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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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婉贞也知道适可而止,虽觉得实在是颜面无存,但也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水,小碎步的追了过去,委屈的道,“王爷,您怎么不等妾身?”
秦王见冯婉贞顺从的走了过来,道,“走吧。”
一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整个院子就突然间空了下来,而吴江一家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喘,无论是高不可攀的王爷也好,又或者成了新主人的李清珮,都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触及了,要是有个万一惹怒了其中一个,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彩蝶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咱们也回去吧。”
李清珮却坦坦然然的说道,“我刚才瞧着那养在水田里的黑鱼挺不错的,咱们带一些回去吧,片了鱼片,做了水煮鱼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有时候农户会在水田里养鱼,既可以增加粮食的产量,到了秋日又可以有鱼儿吃,但是稍微不注意,有可能会毁了稻米苗子,所以也就会养个半亩,不会很多,刚才李清珮就看到了。
那些个鱼儿在水田里游来游去的,肉眼可见,随便抓一条好像好像也都是成人手臂粗长,看起来很是肥硕。
当时她满脑子的水煮鱼片,差一点留下口水来。
刚才秦王那一句不过就是得用的丫鬟,不值一提,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谁听了这话不会难过,会生气,可是李清珮却好像是浑然不在意一般。
彩蝶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也甚好,没心没肺,总比敏感多疑的强。
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
那庄头正是有些害怕,不知道如何应对李清珮,怕是她觉得难堪,说不定把自己给换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会儿听到李清珮的话立时就像是活过来一般,道,“夫人要是瞧得上,小的这叫下去捞去。”又道,“我们还养了虾子,螃蟹,过些日子就可以吃了。”
“居然还有河蟹和虾子?”李清珮显得很是感兴趣,道,“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李清珮满载而归,各种新鲜的蔬菜,还有两尾至少三尺来长的黑鱼,和彩蝶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这一边秦王和冯婉贞上了马车,两个人原本是去郊外的法华寺还愿,路过通州,冯婉贞想起来王府在这一边有许多水田,就临时起意要过来瞧瞧,其实不过就是想和秦王出来转转而已,结果就这般凑巧的和李清珮遇上了。
冯婉贞虽然顺从了秦王,但是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从她嫁进来开始,一切都顺风顺水,日子过的恣意而满足,一时被秦王弄的下不来台,当时碍于情面忍了,可是等着上了马车,越想越是觉得意难平,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又何故为了那种低贱之人对她发脾气?
这会儿冯婉贞压根就忘记了是她先起的头。
人有时候过的太过顺遂也不是好事,因为会经常忘记自己处境,冯婉贞确实是天之骄女,但是和皇帝同胞亲弟秦王相比,还是差一大截。
如此,冯婉贞一直都冷着脸,不肯说话。
马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秦王是什么人,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更不要面对应该顺从自己的妻子了。
自然也不会去哄,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回到了王府,当天晚上冯婉贞故意赌气,用膳也没有去喊秦王,直到晚上有小厮过来说秦王事情繁忙,要在书房睡的时候简直震惊的不能自己。
冯婉贞哭了许久,这才有些回过味来,自己可能做的有些出格了。
“王妃,您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冯婉贞的奶母心疼的说着,拿了一块帕子给冯婉贞拭泪。
冯婉贞哽咽道,“不过就是一个贱人,怎么就那般对我!”
奶母道,“王妃,您这醋的什么呀,您也说了是贱妾,又哪里值得您这般费心?可真是跌份儿。”又道,“说起来整个京城就没有像王妃您这般嫁的好了,上面没有婆婆需要伺候,下面也不需要照顾小姑子,王府里都是您说了算,更不要说王爷今年虽然年过二十,可是一个庶子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您嫁进来之前又把侍妾通房都送走了。”
秦王原本定了亲,那女子却是福薄,嫁进来之前就香消玉损了,之后鞑虎进犯,秦王领兵去征战,这一打就是一年,不巧伤了腿,回来后修养了许久,拖来拖去就这般到了如今才成的婚。
“王妃,您在想想王爷的姿容,就是潘安再世也不过如此,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奶母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也知道王爷是顶好的,就是…”
“既然知道难得,就更应该温柔体恤不是?”奶母道,“听我的话,你越是这般闹脾气,只会把男人越往外推。”
奶母好容易哄了冯婉贞去给秦王送宵夜,只是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想着早就听说王爷之前有个宠爱非常的妾侍,显然也是这女子不愿意就这般被赶出去,这会儿闹事了,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等着瞧。
冯婉贞伏低做小,温声哄了秦王半日,终于把人哄回寝殿内,倒是要比平常还要温顺可人,秦王也是想要敬重这位王妃的,不然也会把之前的通房侍妾都送走,见冯婉贞这般姿态,也就是全部受着了。
是夜,一阵翻云覆雨,冯婉贞累及睡了过去,秦王低头看了眼她的睡颜,冯婉贞要比他小上五岁,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下巴略带几分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甚至可爱,让人有种想要怜惜的心情。
只是在秦王眼里,却没有任何的起伏,这就是他的王妃,他需要敬重着的人而已。
秦王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只是马上脑海中出现另一个女子。
那般风华绝代,满是自信,璀璨夺目的如宝珠一般的女子竟然是李清珮?在秦王的眼里,李清珮是温顺的,听话的,就是不高兴也不会闹脾气,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平日里和她在一起就是觉得心里舒坦而已。
可是今天的李清珮却是有些不同,他不喜欢的红色穿在她身上,竟然意外的贴合…
夜风突然变的急促了起来,吹走了夏日的炎热,不过一会儿就落下黄豆大小的雨珠,落在窗棂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四周越发的暗沉,压抑,秦王莫名觉得胸口有些闷。
李清珮回到府中,叫灶上的婆子把鱼片了,做成了一锅的水煮鱼片,就着米饭,吃了整整两碗饭。离开王府之后李清珮饭量渐长,一顿半碗米变成了一碗,今天晚上显然吃的极为开心,竟然就吃下了两碗饭。
李清珮吃的畅快淋漓,还劝因为一直担心她而显得小心翼翼的彩蝶多吃一点,弄得彩蝶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乐极生悲,到了晚上,李清珮突然间就抱着肚子叫痛,把晚上吃的鱼都吐出来了,彩蝶急的满头大汗,喊了李妈妈拿了消食的药丸子来。
李清珮却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好容易忍着恶心咽下去了,一转眼就吐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就脸色惨白,开始吐黄水,李妈妈道,“这可如何是好,刚去喊郎中的丫鬟回来,说那郎中恰好陪着娘子去娘家,明日才能回来,我又叫人去镇上请郎中,可是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时辰,怕是夫人受不住…”说完就忍不住拭泪,埋怨彩蝶道,“上次就已经积食过来,恐怕是肠胃有些不妥当了,你竟然还不劝着夫人少吃一些。”
彩蝶也是很是自责,其实要是平常她也就劝了,只是今日她怕李清珮伤心难过…,想着这些日子李清珮饭量渐长,兴许就能吃下这许多了。
想起上次的积食,彩蝶忽然道,“我们要不要去请隔壁的赵爷?”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我活着写完了,但是感觉快死了。。还有一更。
第9章 (补完)
夜里突然下起暴雨,那豆粒一般大小的雨珠子打在镶嵌了玻璃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如同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一般…,赵泷先是被那雨声吵醒,清醒了过来,再后来在则是被哭的已经不能自己的彩蝶弄的全无睡意。
“你且等下。”赵泷接过王兴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温茶,揉了揉眉眼,道,“你们夫人又积食了?”
彩蝶原本忧心的不行,结果听到赵泷这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红了脸颊,上次积食的时候就是被赵泷治好的,这会儿又是…,也只有那家贫的人,会这般毫无节制的吃,夫人这般,也确实是有些丢脸。
“夫人一直都在节食,许多山珍海味都没法享用…,时间久了就分外成了执念,这会儿放开了,就有些没有节制了,其实我们夫人平时不这样的。”彩蝶努力的想要为李清珮解释。“还请赵爷求个方面,搭把手帮一帮我们夫人,以后彩蝶自当结草衔环,报答赵爷的恩情。”
赵泷却意外的好说话,点头,道,“起来吧,我过去瞧瞧。”
李清珮被挪到了另外屋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只是脸颊苍白,停歇片刻就要呕吐,反反复复的,黄水也都吐干净了,这时候才是最难受的,想要吐却没有任何的东西,每一次的干呕就像是把肠胃都搅成了一团,绞痛难忍的不行。
赵泷跟着彩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清珮扶着圆桌半靠在上面,一双莹莹美目里含着泪珠,苍白的脸色衬托的她不点而红的嘴唇越发美的惊人。
不得不说,美人什么时候都是美的。
即使这般狼狈不堪,也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羸弱之美。
赵泷目光里却毫无波澜,走了过去,问道,“夫人是哪里难受?可还能说话?”
李清珮原本强忍着疼痛,声音微弱,道,“赵爷,妾身实在是疼的不行了。”
赵泷叫彩蝶把李清珮挪到了靠窗的炕上,让她躺好,拿了针灸包出来,道,“我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不知道这针还能不能扎的准。”
李清珮差点没跳起来,道,“赵爷,您有几分把握?”那银针半尺来长,在朦胧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冰冷尖锐,“要不,我们吃药?”
赵泷的手压在李清珮的腹部,虽说是陌生男子,但是隔着衣裳,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他把银针放在火上了烤了烤,道,“你要是能吃得下药,又何必来找我?想必是吃什么吐什么了。”随即那手指像是找到了穴位,用力一摁,“是不是这里?”
李清珮疼的叫了一声,道,“就是这里。”结果那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丝灼热的温度,她急道,“赵爷,您先等等,我缓缓…”
赵泷却收回了手拔出另一个银针道,“已经扎进去了。”
李清珮没有想到赵泷竟然这般迅速,除了一开始有些灼热,竟然没有一点痛感,忍不住惊奇的说道,“怎么不痛?”
“只有那庸医才会让患者痛。”赵泷难得自傲的说了一句,接着又扎了一针,不过这会李清珮已经不怕了,尽量让自己放松方便赵泷扎针。
等着扎完三针赵泷才停了下来,又道,“最多半个时辰便是不会再痛了。”
赵泷被请到了旁边的厅堂,毕竟是女子的寝殿,总是不好一直呆着,彩蝶又沏了新茶过来,摆上了茶果,道,“多谢赵爷,这份恩情当真不知道如何报答,还请赵爷受我一拜。”说完便是跪了下来。
“不过举手之劳,起来吧。”赵泷不急不缓的端了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茶水放下,又道,“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家夫人的福运而已。”
等着一杯茶喝完,赵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随着彩蝶进了寝室,结果看到原本应该大好的李清珮依然惨白着脸,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赵泷颇有些奇怪,重新诊了脉,道,“已经无碍了,怎么还会疼?”
李清珮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无力的道,“赵爷,妾身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什么,你身子骨好得很。”赵泷被气笑了,无奈摇头,道,“且跟我说说,你今天吃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痛起来。”
重新诊了脉,又巩固的扎针,但是无论如何,李清珮依然不减轻一分病情,赵泷目光深沉,想起和几乎可以称为半个老师的李昌荣谈起医治时候的话来,“有时候这病也并非是病,而是因为心里头不痛快,郁结而生。”
“治病容易,但是最难治的却是心病。”
“几乎没有办法。”
赵泷想起当初自己要离宫,穿着玄色四爪蟒袍,头戴翼善冠,还没登基为帝的赵洵几乎是跪在他前面哀求,道,“你这般走了,父皇要如何自处?”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就如同李昌荣说的那般,这世上最难医治的就是心病,几乎无解,只能用时间来慢慢的冲刷掉。
赵泷想起关于这位李清珮的身世来,出身于书香世家,从小耳聪目明被父亲寄予厚望,亲自教导,想着以后参加科举光宗耀祖,谁知道八岁便是丧父,家中生计艰难,后来十五岁委身给秦王做妾,不久前因为秦王大婚又被赶了出来。
当时初见显然就是秦王大婚的前一天吧?
那时候就是积食了,然后今天…,秦王路过通州,还曾给他递了拜帖,想要携了新王妃给他行礼,自然是被他婉拒了。
两次积食皆是因为同一个人,这病情显而易见了。
赵泷坐在李清珮的旁边,想着是不是就这般走了,毕竟其实已经无碍了,而她的心病,也只有自己才能医治。
只是想起两个人之间的渊源,其实他和李清珮的父亲是旧识,是故人之女,又想到他也曾为此困扰,终是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
“夫人,如果很是难忍,你且哭出来。”赵泷说道。
“哭出来?”李清珮微弱的说这话,神态有些奇怪,道,“这一点疼妾身还忍得住,赵爷能否再次施针?委实太难受了。”
“夫人是积食,哭一哭,把腹中的浊气吐出来,倒比施针更快些,也是一种治法,夫人暂且试一试。”赵泷说道。
李清珮见赵泷说的一本正经,又实在是疼痛难忍,便是扭过头去试着哭一哭,其实也不用试,她是真的特别难受,不过片刻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但却还是克制着,哭的小声。
赵泷道,“夫人要哭的大声一些。”
李清珮觉得有点丢人,犹犹豫豫,哽咽的道,“妾身…已经很大声了。”
“不够。”赵泷冷声说道。
李清珮想着已经打扰赵泷多时,很是愧疚,听他声音发冷,内疚加上不安,一下子就激起了内心深处的难过,很快就大声哭了起来。
其实哭声又是什么好听的,多听了就会叫人心烦,只是李清珮声音如玉质般悦耳,又是这般样貌,就是哭着也有一股别样的美丽,倒是比旁的人强上许多。
彩蝶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道,“夫人…”
赵泷难得叹了一口气,道,“你让你家夫人哭一哭。”
李妈妈和彩蝶坐立难安,要不是熟知赵泷,还当是街头上来骗钱的江湖郎中,说是哭能治病,这还是头一遭。
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一开始不过就是在哭,但是到了后面,李清珮的哭声里却带出其他的东西来,那种怨恨的情绪,委屈的发泄,倒叫旁边的也跟着感染了这种情绪,彩蝶第一个跟着落下泪来,李妈妈也是红了眼圈,自去擦泪。
李清珮不记得她后面是如何睡着的,哭着哭着就困了,然后又觉得难受,哭了起来,来来回回的反复,最后听到旁边有个男子温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好日子都在后头。”
那声音不算是温柔,还带着冰冷玉质一般的冷清,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脉,让她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的,就此想要依靠过去。
像是能感觉到她的心境一般,有只手压在她的发鬓边,轻柔的抚了抚,带着温热的温度,像那温度像是能暖到心口去。
早上清晨的阳光照拂在身上不见白天的炙热,暖洋洋的,李清珮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身心轻松自在,就如同长出翅膀的小鸟儿一般,轻快的可以飞上碧蓝的天空,这是几年来她从来没有过的心情。
彩蝶俯身在床边睡着,听到了动静马上就醒了过来,道,“夫人,你还难受吗?要不要奴婢去给夫人喊郎中过来?”
虽然有些晚,但是李妈妈叫人去镇上请的郎中已经入了府,昨天就住在了府邸,这会儿正好可以喊过来诊脉。
李清珮道,“不用了。”
李妈妈可是觉得昨天的事情还犹言在耳,劝慰道,“夫人,还是瞧一瞧吧。”把洗脸水放在架上,“昨天可是把我们几个吓坏了,就是隔壁的赵爷也是呆到申时才回去的。”
李清珮脸腾的就红了,觉得这次可真是丢人的不行了,想着又是欠下了隔壁那位赵爷的人情,这世上银钱能还清的债务都不算是债,最怕的就是这种人情债,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
净面漱洗后,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发鬓。
彩蝶却是露出惊异的模样来,道,“夫人…”
李清珮只当有什么不妥,问道,“怎么了?”起身去照镜子,李清珮爱美,家中备着三面大镜子,可以照出全身来。
不过等着看到镜中的人,李清珮有些呆住了。
她以前就知道自己生的美,可是这一会儿的她的美已经不是用言语形容的了,远山黛眉,秋水为眸,一举一动皆是如仙娥一般的风姿。
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洗去了铅华。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明了了,李清珮想起昨夜赵泷的神态来,想来他已经是看透了吧?
早上自然不能多吃,不过用了半碗鱼片粥,一旁的彩蝶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副你要是多吃一勺,不会罢休的模样,弄得李清珮很是好笑。
吃过饭,又重新让郎中诊脉,开了补养的方子,就把郎中给送走了,那郎中还当是什么大病,大汗淋漓的过来,谁知道不过就是有些积食而已,想着一个天大的美人,竟然这般嗜吃,觉得真是无奇不有,收了丰厚的礼金也就去了。
李清珮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谢谢赵泷,在库房了找了半天,最后找打一本孤本,叫脉经的医书,高兴了半天,当初在秦王府,想着早晚要被分出来,如此对赏赐几乎没什么挑剔的,旁边有人为了亲近秦王而委婉的送礼给她,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也都是收了。
如此除了珠宝首饰,珍玩字画,也有这些名贵难寻的孤本。
找了一个楠木匣子把书放好,就准备去隔壁道谢去,谁知道还没出门就看到李妈妈脸色焦急的走了过来。
“夫人,老夫人来信了。”老夫人自然是指李清珮的母亲郭氏。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在补个几百字,亲们可以等等在看。
第10章 (修)
炎炎夏日,阳光炙热,可是李清珮却有种脚底发凉的寒意,一封家书,让她陷入了曾经的过往。
李清珮的母亲郭氏是个刚强而内敛的女子,自从丈夫病逝之后,拒绝了娘家让她改嫁的主意,生下了遗腹子李念,之后努力供养两个孩子,虽然家境贫寒,却依然坚持送李清珮去书院读书。
李清珮还记得母亲无数次夜里哄她入睡,道,“你爹爹说你天生卓尔不凡,总有一日会金榜题名,为我们李家光宗耀祖。”
古人寒窗苦读十年,并非虚言,且六年一次女科举,却只有三百名的进士,比起那前世的高考还要艰难,李清珮诸多心虚,她的聪慧,她的早熟,不过就是仗着有一颗多活一世的灵魂,她也经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负担起这样的期盼?
只是她却不敢迟疑,母亲厚重的母爱,虽时有没办法喘息的感觉,但是却依然是她甜蜜的负担。
直到她十五岁那一年,她第一次试水就得中禀生,喜得的不能自己,连夜从书院回到家中想要告知母亲,看到的却是病重的母亲。
那时候母亲和弟弟住在邻居家的牛棚里,因着父亲之前的病,祖宅早就卖掉了,还欠下许多外债。
弟弟李念瘦的骨瘦如柴,却还要帮着村人放牛,一天得半个窝头吃,母亲则整日在外劳作,今日帮着这家浆洗衣裳,明日到那家除草耕地,晚上又借着月光做针线活儿,常年劳作加上 食不饱腹,积劳成病,一发不可收拾。
母亲郭氏一直都瞒着她,又因她吃住都在书院,甚至连月夕节都不让她回来,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李清珮不清楚当时是个什么滋味,那几天晚上她几乎难以入眠,哭的不能自己,最后别无他法,就委身给秦王当了妾。
她还记得当初带着二百两的聘礼,其实跟卖身银没什么区别,回到家中,左邻右舍早就得了小消息来恭喜,每个人都带着喜悦的神色,唯独母亲目光颓然,就好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目标。
后来在御医的医治下,母亲很快就治愈了,那之后母亲就带着弟弟远赴苏州投奔舅舅家去了,那个舅舅是,原本让她母亲改嫁,而母亲说就是饿死也不会依靠的舅家。
母亲的意思就是,去求这个她曾经恨过的舅舅也不愿意留在京城看她委身给人做妾!
“夫人,您怎么了?”
李清珮扶着一旁的彩蝶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道,“没事。”
“老夫人信上可是有什么…”要是换做别人只当没有看见,不过彩蝶到底是留了几分真性情,即使知道这些事儿自己不该问,因为担心李清珮,还是忍不住发问道。
李清珮摇头,道,“没事,我娘要带着弟弟回来了。”
李清珮入王府五年,母亲郭氏就没给她写过一封信,说过一句话,她还以为郭氏会一直生气,不肯理她,没有想到,她出府不过半个月就接到了要回来的信,那显然在她决定出府,告知母亲的时候,她就准备要回了。
李清珮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时家里有债,她都可以想办法赚了慢慢还掉,可是母亲的病却耽误不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委身给秦王这样的人,得到最快的最好的医治,冲着这一点,不管秦王如何看轻她,她都一直恪守本分。
彩蝶跟了李清珮三年,从来没听李清珮说起过娘家人,只知道父亲早逝,母亲和弟弟在苏州读书,每一年她都会替李清珮寄银钱过去。
按道理,家人团聚应该是喜事才对,但是瞧着李清珮的样子,却是有什么内情的样子。
“你把东边的那个如意居整理出来给老夫人住。”李清珮的犹豫不过是暂时的,很快就回复了精神头,不管如何能见到久违的母亲和弟弟,都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这边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李清珮就给隔壁的赵老爷递了拜帖,王管事却回了信儿说道,赵老爷有事外出不便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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