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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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问为什么要有白色的袜子，王妃已经若无其事的转身，只给依宁留下一眼，眸子里淡淡的笑意。

“给她准备一双白袜子…”王妃上楼的时候交代着佣人。

佣人这才注意到顾依宁的脚上并没有穿东西，张着嘴巴，差点惹了大麻烦。

众人坐下身，顾依宁被安排在最边角的位置，她看着自己眼前的菜，在心里冷哼着，吝啬，最好的都放他们面前了，自己吃什么？

王妃换了衣服从楼上走下来，王妈妈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

“快坐下，准备吃了…”

王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不过仅仅只一瞬之间，转眼就没了。

“小妃，没喊你哥哥吃饭？”王奶奶叹口气。

王妃点点头。

“哥说马上就下来。”

王爸爸手里的筷子摔在桌子上，面色不悦，像什么样子？人都到齐了还要等他？

王奶奶看了一眼儿子，王妈妈站在丈夫的身后，她永远是最后一个入席的人，她的手搭在丈夫的肩上，似乎在做安慰的动作，王爸爸拍拍妻子的手。

“吃饭，不用等他了…”

王奶奶啪一声也摔了筷子，看着儿子，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还活着，还坐在这里，你是在摔打我吗？”

“妈，他不是…”纪蝉马上开口为丈夫要解释。

“你闭嘴。”王奶奶突然厉声的呵斥着。

顾依宁听王爸爸说吃饭，就拿起了筷子，被王奶奶这么一喝，吓的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王爸爸有些不满的看向母亲，无奈的说着：“妈，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别什么事都牵扯到纪蝉身上…”

王奶奶冷笑着：“是我要牵扯吗？小妃上去叫你哥下来吃饭…”

王爸爸憋着一口气，想起身，可又怕惹恼了母亲，毕竟他也不愿意让母亲生气，只能咬着牙将这口气给吞下去，纪蝉的脸一如平常，一丝波动也看不出，还是那个样子，淡淡的保持着微笑。

在桌子下面，纪蝉的手握住丈夫的，微微有些用力，王爸爸只能拍着她的手给她力量，安慰着妻子。

王妃才起身，王梓飞就从楼下走了下来，他换了一件蓝色的衣服，从上面一步一步缓缓而下，眉眼飞扬。

曈昽里首先迎进的就是王家女主人泛着青白之光的脸孔。

他天生就像是一个霸者，带着征服的气势，唇角蓄着笑，淡淡的挑起一边的眉头入座。

“吃饭。”王奶奶这才试着缓和了一下情绪。

王妃跟着入了座。

“下次吃饭自己下来，不要总是让别人上去三请四请的…”王爸爸看着大儿子说道。

王梓飞依旧是那副样子，只是唇角的笑容薄如蝉翼，细长的眸子微微上扬。

“好，父亲大人。”

王梓飞双手捏着方巾，在空中一滑，整齐的落在他的腿上，一条腿交缠在另一条腿上，优雅的像是一位贵族少爷，那双手将余下的夕阳之光吸纳了进去，淡红的光一簇一簇晃在每个人的眼中，和他身上的淡蓝色衣服一相衬，如同照在淡蓝光中中的水一样，让人质觉得浑身通透。

纪蝉入座，她握住筷子的手有些紧，不过脸上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她似乎每吐出一口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房里愈发的沉重起来，钝钝的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她脆弱的心脏，胸口很疼。

“好了，吃饭，大家都吃饭…”纪蝉忽然轻声说着。

王梓飞看着自己面前的杏仁粥，眼眸中的光速一闪，将所有的情绪敛在半透明的眸子里，裹住，不放出一丝。

他偏转着身体，半侧着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撑着额角，一只手拿着汤匙在碗中搅动着，时不时唇角的笑容就会自动自觉的浮上面庞上，他的脸很白，像是一种杏仁粉被水冲开的颜色，手腕骨纤细的可怕，搅动了一会儿，将汤匙扔在碗里，眼眸里荡出水一般的清澈，看向纪蝉。

“妈妈，你真是想的很周到，谢谢了。”

纪蝉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砰砰没有规律的跳动着。

王爸爸见妻子几次受辱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大掌拍在桌子上，顾依宁手中的筷子在次被吓的掉在了地上。

她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还好没人看过来，悄悄的弯下身子去捡筷子，将头钻进桌布下，这才看见桌子下面隐藏的画面。

王爸爸和王妈妈的手握在一起，那种十指交缠的，王梓飞的腿半侧着，王妃则是正规正矩的。

顾依宁有些看不明白，王梓飞好像是故意要惹怒他妈妈似的？为什么？

不过想想，依宁马上释怀了，可能跟自己的妈妈一样是偏爱，偏疼了，所以他不甘心了。

佣人见依宁的筷子掉了，从厨房拿出一双新的准备给她送上去，可是才走出厨房的门，见依宁将筷子从桌子下面又捡了起来。

王梓飞讲手边装着粥的碗往内侧一推，站起身，瞳仁里依旧微微晃动，不过里面的闪耀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慢吃，我还有事情，要先出去了。”

说着就要从桌子上退身而下。

“你给我站住，今天我就要好好收拾一下你这个小畜生，一点礼貌不懂，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王爸爸的怒气像是一块砖头狠狠砸在光洁的玻璃上，只听咔嚓一声，和平的气氛全部碎溅像四面八方。

开到荼蘼 59 往事

王奶奶脸色凝重了起来，将筷子放在位置上，啪一声很脆，很清晰。

“宝臣，注意自己说的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能吃就吃，不能吃就下去。”老太太挑起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的不赞同，纪蝉赶紧堆起笑刚想说话，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刚才才被下命令闭上嘴巴，有些尴尬的笑笑，然后抚抚手里的方巾。

王梓飞站在椅子旁边，慢慢转过身，食指轻佻的沿着自己的唇滑动着，说不出的风情。

“我妈是这么教我的吗？”他喃喃念叨着，挺直的鼻翼和眼线眯成一线，眸子闪闪发光：“父亲是在问我的亲生母亲还是眼前这位被我叫做妈妈的人呢？这个房子是我妈送给我们全家的礼物，哦不，应该是我外公送给我的，可以这样的理解吧，我的父亲？”

纪蝉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不过转眼脸上又堆起了笑容，呵呵笑着。

“飞飞啊，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你爸他今天心情不好…”

王梓飞看着继母浅笑嫣然的笑脸，纪蝉说话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王梓飞的面前，王梓飞的个子本身就高，他一转过身，将纪蝉整个人笼罩在下面，纪蝉长得娇小，整个人被笼罩在王梓飞的阴影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脚轻轻往后挪了一步。

王梓飞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唇角嘟着，才挑起眉头，王妃站了起来，纪蝉的双手落在自己儿子的肩上。

王梓飞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说与不说重要吗？

王梓飞的眼眸敛着黑色，是那种浓稠的黑色，极深，极乌。

当王梓飞走出家门，王爸爸拍着桌子起身。

“他妈给他的？行，我不住了，我离开，我得罪不起，我躲得起…”说着人就要往楼上走。

纪蝉赶紧回去拉住丈夫的手，深蹙着眉头。

“宝臣，飞飞不是那个意思，他说的也没有错，是我的错，我占了他母亲的地方…”纪蝉漂亮的眸子里泛着水意，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声，一滴泪就掉了下来。

王妃起身离开桌子，上了楼。

王奶奶也跟着起身，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那就搬吧…丽红…”老太太叫着小保姆。

小保姆围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小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

“奶奶怎么了？”

“去叫刘司机准备车，送他们两个走…”

纪蝉的额头明显流下了一滴汗，老太太回了自己房间，纪蝉的手在丈夫的胸口给他顺着气。

“我们现在就搬出去，妈以为我是在吓唬她是吧？成，我给他们让地方，叫小妃整理东西，咱们现在就回老房子去住去…”

顾依宁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王家女主人是后进来的。

依宁起身进了厨房，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在屋子里。

脑子快速转动着，原来这个家是老大的妈妈给买的？也就是说，有钱的那个人是老大，是这样把？

“你为什么要不断的退让呢？他是一个孩子，你看看他对你的样子？像是做儿子的态度吗？你从小将他带大最初还好好的，怎么越大越混蛋？这个房子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那是因为他姥爷是反革命…”

他承认整件事情开始是他不对，可是纪蝉没有错，不怪她。

纪蝉像是不在意的，只在乎丈夫的身体，为丈夫不断揉着胸口，柔柔说着。

“飞飞现在年纪还小，等他长大一些自然就好了，他恨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当初…”纪蝉咬住下唇，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过去的那些事儿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那些是她心口上永远都不能被掩盖的伤痕。

“大？还要怎么大？你没有错，我们都没错，要是我们有错，为什么刘菁马上就嫁了？我有错她也有错，她偷渡到香港马上就结婚了，在和我没有离婚的情况下，所以是她错。”

顾依宁张着嘴巴。

原来这王梓飞的妈妈跟人跑了，还是一个有钱的人。

事情其实和顾依宁听到的有很大出入。

王梓飞坐在小巷里，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一条腿横在另一条上面。

“给我清水面条就好了。”他淡淡说着。

左手拿着筷子不断的擦拭着，因为这位置不是特别的好，所以人特别的少，一个老大爷围着白色的围裙，手里挥着勺子，快速将面条下了水，没一会儿将煮好的面条装在碗里端上了桌。

老大爷仿佛是知道王梓飞特性，将碗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王梓飞掰开筷子挑着面条吃着。

“就这样吃好吃吗？”旁边一个人看着王梓飞的碗问着。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清水面条。

少年淡淡笑着，黑色的睫毛如同扇穗子眨着，外面的天空一览无云，天空中倒挂着一轮圆月，月亮才稍稍爬了上来，颜色照在地面上，有些淡嫩的黄色，一阵风吹过去，旁边两个吃面的女孩儿笑嘻嘻的，问着空中好像有股子别的味道，用鼻子细细闻着。

“好香，什么味道？”一个女孩儿说着。

“是…”另一个女孩儿闻着，看着王梓飞的方向，推推同伴：“是他身上的味道…”

王梓飞的身上飘出来的并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他自从就是吃各种中药长大，身体里就带着那种味道，混合了他的体香。

“安宁…”顾妈妈叫着顾安宁，她本来做晚饭的，可是心思总是不能集中，心里担心依宁，要做饭了才发现家中没有米了。

顾安宁放下手里的书本走到顾妈妈眼前。

“妈…”

“嗯，我要出去一下，你爸今天要加班，我给你一块钱你带你弟弟去巷口那家吃碗面去吧，我有点事，回来你看着海涛将作业做完…”

顾妈妈说着就将包从门后拿下来，她有点不放心顾依宁。

毕竟顾依宁第一次离开家，她心里不上不下的，不知道依宁吃饱了没，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顾妈妈关上门骑着车子就走了。

“海涛…”顾安宁站在厨房喊着弟弟。

顾海涛玩的一头都是汗，听顾安宁一叫，以为是吃饭了，赶紧跑了回来，进了门冲进厨房，开着水龙头洗着手。

“姐，我都要饿死了，今天吃什么？”

顾安宁叹口气，将毛巾交给海涛。

“妈让我带你出去吃碗面条…”

顾海涛苦着一张脸，双手托着下巴，重重叹口气。

“我们俩是不是捡来的啊？”

顾安宁笑了，拍拍弟弟的头，顾海涛嘟着嘴巴，有些不乐意，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碰他的头。

“走吧，我们出去吃面…”

“爸呢？”

“说是加班。”

开到荼蘼 60

“姐，我要吃汤面…”顾海涛嚷嚷着。

最便宜的是清水面条，不过那种他没有办法吃，顾海涛决定先出击表明自己的立场，就算是他姐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海涛觉得自己真是挺聪明的，不，是太聪明了。

他怎么能这么聪明呢？这么绝佳的注意他都能想出来？是不是可以成诸葛亮第二了呢？

感情这小家伙最近迷上了三国，对诸葛亮迷的是要死，就总是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拿着一把扇子俯瞰天下。

王梓飞的唇角微微颤动，脸色很白，可是因为吃了面，唇有了血色，像是嵌在白屏上的一抹朱红，很是漂亮。

他的眼角里涌上一丝淡淡的笑意，眉头舒展了开，笑意丝丝紧密的霸占了眼眶，一点一点晕染了开来。

他放下筷子，走到老板面前，老大爷接过他给的钱，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抬起头。

王梓飞指指旁边的桌子，老大爷点点头，明白了，笑意盈盈的送走了老主顾。

“爷爷我们要两碗汤面…”

顾安宁笑眯眯的对着老板说着话，老大爷答应了一声，手上快速运动着，将面下了锅。

顾海涛苦着一张笑脸，怎么是这样的？

不是应该二姐兜里就那些钱，然后自己出声就给自己买了一碗比较好的面吗？怎么跟他想的差那么多？

王梓飞路过顾安宁身边的时候，他身上淡淡干燥的烟草味传进顾安宁的鼻子里，安宁细细闻着，吸入肺腑，很醇厚的味道，有轻微的属于烟草的味道在鼻中弥漫，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香，她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味道。

顾安宁跟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因为他的背对着自己，所以她也看不见什么，很快他人就走掉了，那种味道在空中逗留的时间很短，马上就消失了。

安宁用鼻子在去闻，果然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二姐你在干吗？”顾海涛顺着顾安宁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背影。

顾海涛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有两种，一种长得高的，一种长得瘦的，因为这两种在他身上体现不出来，所以他是羡慕嫉妒连带的恨。

“二姐我告诉你啊，男人可不能长成这样，你看他背影跟一个病秧子似的，喜欢男人得喜欢我这样的，壮实…”顾海涛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他下手也没有分寸，两下拍下来，差点把自己拍到内出血。

“咳咳…”

顾安宁叹口气，给他顺着气。

“是，我们家海涛最好…”

顾安宁知道弟弟还在成长阶段，这阶段的孩子需要一点鼓励，自己没在父母身上得到的，她想通过自己传递给弟弟，让他体会到，揉揉海涛的头。

“二姐…”顾海涛大叫着，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头了。

老大爷将两碗面端上桌，顾安宁说了声谢谢，将一碗端给海涛，顾海涛果然是饿了，将碗接过去，也顾不得说话了，挑着面条哧溜哧溜吸着面条，一根到底进了嘴巴里。

顾安宁将有些粗糙的纸巾放在弟弟的面前，她慢慢挑着面，其实她不太喜欢吃面。

两个孩子在巷子上面的昏黄灯光照射下吃完了晚餐。

老大爷也准备收摊了，将桌子一桌一桌的收拾起来，搬到里面，转眼就只剩下了那姐弟俩。

“老爷爷多少钱？”顾安宁起身准备付钱。

顾海涛吃饱了也满足了，眯着眼睛，也困了。

老大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笑着说。

“不用了，已经有人替你们给了…”

顾海涛皱着眉头，拽拽顾安宁的衣袖。

“二姐，你什么时候给的钱？”

这个时候老大爷的儿子下班了，帮着老大爷快速收了摊子，顾安宁有些手足无措的，谁给的？

她走上前，将手里的钱放在老爷爷的手里：“我想你弄错了，我不认识那个人，他可能认错人了…”

老大爷拍拍顾安宁的头，将钱又放回了顾安宁的手里。

“孩子啊，行了回家吧，别人都给了，我也不能收双份的钱…”

“爸，进屋吧。”老大爷的儿子喊了一声，老大爷对顾安宁挥挥手人就进了院内，当一声，院门被关上了。

顾海涛揉着眼睛，他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吃过饭突然就困了，很是想念家中的那张平时自己很嫌弃的板床，他现在只想睡在上面美美睡上那么一小觉。

“姐，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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