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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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外正如我所猜测的一样，是一条地下河道。这里有不知道哪里射进来的光，倒是比地道中亮一些。眼前的这条地下河宽阔汹涌，水声哗哗作响，拍击到河中央的礁石和岸边突出的石头上，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

夹起凯罗尔，我沿着河道向下游跑去。

然而，我还没跑出几步，身后忽然有凌厉的风袭来。

我骤然停下脚步，那夹带着杀气的长矛就插到了我面前的土地上，尾部还在不断颤抖着。同时，身后响起伊兹密王子带着冷意的声音，“快停下，要不然我放箭了！”

缓缓转过身，我看到伊兹密王子率领着一群士兵走出了洞口，那一群的弓箭手举着弓箭对着我们，锋利的箭头闪着寒光。

“爱丽尔，你不是说对凯罗尔没兴趣的吗？”伊兹密王子一步步向我们走近，一边质问着，“你救回了我的王妹，我那样信任你，让你在这个行宫中随意行动，你居然背叛了我！”

伊兹密王子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一丝别的什么，他的茶色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伊兹密王子，我确实对凯罗尔毫无兴趣。”我直视着伊兹密王子，面无表情，“这次的事是一个意外。”

“意外？”伊兹密王子挑了挑眉，微微睁大的茶色眼眸中似乎跃起了小小的火焰，“既然如此，就把凯罗尔交还我，我可以忘了今天的事。”

我感到一丝烦躁。

左胸口似乎被什么压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我紧了紧夹着凯罗尔的手，正要开口说话，我腋下的女孩再次出声惊恐地叫道，“我不要回去，爱丽尔姐姐…”

我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对上她惊恐的视线，冷冷说道：“不要老是让我提醒你答应过的事，好么？”

许是被我现在的表情吓住，凯罗尔忙拼命点头。

我再次抬头看向伊兹密王子，淡淡说道：“我不能。”

“什么？”伊兹密王子因为我断然的拒绝而愣在原地，却在下一刻回过神来，表情逐渐变得阴沉，“能告诉我原因吗，爱丽尔？你不像是个会被威胁的人，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的吧？”

原因…么？

我顿了一秒，才开口说：“我不能说。”

关于我的来历，关于三大定律的事，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伊兹密王子张了张嘴唇，声调微扬，“你就不怕米达文知道你的背叛有多伤心吗？你忍心就这样离开米达文？”

我感到身体一僵，夹着凯罗尔的手险些松开。

以米达文那单纯的个性，得知我以如此激烈的方式不告而别地离开，确实会伤心。但早在我决定要离开这里时，我就已经考虑到了她的情绪。现在不过是多一个背叛的罪名，差别也不是很大。

没错，这样的差别根本不算什么。

我相信即使伤心一时，米达文也很快就会好的。

“米达文有你们照顾，我很放心。”我说，“我相信王子你这么疼爱你的王妹，一定不会让她伤心的。”

“难道爱丽尔不知道，你的离去就是对米达文最大的伤害吗？”伊兹密王子又走近了一步，他的身后，一排的弓箭手严阵以待。

“米达文得学会长大。”眼看着伊兹密王子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带着凯罗尔后退了几步，“伊兹密王子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吗？”

“不行！”伊兹密王子想也没想，断然拒绝道，“我不会放你们离开的！”

“王子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反问。

伊兹密王子这样穷追不舍，无非是为了将凯罗尔抓回去，好以此来威胁埃及退军，但事实上，作为一个英勇善战颇有谋略的王子，我深信他即使不靠凯罗尔也能对抗埃及。身为一个强国的王子，我觉得他应该有这种自信和自尊才是。

“爱丽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伊兹密王子逼近一步。

“我相信王子一定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打败埃及军队，为什么一定要抓凯罗尔呢？”我又后退一步。

“眼前的这场战争，只是一小步。传说得到尼罗河女儿，就能得到整个埃及！我要的是整个东方的霸权！”伊兹密王子眼中闪现一丝狂热，他一边说着，视线下移到了凯罗尔身上，又向我这边前进了一步。

此时，我已经被逼退到了地下河边，再也退无可退了。

一个野心十足的一国王子，铁了心要达成传说中的条件来称霸世界，我想任我再多说也是无益。

“王子，中国有句古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若寄期望于虚无缥缈的传说，还不如发展国家的经济，打造锋利的武器，训练军队的士兵。”我挺直了身体，讽笑着，“但是，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说着，我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带着凯罗尔纵身一跃，跳入了汹涌的地下河。

而惊慌地跑上前的伊兹密王子，却连我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我早估计好了距离，知道伊兹密王子是绝对无法拉住我的。只是，这次为了躲避弓箭，居然又被逼到跳河的地步了。

还好，我已经学会了游泳。

水势很凶猛，流水带着我们向下游而去，伊兹密王子以及他身后那群弓箭手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凯罗尔的惊呼声被不断灌入她口鼻的水打断，她不得不紧闭上嘴巴，以免喝入太多的河水。我此时已经将夹着她的姿势换成了抱着，尽量让她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河道中礁石很多，我费尽千辛万苦才能避开绝大多数，却还是撞到了一小部分无法避免的礁石上。为了保护凯罗尔，每次的撞击都让我气血沸腾，胸腔中的空气好似被强硬地挤了出去，留下的越来越少。

我现在可以肯定，河也是我的克星。到古代的四个多月时间中，我状态最差的两次都在河里。前一次只是体温的降低，我昏昏沉沉地也没感到多少难受，而这次，礁石的每一次撞击对我来说就像是酷刑一般，饶是我身体素质强悍，也痛得咬紧了下唇。

我已经开始感到眼冒金星了，脑中的芯片也不断地发出警告。

终于，又一次的撞击之后，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012 回城&意外

012 回城&意外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感到身下是柔软的沙地，与昏倒之前起伏不定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更让人有安全感。

然而，身侧的嘤嘤哭泣声让我顿时烦躁起来。

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凯罗尔那满是泪痕的脸。她一见我睁眼，惊喜地停下哭泣，“爱丽尔姐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闭嘴。”虽然我现在感到浑身酸痛无力，但这完全不妨碍我说话，虽然有些有气无力的。

靠着凯罗尔的搀扶坐了起来，我环顾四周，发觉这里似乎就是那地下河的入海口，我们现在就在一旁的沙地上。

看天色，似乎已经半夜过后了。

“我睡了多久？”我转头问凯罗尔。

凯罗尔先是战战兢兢地看了我一眼，才小声地开口说道：“我们被冲散到岸上，我找到爱丽尔姐姐的时候，天还没黑。后来我一直叫着爱丽尔姐姐，但是姐姐一直不醒，我真的就要以为…”说着，凯罗尔的眼泪又冒了出来，湛蓝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

然而，我发觉她拉拉杂杂讲了一堆，硬是没说到重点。

“闭…”我刚想再次让凯罗尔闭嘴，就见她自己用手捂住了嘴，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眨了眨。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扶我起来，我们现在马上去埃及军那里。”我开口，以掩饰刚刚那一瞬的笑意。

眼前这个女孩，是我的克星，我该讨厌她才是。

凯罗尔马上听话地小心扶起我，走了两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不走，转头乞求地看着我，泫然欲泣，“不行啊，爱丽尔姐姐！曼菲士现在在城里，我不放心他，我要去找他！”

刚刚觉得她还算可爱，不过半分钟就让我知道那根本是错觉。现在，我真恨不得劈死她。

因为，我的脑中又响起了那个冰冷的声音：

【触发命令三，请即刻执行。】

“…好，我们回城。”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血气上涌，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好不容易将吐血的欲望压了回去，口腔中却还是弥漫了不散的血腥味。

我真的觉得，说不定在逃离凯罗尔身边前，我就已经被折腾死了。

“爱丽尔姐姐，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凯罗尔欢呼一声，扶着我慢慢前行。

“…闭嘴。”我挣扎着吐出两个字来。

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我感到我的身体好了些，能不用凯罗尔扶着自己走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生化人的自我恢复能力，比人类的强上太多了。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天已经微明了，我们才终于回到了这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城市。然而，那不断升起的烟火，显示了城内的混乱。

埃及军攻城了。

“曼菲士还在城里，他现在一定在到处找我！”凯罗尔捂着嘴向战火纷飞的城内跑去，眼泪如不要钱的自来水一般流下。

我忙跟上，夹起凯罗尔，飞速向城内跑去。

曼菲士一定会去王宫找凯罗尔，那么我去王宫找人，必定是没错的。

要不是那该死的命令，我根本不会让自己陷入战场之内。

我一边避开人多密集处进了城向王宫跑去，一边寻找着去往王宫的最佳路线。城内早就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尖叫哭喊的人。在第一法则被触发多次，我不得不救下正被士兵迫害的百姓之后，我身后已经跟了一些士兵，看服饰应该是比泰多人。

仗着速度上的优势，我理也没理身后追逐着我们的士兵，从已经大开的宫门中进了行宫。行宫内与街上的情景也差不了多少，到处都是交战打杀的人群。好在因为都是士兵，没有人会呼救，我也就不用被迫出手。而我身后的比泰多士兵目标太大，一进来就被埃及兵盯上，纠缠起来，我也就顺利地逃脱。

“神殿里有埃及军，埃及军放火烧了神殿！”我听到有比泰多士兵惊呼着，然后被追着的埃及兵一剑刺穿。

“啊，这么多人都为了我死去了，我不想的啊！我只想阻止战争！”凯罗尔喃喃自语，眼泪又开始泛滥，一会儿又高叫起来，“但是，我不能让曼菲士死的！爱丽尔姐姐，曼菲士一定在神殿里，我要去找他！”

说着，她挣扎起来，我一时感到厌烦，顺着她的意松手让她下地，却在她要离开时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扯得她一个踉跄，“你给我听好，紧紧跟着我，不许乱跑！”

我想我现在的眼神一定很凶恶，因为我看到凯罗尔瑟缩了一下，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我们去神殿…”我见她还算听话，稍感舒心，拉着她开始向神殿走去，然而，正在此时，我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熟悉的尖叫。

米达文？！

我倏地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早该离开的米达文正狼狈地逃窜着，她的身边，有两三个比泰多士兵正保护她跟围追堵截的一队埃及兵作战，但很快就不支倒下。

米达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皇室成员不是该在城破的同时就撤离的么？

右手被挣开，凯罗尔等不及我，居然就这样向神殿跑去。我极快地看了眼四周，埃及兵显然多于比泰多士兵，那么身为尼罗河女儿的凯罗尔不会有危险的。现在处于危难之中的是米达文！

考虑了不过一秒，我就迅速做出了决定，不再看凯罗尔，而是向米达文跑去。

眼看着那群埃及兵已经围住了米达文，我大喊一声，“住手！”

听到我的喊声，众埃及兵都向我看来，却在看到我的时候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蔑视，有惊诧，也有淫邪。也正因为这一停顿，米达文在他们愣神间撞开一个埃及兵，猛地冲到了我的身边，紧紧拽着我的手臂不放，脸上除了后怕惊恐，还有喜悦，“姐姐！姐姐！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终于找到你了！”

将激动中的米达文护至身后，我从地上捡起了一柄剑，又将长裙的下摆一直拉到膝盖上，打了个结固定住。这长裙不会影响我跑步，却绝对会影响我体术的发挥。如果能解除拟态化，紧身的生化服倒是更适合战斗，但我显然不能在这些古人面前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那么就只好这样将就了。

“别怕，有姐姐在，你退后一点。”我提剑在前，柔声安慰米达文。

“姐姐，你也小心！”米达文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地看着围上来的埃及兵。

说实话，对付眼前这些人有些棘手。在不能伤害他们的前提下，我只能够想办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除他们的武器，起到一个威慑作用。

那么，就以最快的速度上吧！

面前的埃及兵个个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围了上来，完全没把我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性放在眼里。然而，我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我纵身向前，左挥右挑，打飞两个人的武器，一并接住后握到一只手中。不去理会那两人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呆蠢目光，我一旋身，到了另两个士兵身旁，一脚一个，再次卸掉两人武器，接住落下的短剑。到最后一个人面前时，我用两指夹住那短剑的剑身，硬生生将剑从那人手中抽了出来。

一切搞定后，我回到原地，看着五人傻愣愣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六柄剑丢到地上。金属短剑掉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金属撞击声，将眼前的五个埃及人惊醒。

“你们还要上么？”我站得笔直，冷冷问道。

埃及兵们面面相觑，脸上慢慢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以我非人类的身手来对付这些人类，他们自然会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我担心几人会不会英勇无畏到徒手攻上来的时候，这些埃及兵终于惊恐地跑开了。

我吊着的心放下。要是他们冲上来，我势必只能带着米达文狼狈逃窜了。

“姐姐，你好厉害！”米达文扑过来紧紧挽着我的手臂，一脸的崇拜。我正想说些什么，她却忽然小脸一垮，眼中开始积蓄泪水，“姐姐，我真以为你不要我，自己走了！他们，他们都说姐姐是为了尼罗河女儿才接近我的，但我不信！姐姐对我那么好，那么好…”

我正要安抚她的手一顿，颤了颤后终究放下。

虽然我和米达文亲近确实跟凯罗尔无关，但这次我要丢下她的事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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