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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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发型师再三确定的问着钟晓明，一边问手指有些不舍的在她发间穿梭。

“真的想好要剪掉了？我看你发质真好都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了。”

记得潘婷才出世的时候，那时候的潘婷确实可以让任何少女或者少妇只要你是一个女人，梳子放在头顶就能顺着发丝滑下去，现在也不知道是技术退步了，还是现在的人吃的太好了，再好的洗发水，似乎都达不到心里所要求的那样。

发型师虽然是个男的，可是一直在劝着钟晓明，他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在跟她妈妈生气啊？看着坐在后面她的母亲，虽然神情没有表露出来，可是他干服务行业的能观察出来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钟晓明淡淡的笑：“剪了吧，要到耳根，最好能盖住我的耳朵。”

上学披散着头发这个不太可能，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耳朵里面的东西。

发型师看她还是这样的坚持，回头去看向引素，向引素也对着他点头了，他只能悻悻的开始。

钟晓明沉默了一下，然后从镜子里看着向引素的脸，轻声说道：“阿姨，我不是和你置气，我不想叫别人看见我的助听器。”

本是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话，可是向引素觉得钟晓明是故意的，故意在别人面前这么说的，果然那发型师一句话也没有了，她知道钟晓明不愿意别人把自己想象成她妈妈，可是一定要这样说出来吗？

向引素也委屈，略微的沉吟了一下。

“嗯，我知道。”

勉强笑笑，是与不是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她也不在乎了，有的人无论你做多少，她的心是冷的，你捂不热的。

钟晓明捡了头发，怎么说呢？更加的瘦了，发型师想着钟晓明的话，原来不是亲妈，你说着孩子瘦成这样，在家里这个后妈是怎么对待的啊？

也不能怪他这么想，他肉眼看见的后妈好像是没有太好的例子。

向引素起身领着钟晓明往出口去，向引素走在前面，钟晓明跟着她，到了老板的位置，向引素停下脚，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钱夹子，抽出一张交给老板，老板笑着接过，然后找钱给向引素，本应该到这里就算是完了，结果那老板多嘴的说了一句。

“你们母女都是大美人。”

向引素下巴动了一下，微笑着：“不，她不是我女儿。”

这一程两个人都比较沉默，回到家里，秦昭昭和秦欢颜似的弄明白了，在玩游戏，一会儿一叫的，听见外面的门声，秦欢颜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向引素。

“妈，晓明你们回来…”

秦欢颜看着钟晓明的头发，晓明怎么把头发给剪掉了？

妈妈最讨厌的就是女孩子不留长发，向引素就这么点爱好，她喜欢打扮秦昭昭和秦欢颜，不过秦昭昭性子野，可即便如此，秦昭昭依旧保留了自己的长发算作对这个继母最大的尊重。

秦欢颜看着向引素的脸，赶紧去打破尴尬。

“晓明的头发挺好看的，原来晓明适合疏短发，妈，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按摩？”

钟晓明上了楼，向引素看着钟晓明离开，脱着自己的鞋子，将鞋子放在鞋柜里，她自然懂秦欢颜是怕她不高兴。

“去跟昭昭玩去，妈有点累了。”

秦欢颜听得出向引素口中的意思，在看看楼上，向引素像是很疲倦进了卧室里，一进门将包放在一边，自己坐在床上。

她闭着眼睛，想着这一路钟晓明的不合作，她用手撑着脸，到底还让她怎么做呢？

她努力做好青墨、昭昭、欢颜的妈妈，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晓明。

秦欢颜回到位置上，秦昭昭嘴里吃着东西，手里在键盘上试着去按，回过头看了秦欢颜一看，见她像是有心思，不怎么在乎的问着：“怎么了？”

“姐，你上楼去劝劝晓明吧，妈好像是很难过…”

秦昭昭问秦欢颜怎么了，秦欢颜说钟晓明把头发给剪了。

秦昭昭眼中的目光闪动，放下腿起身上了楼，秦欢颜站在楼下看着楼上，她叹口气。

秦昭昭在门上敲了两下，钟晓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进。”

秦昭昭推门进来见钟晓明已经站起身了，她错愕了一下，主要是没有习惯。

她以前进欢颜的房间欢颜从来不会站着迎接她的，青墨就更别提了，简直当她不存在。

“晓明，你养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秦昭昭好奇地问。

钟晓明不解地看秦昭昭，秦昭昭坐在钟晓明的床上，她四下看了一眼，钟晓明的房间里是真的没有垃圾的，什么东西该放在那里就放在那里，很干净，而且一点异味也没有。

钟晓明不明白秦昭昭为何问，不过还是说了，她平静的说着，顺便也重新一次在记忆里勾勒养母的样子。

秦昭昭听着听着，好吧，她知道晓明吃了很多苦，知道她那个养母挺不容易的，可是你回来了，你回到这个家了，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人而排斥现在的人啊？

“晓明，你要试着去看妈妈的好处，我们都不是妈妈亲生的，她嫁给爸爸一个孩子都没有生，这样的妈妈也是伟大的…”

秦昭昭不愿意听那些被拐啊卖的，她觉得那个离她的生活很远，还有钟晓明还有一个问题。

就是她的袜子，那些破掉的袜子能不能不要在穿了？

秦昭昭真怕哪一天家里来了自己的同学，看见钟晓明脚上的袜子是缝补的，要是别人问她，是不是家里买不起袜子，她怎么回答？

“晓明，我房间里有几双新袜子，就这么说好了，你试着去叫妈妈，我回去给你拿…”

秦昭昭也不会劝人，她觉得自己说这些已经是差不多了，起身就回了房间里，她翻箱倒柜的在屋子里找着，秦欢颜听着楼上的动静，上来问她怎么了，秦昭昭大大咧咧的说着。

“你有新的袜子没？找出来给晓明穿，她的哪些袜子都破洞了，要么就是缝补过的，穿出去多丢人啊。”

秦欢颜赶紧去自己的柜子里去找。

隔壁的钟晓明清清楚楚的听清了秦昭昭和秦欢颜说的话，她怔了怔，随即了然。

是啊，就像是秦昭昭不能明白她的生活一样，在这里生活，她也不是很明白。

010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秦昭昭倒腾完，那卧室里就跟世界末日似的，东一片西一片的弄的到处都是，秦欢颜眼睛带着笑，她真的是希望钟晓明能像是姐姐一样，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这样快乐的在一起。

秦昭昭抱着袜子，这次没有敲门，进了门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仍在床上。

“晓明你看看你喜欢那种图案的，这里面有我的，还有欢颜的，你要是都不喜欢那也没事儿，我在给你买，我留了不少的私房钱。”

秦昭昭的眼睛在说到私房钱的时候更加的明亮了一些，钟晓明站在椅子边，看着她进来出去，然后再次进来，将袜子扔到床上，秦昭昭穿着大粗气，在等待着钟晓明过去看那些袜子，钟晓明好看的唇角划出一道悦目的弧度，她走到床边从里面像是仔细的找了两双，拿在手里。

“这个，我喜欢这个。”

秦昭昭没有想过钟晓明会这么合作，她以为她又得弄一些幺蛾子呢，也许是自己不了解晓明吧，其实她还是挺好相处的，秦昭昭看着钟晓明的脚：“那你赶紧换上，说实话上次家里来客人，人家看着你的袜子我都没好意思说你是我妹妹…”

秦昭昭有口无心的。

钟晓明就按照她所说的换下了自己的袜子，然后秦昭昭亲自拎着她的袜子拿下去仍，钟晓明看着被她扔掉的袜子既无奈又心疼。

秦昭昭和秦欢颜在楼下继续玩电脑，钟晓明手里捧着书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在观察着，下面秦青墨从外面回来就看见钟晓明在看自己，微微一皱眉，钟晓明马上移开视线，秦青墨对于这个阴阳怪气的人，他只能当做没有看见，省得到时候给自己气死。

钟晓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下去，不然刚才所作的一切就等于白做了。

晚上等着屋子里都安静了，她确定不会再有人是醒着的，慢慢的有了动作顺着楼梯小声的下去，打开门走到外面的垃圾箱里去翻腾。

秦思朗依然没有回来，对于这样的夜，向引素已经习惯了，她听见外面有些许的声音，什么人进来了？

披着睡衣起身，用一只手撩起窗帘，眉头拧得很紧，半天像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窗帘再次放下，这一切就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早上向引素起床给孩子做早餐，吃饭的时候向引素看着钟晓明好半天才低沉凝重的开口。

“晓明，一会儿阿姨送你去上电脑课吧。”

秦昭昭和秦欢颜一愣，秦欢颜迅速就低下了头，只要秦昭昭那个缺心眼大大咧咧的说着：“妈，我也不会啊，你怎么不送我去啊？”

钟晓明站起身说自己吃好了，转身就上了楼，可能秦昭昭现在还不明白，她是秦家的人她留在家里没有人会感觉不愉快的，可是自己留下来却会给很多人造成不愉快。

秦昭昭可怜巴巴地看着向引素，像是要哀求自己也要去一样。

向引素是没招，钟晓明和这个家里的人都不能沟通，这么闷下去，早晚孩子得疯了不可，既然在家里觉得拘束那就出去上个学习班吧，只要是她喜欢的，多少钱都没有问题，她出。

向引素想起昨天晚上钟晓明出去在垃圾箱里翻出来的袜子，那等于是给了她心头重重的一刀，昭昭也好，谁都好，对钟晓明来说那都是陌生人，也许还是坏人，秦昭昭烦着她，向引素勉强笑笑：“昭昭，你好不容易才放假的，你真想去学？你确定？你要是真的下了决心，我现在就送你去。”

秦昭昭觉得没意思，她才不要去呢，好不容易放假了，再说她也就新鲜两天，破电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向引素送着钟晓明去报名，那老师说可以明天再开始上，向引素想着现在才不到九点，剩下的时间钟晓明在家里除了看书还能干别的吗？就随口问了一句：“有没有现在就可以上的。”

向引素在做着妥协，钟晓明也在做着妥协，可偏偏这个妥协来的就是同时，双方都在往后让，这样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钟晓明听着向引素的话，本来是想对她说什么的，结果出口的时候淡了期望敷衍的说着：“阿姨，我会好好学的，晚上我自己回去。”

向引素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电脑，看着那个笨重的白色的东西钟晓明觉得有点眼睛晕，她没有接触过。

老师在讲什么玩意她完全就是听不懂，来上课的都是一些大人，钟晓明听出来了，是一个单位给送过来学习的，说是以后这东西会成为主流，钟晓明不明白什么叫成为主流，她用心了，可是达到的效果很差，也许是她天生就笨吧。

在一群大人里，她就像是一个异类一样，她门头学。

秦昭昭缠着秦青墨要学电脑，秦欢颜做说客，秦青墨其实已经渐渐的开始接触这东西了，他要比秦昭昭她们俩懂的多，秦青墨教着秦欢颜，问她是不是明白，秦欢颜有时候点点头，有时候摇摇头，秦昭昭就负责呱燥的嚷嚷着，秦青墨压根就不看秦昭昭。

向引素看着几个孩子在客厅里玩也说着：“青墨对昭昭有点耐心，把他们都教会了，以后有用的。”

向引素在这方面的思想比较先进，她送钟晓明去学习也是这个原因，如果是青墨教的话，估计晓明会觉得尴尬。

钟晓明放学回来了，她从外面走进来，她看着那道门，那道紧紧关闭的大门，接着太阳的余光她能看见客厅里的母子几个笑成一团，秦青墨也是会笑的，爱怜的抚摸着秦欢颜的头，秦昭昭嘟着嘴巴，向引素搂着她，钟晓明将身体又缩了回去，只剩下微微的倒影留在地面上，显出几分的幼稚。

钟晓明不吃晚饭，向引素就给她准备水果，切好了叫秦昭昭给送上去，秦青墨早就离开了，他一般都是住校，回来也是看秦欢颜的，对于秦欢颜这个妹妹，秦青墨这个做哥哥的真的是比丈夫都尽心，放假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她。

秦昭昭去了几次钟晓明的房间，不过钟晓明一直就是那样冷漠推拒干脆秦昭昭也不用自己的热脸去贴钟晓明的冷屁股了，躲得远远的。

秦思朗回来的时候对着向引素说，以后夏天大门都打开着，向引素不明白，开着门做什么啊？

秦思朗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进来，看着钟晓明躲在一边，他又离开了。

“叫你开着就开着，还有别光着对欢颜好，对晓明也好点，领着她去多买点衣服穿，欢颜有的她就有，要是钱不够，你在跟我要。”

向引素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后母难做，果然是啊。

秦欢颜本来是下楼想喊向引素帮自己把破掉的校裙缝上的，结果听见了里面父亲说的话，秦欢颜鼻子一酸，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挑理的，她不过就是一个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孩子，她把手放在脸上，转身静悄悄的离开。

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向引素很累，先是一个钟晓明，现在又加上一个秦欢颜。

秦欢颜这一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话少的可怜，什么也不要，要是以前总是拉着她的手，说妈妈我看见什么了，喜欢的你陪我去买，现在完全就是没了，就是有时候向引素看着她周末休息想带她出去吃顿饭，她都不去的。

秦欢颜背着书包回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有进来，她看着那个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这里是她的家吗？

真的是吗？

向引素出来仍垃圾的就看见秦欢颜站在外面，她叹口气，穿着拖鞋走过去把秦欢颜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大掌安抚着小女儿。

“欢颜，妈妈也是这个家的外人啊，可是没有人把妈妈当成外人是不是这样？”

秦欢颜看着向引素的脸抱着她不说话。

钟晓明放学就被人给堵了，班级里有几个不太正经的女孩子成天在校外跟那些不好的人混，也不知道怎么知道钟晓明耳朵有问题的，毕竟秦家有了三个孩子，现在加上钟晓明，四个孩子的家庭还是叫一些人侧目，毕竟又不是农村来的。

有人说钟晓明和大一年的秦欢颜秦昭昭是一家的，别人问她，她什么都不说，班里就在传，说秦昭昭和秦欢颜姓秦啊，钟晓明姓钟，她们怎么会是一家的呢？孩子们都喜欢看电视剧，就发挥了各种想象，说是钟晓明家里的人都死光光了，所以大善人秦欢颜她爸就给钟晓明救了，那些话传出去秦欢颜不是不知道，毕竟她和钟晓明在一年级，可是秦欢颜选择沉默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说。

说什么呢？说她才不是秦家的孩子？

011 三中之草

一年的时间钟晓明黑了，瘦了，对这个家所有人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陌生，是怨恨还是其他向引素不清楚，她觉得这个孩子心理有病，有疾病，无论你对她怎么好都是无用功。

钟晓明的压力越来越大，她也分不清楚这种压力是来自哪里的，可是却无时无刻不压在她的肩上，每天放学回家就是折磨，看着那一家人高兴的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的心一直被堵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学校里秦昭昭和秦欢颜也不会跟她讲话，也许是因为觉得丢脸吧，回到家里秦思朗会说秦欢颜怎么样了秦欢颜又怎么样了，钟晓明越来越把持不住，她觉得心底就像是有一个魔鬼在操控着她的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在变。

＊

“啪！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种女儿？你竟然给我抄袭，我有要求你考多少分上什么高中吗？”

秦思朗的第一个耳光打偏了，第二个耳光正好打在了钟晓明的脸上，钟晓明侧着头，她一直觉得这事儿就停稀奇的，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送走她？送她去孤儿院啊，是啊，她现在的年纪太大了，不能送去是吧？

一边的秦欢颜闪烁着水漾漾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因为坚定地注视而更加弯翘动人，她的眼睛是同情是怜悯，你若说钟晓明在秦家最恨的人是谁，那么就是她秦欢颜。

秦思朗无论什么都一定要拿自己和秦欢颜比，她会累，她觉得活着累。

“我是你的女儿？那你打我之前你有没有问我发生过什么事儿？”

向引素也是被钟晓明给弄的心力交瘁，叹口气拉着秦思朗的手：“你就是打死她，也不能解决问题，你说说看，我们商量商量。”

“你给我滚上去，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秦思朗总是这样，他不肯将自己爱别人的一面表现给别人看。

向引素还在劝着，说着什么孩子小，秦欢颜和秦昭昭的视线交替的落在钟晓明的身上，秦青墨是连落都不愿落，仿佛觉得落下去了那就是恶心。

“我真怀疑我是被那个老太太给骗了，你看她哪里像是我的孩子？你看看她的德行？”秦思朗痛心，指着钟晓明的鼻子开骂。

“那为什么不送我去孤儿院呢。”向引素被她的话震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在秦思朗在有动作之前将他们隔开，厉着嗓子指着楼上：“晓明上去，一个字都不要再说了，现在立刻马上上去。”

“我很累，觉得在这个家生活很累，我是外来者，是打扰了你们生活的外来者，我很痛苦，我想离开…”钟晓明仰望着秦思朗依旧俊俏的脸，深邃的眼，如同誓言般郑重说道。

“思朗…”

…

钟晓明进了三中已经一个多月了，拿钱进来的，有点荒唐吧。

乌龙事件发生以后钟晓明就离开秦家了，自己在外面住，那场风波说出来现在她还觉得可笑呢，也不知道秦思朗从哪里听来的，说她抄袭，不过就是一个传一个，她后面的人抄袭结果被逮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她抄袭了，秦思朗的朋友估计也是一个傻子，没有问清楚的事儿就说了，讽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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