队领食物，挑衣服…能做好多的事啊！”

虽然王晓晓说得颇有趣味，显然她很喜欢她目前的生活。只是对沈云姝已经kerry这些习惯了网络的人来说，已经无法想象没有网络的生活是多么可怕。

他们也不怕被王晓晓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几人围成一团商量了起来。

kerry愁眉苦脸地说：“要是穿越到一个正常的世界倒还能想办法活下去，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葩了，我肯定活不下去的，我要找到回家的办法，回家去！”

之前第一个被沈云姝救了的女人说：“我也想回家啊！我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今天就是随便来商场逛一下的，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我未婚夫还在家里等我呢！”她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

有人对回家完全不抱希望，抱着膝盖恹恹地说：“我们是跟着一幢楼一起穿过来的，连为什么穿越过来都不清楚，怎么去找回家的办法？”

“对啊…还不如就在这里过下去算了。好歹这儿实现共产主义了，不劳而获的日子，想来也很不错吧！”说话的人话虽如此，嘴角却带着抹自嘲。除非是完全无法养活自己的失败者，不然谁又乐意过这种被圈养的日子？没有自由没有尊严，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而被杀死，死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沈云姝觉得自己一定是其中最镇定的一个，因为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家，而对于其他人，她却无能为力了。

现在，异变源头附身者就在老位置待着没动，她知道等过了宵禁时间，再去找到对方，把异变源头拿到手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几人所谓的商量到最后也没商量个所以然出来，最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苦绝望的表情，各自找地方睡觉。王晓晓家很大，卧室就有三四个，几个人挤挤分配一下，足够用了。

沈云姝和那个快结婚的女人一起睡，对方叫马雯，今年三十岁，是个普通白领，刚要跟相恋八年的男友结束爱情长跑，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没想到不过就是跟平常一样随便去商场逛了逛，就发生了这种无法预料的可怕事。

这一夜，沈云姝一直听着身边女人的抽泣声，自然不可能睡得着。她想帮帮他们，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帮。或许，异变源头正是他们穿越的罪魁祸首？那如果她把异变源头拿到手了，是不是就能帮助他们回去？她没有经验，并不清楚这能不能成功，只能说是抱着希望试一试，反正这与她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云姝就洗漱过来到了客厅。没想到kerry比她起得还早，一大早就坐在沙发上凹了造型，唉声叹气。

沈云姝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拿出包里的压缩饼干递给他：“要吃吗？”

kerry本来是看到食物眼睛一亮，可看清楚她递过来的居然是压缩饼干之后，他立刻厌恶地说道：“什么啊，居然是压缩饼干，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你也太不挑了！”

沈云姝面无表情的把压缩饼干收回，又从包里拿出瓶水，一口饼干一口水吃了起来。王晓晓说，今天是她去市场领东西的日子，昨天食物就剩一点点了，他们这么多人，稍微吃了两口就没了。不过昨天大家情绪都不高，就算饿了也没有胃口吃东西，空着肚子爬上床也不觉得难过。昨晚沈云姝自己吃了点，见他们都不想吃，连原先王晓晓拿出来的食物都没吃完，便也就没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早上她好心想要分kerry一点，没想到他还嫌弃上了，既然他嫌弃，她也不可能硬逼着他吃，不吃就算了，她还省了呢！

谁知kerry见沈云姝吃了会儿，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竟然凑过来道：“云殊，我看你好像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不然你还是给我一点吧。”

“这不是人能吃的东西。”沈云姝拿kerry之前说的话挤兑他。

kerry干笑：“啊哈哈哈，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那么记仇了吧！”

沈云姝斜眼看他，就是不给他吃。

kerry忙道：“小姑奶奶，是我错了！我刚才不该乱说话的，你就可怜可怜我，给我口吃的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给你免费做个造型，让你能成为所有人眼中最美最有魅力的女人！”

沈云姝丢了包饼干过去。

kerry忙接过，手忙脚乱地拆开，又厚着脸皮问沈云姝：“那个…水哦，能不能也给我一瓶？”

沈云姝从包里拿出瓶水丢了过去。

kerry连声道谢，优雅地开始吃了起来。

王晓晓不一会儿也下了楼，她问道：“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领吃的？”

“不用验证身份吗？”沈云姝问。

王晓晓道：“不用啊。反正只要是吃的，又不限量，谁拿的，谁多拿了，都不要紧的。”

听王晓晓这么一说，kerry顿时就心动了。这压缩饼干虽然顶饿，可毕竟味道不好，他现在想吃大餐了！

沈云姝道：“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

kerry奇怪地看她：“你能有什么事？这儿又不是我们的世界！”

“我有个朋友，走散了，我今天要去找找她。”沈云姝眼也不眨地说道。

“外面那么危险，你真要出去啊？”kerry啧啧称奇，“可是你朋友说不定已经死了哦。”

“你说话这么难听，从前就没人揍你吗？”沈云姝道。

kerry咳了一声，闭嘴不语。

沈云姝冷哼，做出一脸不高兴的表情道：“我总要找找看的，找不到的话找不到再说。”

眼看着宵禁时间快过，沈云姝整理好背包，随时准备出去了。

kerry忙道：“外面多危险啊！那么多机器人，哦不，就是所谓的道德警察，说不定你一不小心就违反了哪条规定被杀了呢？我觉得你还是背熟了《道德法》之后再出门吧！”

“没关系，我一直都是道德楷模，就算什么都不背，也不会有事。”沈云姝一本正经地说。

kerry抬手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天啊，怎么会有比我还不要脸的人！”

沈云姝：“…”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骂她，还是骂他自己。

kerry的阻止对沈云姝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当宵禁时间过去，她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回头，就见王晓晓和kerry都在门口目送她。其他一同逃入这个房间里的人都还没有起来，只有王晓晓和kerry在送沈云姝。

沈云姝觉得，自己跟他们这一别估计就不会再见面了，便又对他们挥挥手，笑着道别。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异变源头。

毕竟以她目前的能力完全不足以抵挡道德警察，因此沈云姝走得很慢，不说话也不敢乱跑，慢慢向她的目标走去。

和异变源头的距离在逐渐拉近，眼看着走了一半了，就见不远处房门开了一扇，走出个人来。那人…正是她要找的异变源头的附身者！

沈云姝稍稍加快脚步，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迟疑地站了会儿，似乎在等着她走近。毕竟此刻街道上就只有她和他两人罢了，他应该能想到，她就是冲着他去的。

见对方似乎在等自己，虽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沈云姝心下一安，只要靠近了对方，拿到异变源头就好，他找她想做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沈云姝背着背包径直走来的气势吓到了对方，那人突然说道：“等等，你别再过来了，你想干什么？”

沈云姝在那人五米开外停下脚步。她并不怕对方会对自己不利，她怕的是他因情绪的不稳定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导致被道德警察杀死，那她就得再重新定位异变源头了。

“你别激动，我没想做什么。我在找我的一位朋友，想问问你看到过没有。”沈云姝语调很轻柔，以尽量不刺激到对方为首要目的。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重复了一遍：“朋友？”他低下头，很快又抬头看着沈云姝，举起了他的双手：“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孩子吗？”

沈云姝瞳孔微缩，她看到他的双手一片鲜红——那是被鲜血染红的！

什么情况，他…他杀了人了？

沈云姝记得很清楚，道德警察的武器用来杀人不会流血，因此商场里明明死了那么多人，却很少看到鲜血——商场里的死人，除了被道德警察射杀的，还有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被人踩踏致死的，那样就会流血了。

“不是。我不认识穿红衣服的男孩，我要找的朋友是个女的。”沈云姝面色平淡地说，她心里有些打鼓，这个男人似乎精神有些不正常了。或许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又亲身经历了可怕的大屠杀，这个男人就被逼得不正常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近。

男人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可谁叫他要说我们回不去了的？我要回家的，我儿子还在等着我的啊，我一定要回家的！”

男人突然抬起双眼，死死地瞪着沈云姝：“我要回家的，你别想拦着我！”

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沈云姝急得不行，连忙用手比了个嘘：“你小声点…”要大声说话也回到房子里去说啊！

然而，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沈云姝的话，表情狰狞地扬起头，对天大喊：“我要回家啊啊啊！”

街道对面，机器人出现。

沈云姝面色一变，抬脚向那男人跑去。

机器人口中播放电子音，手中激光已发射：“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击毙！”

当沈云姝好不容易才抓到那男人的手时，他却已经被激光洞穿，当场死亡。

异变源头一瞬间又消失，然后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另一个位置。

沈云姝有些心累，又害怕自己刚才的举动会引起道德警察的行动，放开那男人后边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那射杀了男人的道德警察缓缓走近，抓起他的尸体，又原路返回了。

沈云姝心里微叹，转身往回走去。这一次新的异变源头出现的位置，正是她原先出来的那个房间。

见沈云姝回来，一直关注着外头的王晓晓和kerry都松了口气。

kerry捂着胸口一脸受惊的表情：“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道德警察要杀你！”

“我又没做什么有违道德的事，它当然不会杀我。”沈云姝一边说着，一边向楼上走去。

“诶，你要去哪儿？”kerry奇怪地问道。她明明说是出去找朋友的，结果朋友没找到，她却自己回来了，是不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啊？太有可能了！毕竟刚才她离得好近的！

沈云姝没有理会她，异变源头就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之中，她相信这回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毕竟房子里又没有道德警察会突然出现杀人。

她最后停下的位置是在自己出来的那个房间前，也就是说，异变源头如今正附在马雯的身上。

她转了转门把手，房门却紧闭。她记得她离开的时候房门并没有上锁，在她起床离开之后，马雯起来过了？

她忙敲了敲门，扬声道：“马雯，马雯你在吗？开一下门。”

里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沈云姝心生不好预感，转头问跟上来的王晓晓：“有备用钥匙吗？”

王晓晓摇摇头：“没有。”

沈云姝道：“不介意我撞破门吧？”

就在王晓晓的不介意三个字刚说出口的时候，沈云姝已经一脚踢在了房门上。房门被她一脚大力给踢开，就在那一瞬间，异变源头又消失了。

房内，马雯用被单做成了一根绳子上吊，身体随着缓缓晃动。

kerry惊呼：“天啊，有人自杀了！快，快去把她放下来！”

虽然沈云姝明知已经来不及了，还是立刻冲上去抱住了马雯，将她缓缓放下。马雯心跳呼吸都停了，眼睛瞪得很大，里头是满满的绝望。

kerry尖叫道：“她还能救活吗？谁会cpr？啊啊，我学的时候在打瞌睡啊，早就忘记该怎么做了！”

“她已经死了。”沈云姝沉声道。异变源头很快又一次出现了，而这次离她那么近——就在kerry身上。

沈云姝伸手在kerry的肩膀上按了按，像是在安慰他。

在沈云姝碰到kerry的那一刻，汹涌澎湃的力量从她的掌心涌入她的身体，而她的体内似乎藏着一个黑洞，所有的能量最终都消弭于无形。跟上次一样，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她的宇宙！

这一刻，沈云姝觉得自己都要热泪盈眶了。异变源头像个顽皮的小孩似的跑来跑去，她疲于奔命，又见到了那么多人死于非命，心情一直都很沉重，这回总算能回家了，心情登时好了起来。

“唉，他，他怎么不见了！”王晓晓突然惊呼道。

沈云姝一看，原来就在她身边的kerry，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沈云姝神情微动，突然起身跑去看其他房间的人，跟kerry一样，他们也都一个个不见了。

她回到原先的房间，地上还躺着马雯的尸体，她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看来她之前猜对了，在她将异变源头拿到手的时候，确实会对从其他世界穿越过来的他们有影响，只是只有活着的人能回去，死了的人，就会永远留在这儿。

沈云姝忽然觉得有些伤感，马雯她绝望得太早了，要是她能再多坚持一会儿，只要一小会儿，她就能回到家里，跟她的未婚夫团聚了。

“晓晓，你们这儿尸体都是怎么处理的？”沈云姝哀悼了会儿，问道。

对于死亡，王晓晓早看惯了，闻言只是平淡地道：“不知道啊。道德警察杀人之后就会把尸体带走的。”

“那我们一起把她带出去吧？”沈云姝道。她也要走了，离开之前，总要帮王晓晓善后。毕竟之前也是王晓晓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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