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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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进来吧。”宣沛道。
穆惜柔被带进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没有了从先冷若冰霜的神情,容貌依旧美丽,只是眉目之间却是多了些什么东西,细细一看,好似是平和志气。原先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全然不见,这么一来,倒和宫中那些普通的美人没什么两样。
她走了进来,看见宣离,也不多言,双腿一软就屈膝跪在宣离面前:“谢陛下成全。”
她从牢中放出来后,因着罪名却也不能完全洗脱,身后又没什么权势,所以一直被软禁的。在不知道外头是何情况下,只凭着宣沛这一身龙袍就飞快的改口,足以看出这是一名聪明的女子。
宣沛道:“这是你自己求得的结果。”
穆家到底在最后的夺嫡关头中支持了宣离,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宣沛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未必就有什么前途。或许是在宣沛这里完全没有价码,没有宣离那边明码标价来的安心,穆家的人最后不顾送进宫中的女儿,转而投向了宣离一派,如今跟着宣离起兵造反,显然已经将宫中的穆惜柔视为弃子了。
“当初父亲送我入宫,为高官为厚禄,可惜我未曾遂他意,他心灰意冷,自谋生路,如今我与他毫无瓜葛。求仁得仁,陛下对我开恩,穆家一切与我无关了。”穆惜柔道。
明月在一边听着,神色并不见波澜。
当初穆家要把这个生的美貌的冰美人送入宫中时,穆惜柔自己是不同意的。这件事情有心打听的话不难打听的出来,穆惜柔是个烈性子,可是这样的烈性子最终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答应入宫了。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穆惜柔暴露出如此大的一个弱点,宣沛哪里又会不利用。当日就让明月去打听其中的原因,而其中的原因也让人大吃一惊,这竟是穆家的一个秘闻。
穆惜柔不是穆老爷的亲生女儿,而是穆老爷的外室在外头给穆老爷戴了绿帽子,穆老爷并不知道,养了穆惜柔十岁后才知道真相。本想找个机会将穆惜柔给处理了,可最后不知道是哪位同僚提醒了他,穆惜柔生的如此美貌,倒不如日后在官位上换一个好价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官家后宅本来就是非多,穆惜柔原本是外室所生,屋中妻妾生的女儿就看不惯,后来更是知道非亲生的事情,俱是冷嘲热讽。穆惜柔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穆老爷亲生的了,穆老爷有个大儿子穆峰,穆峰是整个府中对穆惜柔最好的人,他温柔体贴,穆惜柔爱上了自己的这位有名无实的哥哥。
这是丑闻,是*,穆惜柔不敢告诉任何人。那一日进宫的时候,穆老爷对她道,画像已经送上去了,若是穆惜柔不肯甚至自尽的话,整个穆府毁于一旦,而年轻的,前途无量的穆峰也会因为穆惜柔的这个举动而葬送自己的前途。
穆惜柔在穆家过的并不好,如何可以,她恨不得与整个穆家同归于尽,可是穆峰却是她难以放下的,所以她为了自己的爱人,认命进宫。可是穆惜柔骨子里是个绝强而不服输的人,就算她爱的是穆峰,恨得却是穆老爷和无情的穆家人,她与宣沛做了个交易。
宣沛要的是江山,只要宣沛有朝一日坐上皇位,要还她自由,要对穆家人予以打压,除了穆峰之外最好永不录用。
宣沛答应了,然后穆惜柔维持着冷冰冰的性子,假意不得不人命。穆老爷对此并不高兴,因为穆惜柔没有曲意逢迎皇帝,她自命清高却不得男人宠爱,根本就是一步废棋。
所以在穆惜柔因为杀害皇帝的罪名缠身,入狱的时候,没有一个穆家人出来说话。董盈儿入狱的时候董家人还过问了,王莲儿出事的时候王家也出面打点,唯有穆家,是毫无犹豫的远离,像是如避开瘟疫一般的避之不及,让明月看着都有些心凉。
宣沛看着穆惜柔道:“朕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可以修改你的条件。”
穆家人造反之后,穆惜柔自知穆家人这一次再也没有活路,可她仍是爱着穆峰,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和自由换穆峰一命。同宣沛做交易没那么简答,可是穆惜柔还是想要做。
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宣沛对穆惜柔格外的仁慈和照顾,好似给了她许多机会。宣沛的心有多狠手有多辣明月是见识过的,对穆惜柔好总归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多谢陛下成全,可是不必。”穆惜柔道:“只希望陛下留我大哥一条性命。”
“朕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宣沛笑了笑:“你替朕做了这么多事,朕的交易还是说话算话。不过你想好了,你的那位好大哥自你入宫之中可曾有一次进宫问候过你,穆家造反,他不可能不知,明知你还在宫中,却不救你,知道留下你必然成为罪魁祸首,也是没有一丝要救你的意思。穆惜柔,朕可以告诉你,在你眼中,穆家或许全家皆恶,唯有他一人良善,但是很可惜,在朕的眼中,他和穆家是一丘之貉。你眼中的善,不过是他想要让你看到的善罢了。”
穆惜柔很聪明,她没有与宣离直接反驳,只是静静地盯着地上来表达自己的坚持。宣沛想了想,便笑了:“罢了,朕说了千百遍你都不理解,不如让你亲自见他一面。”
穆惜柔猛地抬起头,宣沛对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走到穆惜柔身边,飞快点了她的穴道,将她送到屏风后,扶着她站在一边,很快,就有人押着一名男子走到了殿中。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穆峰。
“穆大郎,”宣沛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笑道:“好久不见啊。”
穆峰在朝中也属于年少有为的那一拨年轻的小官,这样的年轻人因为在日后可能有无限前途,所以即便现在看着并不起眼,却是众人眼中十分重要的人。宣沛和这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大约在穆峰眼中,宣沛还不足以让他投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穆峰也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穆峰已经成为阶下囚,宣沛却从一个废物皇子变成了人上人,他抬起头来,那座位上的少年气度斐然,非但没有压不住那一身龙袍,反而是龙袍衬得他深不可测。他今日就这般被捉到,此生断没有再飞黄腾达的可能了。
“不必担心,朕今日找你来只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情,听说你与穆昭仪感情甚好?”宣沛问。
穆峰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哦,那个女人,那女人可是个野种,听说后来成了殿下的人。没想到殿下这般年少,也有了她这样的入幕之宾。没错,她是对我一往情深,可我们穆家从不收野种,这种来路不正的女人,也就是玩玩罢了。本来送她来宫中,也是看得起她才让她当棋子,不曾想这个贱人却和别人里通外合,果真是有她娘的风范,荡妇!”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这穆峰也是个好汉了,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连求饶的话也不说,想着这少年皇帝既然和穆惜柔有一腿,说这些话出来恶心恶习他也好。所以故意说得粗俗无比,当然,也是真实的。
宣沛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还是噙着一丝笑意,屏风后,穆惜柔被明月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可是眼睛瞪得很大,滚烫的眼泪从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明月在心中叹息一声,这女子平日里冷的像块冰,此刻却露出如此伤心欲绝的表情,也当是伤得很了。毕竟一直以来支撑她在宫中这样凉薄的地方生活下去的,就是穆峰。而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在穆峰眼中草芥都不如,所有的支撑一夕之间全部倒塌,自然是受不了了。
“哦,原来你拿她当荡妇,可她对你可是很好哪。”宣沛疑惑道:“怎么,朕原想还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如今看来,你也是不屑的了。”他拍了拍手,明月解开穆惜柔的穴道,穆惜柔飞快的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她的手还有些颤抖,可她愣是自己掐了自己掌心一把,面色一下子又变得冷冰起来。
他走了出去。
穆峰一愣,明月跟着走了出去。穆惜柔知道这是宣沛故意给她看的,她不明白宣沛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她不知道这一切,大约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怀揣着美好的希望让穆峰活下去。可知道了真相之后,以她爱憎分明的性子,势必是只能当穆峰是仇人了。
没有一个女人会对对自己只有利用之心的男人没有仇恨,即使爱过。
她冷冷一笑,犹如冰芙蓉绽开般有种寒丽,她道:“那真多谢大哥如此待我了。”
穆峰一愣,看到穆惜柔的一刹那,他竟然有些害怕。这个女子爱慕他是许久之前他就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利用了他的爱慕之心。穆惜柔在穆府中地位低下,只要稍稍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对人死心塌地。穆峰一直在利用她,让她进宫也好,得宠皇帝也罢,都不过是利用。一个利用的棋子,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此刻看见穆惜柔出现,那双眼睛似乎毫无感情,却令他陌生的突然有些害怕。
“穆昭仪,”宣沛懒洋洋的笑了:“朕曾经答应许你一个愿望,现在你说吧。要放了你大哥吗?”
穆峰心中一惊,他不相信宣沛有那么好心会放了他,可若是从前,穆惜柔就是拼尽力气也会保他的,如今的话…。他心中有些不安。
“陛下仁慈,只是臣妾岂能妄以朝政。拼着从前从陛下嘴里得来的一个承诺,倒是希望陛下能答应臣妾一事。”穆惜柔道。
“你说。”
“穆家跟着反王造反,理应罪无可赦,诛灭九族,可臣妾所知穆家大郎对穆家极为重要,倒不如以他为饵,将他吊在城楼门下活活干死,穆家来救,可一网打尽,穆家不救,可杀鸡儆猴。至于穆家全府上下,罪大恶极,自该老老小小,做万箭穿心,千刀万剐之刑。”穆惜柔一字一顿道。
穆峰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这一番话竟是出自穆惜柔之口,他知道穆家对穆惜柔不好,可穆惜柔到最后还是为了穆家进宫,为何竟说出如此毒辣之话。活活吊死在城门口,想想就不寒而栗,而她还想借此将穆家一网打尽。这女人,好狠的心!
“穆昭仪果真聪慧,难怪父皇当初最喜欢你了。”宣沛却是赞叹道:“朕也觉得甚好,这就去拟旨,就找你说的办吧。”
穆峰只觉得背后一凉,他道:“妹妹,妹妹你忘记了哥哥从前是怎么对你的吗?当初你被欺负,是哥哥在保护你。刚才那都是气话,你不会如此无情的对不对?妹妹!”
穆惜柔冷淡的看着他,目光中似乎有水花飞快一闪,然而很快的就只剩下凉薄的冷意:“穆家少爷,我没有哥哥,我生自乡野山村,父母不详,你的妹妹是谁?或许早就死了吧。”
宣沛沉声喝道:“带走!”穆峰便惨叫着被人拖走了。
殿中恢复了一片寂静,穆惜柔重新跪下来,她的神情十足平静,只是掌心已经开始渗出血了。
她道:“求陛下准允臣妾出家修行,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宣沛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准。”
穆惜柔磕头谢过,这才离去。待穆惜柔走后,明月忍不住问宣沛:“陛下为何要那样做?”
让穆惜柔亲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爱人其实是这样一副脸孔,让她虽然保全了一条性命却从此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对生活灰心。明月以为宣沛对穆惜柔是不同的,所以才这般照顾,可这样看来,却又好像是单纯的让穆惜柔清醒,而不顾这其中可能造成的结局。为什么?
为什么?宣离淡淡道:“她总会想明白的。”
长痛不如短痛,穆惜柔的遭遇总是让他想到另一个人,那个人却没有穆惜柔这一世的好脾气,被当做棋子的宿命,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每每看到穆惜柔,就好像看到那个人。就算是因为想同的遭遇而引起他的注意,他也不会让有些事情再发生一遍。
有些傻子做一次就行了,有些人,看错一次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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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喜欢穆惜柔妹子的qaq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临盆
大锦朝的这个苦夏,过的分外漫长。因为战火的波及,倒似变成了一堆炎热的沙漠,了无生机。宣离的人终于退出了京城,至了城门边缘,到底是寡不敌众。那宣沛的手下不乏武将,老有将军府赵光父子四人和,年轻又骁勇善战的战神蒋信之,文有林尉柳敏之流,武有萧韶数十万锦衣卫。宣离的人节节败退,这其中蒋信之和萧韶的锦衣卫势头尤其凶猛,几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残暴无理,有时候对上落单的宣离的军队,分明是旗鼓相当的人数,有时候甚至远远不及,到了最后,也几乎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萧韶从来都是把杀手的习惯带到战场上的,敌人在锦衣卫们的眼中并不能称为敌人,只能成为猎物,于是屠戮就成了本能。所有人都知道蒋信之和萧韶如此疯狂地原因是什么,因为宣离掳走了蒋阮,并且害死了她。
宣离当初甘于做这个决定,大约也是因为有蒋阮在手中才如此有肆无恐。只要锦衣卫不出面,宣沛的人自然只能与他打成平手。谁知道元川的最后一处计谋,竟是将他也算计了进去,于是和萧韶彻底成为死仇,而和锦衣卫作对的人,在世上行走,本就会平白多几分艰难。
加之朝中有宣沛坐镇,处事井井有条,便是那些还有些站不定位置,起初在夺嫡之争中存了侥幸心理的臣子,也都被宣沛一一安排处置了。宣沛大力扶持心的臣子,其中不乏起初就跟了自己的心腹,他赏罚分明,而一番秋后算账的行为也让诸位臣子意识到,这个少年天子并非省油的灯,朝堂众人的一举一动早在许久之前就被他看在眼里,不过从前都只是按捺不动罢了。
只是即便战事再如何激烈,捷报传的再如何频繁。当事人,无论是皇帝还是将军府,蒋信之还是萧韶,俱是神情没有一丝喜悦。尤其是萧韶,每日冷冰冰的做事,冷冰冰的吃饭,竟是比从前还要性子冷漠的多,好似天下万物,没有什么是可以映照在他眼中的一般。
“还没有消息吗?”林管家,现在应当是朝廷新臣,林尉远远望了一眼站在院子中凉亭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萧韶,问身边人道。
齐风摇了摇头,这些日子,萧韶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蒋阮的下落。每一处的锦衣卫都接到通知,可是这样大规模的寻找都没有结果,本就或许意味着什么。萧韶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就坚持的认为蒋阮没有死。当初锦衣卫们想在那间被火烧毁的寺庙中找一些灰烬,替蒋阮立个衣冠冢,被萧韶看见之后,怒不可遏,竟是径自将那衣冠冢劈成碎片,再狠狠地惩罚了那些自作主张的锦衣卫,自此,谁都不敢在萧韶面前提起蒋阮下落几个字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萧韶既然要坚持这个愿望,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只是要一个人守着无望的希望,大抵是旁人看的有些伤感罢了。
林尉也叹了口气,道:“走吧。”正要离开,却瞧见锦二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神情竟是十分激动地模样,举着个什么东西,连轻功也不顾了,跑的仓促,嘴里嚷道:“主子,主子,有消息啦!”
齐风和林尉同时一怔,随即立刻快步朝两人走去,萧韶转过头,锦二激动地也顾不得主仆之礼,齐风和林尉刚一走近,就听到锦二的声音:“少主,有人在城南当铺里发现了少夫人的首饰!”…。
蒋阮缝好小褂子上的最后一针,拿嘴将线头咬断,熟练地打了个结,她做这些做的很是熟练,桂嫂瞧见也忍不住夸赞,还说看着是大户小姐细皮嫩肉的,想必平日里没做过什么粗活,谁知道这衣裳缝制的精巧,竟比村里的裁缝缝的还要好。
蒋阮就笑,她也曾是在庄子上生活过许久的,那时候每日有做不完的绣活,针线自然也就练出来了。回了尚书府后她极少碰针线,只是如今想着肚里的孩子就满心欢喜,做针线也是乐趣。从春日开始做到夏日,这几日又赶了些夏日穿的小凉褂子,都是棉布,摸着也舒服得很。
桂嫂道:“不过虽然做得好,阮娘子也还是别做的太多了,要知道你这临盆的日子也快近了,可莫要因此出了什么闪失。这几日好好休养着,天气也热,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吧。”她看着蒋阮的肚子,爱不释手的伸手摸了摸:“看这肚子大的,定是个大胖小子。”
蒋阮也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伸手摸了摸,似乎还能感觉到孩子在踢自己。在这里的日子竟是比从前在外面的世界中过的轻松许多,也许是因为此地地处偏僻,又与世隔绝,这里的人没有算计着过日子,无论如何,倒是十分适合她在此养胎。
就在这时,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责备的声音,似乎还有孩子低低的啜泣,蒋阮和桂嫂都是一怔,便看着大山拉着小山过来,小山耷拉着头,脸上还挂着泪珠。
“怎么啦?”桂嫂问道:“大山,你是不是又欺负小山了?”
“娘,我没有欺负小山!”大山面上还带着怒气,似是十分生气,看着小山道:“你自己告诉娘和阮娘子,你干了什么事!”
桂嫂和蒋阮对视一眼,这事竟还与蒋阮有关。蒋阮微微一笑:“大山你先别急,小山年纪还小,不懂事,你这么容易吓着他。小山出什么事了?”她在这里的日子都是寄住在桂嫂家,大山两兄弟本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待她也十分赤诚,投桃报李,本就应该感激人家。只是她如今没法子报答他们罢了。
小山一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更令蒋阮有些莫名,大山叹了口气,面色羞惭的站在蒋阮面前,对蒋阮施了一礼,道:“对不住了阮娘子,这小子偷了您的首饰,拿去变卖了。”
桂嫂“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小山的面色就变了,怒道:“小山!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我们不偷不抢,不做偷鸡摸狗的事,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对得起你爹吗!”桂嫂说着说着就气得眼眶发红,几乎是要掉下泪来,也是被气的狠了,伸手就要打小山。
“桂嫂别生气。”蒋阮忙劝道,她怀着身子倒不好直接去护,就道:“小山定不是故意的。先听孩子怎么说吧。”
小山抽抽噎噎的道:“琼花他奶奶生病了,要名贵的药续命,王大夫也没有那些药,必须京城中才有。琼花家里穷,拿不出那些钱来,我、我看阮娘子的首饰看起来也许值钱,就偷了去当了。可是我是活当,以后等我有了钱,一定会替阮娘子赎回来的。”
蒋阮在这里住了许久吗,自然也听过琼花家里的事情,琼花家里就只有她和奶奶相依为命,琼花奶奶如今年事已高,本就是风烛残年,琼花大约是找小伙伴诉苦,小山与琼花一同长大,只是自己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想着蒋阮过来的时候带着些首饰,后来因为怀了身子就取下来了。
桂嫂一下子就愣住了,大约也没想到小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来偷蒋阮首饰的。这行为的确说不过去,可却又是出于好心。她愤愤道:“那你也不应该去偷阮娘子的首饰!”
小山哭着道:“娘教我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初爹走后,咱们娘三过的艰难,琼花奶奶没少接济咱们,现在她有难处,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可是我没有钱,那些首饰都是死物,我就是借阮娘子,以后一定会还的。”
蒋阮微微思忖了一下,道:“小山,这里距外头很远,和京城也有十几里地,你是怎么出去的?”
小山眼角还挂着泪:“我是自己走出去的。走了好几天才出去,前几日我说去山里和二狗子玩,就是去当东西了。”
桂嫂倒抽一口凉气,小山毕竟还是个孩子,就这么徒步走几日也是累的够呛了。哪个母亲不心疼儿子,尤其是桂嫂又是和两个儿子相依为命的,自然心中的那点怨气很快就散了。只看着小山骂道:“真是个傻蛋!为什么不告诉娘和你大哥?”
“我、我怕娘和大哥不答应,可是只有阮娘子的首饰能救琼花婆婆了。”
蒋阮微笑道:“不碍事的桂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些首饰本就不值得几个钱,况且我如今怀了身子也不好再用。都是些死物,留着还不如换了银子给人治病。我的命是大山和小山救的,桂嫂你又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这么久的日子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那些首饰我本来就想说送给你们,当做这些日子叨唠的一点补偿。小山还是个孩子,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并非故意偷得。我看桂嫂也不要责怪于他了。”
小山揉了揉眼睛,看着蒋阮没说话,倒是桂嫂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那怎么可以?阮娘子,大山他们救你是应该的,你说什么补偿,岂不是见外?这东西我们真的不能收,回头让小山把银子数告诉我,我们再赎回来就是了。”
蒋阮摇头:“不过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的,不必赎回来。倒是小山,从这里出去可是碰上了什么危险,没有遇上什么人吗?”她担忧的是另一回事,之前怕元川的人还在外头徘徊,所以并不敢轻易出去露面,省的又落入虎口,小山拿着自己的首饰出去会不会被人发觉?
小山摇头道:“没有。”
蒋阮想了想:“那京城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小山想了想:“京城在打仗,到处都是人。”他们深处避世之地,所以对朝堂上的夺嫡并不是很清楚,自然也不知道宣离的名字。
桂嫂一听就急了:“在打仗你还跑出去,你就不想想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大哥怎么办?没受伤吧?”方才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此刻便是忍不住的关心自己孩子的安全,桂嫂越想越是不安,就揪着小山的耳朵往屋里走去:“不行,我得瞧瞧。”她嘱咐大山:“大山,你看着点阮娘子,别让她提重东西。”说完就带着小山走了。
桂嫂和小山走后,就只剩下大山和蒋阮两人,大山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蒋阮,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道:“对不住,阮娘子,是我没有教好小山。”
蒋阮回过神来,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小山也不是故意的,再者都是为了救人,大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她说着又想起方才小山说的在京城中的情况,小山说京城里在打仗,却没有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萧韶现在怎么样了。宣沛和大哥又怎样?
大山也猜到了蒋阮是因为小山的话而失神。不过大山以为蒋阮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那个虐待她欺骗她还想要她的命的毒辣丈夫。在大山眼中,蒋阮性情温和又善良,必然是为自己的丈夫不忍了。大山心中有点为蒋阮鸣不平,他想着蒋阮值得更好的人,就道:“阮娘子…其实,其实你不必想着过去的事情,应当向前看,不珍惜你的人,就让他过去吧。”
他鼓足勇气说完这番话,脸立刻就涨红了,蒋阮有些愕然的看着他,她自然能看出这个少年对她的情意,这些日子他关怀备至,蒋阮与他礼貌的保持距离,可这孩子大约也是一根筋,又是生活在此种淳朴环境中,倒是一心一意的不曾改变过。
大山看着蒋阮那张明丽的脸,他道:“阮娘子其实可以留下来,我…小山也很喜欢你。阮娘子肚里的孩子,我、我也可以帮着照顾,我可以教他射箭…。”
这种含蓄的表白几乎是大山可以说到的极致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他来说,蒋阮嫁过人没关系,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关系,他是想要真心的照顾这个女子。
蒋阮也有片刻的错愕,若是放在外面的世界,她这样的身份便是不折不扣的下堂妇,就算身世再如何可怜,也不会有好人家的男子愿意要他的。可此地却不一样,而大山这样年轻,本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子,却还是对她表白了心意。
蒋阮看着面前的少年,潮气蓬勃像株未被外头世界侵染过的太阳,她微笑道:“谢谢你,可是大山,我自己也可以照顾他的。”
她的话语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很显然,她的心境没有因为大山的话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没有动心。
大山失望的看着她,不甘心的问道:“是因为…。阮娘子还忘不了他吗?”
蒋阮微微一笑,正要回答,突然觉得小腹猛地一痛,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可是那痛感竟是越来越大,几乎越来越强烈,她一下子没忍住呻吟了一声,就扶着一边的柱子弯下腰来。
“阮娘子?”大山先是一愣,见蒋阮难受的模样心中也跟着一慌,连忙走过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一把扶住蒋阮道:“阮娘子,你怎么了?”
“好痛。”蒋阮皱眉道,一瞬间面色惨白如纸,大山见势头不对,连忙高声唤道:“娘!娘,阮娘子不好了!”
桂嫂正在屋里教训小山,听到大山的话连忙跑了出来,看见蒋阮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急忙道:“怎么回事?”说着就来扶蒋阮,带看清楚蒋阮的神色也是一惊,随即道:“不好,怕是要生了。”她忙道:“大山,你去村里把余婆子叫来,就说阮娘子要临盆,我先带她回屋去。”
大山应着就出了门,桂嫂小心的搀扶着蒋阮到了屋里的床上,此刻蒋阮已经痛得开始头上冒汗,只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桂嫂看着就心疼,说道:“阮娘子千万莫要撑着,只是现在孩子才刚开始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始生,现在莫要就将力气用完了。我马上让人煮点红糖鸡蛋来,阮娘子好歹吃一些有力气,等会才好把孩子顺顺利利的生出来。”
蒋阮前世今生生孩子都是头一遭,便是平日里在如何沉稳镇定,心中若说是一丝一毫的恐惧也是没有的。只是她向来理智而冷静,便是乖乖的对桂嫂点了点头,道:“好。”
桂嫂连忙又去叫隔壁的小媳妇去帮忙煮鸡蛋,自己亲自坐在床边陪着蒋阮。她握着蒋阮的手,安慰蒋阮不要害怕,蒋阮疼的有点恍惚,不自觉就将萧韶的名字叫出声了:“阿韶…。”
此时此刻,正在京城之外飞快朝这边赶来的萧韶正飞快的抽着身下的马儿,不知为何,神情突然一怔,紧跟着他身边的蒋信之瞧见,问道:“怎么回事?”
萧韶抿了抿唇,摇头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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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是真的要请假写大结局啦,三天之后咱们再见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结局
桂嫂让人隔壁年轻的小媳妇熬得红糖鸡蛋很快就端上来了,只是蒋阮此刻正是痛的狠了,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东西。架不住桂嫂一次又一次的劝道:“阮娘子好歹吃一点,咱们都是生过孩子的人,知晓其中的厉害,这生孩子可是件力气活,阮娘子等会生的时候不吃点东西哪里有力气。在者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我看就在这几日,阮娘子难不成要饿几日肚子。别把肚里的孩子给饿坏了。”
蒋阮本事无心思吃东西的,待听到桂嫂最后一句话时却是忍不住心中一惊,想着如论如何都不能饿着孩子,便又强忍着不适将桂嫂端来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只是即便如此,腹中的疼痛却还是没有丝毫减轻。结果一晃就这么一夜过去了。
这一夜,疼到后半夜蒋阮也是不疼了,因着太累便睡着了。清平村的父老乡亲,有些生育经验的婶子媳妇都在桂嫂家门口守着,也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子。蒋阮生的美,这些小伙子多半心存爱慕,平日里送些小礼物什么的,此刻也忍不住为她担心。不顾自家爹娘的责骂愣是跑了出来,巴巴的在桂嫂家门口守着。
一个年级略大些的婆婆道:“今晚看是不会生了。”这人正是村里的接生婆王婆子。
“我看就在这两日,那肚子可大哩。”桂嫂有些担忧,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喜欢上蒋阮。蒋阮性情温和,待人接物有礼周到,人还生的美,这里没外世那么多的高门规矩,人们性情也很淳朴,桂嫂也是将蒋阮当做女儿真心疼爱,此刻就忍不住为她担忧起来:“那么大的肚子,也不知道好不好生。”
“我看阮娘子的身子还有些虚。”王婆子道:“只怕这一次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生下来的。”
“哪能不虚呢,”一个年轻的小媳妇道:“从前就吃了那么多苦,怀了身子还被自己的夫君追杀,只怕是身子早就虚了。哎,怪可怜的。”
这话自然就是在责骂蒋阮那个狼心狗肺的夫君了,在场的女人无不是心中痛恨如此薄情的男人,在场的小伙子也恨不得将那负心人痛打一顿,怎么舍得伤害如此善良美好的姑娘。
刘朦朦是村里刘夫子的女儿,今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刘夫子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自然,刘朦朦也就是这个村里最有才的姑娘,她生的也是玉雪可爱,在蒋阮没有到来之前,她是这个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不过蒋阮来了之后,村里原先喜欢给她献殷勤的那些小伙子便纷纷转向了蒋阮,刘朦朦自然是憋着一肚子气。
今日她也来了,是跟着刘大婶来的。刘朦朦一眼就看见坐在桂嫂家门口神情紧张地大山两兄弟。大山今日看见蒋阮即将生孩子的时候也是吓呆了,看蒋阮痛的那么厉害心中也是难受得紧,恨不得自己能够代她疼一般。开始以为夜里会生的,结果到最后也没生,大山的一颗心便吊在了肚子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好和那些爱慕蒋阮的小伙子一起坐在门口干瞪眼。
“大山,”刘朦朦走到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我从家里带的茶花饼,你在这都坐了半宿了,吃点东西吧。”
周围的小伙子都纷纷扭头看向她,刘朦朦被盯得有些面色发红。全村人都知道刘朦朦对大山特别好,只是因为有一次刘朦朦在山里和小姐妹挖草药的时候遇到了豹子,是大山打猎的时候遇到,救了她一命。小姑娘总是崇拜英雄的,大山长得也是英俊儿郎一个,自然会博得刘朦朦的好感,只是刘朦朦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大山好似并不在意这些。
果然,这一次大山也没有注意,只是结果那纸包的茶花饼笑道:“没事,我不饿。小山你也半宿没吃了,吃点东西吧。”小山是真的饿了,随手就接过来,掏出茶花饼啃了一大口,还对刘朦朦道:“真好吃,谢谢你啊。”
周围的小伙子便哄得一声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大山的不解风情,还是笑刘朦朦的示好又白费了。刘朦朦气的直跺脚,一扭头干脆气的跑远了。大山很是不解,倒是被一边的桂嫂看在眼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刘朦朦是个好姑娘不错,不过自己的儿子心思自己自然清楚得很,大山分明就是喜欢上了蒋阮。的确,蒋阮这样的姑娘哪里有人能不喜爱的,连她都恨不得蒋阮当自己的女儿,大山喜欢蒋阮,若是想娶蒋阮过门桂嫂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只是她也是女人,看的清楚,蒋阮对大山可是一点情意也无,更别说其他的了。大山这一腔柔情注定要付诸东流,不过…桂嫂心中又转念一想,蒋阮曾经受过那么大的伤害,自然会因此而变得不再轻易相信男人。日久见人心,说不定日子久了,蒋阮也许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也说不定,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时间就在满村人焦急的等待中过去了,一直到了第二日午后,都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问题。村中人就都各自走散了。
蒋阮醒来后倒是觉得十分抱歉,惹得众人百忙一场,倒是桂嫂安慰了她几句,道:“生孩子本就重要,哪里是百忙一场,你也辛苦了。不过这肚里的孩子倒是挺调皮的,这样逗娘亲玩,大约是个小子。”
蒋阮就也笑了。
…。
却说另一边,萧韶带着亲信正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来,一天一夜,手下的人马都累死了好几匹,却也没有喊一声苦一声累,因为萧韶根本就是铁了心的不会休息。蒋信之也一样,齐风本想劝几句,不过倒也能理解两人的心情,况且找到了蒋阮的消息,自然就是好了的。
那间流传出蒋阮首饰的当铺老板回忆道,那一日是个山里猎户打扮的半大少年来当东西的,并且还是活当。这好端端的做什么活当,只能说首饰的主人还活着,或许这少年是日后想要替首饰的主人赎回来,或许这本就是首饰的主人默许甚至主动放出的信号。
这一路上锦衣卫打听消息,终于通过重重内幕才知道了原是有一处避世的场所。这地方要找也是实在难找的很了,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蒋阮已经不在人世,只有萧韶还坚持着打听蒋阮的消息,如今但凡有一点希望,他又何尝能放弃?
待到了悬崖边上便是无路了,却听闻要下悬崖,外头只有藤条,手下人跟着萧韶翻身下马,留了几个人守在此处,萧韶和蒋信之开路,他们两人武功高强,率先下去,很快,齐风他们也跟了上来。待几人落定,却发现是一从一丛的山,根本分不清那里是哪里,绵延不绝。齐风便叹了一声:“难怪别人找不着了,如此隐蔽的地方要找到一处村落,怕是没有人领路,只会迷路困死在其中。”
“困死也要找到。”萧韶道:“分开找。”
“等等,”蒋信之却是突然伸手出声道:“你们看,那是谁?”
在绵延的山丛当中,有一个少女正挎着篮子不知道在干嘛,这本事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这少女穿着一件桃色的夏褂子,看起来便分外惹眼,几人一眼就注意到她了。锦一道:“诱饵?”
“避世之处,哪里有诱饵?”齐风道:“或许是村里的人,要不要去问一问。”
萧韶与蒋信之对视一眼,道:“好。”
刘朦朦正在山丛中采草药,一个人出来采草药是很不安全的,可今日她也就是赌气了。昨天夜里大山可是将她里子面子全部都丢光了,她喜欢大山许久了,大山长得英俊勇武,箭术又超群。可是大山从来都对她爱搭不理的,不过刘朦朦一点也不担心,她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姑娘,也是最有学问的,大山一定会喜欢上她。谁知道自从蒋阮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蒋阮生的也美,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蒋阮的美好像天上的太阳,太过艳丽鲜明,让跟在她周围的人都显得黯然之色,况且她性情也好,一举一动都看起来像是贵门出来的优雅。最重要的是,她也很有学问,甚至有时候会给村里的孩子们讲些刘朦朦不知道的东西,连自己的爹都夸阮娘子是一名学识渊博的女子。
嫉妒,刘朦朦嫉妒蒋阮,最嫉妒的还是大山对蒋阮那样好。她从来没见过大山对别的女子这样体贴过,刘朦朦看得出来,大山是喜欢蒋阮的。可是为什么呢,蒋阮都是有过夫君的女人,她越想越难过,尤其是昨日夜里看见大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满眼都是屋中即将生产的蒋阮,眼里根本容不得别人,刘朦朦只要想到就觉得委屈,一大早就进山来挖草药了。她任性的想,要是自己在山里不幸遇到野兽,大山会不会来救她呢?要是她受了伤,大山会不会也像看蒋阮一样的守着她呢?
她百无聊赖的想着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心思采草药,正想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唤她道:“这位姑娘。”
刘朦朦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一名俊逸的年轻男子就站在她面前,这男子穿的华贵,身上有一种勇武之气,看着她笑道:“姑娘,请问清平村怎么走?”
刘朦朦虽然进山,却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一直以来,她的生活都是在村里过的,所以见过的人都是村里的熟人,突然来了一群人,也不免吓了一跳。
紧接着,从英武男子的身后又走出一名紫衣男子,这男子也生的十分俊俏,声音也十分温和有礼:“这位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敢问姑娘可是清平村的人,可否为在下几人带路?”
刘朦朦后退一步,这一行人穿的都富贵非凡,且各个看上去都气度斐然,刘朦朦毕竟也是个小姑娘,况且这几人都温和有礼,又生的好看,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好感,只是想着自己村里好像极少进来外人,便还是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次,又从英武男子的身后走出一名黑衣青年,这青年容貌生的极好,比前面的两个男子生的还要好些,眼如点漆眉如墨画,一瞬间刘朦朦只想到爹教给自己的这句话,这青年身上还有一种让人着迷的冷冰冰的气度。他的话也是淡淡的:“我接到线索,我妻子流落至清平村,所以来寻。姑娘是清平村的人,村中是否有陌生妇人流落至此。”
只一句话,刘朦朦就脑子一顿,瞬间就从对面前黑衣青年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蒋阮,清平村里现在多出的外人就是蒋阮。这黑衣青年竟然说蒋阮是他的妻子,那这个人岂不是就是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刘朦朦也是听过蒋阮的故事的,知道蒋阮所嫁非人,最初的时候,她还为蒋阮感到愤愤不平,事实上,任谁一个女子嫁了这么一个男人都是凄惨至此。虽然刘朦朦嫉妒大山对蒋阮这么好,可是看到眼前的男人,立刻就想着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蒋阮的踪迹。
“姑娘?”见她久久不说话,齐风忍不住开口问道,以为是哪里将这位小姑娘吓到了。殊不知刘朦朦却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黑衣青年看,她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况且骨子里又有种行云流水的优雅,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么一个人,竟然是霸占别人家产,最后还要追杀自己妻子的负心人,刘朦朦心中又是感慨,想着便是自己,怕也是不能一眼就认出这青年的野心。
她收回看萧韶的目光,装傻道:“我不是清平村的人,这山里可有好几个村子呢。我也是第一次进山来玩,不知道清平村在什么地方,最近也并未听到有什么妇人流落至此,几位大哥只怕是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锦二道:“这线索分明就没错。”他道:“小妹妹,你莫不是在诓我们吧,我们不是坏人。”
好容易找了这么一条线索,若是是假的,萧韶不知道会有多难过,众人都相信这一点,这小姑娘的话哪里肯信。蒋信之见状,便又对她道:“我是她的大哥,我们已经找了她很久,姑娘千万别隐瞒,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刘朦朦心中嗤之以鼻,想着蒋阮分明就早说过了,他们家根本就没什么大哥,这分明就是谎话。这些人看上去人模狗样,没想到还要赶尽杀绝,这时候她倒是也顾不得与蒋阮的那些恩怨了,眨巴眨巴眼,道:“对不住,我也很同情你们,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清平村在什么地方,各位大哥不如再去找找吧,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哎——”齐风想要伸手拉住她,却被萧韶制止,众人不解的看向萧韶,萧韶低声道:“她说谎,跟上她。”
那姑娘的模样根本就不是第一次进山,况且锦衣卫的线索绝对不会有错,此处只有一个清平村,哪里还有别的清平村。那小姑娘方才看他的目光极其古怪,最初似乎是痴迷惊艳,随即在听到自己说的那番话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然后态度突然就变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萧韶知道,自己的那番话一定会那个小姑娘有了什么反应。既然如此,与其在这里纠缠,倒不如在背后悄悄跟着,早已找到蒋阮。小姑娘毕竟涉世未深,若是知道点什么,必定会第一时间回村里通风报信,只要跟着她,一定会找到清平村。
萧韶的话众人都没有反驳,依言行事。
倒是刘朦朦走了一截路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没有看到黑衣青年那一行人,心中才松了口气。果真是如同自己爹说的,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便是她也没有想到,那个俊美的好像画一样的黑衣青年竟是那么一个狼心狗肺之人,想到这人还想找到这里对蒋阮赶尽杀绝,又忍不住有些同情蒋阮了。
不过,刘朦朦突然想到,这些人如此凶残,势必会不找到蒋阮不罢休,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线索,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还是早点回村里跟村里乡亲说一下此事,让蒋阮早有个准备,最好是藏起来不被发现。
刘朦朦又转头确认了一下,没有人跟着,这才挎着篮子匆匆忙忙的往回村的方向跑。这山里到回村也要好几个时辰,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刘朦朦努力跑得快一些,只怕自己落在了那群恶人的身后,却不知萧韶他们远远的跟着她。
“果真是狡猾的小姑娘。”齐风道:“只是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避世之所,必然不想被人发现。”蒋信之道。这么说倒也有理,众人便不再多言,继续跟着刘朦朦。
…
却说一日本就过得很快,本来众人都以为是虚惊一场,不想到了傍晚天色近黄昏的时候,蒋阮又开始腹痛难忍,且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厉害许多。桂嫂进屋的时候看见蒋阮身下的毯子湿了一大块也吓了一跳,连忙冲外头烧柴的大山道:“大山,快去把王婆子叫过来!阮娘子要生了!”
大山丢下手里的柴火闷头就往外跑,这一日以来他的心都是十分惊慌的,谁也不知道蒋阮什么时候生。大山听别人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趟,王婆子说蒋阮身子虚更是有些凶险,十分怕出意外,大山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王婆子很快就跑了进来,还带了两个有接生经验的婶子,外头早已烧好了一大锅热水,桂嫂早早的将大山赶出了屋外。于是这一次又如同昨夜一般的情景,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和年轻的媳妇婶子都等在桂嫂屋外,焦急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只是今夜与昨夜又有不同,昨夜里蒋阮腹痛却可以忍受,最后也是安稳了下来。今夜那屋里传来的声音却是听的凄厉的很。只见不时的有妇人将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看的令人心悸。而屋里产妇的叫声也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掌心。
“啊——”蒋阮奋力的握紧了身下的床单。王婆子道:“阮娘子,别紧张,放轻松,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要害怕,来,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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