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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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营房的路上自然就路过了演武场,余青看到演武场上放着几十个俘虏,皆是用绳子绑着,有的人还带着伤,脸色灰扑扑的,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来。
李猛见了那些俘虏,恨的牙痒痒,上前就踹了好几脚,这才觉得解气了一些,带着余青去了营房里。
营房是一排房子,里面都是通铺。
余青推门而入,看到睡觉的炕上摆了一排的尸首,廖世善坐在炕沿上,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
“大人,夫人回来了!”
王狗蛋伤了个胳膊,这会儿已经是包扎完,用布条吊着,见李猛带着余青过来,知道最好让两个人独处,就悄悄的拉着李猛走了出去。
余青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尸体,心里总是有些害怕,但是看到其中有许多都是熟悉的脸庞,那个看着颧骨高的是伙夫,还有个… 个子最矮的是廖世善的亲兵,她依稀记得叫小虎子,简直就是盲目的崇拜廖世善。
原来小虎子也死了。
余青上上前,把头靠在廖世善的肩膀上,柔声说道,“逝者已矣,节哀。”
原本两百多人的哨所,只剩下不到五十人,缺吃少穿的,却坚持着,只是因为他们都是廖世善的追随者,如今却死伤严重,廖世善会难过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好一会儿,廖世善在起身,握着余青道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余青回头看了眼,那些人就好像睡着了一般…,但其实都已经死了呀,战争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事情。
晚上余青给廖世善上药,他身上的伤很多,好在都是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余青甚至觉得肯定那个甲胄太破旧了,抵挡不住,不然按照廖世善的伸手,应该不会这许多伤。
说起来,仔细闻还能闻到血腥味,甚至有人在默默的哭着,据说哨所后面那山下,还放置了许多土匪的尸首。有些吓人,但是余青居然觉得很安稳。
或许是她知道,在这乱世当中,任何地方都不安全,唯独跟在廖世善旁边,才能得到真正的庇护。
这一次无比庆幸,当初毫不犹豫的带着孩子来寻廖世善了。
晚上,余青半夜突然就醒了,她看着鱼肚白的天空,有些睡不着,披上衣服起身,等着来到厅堂,看到廖世善正默默坐着,一动不动的。
看到余青出来,有点歉意的说道,“吵醒你了?”
“没有,就是睡不着。”
“章儿呢?”廖世善问道,显然担忧孩子。
余青觉得廖秀章这孩子当真是不简单,居然都不觉得害怕,狠狠的夸赞了廖世善勇猛强势,就照着平常洗漱睡觉了。
还说要多睡觉,长的跟他爹爹一样高,这样就可以早点出去打坏人了。
余青这个汗颜,简直不知道说啥好。
“睡的香着呢。”
廖世善顺手给余青倒了一杯温水,还体贴的给她加了蜂蜜,柔声说道,“火炕烧的有些热了,是不是渴了?蜂蜜可以去火,你多喝一些。”
余青接过,廖世善对视,这才发现他眼睛通红,忍不住问道,“夫君,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廖世善道,“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小虎子他们。”
余青默默的把手覆在廖世善放在桌上的手。
廖世善顺手握住了余青的手,紧紧的,好像是要发泄出心中的痛苦一般,“小虎子入伍时候才十二岁,年龄根本不够,但是他在哨所外赖了半个月,他说父母双亡,没家人,咱们哨所不要他,就要流落街头当个乞丐了。”
“那帮狗娘养的,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弓箭,我一时抵挡不住,小虎子就挡在了我前面,身上全是箭,像个刺猬一样。”
余青心中剧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了。
“你后悔没有听顾芳的话,找虎头寨帮忙吗?”
廖世善摇头,反而说道,“不,我不是后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只是恨自己,太过弱势,让人欺负到头上来,连自己的手下都护不住。”
“我早晚会替他们报仇雪恨!”
“嗯,我信。”
余青站起来,依偎进廖世善的怀里,廖世善紧紧的抱着她,好一会儿,余青感觉到头顶湿漉漉的,她想抬头,却是被廖世善压住,他有些暗哑的说道,“别看。”
不过一会儿,天空就彻底亮了,雪下了一个晚上,覆盖在了那些血迹上,如同迎来了一个新世界。
***
正如顾芳说的那般,廖世善这一战,打的实在是太响亮了,五百多的土匪来围攻五十多人的哨所,结果受到了重创。
许多村民们都对土匪恨的牙痒痒,但是官府不作为,他们也没有办法,唯独廖世善还能管一管,但是这一天,廖世善居然和土匪真正打起来!还以少胜多?就跟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一样,叫人振奋人心!
第二天就有三四个成年男子来问,哨所征不征兵,这个朝代跟明朝不同,明朝是如果父母是军籍,那子子孙孙都是军籍,这个时候可以按照喜好更改。
廖世善查了身份,确认无误就收了,毕竟本来哨所就缺人,只是因为没有军饷,一直都没招兵而已,第二天来的人更多了,不过半个月就召集了差不多二百多人。
不仅如此,廖世善的还名声大噪,附近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穹山哨所有个廖世善,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带着五十多人去抵挡五百人的土匪,简直就是当世的悍将。
那石正第二天就上门了,看着廖世善差点没跪下来,甚至当着余青的面还说道,“嫂子,你知道我的,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从来没动过旁的心思,要是早知道廖校尉被人围攻,我一定会赶过来的!我这不是今天一早醒来,才知道的吗?”
一直在那边表忠心,虎头寨和穹山哨所最近,他们能没听到动静?五百个多的土匪过来,谁看不见?
但是有些事儿,肯定不能明说,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余青道,“你知道哨所里兄弟们死伤不少,夫君很是难过,还找不到棺木来下葬。”
石正愣了那么一下,心想这他妈夫妻俩一个样呀?上次廖世善抢走了他五百担的粮食,这次余青又跟他要丧事用的棺木,到底谁才是土匪?但是脸上还是挂满笑容,说道,“哎呦,这是小事,我明天就送了过来,一定把兄弟们的丧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廖世善无奈的看了眼余青,余青狡黠的笑了笑。
哨所里人多了,人气旺盛了起来,伙夫也从一个人变成了四个,每日的消耗也变得多了,每天早上,余青都能听到军士们操练时候,士气十足的呐喊声。
好在余青这边准备了足够的粮食,棉衣也留了不少。
那些新入伍的兵士,拿着新棉花做的棉衣,吃着饱饭,差点就哭了,说就算是在家里也没吃过饱饭。
很多人都把饭菜省下来,比如一顿发两个馒头,他们就只吃一个,攒在一起,沐休的时候带回去,冬天天气寒冷,馒头放在外面冻着,也不会坏掉。
廖世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没有父母孩子?
余青还看到了几个女人背着孩子来哨所,眼巴巴的问收不收女兵?
余青,“…”
那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来投靠,很多人都是冲着廖世善的名声来的,觉得跟着廖世善这样的枭雄在一起,特别的骄傲自豪。
不过一个星期,穹山哨所就变成了四百人的哨所了。
余青又开始头疼了,这样下去…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得想办法弄粮食了,可是去哪里弄?
顾芳听了余青的困扰,拿了算盘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夫人,您看,咱们哨所里还有三十多个俘虏,一人二担粮食的当赎身钱怎么样?还有那尸首,一具就是二石的粮食。”
余青,“…”
顾芳道,“难道要的太少了?”
余青摇头,“那孙乐栋要是想换人,早就过来了,这半个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这俘虏不是应该上交到府衙去?”
“我们就说没有俘虏,谁还能找我们对峙不成?“顾芳怕余青担忧,还解释道,“不仅湖州有反贼,辽北,河西也都有了,夫人您看,我们这边这么大一个动静,兵部那边可以有消息?他们现在是自顾不暇了。”
余青,“…””明天咱们就让人传了消息出去,要把那些俘虏和尸体都烧了。孙乐栋手下还有那许多人,要真是不管,以后还谁还服他?”
古代人的最怕是火葬,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毁,就是罪大恶极的罪犯,如能留有全尸,也是一种恩赐。
余青明白了,不管这个孙乐栋赎不赎人,反正都是两难,赎了就要付出一大笔粮食来,不赎那就是在塞子里埋下一个隐患,说明他冷血冷情,如果只是几百人的塞子,比如虎头寨,还能用拳头来管,但就是这样,当初石正接任的时候还要来个名正言顺,几千人呢?没有一点手段规矩,那是不能服众的,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这计策简直太厉害了,余青的朝着顾芳竖起了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づ ̄ 3 ̄)づ
第31章
第三十章
余青虽然总是劝廖秀章善良, 但那是怕他成为暴君,面对这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土匪,她是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总以为土匪头目是个满脸横肉, 身材高大的男子,可是孙乐栋不是,他以前是个读书人, 平日里穿着一件儒生的袍子,面皮白净, 说话斯斯文文的,但是寨子里的人没有不怕他的。
孙乐栋当了土匪之后,有人要对付他, 绑了他的母亲孩子来要挟, 孙乐栋眼睛都没眨,就让人把自己的老母亲给射死了。
他就是戴着人皮的禽兽, 这话是顾芳说的,“心肝都是黑的!”
余青越发敬佩顾芳了,说道, “你才来这里多久?就已经弄的这么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芳笑眯眯的喝着余青的玫瑰花茶,很是享受的样子, 说道,“校尉大人偏心,只有夫人屋里有这茶,好香。” 又道, “我在扬府呆了那许久,总不能白呆,找杨大人了解了不少附近的事情,但凡有些名头的,差不多都知晓了。”
这都可以?敢情顾芳在杨府府,只是窃取消息去了?
余青赞叹的说道,“这许多人当中,我最是钦佩先生了。”
顾芳扁了扁嘴,道,“夫人你总说校尉大人英武无人能及,又总说章儿聪慧从容,得天独厚,还夸陈夫人的药做的细致入微,就是喜鹊 你都说她心灵手巧。” 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调侃的“反正夫人的好话就跟大白菜一样,不值几个钱。”
余青哈哈大笑,揉了揉顾芳的头,像是对待廖秀章一般的,她活了两世,虽然和顾芳年龄相仿,但是总觉得都比她小。
顾芳看着余青笑容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几天余青就见到了孙乐栋,他带着粮食过来赎人。
正如顾芳说的那般,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根本看不出是个土匪,只是目光冷冷的,让人看不透。
孙乐栋还夸了廖世善,道,“廖校尉天生神力,以一挡百,当世少见的悍将,能输在大人的兵刃之下,在下服气。”
大大方方的让人把粮食送了过来,还多送了一些棉被之类的东西,然后点了俘虏就走了。
余青有些搞不懂这个孙乐栋的意思,顾芳就耐心的解释给她说道,“咱们校尉大人把他们吓坏了,毕竟是匪徒,贪图享受,爱惜小命,一次不成就再也不敢找麻烦了,而且既然被咱们逼的要来赎人,还不如做的漂亮的一点,说不定以后能结个善缘。”
说白了别看孙乐栋看着很沉稳,实际上也是被廖世善打怕了,余青心中升起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来。
哨所人突然增多,从原来的五十多人变成四百多人,廖世善要训练新兵,提拔老兵,他向来亲力亲为,又是赏罚分明的性子,一身武艺无人能及,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在军中的声望几乎达到了顶点。
就是那些新兵提起廖世善,都是满眼的骄傲和推崇。
余青瞧着,觉得这哨所人虽然不多,毕竟大一点的土匪窝都是有几千人,四百多人实在是不算多,但是这些兵士的士气之高,军纪之严明,恐怕前面有个火坑,如果是军令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这是那些土匪比不上的。
这时候余青就知道廖世善赏赐看似有些倔强,但是坚持自己的做法,一下子就打出了他的名声,顾芳说过,廖世善这一战将会名扬天下,并不算是虚言。
余青总觉得杨九怀不会这般善罢甘休,不会让廖世善好过,后来才知道杨九怀被其他事情耽搁了,朝廷里下了旨让他去锦州平反。
杨九怀也是个帅才,一直摩拳擦掌等着这个机会,终于有了展示抱负的机会,自然不会推辞,这时候争了军功,那就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说白了就像是廖世善那一战一样,只有叫人敬佩你的才华,才会让更多人来依附。
杨九怀很重视这件事,带着幕僚周平山一同出了门,身旁跟着伺候的人是刚入门的王姨娘,这可是把余含丹给气的牙都快给咬碎了。
不过余含丹在杨九怀前面就跟猫似的听话,不敢反驳一句,而且有传闻说,杨九怀能被委以重任,当了这平反的副指挥使,还是王家人在朝廷里使了银子。
余青不管这些,觉得杨九怀不在茂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然总有种被毒蛇的盯着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既然过年,总要有个过年的样子,虽然因为年景不好,不能铺张浪费,但是总要给孩子们准备一身新衣裳,宋志武,顾芳自然也有,只不过余青不是个会干绣活儿的,别说做衣裳了,连饭都不会做。
就是这样,旁人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江三娘和喜鹊觉得余青是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自然不需要会,而廖世善则是觉得,自家娘子这般出众 ,能嫁给他就是他的福分,其他就没指望过。
顾芳虽是个女子,但是从小读书,那做派却是男人的思维,从来没觉得一个女人就应该女红,厨艺样样精通。
马氏来给余青送年节礼物,一些布料,糕点和吃食,看到余青在这边过的这般自在,既是替她高兴,又是觉得稀奇,回去之后对着刘老太太说道,“也不是没见过大户人家的夫人,过节的时候,不是照样要给婆婆儿子做衣裳?有时候还要亲自下厨做饭,咱们青儿到是不同,这饭菜有廖校尉来做,据说不是廖校尉做的,还不爱吃,娘你想,廖校尉平日也不是闲着,要操练兵士,还要巡防,就这样,每天都是不耽误的给青儿做饭吃,至于那衣裳鞋袜,也都是旁人给做的。”
刘老太太呵呵的笑,道,“这不是挺好。”
“自然是好,当真是羡慕,以前受了不少委屈,她娘不像个当娘的样子,她爹的又不管,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马氏说完就后悔了,余青的娘可不就是她婆婆的亲女儿,她的小姑子不是?
刘老太太这会儿也是心灰意冷了,道,“我这个女儿,是个糊涂的,不疼亲儿,却是照顾前头别人生的,早晚有她后悔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状态不好,迷迷糊糊的,精神不济,晚上不加更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多写点。:)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余开平日里最是喜欢和几个挚友开诗会赏花, 这一日家中暖房养的山茶花开了,便是下了请帖叫几个好友过来欣赏。
茂林城里但凡读书人都认识余开,他的性子傲慢, 喜欢众星捧月,且做的文章诗句,只喜欢奉承, 听不得挑剔,说起来并不好相处, 但是诗会里吃用都是佳品,走的时候还会送个糕点的礼盒,毕竟是个进士老爷, 这傲慢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大家都也都乐意参加。
这一日不到中午就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
因着诗会还没开始,便在厅堂里喝茶闲聊, 众人都是绞尽脑汁来讨好余开。其中有个人说道,“恭喜余老爷喜得佳婿呀。”
余开正是烦心这件事,杨九怀纳妾之前都通过气, 因着余含丹吃醋, 逼死了身旁的丫鬟,又加上女儿嫁入多年没有生下儿子, 也不肯给夫君纳妾,只好自己选了一门妾侍。
余开自是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杨九怀理由充分, 又是余含丹做错在前,虽然不喜,也强忍了下来,他自己不太看重子嗣,觉得一切都是随缘,但是不等于旁人不看重男丁。
只是自从杨九怀纳妾之后,余含丹隔三差五就来哭闹,余开一直都觉得大女儿贤良淑德,跟她娘一般,品性为佳,也一直为此骄傲,谁知道这般泼妇一般的。
老实说,他虽然理解杨九怀,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远近亲疏,心中自然心疼,这会儿被人说起女婿来,面上不冷不热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刻薄,道,“虽说去平叛,但是这刀剑无眼,也不知道如何。”
那奉承之人愣了下,马上就知道余开意会错了,道,“我说的不是杨大人,而是余老爷的二女婿廖世善,据说他以一当百,用五十多人守住了五百匪徒的侵扰,现在这边谁提起廖校尉不是竖起大拇指,还有那说书先生编了段子每日在茶楼讲着。”
余开自然听闻这件事,但是他依然记得余青出走之前决裂的话,一开始他因着刘春花用余青去换余含丹的清白,觉对不住小女儿,但是小女儿这般决裂无情,又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不管如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余家把她养这么大,不管有什么不满,如能轻易的说出抛弃父母之话来?
这会儿听了这话越发烦躁,想着两个女儿,就没有一个好的,大女儿不争气,遇到事只会哭,二女儿凉薄无情,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各位随我来,今日咱们以山茶花为诗句,谁做的诗最好,就算博得头彩!”
那人见余开无视自己的话,知道这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立时就不吭声了。
这会儿余含丹正坐在厅堂哭,“我爹呢,怎么不管我了?”
刘春花急的团团转,她对余含丹费心费力,照顾的比自己亲生的还要细致周到,多年的习惯性使然,只要余含丹一哭,她就心里发慌。
“老爷在会友,这会儿是没空。”又道,“老爷最是看中你,你向来都是他的心头肉,如何不管你,再等等。”
余含丹知道从小到大,只要她一哭,刘春花就没有不同意的,说道,“娘,你这次要帮我,那个王姨娘能踩着我一头,不就是因为带了许多嫁妆入门,你让爹爹把咱们郊外庄子里的粮食都给我,夫君正是用兵之计,最是缺着这些,到时候就能让王姨娘知道,我们家也不是小门小户。”
余开作了一首诗,大家都觉得最为出众,自然是第一,这会儿正是高兴,散了席,知道女儿又来,虽然有些厌烦,但到底还是担忧,还是强忍着不适过来。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余含丹的话来,气的脸色铁青,说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余含丹吓的瑟缩了下身子,想起周平山之前的话来;夫人,我虽则帮你,但是叫旁人听见,还当我们少爷贪图你家的家财,这话可千万不能说给旁人听。
余含丹想起杨九怀的风光霁月来,忙不失迭的摇头,夫君怎么会是贪图她家的产业?当初夫君高中状元,少年英才,不知道多少人拿着大把的嫁妆求聘娶呢。
“爹,这自然是我自己想的,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个王姨娘踩下去吗?”
余开狠狠的拍了拍桌子,道,“你一个正妻,为了跟姨娘争宠所以要挖了娘家的家财填补夫家?”
这几年余不说给余含丹带了许多的嫁妆,就是私下救济的也不少了,因着朝廷常年拖欠军饷,杨九怀不得不四处筹钱,他这个做岳父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但是那时候杨九怀没有纳妾,家里境遇也比现在好,如今剩下的银子可都是他的养老钱,如何还能再拿出来贴补女儿。
余含丹气哭,道,“爹爹又没得儿子,以后还不是要我伺候您二老?仰仗我夫君?我这不是争宠,我这是想要保住咱家的体面而已。”
余开颓然的坐了回去,忽然就觉得眼前的女儿面目可憎了起来。
“滚,给我马上滚回去!”
等着余含丹走后,余开还是不解气,指着刘春花骂道,“看看你养出个什么东西?”
刘春花哭道,“老爷,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嫁人之后多难,大小姐也是没办法了,那个王姨娘比她年轻美貌,还带着巨额的嫁妆,要真是诞下庶长子,以后还有大小姐的活路吗?”又道,“我听他们说,现在外面越来越乱了,到处都是反贼,咱们能依靠的也就是女婿了,您真不帮帮大小姐?”
余开想起那些人奉承他的话来,夸赞廖世善的神勇,比起得了各种助力才崛起的杨九怀,如同草根一般的廖世善,靠着他自己的努力做出的成就,越发显出他的不同寻常来。
“我不是还有个女婿?”
刘春花听了有些诧异,道,“老爷,你说的是廖世善?他一个地痞,能做什么?”又想起这个离家出走的女儿,哭的越发大声了,抽泣道,“这孩子也真是,说不回来就真就不回来了,难道真要跟余家一刀二段?”
余开听的一个头二个大,忽然觉得有些沮丧,想着自己一生过的恣意,又是才学斐然,在茂林也是众人推崇的对象,两个女儿却不是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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