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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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嘴唇几乎跟脸上的惨白的皮肤一个颜色,嘴角眼角都有血迹,衣服上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连指甲缝里都带着血。徐北手有些发抖地伸过去在江越鼻子下探了探。

“没有死。”郎九站在他身后。

“我怎么觉得没呼吸?”徐北没有收回手,手指还在江越鼻子下举着,的确没有感觉到呼吸。

“是没呼吸,”沈途倒在椅子上,样子很疲惫,“有心跳,他吃了药。”

“出什么事了?”徐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途,他似乎对自己和郎九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他房间里并不吃惊,拿着热水慢慢地喝着。

“你们碰上什么事?”沈途看了徐北一眼,站起来从柜子里拿了衣服递给徐北,“穿上。”

“江越就这样放着就行了?”徐北一边穿上沈途的衣服一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江越这样子明显是受了重伤,就这样往床上一扔完事了?

“没别的办法,等他醒。”

“那醒不过来呢我操!”

“醒不过来就是死了。”沈途疲惫地笑笑,他身上也有伤,这样折腾了一天有些吃不消。

徐北没再出声,看沈途的意思,江越这样子就算送去医院也没有办法,他不知道江越吃了什么药,仙丹还是伟哥,总之现在的情形就是只能等。

“薛雅和顾航,”郎九在这时才开口慢慢说了一句,“是一起的。”

“薛雅?”沈途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人,“什么人?”

“对门的小姑娘,”徐北蹲到地上,习惯性地摸了口袋,空的,这才想起来这是沈途的衣服,而自己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在老子对门很长时间了,郎九说她身上有顾航的味道。”

“我去买烟。”郎九打开柜子也拿了一套沈途的衣服穿上,又拿了沈途放在桌上的钱包。

“我不用…”徐北话没说完,郎九已经出了门。

“旅店有烟卖,没事,”沈途笑笑,又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椅子,“我还真不知道有女猎人。”

“不是母狼么?”

“狼?要不就是狼味,要不就没有味道,如果真是狼,你儿子早就发现了。”

徐北有些无奈地看着沈途:“我说,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居然就在我对门这么长时间,你们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猎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是像江越这样的猎人…”沈途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的江越,本来想说废物猎人,但又没说出来,江越在连军的别墅里咬着牙死撑的样子还在他脑子里一遍遍闪着。

你不是废物。

“现在你能不能说一下你俩是怎么回事,”徐北终于慢慢地定下了神,开始追问江越变成这样的原因,“他到底碰上什么事了,郎九说这屋子里有林睿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林睿去找老大了,顾航正好在那里,现在林睿下落不明,”沈途拿起热水杯子继续喝,“至于江越…我们去定川了。”

沈途在上衣内袋里摸了一会,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很光滑,看来像是不锈钢的外壳。

这盒子很小,是圆形的,徐北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找到戒指了?”

“嗯,”沈途把玩着手里的盒子,脸色很凝重,“江越找到的,他对戒指的反应很大。”

“那现在…”

“在郎九戴上戒指之前,戒指都只能放在这个盒子里,”沈途看了徐北一眼,“另外小北,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说,只要不让我去跟顾航打架,什么事都好说。”徐北挥挥手。

沈途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才慢慢开口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定川吧,你不能再留在郎九身边了。”

徐北万万没有想到沈途会跟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一下呆住了。送他回定川?不能继续留在郎九身边了?

“什么意思?”徐北有些费劲地问,他觉得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东西。

“太危险了,狼人和猎人之间的事不会牵扯到普通人,”沈途看着杯子里的水,“但事情会越来越复杂,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再这样下去,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第68章 郎九戴上戒指了

郎九踹开门的力道很足,门先是哐地一声砸在墙上,白色的墙皮纷纷脱落,接着又弹回门框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徐北看了沈途一眼,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郎九一脸铁青地站在外面,好一会才迈了进来,目标锁定在沈途脸上,盯得沈途往后靠了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没伤也不是你对手…”

“你刚才说什么。”郎九压着声音,嗓子低沉中透着愤怒。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沈途抬头看着以绝对气势低着头看他的郎九,笑了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能保证徐北不受伤吗?你就算有了戒指,现在跟顾航顶多是个平手,没准打不过他,毕竟他从有记忆起就在训练,你以前是只小狗…”

“闭嘴!”郎九的手按着沈途身边的桌子上,桌子在这时突然发出了木头裂开的声音。

徐北扭头看了一眼,郎九的爪子已经全都伸了出来,有两根直接穿透了桌面。

“祖宗啊,”徐北扑过去掰着他的手,“你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你跟猫似的干嘛!”

郎九慢慢松了手,爪子收了回去,但脸色还很不好看。

其实他知道沈途说的是事实,他见过顾航,顾航的实力不是他可以轻松超越的,如果徐北在身边,真的有可能顾及不到。

而且他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徐北之所以会置身危险之中,全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徐北现在会是在定川逍遥自在地生活着。

只是,这样的话由沈途说出来,他就有无法控制的怒火,徐北走还是留,不能由别人来做决定。

“小废物,你光这么冲我发火没用,”沈途脸上带着笑,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又拿了出来,递到郎九面前,“本来身体跟戒指相适应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过之前江越应该给过你个小玩意吧…那东西能让你提前适应。”

“那个小珠子?”徐北马上反应过来了,然后又一拍大腿,“我操,珠子扔家了,江越还说不能弄丢的!要是丢了会不会影响到江越?”

“没事,现在用不上了,那东西别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沈途看了看江越,“那是他的玩具,有空了我去拿过来就行。”

郎九拿着那个小盒子晃了晃,里面没有声音,他看着沈途:“空的。”

“废物,我能带着个一路叮呤当啷响的东西吗,”沈途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这是江越差不多用命换来的,准备准备就戴上吧。”

“徐北怎么办?”郎九把盒子放到口袋里,又回到了他所关心的问题上。

“这样吧,你完全适应戒指大概需要一星期,”沈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郎九心甘情愿,估计谁也没办法把徐北送回定川,“到时你自己决定…我先说好,如果适应期间徐北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不要把帐算到我头上。”

“等等,”徐北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摆摆手打断沈途,“你的意思是这期间会有意外?是这意思吗?我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呢,你不是说这戒指是提高他能力的吗,怎么我听着还有可能自残啊…”

“不是自残,残别人,”沈途笑了笑,“等江越醒了吧,我们需要一个猎人。”

班大同很少到新狗场来,一般情况下都是林睿一个人呆在这里,他有时候不明白,像林睿这样跟狼在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对着一群普通的斗狗有什么乐趣。

很多时间他看上去都是在发呆,坐在屋子里一动不动一整天,但如果有人靠近,他又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到底有没有在发呆,到底在想什么?

班大同坐在狗场的房间里,坐在林睿平时坐的那张椅子上。

他身后是一个浴缸,里面装满了深棕色的药水,散发着淡淡的怪异香味。

药水里有一个人,整个身体除了脸全都浸在药水里。

过了今晚,班大同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再醒过来,不知道,其实就连林睿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都不能确定。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老大,”有手下在门外小声叫了他一声,“车准备好了,是半夜走还是明天?”

“我他妈不是说了明天吗!还他妈问!”班大同跳起来一脚踹在门上,问外的手下没敢再出声,一溜小跑窜开了。

班大同不解气,又在门上踢了一脚,再定格了一会,才慢慢地放下腿,转身走到浴缸旁边:“你不醒了也他妈挺好的,可惜我他妈还不够变态,要不肯定把你做成标本放在卧室里。”

等待江越醒过来是个很熬人的过程,好几天几个人就这么窝在旅店里,沈途的人来过一次,他们没有阻拦住薛雅,但薛雅显然也没有找到郎九的下落。

现在郎九不能离开这里,普通人不会有觉察,这个小旅店的周围已经围着很多沈途的人,如果顾航想冲进来,也不是没可能,但动静会很大,他们有足够的机会跑掉或者是…应战。

顾航显然不愿意冒这个险,沈途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但之前他吃过沈途的亏,对这个人还有没有隐藏着的实力并不肯定。

沈途在等待的过程中出去过一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避过了顾航和几个猎人的监控,把江越的黑色小珠子取了回来。

“非得这会去拿么,不能等风头没这么紧的时候去?”徐北有点不理解,既然说这东西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别人又不知道这珠子的用途,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危险的时候出去。

“醒过来的时候让他看到,这东西好像是他从小带着的,”沈途笑笑,“就像小狗的食盆子,看不到的话会很不习惯。”

郎九这几天一直是狼形态,他不想说话,于是始终都是以大毛球的状态趴在徐北腿边,下巴一定要放在徐北的腿上。徐北的手一直在大毛球上来回地抓来抓去,如果停下,小狼会用脑袋蹭他,一定要他继续抓着,它才会安静地闭上眼睛。

徐北脑子一直没停过,跟抽了风似地转动着,一开始是猜测着江越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还能不能醒了,后来就开始想,戒指戴上之后究竟会有什么状况出现。

最后他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离开这里回定川。他的切入点跟郎九的不同,他不需要谁来保护他,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作为一个脆弱的普通人类,会拖了郎九和沈途他们的后腿。

江越醒的时候,小狼第一个发现,他从徐北身上跳下来,直接蹦到了床上,在江越的脸边上轻轻嗅着,发出低低的鼻音。

徐北跟着跳了过去,盯着江越苍白的脸和慢慢睁开的眼睛,醒了!我操,总算是醒了!

“江越。”沈途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动,“说句话。”

“…好饿,”江越半天才开口说出一句话来,“我说…我要再晚几天醒就直接饿死了…”

“操,我就说要不要弄点葡萄糖来吧,”徐北盯着他,他说话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不过调调还是老样子,一下放心了下来,“好几天水米不进的,醒的时候直接是干尸!”

沈途这时才站了起来,走过来从江越口袋里摸了个小瓶子出来,从里面到出一颗药塞进江越嘴里,又把那颗小珠子放到江越手上:“你只有二十四小时恢复,郎九要用戒指了,不能再等。”

“大叔,”江越吃力地笑了笑,很费劲地抬起手在小狼的下巴上挠了挠,“你其实是阎王转世的吧。”

江越话是这么说,但从他醒过来到能下地吃东西,并且连吃了两套烧鹅饭一共只用了四个小时,之后他用一个小时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红晕,也不知道是恢复得快还是热气蒸的。

“年轻真好啊。”沈途笑着感叹了一句。

“嗯,大叔体会到这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是在十年前了吧,”江越活动了一下胳膊。

“你真他妈嘴欠。”徐北乐了。

“九哥哥几天没见又窜个了吗?”江越走到正在穿裤子的郎九身边比了比,“年轻真好啊,正是长身体的美好年纪…”

“看你挺有活力,要不就现在吧,隔两条街有个废了的老年活动中心。”沈途站起来开始穿外套。

这个老年活动中心不大,就是个平房,墙上转圈都用白漆写上了拆字,平房里面隔了几个小间,但隔断都已经塌得差不多了,外面是一片绿地,现在满是枯黄的杂草。

这个地方还在沈途的人控制范围之内,基本安全。

“你们总能找得到这么操蛋地方。”徐北缩在墙角,四周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带着哭腔的老北风在这里刮得特别肝肠寸断。

“江越。”沈途在草从里找了块水泥垛子坐下。

“嗯。”银色的小钩子带着细细银线从江越袖口里滑出来一小截,几秒钟之后变成了黑色。

徐北觉得这场面很不可思议,那根玩意儿是银的,然后遇到空气氧化了吗,可银的话那是相当不结实,怎么能拿来做武器…他想掏手机出来拍照,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举个手机挺傻子,于是还是保持了抱着胳膊靠在墙根边的姿势没动。

“戴哪里?”郎九站在寒风中拿着小盒子准备打开。

“…手指上。”沈途冲他张开手指晃了晃。

“哪个手指?”

“随便。”

“随便是哪个?”

“我操,”徐北不耐烦了,“无名指。”

“要不你过去帮他戴上吧。”沈途笑了起来。

“无名指是哪个?”郎九又转头看向江越,这是他的习惯,江越是他的老师,而且没教过他什么是无名指。

“这个,”江越捏了捏自己的无名指,想了想又补充,“戴在这个手指上,徐北就是你的了。”

“嗯。”

“我操!”徐北在一边骂了一句。

郎九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泛着淡淡黑光的戒指,样子看起来很简单,徐北扫了一眼,有点失望,这戒指感觉就是一个圈,除了颜色有点怪之外,普通之极,扔在地上他估计都不会弯腰去捡。

郎九没有多余的动作,把盒子随手一扔,拿起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他把戒指戴上的那一瞬间,沈途和江越都没了声音,只是沉默着地盯着郎九。徐北能感觉到这两个人身上的紧张气氛,他甚至看到了江越的背一下挺直了。

但是郎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这和徐北的想像有很大的差异,在他的想像中,这个戒指是如此的牛逼和与众不同,郎九戴上之后应该是这样的——天际闪过几道亮光,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郎九仰天大笑,也许会光芒四射,或者是烟雾腾腾,总之是天地失色,众生倾倒…

可现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别说天地失色了,连老北风这会都停了,四周一片安静。

徐北紧绷着的神经由于郎九平淡无奇的变化,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而松了下来,他正想开口问问这就算完事了吗,郎九却在这时慢慢地抬起了头。

徐北看了他一眼,一下愣住了,半张着嘴,话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郎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却已经是血红色,这样的双眼徐北见过,郎九愤怒或是极度兴奋时都会出现。

让徐北感觉到突然置身冰窑里的是郎九的头发,他的头发开始慢慢地褪去了颜色,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变成了银白色。

这种带着诡异银色光芒的头发和郎九血红的双眸,让徐北一下感觉全身都僵硬了。

“这怎么回…”徐北看着目光有些游离的郎九,心里很担心,忍不住冲沈途问了一句。

“别出声!”沈途压着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徐北住了嘴,但郎九的视线却突然有了焦距,落在了徐北身上。

这是徐北很陌生的眼神,郎九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冷漠而充满杀气。

沈途心里一沉,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江越!”

江越没有回答,只是马上将手里的银线甩向了郎九。

在沈途跃起的同时,郎九也猛地向着徐北的方向冲了出去,抬起了手,爪子已经窜了出来,江越立刻判断出来爪子的目标是徐北的咽喉。

第69章 你回定川吧

徐北的反应在普通人里算是很快的,在郎九那种透着狂野和杀气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就知道事情失控了。

他在郎九向他冲过来之前做出了一个让自己保命的动作,他往左边移动了半步。

郎九的速度很快,就算他提前动了,也只是半步。

沈途撞到郎九身上的同时,江越的银线缠住了他的手臂,已经变成黑色的小钩子在他的手腕上勾出了小小的一条伤口,郎九的手偏离了方向,在徐北的胸口上狠狠地划过。

徐北羽绒服被划开,郎九的利爪在他皮肤上像刀一样切过,一阵让人窒息的疼痛火辣辣地袭了上来,徐北疼得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

郎九被沈途撞倒在地上。

徐北的血在这时才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把他羽绒服破口里飘落出来的羽毛染成了红色。

江越的毒在郎九体内随着血液循环迅速括散开去,郎九手撑在地上,没有站起来。沈途一把撕开徐北的衣服,三条深深的血口子出现在他眼前。

“药。”沈途回过头看着江越。

江越把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塞进徐北嘴里,徐北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东西,药片已经在他嘴里溶化了,他甚至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这怎么回事?”徐北胸前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他挣扎推开江越的搀扶,看着还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郎九,也顾不上郎九刚刚伤过他,过去就扳住了郎九的肩。

郎九慢慢抬起了头,眼里的红色没有褪去,还是血红一片让人触目惊心,只是眼神不再像之前那充满杀气。

他抬了抬手想碰碰徐北,但只抬到一半就又垂了下去,接着一头栽到雪地上,半天没有动。几个人就如同时间静止了一样看着伏在地上的郎九。

几分钟之后,郎九吃力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着,眼睛瞪着天空。

“你回定川吧。”郎九说完这句话之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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