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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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觉得跟他们都没有办法沟通，自己就跑一边去了。
青树想起上次韩述要借给自己的那本书，说实话她看了一眼那封面是她想看的，可是她明白韩述为什么要借给她，心里有点犯难，晚上放学的时候和王芳一起回家，王芳看着青树那样子是有心事儿。
“说说看吧，我要是能帮你解决的，我就接了。”
青树嘿嘿笑着。
王芳一听，其实她也明白，青树上次不肯接过去，就是怕韩述想多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她做人不能忘记了青树跟她的姐妹情谊。
“行啊，你等着，我给你去借去。”
人往往就是那样，遇到喜欢的就恨不得什么都送你面前去，要是不是自己不在乎的，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全都是你。
王芳在韩述那边碰了一鼻子的灰，什么都没有借出来，青树知道了，就说那就算了。
青树的外公和外婆过来，帮了她妈妈不少的忙，可是他们也不能长久的流下来还不是长久之计啊，想了半天，还是青树她外婆说的，她每天看着外面都有打扫卫生的，这些个都是家里条件不好，孩子多的，所以有的是退休过来工作的。
青树她外婆就指着那些个退休的对青树妈妈说着。
“你就找退休的，看着干活利索的，你中午要是上班就托她给青树的爸爸喂一顿，然后换换衣服什么的，就只是中午一会儿花不了多少钱的。”
青树妈妈平时和一位打扫外面卫生的也有聊天，聊了一下，对方也是一个本分的人，两个人就谈拢了。
虽然是小钱，可是对于青树家现在来说，就是一毛钱那都是好的，可是她要上班挣钱没有拌饭，这个钱必须花。
青树外公外婆走的时候要给青树妈妈留了一些钱，可是又被青树的妈妈给放了回去，她做女儿的不能孝顺父母就算了，不能再让父母为她担心，再说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给自己了。
这以后青树她家过的日子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钱不够用就只能去借，这家借点那家借点，然后开完工资立刻去还，下个月又是反复这样。
周于这人怎么说呢，有点缺心眼，那肯定就是缺心眼了，不然不管他的事儿，白青树她爸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他的病人，再往深了说白青树算是他学妹，可是要是这么论的话，那天下得多少人是他学妹啊？
白青树她妈的工资不多，一个女人没有技术，也是这两年才开始上班的，丈夫以前挣钱不少，自然不需要她养家，这个月工资开完就马上还给人家了，本来是想挺一挺能挺过去的，结果到了二十号就怎么也过不起了，要是她自己，她没有什么问题，天天就是喝凉水她也能喝饱了，可是孩子和床上的大人不行啊。
不过青树她妈就这点本事，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是当时要了青树她外公和外婆给的钱会怎么样。
周于在食堂看着白青树她妈转来转去的，看那样子是手里的饭票不够了，人家和他不熟自然不会跟他借。
周于也是好意。
“不用了，谢谢你周大夫。”
青树妈妈的脸都快要滴出血了，她在一个晚辈面前被他看见这样狼狈的一面，她觉得特别的羞愧，虽然穷不是丢脸的事情。
青树她妈随便买了一份菜菜端上去，就听见青树在屋子里的哭声和喊声，叫人慎得慌。
“爸，爸你醒醒啊， 爸…”
她才喂她爸喝水，她爸就一口血吐了出来，那血根本就不是水状的，而是粘稠的，再怎么坚强她现在腿也吓软了。
青树妈妈手里的饭盒掉在地上，冲进去一看，隔壁床的还算是冷静的，推了青树妈妈一把。
“别先哭，赶紧去找医生啊，这是严重了…”
白青树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医生办公室里跑，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雨了，天气湿冷湿冷的，她的牙齿全部都在打颤。
“周大夫…我爸…”
周于那边才准备吃饭，一看她这样就明白了，赶紧往病房去跑。
情况不好，这回手术是肯定要做了，周于让自己身边跟着的实习生去打电话。
“准备往铁东医院转。”
实习生一愣：“周大夫，怎么不是在这里做啊。”
周于黑着脸：“叫你去你就去，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赶紧去打。”
青树的妈妈知道铁东医院，以前她看病都是去哪里看的，可是很远，丈夫能撑到哪里嘛？
“周大夫，在这里不能…”
“不能。”周于的脸很严肃，试着让青树她爸躺平，抬起眼看着白青树吩咐下去：“你跟他说话，说什么都行，说。”
白青树人都傻了，她说什么？
除了哭，她不会别的了。
青树妈妈现在不光是担心人，还担心这个手术费，家里连饭火钱都没有了，用什么做手术？
“爸，我是青树，爸你看看我啊…”
可是青树她爸一直在喘，看样子还是不舒服，让白青树看着人，他起身就要走。
白青树一跳过来死死抓住周于的手：“你要去哪里，我爸现在都快不行了，你救他啊，你不能走。”
这给周于气的，推开她，也不管她怎么哭，往楼下跑。
周于跑到外面，好不容易找到王志的，他想着王志和白青树怎么也算是认识，应该不能不管，果然王志一听，说那他去问问车在没在医院。
周于往楼上跑，让实习医生将青树的爸爸过到推床上，青树和她妈在后面跟着。
人是顺利的送过去了，在那边也有周于认识的人，可是手术费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拿不出来。
好在医院很人性化，说可以先手术，钱家属去想办法。
周于和一个医生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青树想过去听听，可是她现在意识不能回笼，她还得安慰她妈，青树她妈哭得都不行了，她就这么一个指望了，就是不能挣钱只要活着喘气她就满足。
“妈，你别担心，没事儿的。”
这笔钱不少，青树她家真是黔驴技穷了，就是现在马上派电报过去给她外公外婆要，也来不及了。
周于拍拍对方医生的肩。
“那麻烦你了。”
“我知道的，放心，坏了是不可能，但是你也要知道，他这情况变更是更不可能的，得有心理准备。”
一般这样的他的建议都是抬回家，小半月也就走了，浪费人力物力其实真犯不上，拖也拖不了几年的，何必呢，现在谁家能有几个钱。
“青树，你在这里，妈回去借钱去。”
借钱，顾名思义跟别人借，然后成为自己的，听起来挺简单的，相信每个人都有借钱的经历，就是没有也没有关系，看着挺容易吧，可是你每个月都是跟别人借着钱过日子，你现在还要借更多，可想而知会遇到什么。
遇到大度的，要么是借，要么是没有，遇见那尖酸刻薄的，就像是现在…
“哟，青树妈妈你们家是怎么过日子的？从年头借到年尾，别人家欠你们的？你每次上门我就得从兜里掏钱，不就是以前你们家青树爸爸对我们家有点照顾嘛，我们都还了，你还赖上没完了？没有。”
说完里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钱推了女人一把。
“你给她拿着…”
女人直接关了门，很大的一声，将青树的妈妈挡在了外面，里面还是争吵声。
“借什么借，你是不是有钱啊？你要是有钱把你自己老婆孩子的生活搞搞好，怎么那女人一来你魂儿就没了…”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看着她可怜嘛…”
“那你怎么不看着我可怜啊，我也没钱，我嫁到你们家…”
青树妈妈拖着麻木的腿，就是再好的关系这么借下来，感情也都没了，谁家条件都不是那么好的，要是条件好也不再这里住了。
青树她爸以前有个徒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现在人本事了，也是住在这里，可是，青树妈妈一想先去了再说。
她不愿意跟主人打交道就是因为这个人太滑头了。
“李姐不是我不借给你，你也看见了我们家三个孩子，我上面还有父母要养…”
对方是一口一口，青树的妈妈咬着牙。
“就看在你师父以前带着你的份上，”
男人笑了，笑的挺市侩的，吐了一口烟，在椅子上坐了半天，然后站起身叫来他爱人说：“给李姐拿十块钱，真不是我想说这个，你说我师父那时候提拔的人不少，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肯帮你们家一把呢？”
青树妈妈闭着眼睛，眼泪都要淌出来了，她硬是给憋了回去，哭是最没本事的，哭有什么用。
十块钱杯水抽薪，可是她还是得接着，不接着就一毛没有。
借了一圈，连五十块都没有，家家都难，谁家会把过日子的钱借给你？
倒是有一个人借了青树妈妈二十块，什么叫世态炎凉？白青树在医院就想到了，她妈可能会遇见的各种问题，她咬着唇看着地面，周于也不指定跑哪里去了，回来一头汗，看着白青树一愣问她：“你妈呢？”
青树不说话，周于真想拿大嘴巴抽她了，有没有这么不爱说话的人，跟你说话呢，装什么哑巴？
“那钱你家能借到吗？”
现在他就是担心这个问题，别的不说，医生他还认识也不能耍无赖，到时候老是拖着钱也说不过去，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就自己先回去跟爸妈借点。
周于听过白青树她爸的事儿，那时候挺了不起的一个人，不过人家嘴里说出来可不就是那个味道了，背后都骂那一家缺心眼，不是缺心眼是什么，你当官，你不顾着老婆孩子的，不给自己培养几个人，现在好了你出事了，你家倒了，有谁可怜你？
全当你是臭狗屎的可怜你，你带出来的是，一些人家都爬上去了，可是爬上去在跟你勾勾圈圈的就没意思了，再说能爬上去的，现在有几个是不滑头的，谁心里没有自己的小九九？
周于佩服是佩服，可是心里也是觉得挺悲凉的，你说要是他以前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一个最后，他还会不会选择那样做呢？
白青树以为周于是怕她们拿不出来钱，瞪着眼珠子眼睛都要冒血了盯着周于。
“你放心，我家会给你钱的。”
周于现在懒得搭理她，就当她是小孩子还没长成呢，跟小孩儿生气犯不上。
一会儿外面就剩青树一个人在等着，她整个过程手脚都是麻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青树想哭，可是哭了也不顶用，现在家里就她一个，还要她给顶起来呢，她不能哭，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得扛着，她要是哭了，她妈也就倒下了。
要是有一个人能扛着，她妈还会有力气的。
青树虽然有些轴，可是在某些方面她很早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
手术是做完了，人还是那样，甚至比以前还严重些了，以前手脚还能动动，现在下半身是彻底不能动了。
青树妈妈回来的时候无力的坐在病房外。
白青树走过去，问她妈：
“借到多少？”
青树的妈妈将手里攥着的一把零钱弹开，抱着青树开始哭，五块十块一块两块的都有，烧红了白青树的眼睛。
她抱着她妈，愣是一个眼泪都没有掉，顺着她妈的后背。
“妈，别哭，还有我呢。”
其实就是一句安慰的话，青树的妈妈像，他们家真是走投无路了。
你就说周于吧，这个倒霉啊，晚上没有车，骑着车子往家里回，不过好在天还没有黑，医院那边有王志给他盯着，晚上一般不会有什么病人，汽回来花了足足快两个小时，到了家里，连口气都没喘上来呢，就进了屋子里借钱。
“多少？”
他妈觉得自己是不是没听清啊，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他爸本来都睡觉了，愣是从炕上爬起来的，披着外衣看着周于。
“你在外面干什么了？用这么多的钱？”
周于也不能实话实说，他要是说是借给病人的，他妈肯定不给，假话不能说，真话也不能说，那就这样一样一半。
最后其实还是假话说的多，说是单位里有人病了，晚上联系不到亲人。
“什么病啊，要这么多的钱，你和他熟悉吗？别人家没有？”
老太太就说话也不动地方，开玩笑，五百块那得攒多久啊？
周于心里着急，也顾不上听他妈说别的，可是他妈就是不动，他能有什么办法，到底是老爷子是管大事儿的，叹口气，点了烟袋看着周于问：“你确定不是骗子，不会跑了，会还钱给你？”
其实心里还是不愿意借的。
周于好说歹说，这老两口子才勉强给拿了钱，周于他妈愣是送他出去老远，在后面一直嘱咐。
“你得让他给你签个借条，周于你听见了没，这钱不是天下刮下来的…”
回去的时候周于就想问自己一个问题，你说他图什么？
就是一个萍水相逢，要说缘分吧，真有那么一点，是他学妹，他这是又出人力又出财力的，他自己都快搞不清自己了。
一合计得，自己也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骑回去都老晚了，几点他也没看，上了楼，青树跟她妈在外面坐着呢，屋子里面没有陪床的地方，只能在外面偶尔休息休息。
周于跑过去，青树的妈妈站起身，那眼睛已经没有办法看了。
你要说周于前一秒还有犹豫的感觉，后一秒想也就是这样了，算了。
“阿姨，你拿着，这个当我借你的。”
青树她妈打开那个用手绢包的包，里面零零碎碎的反正全部都是钱。
“这个我不能要。”
青树妈妈这点还是知道的，这钱她没办法要，周于是谁啊，和他们无亲无故的，她就是借不到也不能拿人家的钱，人家对他们已经够意思了。
周于和青树她妈推来推去的，可是青树她妈死活不要，这给周于急的，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死板呢。
“这样，阿姨，那要是实在不行，你这样，你当着是我给青树的。”
青树的妈妈和青树一起看着周于，周于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是不是说谎说上瘾了，一个谎言跟着一个谎言来，他自己说的都累。
那句话话说的就是至理名言，一个谎言是需要一千个一万个谎言去圆的。
“给青树的？”
白青树也搞不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周于现在很累，和你困，他那两条腿现在还发抖呢，他实在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躺在地上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白青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抢过她妈手里的钱，很想照着他的脸砸过去，可是当拿钱她拿在手里，感觉到了厚度，不行，这是救她爸爸的。
“行，你走吧。”
青树她妈看着这两孩子，打什么哑谜呢？
周于也没在意，他想稍后再找个机会跟青树说清楚，就是一个推托之词，没有别的意思。
“青树，你和周大夫…”
青树对她妈笑笑，母女俩在外面守了大半夜，一直到青树她爸醒过来，母女俩都哭了，青树也哭了，不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哭爸爸的命运还是在哭自己的命运。
白青树就是吐个唾沫也是一个钉，说了就算的。
周于是压根就没有想到，他无心的一句话白青树进心里去了。
他爸还是换了周剑龙，周剑龙买了两盒果子送了过来，然后体检完毕就去上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周于他妈念叨着，你看，人就这是没影子了。
周于他妈现在就着急儿子处对象这个事情，每天着急上火的，你说周于也不着急，都多大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搞不到对象呢。
“周于，你单位就没有在给你介绍的？”
老太太拐弯抹角的问，就想打听打听，周于每次都说不着急，老太太心里想着，难道是有人了？
在单位也有年轻的护士和医生的，老太太这么一想，要是在一起工作，其实也挺好。
周燕回娘家，她问自己大闺女：“你说你小弟在医院是不是处对象了？所以他不着急啊？”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是，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比张莹如何，在老太太的心里，张莹已经是一个魔咒了，绕不开的魔咒。
找媳妇儿至少要比张莹好看，这才行，面子才能找回来。
周燕觉得她妈就是一天在家里没事儿闲的。
“行了，都什么啊，周于要是处了不会不告诉你的，他不是那种人。”
她弟弟她还不了解，说没有，那就是真没有。
老太太一想也是，估计还真是没有。
“你那班上就没有合适的？你给他介绍两个。”老太太坐在炕边看着周燕。
周燕觉得有点烦，她才回来，就当着她没完没了的说这些，有意思嘛？
儿孙自有儿孙福，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
“就我单位的，周于能看上？就是他能看上我都看不上…”
老太太推了女儿头一把：“还你看不上，周于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燕一正神色，看着她妈特认真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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