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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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颜吐吐舌头，指着厨房里的饭碗：“妈，您外孙女留了一个碗给您洗呢，我看依宁的脸有些黑啊…”

“别瞎说…”老太太是未尝不知道，可是知道她也不能说出来，毕竟她要是说出来，女儿的脸往哪里放？

老太太走进厨房用塑料袋装了一些肉，然后叹口气：“你在家吧，走的时候把门锁好，我去看看安宁…”

方颜赶紧抢过袋子，一边弯着腰穿鞋。

“您别去了，我去给安宁送吧，正好我顺路送她一程，不然上学非得晚了不可…”

方颜一路骑到顾家所住的院子，老远就看着窗子里小丫头自己在忙着，方颜看了一眼手表，中午就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现做饭根本来不及，方颜将自行车停好。

“安宁啊给舅妈开门…”

顾安宁有些愣，然后快速将门打开。

“舅妈，你怎么来了？”

方颜摸摸安宁的脸，可能是因为在看着饭锅，安宁的脸很烫。

“舅妈今天没带钥匙进不去家了，请舅妈吃一顿饭行不行啊？”方颜装作很是无奈的样子。

顾安宁笑了：“好啊，我请舅妈吃我做的饭…”

方颜将带来的菜放在盘子里，没一会儿顾安宁端着小锅上了桌子，方颜看着她这架势，看来以前也是经常做饭的。

“安宁跟奶奶学的做饭？”

顾安宁点点头，以前防暑假了奶奶要上山，所以午饭都是她做的，奶奶什么都教她，不希望她成为一个娇里娇气的小姐。

吃过饭，方颜才准备起身，顾安宁快速将碗筷收拾起来，放到厨房：“舅妈你别动，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哪里有主人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方颜只觉得这个世界挺神奇的，同一个妈生出来的姐妹，怎么会差这么多？

出门的时候，方颜将自己的手表脱下来戴在顾安宁的手上，安宁想撸下去被方颜制止了，方颜可以想到，就算自己让安宁在过去吃，她也不会去了，因为她和她姐姐不同。

“留着看时间的，这样上学就不会晚了，安宁啊要努力啊，下半年就要上初中了…”

这个手表是方颜结婚的时候娘家给她买的，这块表对于她的意义很重大，可是她现在把它送给需要它的人。

晚上临睡觉的时候，徐云海看着方颜的化妆台上少了以往摆放的手表，问了一句：“表坏了吗？”

方颜不怎么在意的一边批改着学生们的作业，一边说着：“送安宁了，你大姐让安宁回家依宁过来吃…”

徐云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一旁的书籍收好：“我先睡了。”

“好。”

开到荼蘼 21 买车

第二天周末，徐云海这个人很闷，平时休息在家也只是看看书，他既不喜欢打麻将也不喜欢和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甚至就是烟也不抽酒也不喝，可以说他的生活很是简单无趣，可是方颜就喜欢他这点。

方颜和徐云海起身的时候，老太太饭菜已经做好了，老太太有个习惯，早上六点必须吃饭，方颜起不来这么早，徐云海也不习惯吃饭太早，所以他们两个一般早饭都是自己吃。

徐云海吃过饭，方颜在厨房洗着碗。

“小颜，穿衣服我们出去一下…”徐云海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方颜愣了一下，将碗筷刷干净然后放进碗架里，在围裙上擦着手问：“要去哪里啊？我今天还有作业要批呢…”

“用不了多长时间，带点钱…”徐云海起身回了房间。

方颜叹口气，赶紧跟着进了房间，她也没敢多问，家里一向是这样，钱是归方颜管，方颜给谁花，花多少这些徐云海都不管，徐云海说话很有权威，方颜马上扎起头发，穿上自己的自己新做的纱裤。

“云海，拿多钱啊？”

徐云海低沉了一秒：“拿一千吧…”

方颜瞪大着眼珠子，现在到底要去哪里啊？拿这么多钱，谁病了？还是谁要借钱？

徐云海先走出卧室，他将自己的鞋子从鞋架子拿下来，黑色的皮鞋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徐云海这个人很爱干净，就是他脚上穿的白色袜子，袜底都是白的，皮鞋里垫的鞋垫也非常的干净。

“妈，我们出去了…”

打过招呼，两个人下了楼。

老太太也没问去哪里，毕竟儿子和媳妇儿都是准成人，那些不靠谱的事情他们不会去做。

徐云海解开自己的车锁，将自行车推过来。

方颜看这架势要去的地方还不近？到底是去哪里啊？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谁跟你借钱了？”毕竟一千块不是小数，揣在身上要是掉了，她得心疼死。

徐云海叹口气：“去商店给安宁买辆自行车…”

方颜没说话直接坐在了后面，徐云海骑上了车，方颜抱住他的腰，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徐云海的背上，她一直认为她嫁的人是最棒的，结婚之前妈妈说云海家的条件不是很好，可是方颜觉得她要嫁人，看的是这个人的人品，而不是这个人家里有多少，有再多没本事早晚还是要败光的。

徐云海没说过什么漂亮的话，没有给她买过一件好看的东西，也不会哄她开心，可是她就是喜欢徐云海的这个劲儿，什么事其实他心里都清楚，看的比谁都清楚。

两个人到了商店外，徐云海将自行车锁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商场。

商场里的人很多，挤挤压压的，徐云海和方颜在一层看着，一排一排的自行车，各种各样的，其实大家骑的都差不多，看来看去，方颜相中两款，一款是梅花牌白色173，另一款永久的紫色436。

方颜在心里比对着，其实两款她都喜欢，可是永久的价钱高些，是一个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呢。

方颜指着梅花白色的自行车，小女孩儿骑这个多好，和安宁的气质也配。

“云海，买这个吧…”方颜看着徐云海说着。

徐云海详细的问了售货员，然后售货员给他做了一个比较，徐云海听过之后，就走到一旁看样子好像是去交款了，方颜在后面追着他：“云海，云海钱你还没拿呢…”方颜叹口气，这个人啊。

徐云海从自己拎着的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朔料袋，然后打开交给收银员，收银员都被震了。

毕竟很多人喜欢永久可是都是退而求其次去选择梅花，梅花要便宜的多，可是眼前这位一出手就买两，还是两个永久。

方颜去拉徐云海的手：“你疯了，给安宁买，买一辆就行了，你买两？那个要给谁？”

给顾安宁的她不心疼，要是给顾依宁买，那就谁都别给买了。

“你大姐家的孩子不也要上高中了…”徐云海淡淡的说着。

方颜觉得心里很甜，这种甜是比给她买了金耳环都幸福。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犯难了，车子要怎么弄回去啊？这时候谁家也安不起电话。

徐云海将自己的自行车扔在商店的门口，推着买好的车：“走吧，先给你大姐家送去，然后在给安宁买点学习用的本子…”

方颜的大姐家条件不是很好，赶上孩子马上就要中考，正好跟依宁一年，方颜知道大姐家现在已经是勉强在维持了，外甥女学习好，将来大学是肯定要上的，大姐是个要脸的人，就是没钱也不会回去跟母亲借，她算是明白了徐云海让她拿钱的用途。

到了大姐家，方颜将车子给外甥女看，小丫头高兴得跳了起来，抱着方颜的脖子喊着：“老姨，我太爱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每天走路就要花掉将近两个小时，爸爸妈妈上班我就惨了，我都要哭了…”

方颜捏捏外甥女的脸：“给老姨考个好高中…”

方颜的大姐方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自己的手：“云海啊，谢谢你了…”

徐云海没说什么，直接到了外面等着方颜，方颜拉过大姐，将九百块钱放进大姐的手里，方晴瞪大着眼珠子马上就要出手去推，方颜握紧姐姐的手，使劲将大姐的手合上。

“以后有钱了再给我…”

方晴现在是真的需要钱，孩子学习好，上了高中然后就是大学，可是上大学到处都要钱啊，她这辈子就是没文化，所以每个月要靠卖力气去换钱，她不希望女儿在走自己以前的路，方晴紧紧握住手，她很想推回去，可是这个钱的诱惑力太大了。

方颜走出来的时候，方晴还站在路边看着他们离开，方颜眼圈有些红，大姐小时候对她最好，没饭吃的时候，将野菜和槐树花混合点苞米面给她弄吃的，方颜这辈子都忘不掉，她能长得这么健康都是姐姐的功劳。

“云海…谢谢你…”方颜抱着徐云海的腰，声音有些哽咽，这些钱要攒很久的，方颜心里也心疼，可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姐姐。

徐云海空出一只手拍拍方颜抱住自己腰上的手。

徐云海和方颜从车子上下来，顾海涛就眼尖的看到了，大声的嚷嚷着：“妈妈，妈妈老舅和舅妈来了…”

顾妈妈将信将疑的走到厨房，一看可不是吗？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顾妈妈心里想着，家里什么菜也没有啊？

方颜笑的很是得体：“云海买了辆自行车要给…”

方颜的话还没说完呢，顾妈妈脸上一喜，回过头大喊着：“依宁，赶紧出来，看看你舅舅给你买的自行车…”

一句话给方颜堵的。

开到荼蘼 22 夺车

徐云海的脸有点红，被姐这么一抢，这车还怎么给安宁？给了安宁依宁怎么办？

可是方颜不是徐云海，她没有什么抹不开的，她是外人，是被娇宠的幺儿媳，她没什么不敢说的。

“姐你可能弄错了，云海看你叫安宁回家吃饭，怕安宁上学来不及，给给安宁买了一辆车…”

房门才被打开，方颜就来了这么一句。

顾妈妈脸上的笑容半挂着，要笑要收回的，滑稽极了。

顾依宁的脸就更精彩了，兴奋、高兴全全狼狈的挂在脸上，又要勉强不能发飙，整张脸抖着，有些狰狞。

“哦…”顾妈妈的声音是冷了几个调子，然后看了一眼还在屋里写作业的顾安宁，不耐烦的喊了一声：“你们两个是死的啊…没看见舅舅和舅妈来了？”

顾海涛还在厨房里，显然这话是对着里面的人骂的。

顾安宁走出来，看见方颜，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

“舅舅、舅妈…”

方颜可丝毫不管顾妈妈的脸色，拉过顾安宁就往外走：“来，看你老舅给你买的车子，看看喜欢不？我们俩骑过来的…”

顾安宁听了这话就要往里面走，方颜拉住她：“去哪里？先看车子…”

安宁解释着：“我先给舅舅倒杯水…”

方颜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没事，你老舅不累，来跟舅妈出来看看…”

说着就将安宁拉了出去。

顾妈妈看着自己的弟弟，方颜也不在屋里了，彻底摔了脸子。

“你可真行，真是我的好弟弟…”

白长个高个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白活了。

顾依宁头一扭，扑进自己的床铺里。

“啊…呜呜…”

哭的声音很大。

徐云海本来心里是有点觉得尴尬，毕竟这事他竟想着安宁了，依宁他没顾虑到还是不对的，毕竟都是一样的外甥女，可是顾依宁扭头这么一哭，徐云海心里的歉意倒是没了。

“你明天叫安宁过我呢去吃，你和我姐夫要是实在觉得这孩子你们养不了，那就送我呢去，我替你们养…”

顾妈妈被抢白的脸色有点差。

“我什么时候说不养她了…这个死孩子肯定对你们说什么了…”

徐云海无奈：“姐，如果今天我说要将依宁带家里去养，你会说这样的话吗？同样是女儿为什么我说要替你养安宁？你对她和依宁就是我们外人看着都不舒服，孩子那么小，从小又被你们送到了乡下…”

顾妈妈看着窗外，方颜叫着顾安宁学车，将自己手上的抹布往台子上一甩。

“我怎么养孩子不要你管，你管好自己的老婆就行了，看她那样子，她那是眼里没有我，昨儿依宁过去，你问问你媳妇儿给依宁做的什么？黄瓜拌凉粉还有土豆丝，她可真行，你们平时就是那么吃的还是特意为依宁准备的？”

徐云海决定闭嘴，什么话都不说了。

顾妈妈踩着拖鞋过去劝顾依宁，拉着顾依宁的被子：“依宁啊，别气，你要是喜欢妈明天叫你爸给你买一辆…”

都是云海的错，闲的没事买什么车子，现在倒好，她还得往里添钱，是看她钱多还是怎么着？

顾依宁死死拽着被子，捂着自己的脸。

“我就知道，舅舅和舅妈看我不顺眼，行啊，我以后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行不行？我吃他们的了，我吃的是我姥姥的…”顾依宁是存心想叫徐云海听见的，她已经气疯了，钱还不是姥姥的，他凭什么？

徐云海听见这话，直接摔了门就出去了。

顾妈妈看着摔门出去的弟弟叹口气：“依宁啊，可不能这么说话，你以后还要靠你舅舅呢…”

云海工资很高，小份子钱也高，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顾依宁以后上大学的钱，还得他出呢，顾妈妈脑子里早就盘算好了。

顾依宁恨恨的骂着：“不就是个破自行车嘛，我不稀罕，叫她给我滚…”

方颜本来打进来洗把手，一进门就听见顾依宁喊的那一句话，方颜彻底不给面子了，一扭头喊着：“徐云海回家，以后别闲的没事带我来这里…”

顾妈妈拍拍顾依宁的头，顾依宁冷哼了一声，顾妈妈赶紧追了出去。

“小颜啊，别跟一个孩子生气啊，她大你大？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

方颜连一眼都没看顾妈妈，交代着顾安宁：“你老舅说你明天要是不去你姥姥家吃饭，他回家就打我，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夫妻俩就一同走了。

顾安宁看着舅妈阴沉的脸咬着唇，要是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

她将车子锁好，伸出小手在上面摸了又摸，这车是真的好，院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么贵这么新的车子，就是顾妈妈顾爸爸的两台自行车加到一块儿也没有这个贵，永久的是目前算是最好的一种。

安宁一颗心都浸在蜜里，她想她今天一定睡不着，自行车哎，就算是上高中的大姐姐们也没有的。

邻居林阿姨出去叫自己丈夫回来吃饭，看见顾安宁摸着自行车，问着：“安宁，你妈给你姐买的？”

林家阿姨将自己手里拿着的一点果脯放到顾安宁的手里，安宁不要，林家阿姨横着眼睛：“大人说让你吃，就拿着…”

安宁嘻嘻笑着：“是舅舅给我买的…”

林家阿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拍干净手，然后摸了两下：“永久的？你老舅真有钱…”

顾安宁回了屋子里，顾海涛站在门口，伸出手，顾安宁将自己手心里的果脯准备放在海涛的小手心里，可是一看顾海涛的小黑手，皱着眉头：“去洗手…”

顾海涛翻了翻白眼，想去抢，可是顾安宁不给，她仍然坚持着：“去洗手…”

顾海涛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这么烦人呢，小要饭花子…”

洗了两下手，然后伸出来给顾安宁看看，顾安宁点点头，将林家阿姨给她的果脯放到海涛手心里。

顾海涛吃到了嘴里，嘴巴也闭上了，外面的小伙伴叫他出去玩，他也没时间去搭理顾安宁。

“你把自行车给你姐骑，明天让你爸去二手车市场给你买个旧的…”

顾妈妈用眼睛狠狠夹了顾安宁一眼。

开到荼蘼 23 亲弟

顾安宁的身体一僵，她随即在心里笑笑，算了。

“好…”

顾依宁从床上跳下来，指着顾安宁的鼻子，头发因为在床上哭已经散了，她披着头发用手指指着顾安宁的脸：“不要你假好心，我不要，我才不要别人让的，我不稀罕…”

顾依宁跺着脚，嗷嗷的尖叫着，顾妈妈将顾依宁抱在怀里，她对顾依宁好还有一点就是顾依宁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经常会昏厥过去，顾妈妈怕她现在又犯病，指着大门对着顾安宁吼着：“滚出去…出去…”

安宁的心窒息了一下，她觉得信真的很闷，她也是妈妈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呢？

可是自己说了又怎么样？她还能怎么样？

顾安宁随手抓了一本书，走出屋子里，出了门还听见门里，顾依宁不依不饶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生她，我恨死她了，我讨厌她，可不可以把她送走啊…”

“听话听话，依宁啊，那是你妹妹啊…”

“我没有妹妹…”

“行了行了，她出去了别哭了…”

顾安宁心中那一点兴奋全部被冲刷得无影无踪的，她沿着家门笔直的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嘴巴里念叨着。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安宁脚下有些急，毕竟年纪小，有些情绪她还没有办法压得下去。

“回你自己家去看…”

突然有一阵高音传到安宁的耳中。

“哈哈，你不知道吗？顾海涛家里没有电视，他家很穷的，我妈说他们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顾海涛自然容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家，一拳就打了过去，对方是个小胖子，举起拳头照着顾海涛的脸就打了下去，狠狠打偏了他的脸，顾海涛在心里叫了一声妈，好疼啊，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打架不能输，站起身继续挥拳头。

“喔喔…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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