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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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妃和夏研不同,一旦出手,必然有连环后招,今日她又怎么能轻易逃脱。陈贵妃不惜用整个郎中府来给她下了个套,真让她刮目相看。

情势越是危急,蒋阮神色越是轻松,她就笔直的站在郎中府花园的空地上,笑的嫣然妩媚。

不知不觉中侍卫越来越多,已然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围着天竺,天竺就是身手再好,也寡不敌众,况且这些侍卫是陈贵妃派来的人,哪里又会是草包。另一拨人将蒋阮围在中间慢慢逼近,此刻见蒋阮突然笑将起来,不由得有些心中生疑,竟是在有些不敢上前,方才同伴的惨死也令他们不敢小觑这个郡主,只怕中了什么暗器。

她淡淡道:“你们主子今日这般做,可曾想过后果?”

那几个侍卫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陈贵妃之事,本来应当是无人知道的。若是事发后,蒋阮也只会怪到宣信头上。可是这个弘安郡主竟然一张口就是直指贵妃,连郎中府也未曾怀疑,怎么能让他们心中不惊慌。

若非陈贵妃下了命令要将蒋阮送到宣信床上,这些侍卫恐怕已经杀了蒋阮灭口。陈贵妃从头到尾在宫中都未曾露过面,且与此事八竿子也打不着一起,可蒋阮偏偏就能猜到!不,看她的眼神,应当是笃定。

事不宜迟,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围住蒋阮,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是镯子上发出的幽暗蓝光,便只听刷刷刷几声,有些人被射中,一下子栽倒在蒋阮身前。然而她动作再快,到底被药力控制的有些体力不支,其中一人绕到她身后一下子将她双手反剪起来。他们虽然看不清楚蒋阮到底是用了什么暗器,此刻见蒋阮身子无力,也慢慢放下心来。天竺见蒋阮落到那些人手中,心中焦急,下手招招狠辣,却也露了破绽,给了敌人可趁之机,身上挂了些彩。

天竺习得是杀人,但暗杀多是一对一,对待大批侍卫还是有些勉强。此刻天竺也是心惊不已,这么多人只为了对付蒋阮一个,是否太过小题大做了一些?亦或者是对方的主子恨蒋阮入骨,才会这样确保万无一失。

一人趁天竺分心之际,一刀刺进天竺腰间,天竺一个踉跄,再回首哪里还有蒋阮的影子。

再说蒋阮被那侍卫一路掳走,侍卫用手蒙着她的眼睛,蒋阮咬着自己的舌尖,身上异常的燥热。像是有火星从心底一点点的撩了起来,直弄得整个人都开始战栗。身上越是滚烫,心中越是沉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带着自己的人停了下来。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放下,只见眼前事一间华丽富贵的屋子,屋中燃着的熏香散发这一种异样的暧昧。那香味蒋阮并不陌生,上一世在宫中,许多美人为了在皇帝宠幸之时将那片刻宠爱延长,大抵都会燃出这样的熏香,催情香。

蒋阮身上本就中了那药力霸道的媚药,闻到此催情香只觉得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要烧起来了一般。只她向来能忍,便只是脸色微微泛起潮红,若不是深知那药力,恐怕别人都不会相信她是中了媚药之人。

“弘安郡主。”一道粘腻的嗓音响起,似那恶心的蛆爬附在骨髓之上一般,那侍卫躬身退去。蒋阮再也无力站起来,跌倒在地,冷冰冰的注视着面前盯着她淫笑的男人。

宣游的目光在蒋阮身上打转,自从上次在宫中一见,他做梦都是将弘安郡主压在身下,便是见过了此等绝色,再看自己院子里的姬妾,只觉得全是庸脂俗粉。这些日子以来宣游茶不思饭不想,谁知那外表看着一本正经的左江倒是个识趣的,还有他娶得那个娇妻蒋俪,为他创造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宣游自然不知道他以为的左江的侍卫,其实并非是左江的人,全然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不过此刻蒋阮插翅难逃,想到今夜必是**的一夜,宣游就忍不住心中激动起来。

他一步一步的朝蒋阮走近,蒋阮飞快的拔出绑在小腿处的匕首,萧韶给她的匕首一刻也不曾离身,然而此刻头脑越是发晕,蒋阮心中越是明白,若是再继续下去,等不到人来救,她自己就先出事了,尤其是眼前已经开始发晕,便是看宣游都是模模糊糊的。

宣游见蒋阮拔出匕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弘安郡主,又何必多此一举,此刻你也毫无力气,想要对付本殿,咱们到床上去,本殿随你怎么处置。”他咧着嘴,目光越发的淫邪:“小心别伤了自个儿才是。眼下你还是省些力气,等会咱们要做的事情,可是恨费力气的哪。”

“滚。”蒋阮冷冷道。

“郡主何必不近人情,”宣游笑着朝她靠近:“本殿是真心恋慕郡主,今夜一过,本殿自会向父皇求娶郡主,你我并非亲兄妹,锦朝也是有过先例的,你就是本殿的皇妃,这样不好么?”他越走越近,嘴里喃喃道:“本殿会好好伺候郡主的。”

蒋阮瞧着他冷笑一声,眸光猛地一黯,手中的匕首便毫不犹豫的扎入自己的左手胳膊,她下手极狠,那不要命的姿势便是令宣游也惊了一惊。浅粉的衣裳顿时被血浸湿了一大片,红红的惹人心惊。

瞧见大片的血污,宣游先是一怔,随机有些怒气上涌,道:“贱货!敬酒不吃吃罚酒!”大踏步的朝蒋阮走过来。在他看来,这女人好不识好歹,看上蒋阮是她的福气,蒋阮却如此败了他的兴致。今日他不把蒋阮折磨的跪地求饶,他就不是宣游!

萧韶的匕首削铁如泥,是一把宝器,蒋阮其实扎的不深,但也足够疼痛,疼痛令她头脑清醒了些,再看向宣游时,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模模糊糊。

宣游走到蒋阮面前来,一把就要将她从地上提起,蒋阮突然伸出手,一只手按在自己的手上的血月镯上。

“三殿下,你要是再上前一步,勿怪本郡主不给你这个面子,伤了你的性命,你也只有去同阎王爷说道。”她道。

这一番话成功的令宣游阻止了动作,他有些怀疑的看了蒋阮一眼,哈哈大笑,眸中已经有了火气:“郡主,本殿劝你别耍什么花招,我的人就在外头,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法子?”

蒋阮冷冷的盯着他,将手上的镯子扬了一扬,嘴角弯起一个残忍的笑容,声音却如沁了冰的山泉:“三殿下可知这是什么?”

宣游的目光落在蒋阮的手腕的镯子上,血玉镯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泽,一眼看上去便不似凡品。他只当是蒋阮珍贵的首饰,如今却不知那是什么了。

“它叫血月镯,出自京城易宝阁。里头有九根针,每根针上都淬了剧毒,见血封喉。”蒋阮淡淡道:“三殿下离我太近了,本郡主很怕等会一个失手,无意间按下开关,便令三殿下一命呜呼。”

宣游先是愕然,继而愤怒,哈哈大笑道:“你敢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三殿下一试便知。”蒋阮道。

宣游不可置信的打量蒋阮,这个传说中容颜绝色又颇得太后喜爱的弘安郡主,此时此刻毫无一丝惧怕之意。这与他从前玩弄的女子都不同,特别到令宣游立刻就升起了一股兴趣来。他笑嘻嘻道:“本殿下知道郡主心中害怕,可是也不必用这镯子糊弄我。我若是出了事情,郡主怎么能逃得了关系,谋害皇家子弟,郡主怕是只能一命赔命。”他的目光在蒋阮雪白的脖颈处流连:“郡主莫要害怕,本殿会轻轻地。”

宣游之所以将蒋阮的话没放在心上,正是因为料定了蒋阮不敢对他下手,他好歹也是皇子,杀死一个皇子的罪名,便是她身为太后的义孙,也难逃一个“死”字。

蒋阮“嗤”的一声笑了,看宣游的目光仿佛看一个笑话。胳膊已经染湿了大片衣裳,浅粉的衣裳被鲜血染成了大红色,她笑靥如花,媚艳出奇,浑身上下带了一种残酷的美丽。

“我有什么不敢?三殿下好色无德,玩弄过的女子不计其数,落在三殿下手里,今夜一过,本郡主的出路也不过是白绫一条。既然横竖都是死,多一个人陪葬又如何?”她昂着头,几乎是笑的花枝乱颤:“三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上前,不过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三殿下的动作快,还是我这血月镯中的毒针快。”

宣游本想嘲笑这女子的自不量力,这么多年,他玩弄过多少女子,无论是性子多激烈的贞洁烈妇,到最后还是任他摆弄。然而当他看到蒋阮的眼神时,要上前的动作却僵住了。只因为那一双清澈莹润的双眼中,犹如一汪深深的冰谭,那目光竟是如此眼熟,竟和寺庙之中壁画上画的吃人的恶鬼一般。

一个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凶悍的眼神?

宣游进退维谷。

蒋阮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在屋中多呆一秒,吸入的催情香越多,她中的药力就越猛。便是方才扎入胳膊的那一处伤口此刻的疼痛也几乎掩盖不住心底的燥热了。

而那血玉镯中,其实一根毒针也没有。早在那侍卫围将过来时,镯子里的银针就用完了。如今这番话,也只不过是用来吓唬宣游罢了。只是天竺迟迟未来,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蒋阮只觉得心中突然好似爬过一只蚂蚁般酥痒难耐,几乎就要破口而出一声呻吟,然而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愣是将那即将溢出口的呻吟咽了回去。

宣游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瞧蒋阮脸上的潮红越重,呼吸越是急促,立刻就明白过来。他在男女情事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是再看不出来蒋阮是情动了就白活了。心中一喜,那药力的药劲儿他是比谁都清楚的。一想到这里,宣游反而不急了,他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床边坐下来,安心的看着蒋阮道:“郡主态度如此强硬,本殿也不强人所难,只是郡主你现在说不要,等会来求本殿的时候,本殿未必会给。”

他虽心痒难耐,却仍是将性命看的很重。那药的药力很猛,便是尝上一口都会变成**荡妇,蒋阮算是自制力很强的了,可是即便如此,再过上些时间,**上来,她必会神志不清,求着宣游与她欢好的。

想到那里,宣游冷笑一声,兀自等着好戏。反正外头有人守着,蒋阮也出不去,只要等着药效上来便可。

他能想到的事情,蒋阮自然也想到了,只是现下她没有自保之力,血玉镯中又没有别的毒针。药力一上头,她整个人身子难受的出奇,目光落在萧韶的匕首上,心一横,准备再刺上一刀。

却是“砰”的一大声,整扇门几乎是被人从外边踢飞了出去。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烟尘之中,蒋阮瞧见那熟悉的轮廓,不由得一怔。

宣游也是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床上跳进来,外头人径自走进屋中,一身黑衣如锦,眸光若刀锋般冷冽。他走蒋阮身边,目光落在蒋阮鲜血淋漓的胳膊上,那双向来醉人的漆黑双眸此刻蕴满黑色风暴。

“萧韶。”蒋阮怔怔的看着他。

“是我。”萧韶弯腰将她抱起,烟尘散尽,蒋阮和宣游这才看清楚外头的侍卫竟是全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喉间一丝血线,全是一剑封喉。下手潇洒利落,萧韶腰间的长剑还在往下滴血。

“萧韶,你你你想干什么?你这是要造反么?”宣游吓得两腿站站,若说这大锦朝中他是第一纨绔,谁对上都没辙,可这个锦英王却不是个善茬,那是连皇帝都敢反驳的三十万锦衣卫的头领,普天之下,谁敢轻视?他失声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面上仓皇无比,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

萧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太过冰冷,竟让宣游不自觉的闭了嘴。

“锦一锦二。”萧韶吩咐。

“是,主子。”不等萧韶说完,两个暗卫便明白萧韶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主子此番是真的动了怒,这三皇子也是色胆包天,主意竟是打到了主子的人头上。

宣游眼见着两暗卫朝自己逼近,吓得面无人色:“你们干什么,不要过来啊…。救命!”

却说萧韶抱着蒋阮一路飞回锦英王府,情急之下他也没觉得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待会自己府上有什么不对。蒋阮平日里都是冷淡的,镇定的,可也是鲜活的,便是沉默的怒火也能让人感到她鲜活的仇恨。可是如今她奄奄一息,浅粉色的衣裳被血染得通红,这样一看,竟如一个十岁的孩子一般可怜。

萧韶的心微微抽痛,只觉得怀中人轻的出奇,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只觉得心跳几乎都快停止了。今日若非他路过郎中府,想到蒋阮也在,过去瞧上一眼,不想却发现郎中府有古怪,循迹找过去只看到天竺在和人缠斗,得知蒋阮中药被掳走的消息,那一瞬间的焦虑连他自己也觉得异样。

他独来独往惯了,不曾担忧过一个人,也不曾如此关注过一个人。可是如今,他低头看向怀中瘦小柔弱的少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保护她,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刀锋暗箭他来挡,有他在,永远不让她陷入任何险境。

第一百二十章 非礼他

萧韶将蒋阮一路抱回锦英王府,林管家正捧着账册看的仔细,昨儿个锦衣卫那边给送来了一副舶来品,说是海那边的新鲜玩意儿,厚厚的两块琉璃片子,戴在眼睛上,倒是看书看的十分清楚。

眼见萧韶回来,林管家下意识的起身,待看清楚萧韶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无异于脑袋被雷劈了一般,顿时风中凌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待萧韶三两步走回屋前,一脚踹开了屋门,又反身将门关上。林管家才回过神来,便见空中掉下一道熟悉的人影,林管家一把拉住锦三:“锦三,王爷是怎么回事?那那那是谁?”

锦衣卫中,锦一锦二是双生兄弟,锦三锦四是双生姐妹,这四人也算是萧韶的贴身暗卫,锦衣卫中的小头子。但凡林管家想要打听什么消息,都喜欢从这四人身上下手。

锦三耸了耸肩:“少夫人,老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几日可得伺候好少夫人,主子吩咐我还有事,你先顶着。”

走了几步,锦三有退回来提醒道:“对了,少夫人中了媚药,老林头你可别胡乱进去瞧,主子这会火气正大。”

锦三走了许久后,林管家还站在原地发呆,嘴唇上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少夫人…媚药…火气正大…。

林管家激动地老泪纵横:“少爷有后啦!”

相比外头林管家笑的牙口不见眼,屋里的萧韶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方帮蒋阮上过药,手臂上的伤包扎了一番。谁知蒋阮药劲儿上头来,整个人都在床上扭动。萧韶本想点她睡穴,可那药力太过霸道,他也是懂些医术的,怕冲撞了蒋阮的身子。想到宣游竟敢对蒋阮下如此剂量的药,眸子便瞬间冷了下来,眼底是沉沉墨色。

蒋阮横躺在萧韶的床上,几下便把萧韶给她盖上的被子踢飞了,许是身子太热,不自觉的去扯衣裳的领口。萧韶刚转过去用拧凉水浸湿的帕子想给蒋阮擦擦额头,一回头眼前就是大片白花花的肌肤。那肌肤莹润似雪,萧韶呆了一呆,连忙去找之前的薄被给蒋阮捂上。

不想才将那被子刚盖好,便被蒋阮抓住一只手,蒋阮中了媚药之后,力气却大的出奇,萧韶冷不防被她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她身上,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撑在蒋阮脑袋边上。

蒋阮突然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韶。她眼睛本就生的美,此刻被药力控制,很有几分媚眼如丝的味道。萧韶平生见过美人也是无数,不想今日被蒋阮这么一瞧,竟是心跳加快了了几分,俊秀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一丝红晕。他以为蒋阮清醒了,低声道:“蒋阮。”

蒋阮只定定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双眼又开始迷蒙起来,萧韶正要说话,蒋阮突然伸直双手搂住萧韶的脖子猛地往自己一压。

萧韶这下真是不知所措了。

嘴唇碰上一处柔软的触感,和外表的冷漠不同,竟是如花朵一般芬芳。萧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漆黑的长眸盯着已然神志不清的少女。

“妖孽…。”蒋阮稍稍松开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萧韶挑了挑眉,这是在说他?

蒋阮明显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谁了,喃喃道:“你身上好凉。”一个劲儿往萧韶怀里钻,萧韶有些头疼,蒋阮往他怀里扒就算了,为何还要扯他的腰带?

想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很是有几分狼狈。萧韶一边捂住自己的腰带,一边看着蒋阮恨不得贴到自己身上,有些无奈。人中了药毒前后竟如此不同,锦三怎么还不回来?

外头冒着生命危险扒着花窗偷看的林管家面红耳赤,一边为未来的少夫人如此悍勇的精神所折服,一边又为自己少爷这般正人君子的举动所伤身。少夫人都那般主动了,少主身为男子自然要大胆的上!林管家摇头叹息,自家少爷什么都好,就是人品忒好了些,这若是换了其他男子,早已自己成了解药。

十二温柔乡中,百花楼最妙。各色各样的姑娘美艳聪慧不说,还俱是见过大世面的,达官贵人也都愿意来捧个场。今日却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此位客人着长衣,青布靴,头发高高的束起,分明是男子打扮,却一眼便看得出女子身份。老鸨眼睛毒的很,一眼便看出这女子行走间自有风情,五官也生的姣好,衣裳看着虽然简单,布料却是昂贵的雨锦丝,虽然女子进青楼很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迎了上去,道:“这位姑娘,可是要进咱们百花楼点些什么?”

锦三瞧了一眼老鸨:“传闻百花楼见多识广,可知【春风渡】?”

老鸨脸色一变,不由得认真打量起锦三来,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为何要打听春风渡?”

“我有一位朋友不小心中了【春风渡】?想来百花楼可是京中最大的美人窟,不会不知道这玩意儿吧?”

萧韶少年期间走南闯北,命人找了蒋阮之前喝过的杯子来看,闻出那东西很像之前见过的【春风渡】,只是他虽研究药理,却对春药没什么研究,自然也不知道解药。百花楼的老鸨一定有办法,便令锦三来寻。

老鸨笑道:“不瞒姑娘,【春风渡】可是媚药中的极品,药力可是大得很,但凡被喂了【春风渡】,三个时辰内不与人欢好,便会毒发身亡。说是媚药,不若说是毒药。”老鸨赔笑道:“我说姑娘,你那位朋友若是时间还够,便找人与他欢好便是了。”

“若是这样简单,我来找你做什么?”锦三有些不耐烦:“姑奶奶眼下还有要紧事,老板娘还是快些将解药拿出来的好。”

老鸨很是为难:“姑娘,不是老身不给你解药,只是【春风渡】的解药十分稀有,从来都没人求解药,姑娘这…”

“一万两。”锦三道。

“姑娘,这实在是…”

“黄金。”

老鸨闭了嘴,面色顿时笑得跟花儿一般美滋滋的,笑道:“老身这就命人去取解药。”虽然面前的人在她眼前就是个冤大头,谁会花一万两黄金来买一味媚药的解药。谁的贞操会如此值钱,便是百花楼的头牌,也难遇到一个一夜万两黄金的恩客。

锦三一看老鸨脸上的神情就知她在心中想些什么,心中暗自腹诽,少夫人这一夜可真是比百花楼的花魁还要值钱了。啊呸呸呸,她在说什么,少夫人冰清玉洁,怎么能和花魁相提并论。

待锦三拿回解药回府,见到萧韶的时候也不禁大吃一惊,萧韶面色绯红,向来冷清的脸几乎有龟裂的趋势,笔直的坐在床边,黑色衣袍下有可疑的东西在微动。

锦三捂住自己的鼻子,这场景谁看了不热血上涌。萧韶面无表情接过锦三的解药,道:“出去。”

锦三出去的时候很是为难,究竟她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没想到少主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很是热情似火嘛。方才少夫人是在少主衣裳底下做什么来着?她把解药给了少主,日后少主会不会因为此事怀恨在心?

锦三越想越是不安,决定去找锦四讲一讲今日的事情。徒留林管家一人在外捶胸顿足,依旧是老泪纵横,这次是急的。

少主你花这么多银两买一个解药你家里人知道么?败家!不知道人就是最好的解药么?老爷夫人在天上看了得有多生气。

萧韶正扶着蒋阮的脑袋喂她吃解药,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方才的尴尬退去,此刻倒是认真的很。外头的动静那么大,他又不是聋子。关于什么人是解药的事情,便是蒋阮不介意这种事,他也不会趁人之危。这种事他连想都未曾想过,便是如今对蒋阮心中有了些微妙的情感,也是只发乎情止乎礼。某些方面来说,萧韶虽然早年出来闯荡,见得多此事,到了自己身上却是白纸一片。用老林的话来说,就是太过君子。

一夜过去,锦英王府的下人们几乎都未曾睡个好觉,连同锦衣卫,不过前者是兴奋的睡不着,后者是忙的睡不着。锦英王府的下人们都在悄悄议论王府里是否要添个女主子了。不过林管家管着的王府下人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嘴严的很,事情不曾传出去,否则蒋阮的闺誉也会有很大影响。

蒋阮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的要命,揉着脑袋坐起身来,恰好看见一个生的美貌的侍女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见她醒了,上前关心道:“蒋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蒋阮瞧着面前的婢子,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有些细小的笑意,热络的过了头。心中疑惑,面上还是微笑道:“我没事,这是什么地方?”

“锦英王府。”婢子笑的更甜:“昨日是王爷将姑娘带回来的,王爷照顾了姑娘一夜,方才才出去。”婢子看向桌上的药碗,端起来凑到蒋阮嘴边:“姑娘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仿佛为了映正她说的话,萧韶从屋外走进来,见婢子要喂蒋阮要,道:“出去,我来喂她。”

婢子便促狭的一笑,捂着嘴退出了房门,回头还贴心的带上了门。蒋阮瞧着萧韶,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昨日她自是知道自己中了厉害的媚药,眼下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的,只记得在宣游面前萧韶救了她。萧韶不会趁人之危,这一点蒋阮清楚,她担忧的是在药性之下自己有没有对萧韶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想到这里,蒋阮有些头疼,为什么事情到她这里来便掉了个个儿。

萧韶在床边坐下,自然的端过桌上的药碗,蒋阮想要伸手去接,手臂却疼的出奇,低头就看见自己胳膊上缠着的白布条,才想起昨日胳膊上受的伤。她下意识的就去摸从不离身的匕首,摸了片刻才明白当时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萧韶从腰间摸出一物放在她面前:“你在找这个?”

正是那把精巧的匕首,蒋阮用一只手将匕首握在手里。抬头正对上萧韶灿若星辰的眸子。她愣了一愣,萧韶已经垂下头,沉默的用银匙舀起汤药喂到她嘴边。

如今她手上不方便,倒也没有忸怩,乖乖的喝萧韶喂得药。两人身子挨得近,可以闻到萧韶身上好闻干净的喂到。蒋阮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待将一碗药喝了个底朝天,萧韶从一边的碗里抓住几粒糖丸递给蒋阮。那糖丸做的颜色鲜艳可爱,蒋阮一时间倒有些发证。萧韶解释:“吃完就不苦了。”

蒋阮:“…”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萧韶为何要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那种认真的眼神时怎么回事?只是盛情难却,对上那样一双漆黑的星眸,蒋阮倒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待将糖丸装进嘴巴里,她才回过神来,前世今生,她有多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便是药都是奢侈,更勿用提这唯有精心呵护的人才有资格吃的糖丸。觉得吃这种东西到底有些损她如今沉稳的形象,蒋阮看了萧韶一眼,心想:妖孽!

萧韶挑了挑眉,将蒋阮的反应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想了想,道:“昨晚你中了【春风渡】。”

一听春风渡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蒋阮狐疑的看向萧韶,心中有些不安,试探的问:“我可有对你做什么不妥的事?”

“没有。”萧韶道。

蒋阮方在心里松了口气,就听到萧韶四平八稳的声音继续响起:“只是扑倒我,扯我腰带,抱着我不撒手罢了。”

蒋阮目瞪口呆,偏萧韶还是一脸认真冷清的表情,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你是男子,吃亏的也是我。”蒋阮强调。

萧韶想了想,点头道:“恩。”

生怕萧韶继续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蒋阮忙将话岔开,问:“你可知昨夜是谁算计我?”

听到此事,萧韶也眸光转冷:“知道。”他看向蒋阮,蒋阮神情冷漠,便若有所思道:“你知道了?”

蒋阮的表情似乎早已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蒋阮道:“你不也知道了么?”

萧韶沉默,锦衣卫是什么身份,便是搜集情报也是京中最快,得知陈贵妃下手萧韶愤怒之下还有惊讶,即便如今蒋阮身份特殊,陈贵妃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折辱蒋阮才是。陈贵妃若是聪明人,便该学会将蒋阮的势力发展为己用,绝不会用最糟糕的方法,简直是要毁了蒋阮一生。若是昨晚他来晚了一些,蒋阮怕是在劫难逃。

“陈贵妃如此算计我,不回份大礼怎么成。”蒋阮眉色间皆是冷意,复仇的道路要一步一步踏上来,可是陈贵妃主动出手,难不成坐以待毙?

“我帮你。”萧韶道。只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立场。

蒋阮看着他:“你与此事无关,何必卷进来。”其实私心里,有了萧韶无异于身边有了保命符,平日里行事也会方便许多。若说是借势,事实上萧韶能给予的庇护比柳敏多得多。只是越是亏欠,越是觉得不安。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这人说到底骨子里重情义,是世上罕见的真君子,只是平日里性情太木讷了些。

“我占了你的便宜,自当要补偿。”萧韶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如是道。

蒋阮:“…”她是眼拙了才会觉得这个人性情木讷!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却是门外偷听的一众人全部劈了啪啦摔了一片,萧韶皱了皱眉,林管家率先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王爷,昨夜给蒋姑娘卖药的一万两黄金已经记在账上了,王爷要不要过目。”

“不必。”

蒋阮震惊的看着萧韶:“一万两?”

锦四躲在林管家身后,“好心”的提醒蒋阮:“昨夜姑娘可不是中了【春风渡】么?王爷用了万两黄金从百花楼里买了解药回来。”

萧韶的眉又是一皱,多嘴。这些钱帐事情他何时过问过,今日倒是全跑到这里来了。

百花楼是什么地方,销金窟啊,当初蒋超之事蒋阮也深入体验过,却不知花魁贵,连媚药的解药也如此之贵。万两黄金,很好,这下子欠债欠的更多了。

林管家心中很是得意,少夫人知道自己欠下多少债就好,钱没有,可以用人来偿还啊。

锦四看着自家少主微微不悦的表情,忍不住扶额,主子怎么这么呆,这样为了自己一掷千金的事情说出来,姑娘家可都是会动心的!

屋中两个人却是不知道其他人复杂的心思。一人表情古怪,一人微微蹙眉。前者是责怪青楼越发心黑和自己欠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了,后者却是想,屋里这么多人,真是好吵,全然和风花雪月打不到一根杆子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宣游之死

昨日蒋府嫁女,庶出的三小姐成了当朝左郎中的夫人,京中人也是津津乐道的。

原是庶女能谋到如此前程,当是全大锦朝的典范。只知昨日宾客尽欢,主人家伺候周到,其中一些隐秘的事情,却是无人可知了。

譬如第二日太阳日晒三竿之时,郎中府的丫鬟和喜婆前来拿昨夜的落红,丫鬟在外头唤了几声后没听到反应,只当是主人家乏了,便推门进入。

一进屋,鼻尖便充斥着一股**暧昧的味道,丫鬟低着头唤了一声:“爷,夫人。”

等了半晌也无人应答她的话,喜婆也奇怪,大着胆子朝床上看去。宽大的床上纱帘轻摆,音乐可见有人光裸的躯体交缠,喜婆老脸一红,心中啐了一句,心道果真庶女就是没规矩,哪有新嫁娘这般不安分的,倒如同窑姐儿一般。

喜婆笑道:“姑奶奶?”

许是终于听到了喜婆的声音,床上之人嘤咛一声,端的是百转千回,一只手撩开帘子,迷迷糊糊道:“谁啊?”

喜婆只往床上看了一眼,就呆怔住了,蓦地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激的一边的丫鬟也抬起头来看床上,乍看之下也惊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恐,再也不说话,尖叫着跑了出去。

尖叫声太过刺耳,几乎要将整个郎中府的家丁下人都引了过来,床上女子也似乎才清醒了些,突然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低头一看,紧接着,也跟着尖叫起来。

那宽大的床上竟然睡了两个不着寸缕的男人!

她的尖叫声终于唤醒了床上的另外两个人,两人沉沉醒转过来。

蒋俪濒临崩溃,此刻她全身光裸,便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些红痕印在白皙的肌肤上,越发显出昨夜之事有多疯狂。

床上的一名男子揉着睡眼醒了过来,不悦道:“吵什么,闹着本殿等会有你好看。”正是宣游。

而另一人…。蒋俪全身发起抖来,左江睁开眼睛,已经呆住了。

“贱人!”左江狠狠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蒋俪被打的一个踉跄,捂着脸不敢说话,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和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其中一人还是自己的新婚丈夫?

昨日成亲宴上,她眼见着蒋阮喝了那杯加了药的酒水,心中放下心来,可是等敬酒的人出去,她却觉出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来。浑身火烧火燎的,如今想来,竟像是她才中了招一般?难道那酒水被蒋阮调换了过来?

蒋俪自然不知道,宣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两杯酒都下了足量的【春风渡】,无论蒋阮有没有调换酒杯,她也会中招!

只是她一直都呆在新房中,左江便算了,宣游怎么也会在?

那一巴掌的清脆响声不仅将蒋俪打的清醒,也令宣游明白过来。昨日他抓住蒋阮,原本万无一失的时候,是萧韶带人赶了过来。萧韶当时看起来十分可怕,然后呢…。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已经在左江的床上。

宣游知道这必然是萧韶做的好事,只是萧韶没有要他的命,宣游已经松了一大口气,虽然蒋阮从他手中逃脱很是不甘心,可宣游也没有胆子与萧韶作对。

他大喇喇的看着左江和蒋俪,皱了皱眉,看来昨夜一也疯狂竟然是和蒋俪,也罢,好歹也是个雏儿。宣游伸了个懒腰:“蒋小姐,现在该是称一声左夫人,昨夜谢谢你的款待,本殿很是满意。”

左江捏紧双拳,心中充满愤怒之色,方才喜婆和那丫鬟一嗓子,已经将许多看热闹的人吸引了过来。昨夜府上闹喜的客人有闹得凶了,醉得太狠便歇息在了郎中府。方才纷纷跑过来瞧到底发生了何事,眼下屋门口都围聚了一堆人,这是何等的一个笑话!

新婚妻子第一夜便与其他男子颠倒鸾凤,可当时自己还在身边,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左江有什么特殊癖好。如今这可是让他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左江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宣游快活一夜的分明应当是蒋阮才对。宣游此刻既然在此处,说明蒋阮定是无事了,传回宫中,贵妃定会怪责他办事不利。

不过眼下左江也顾不得陈贵妃那边了,如今的局面才是令他进退两难。若是就此放过宣游,明日京中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御史的折子也少不得拿出此事做文章。可若是揪住宣游不放…。这事情本就是陈贵妃吩咐他做下的,如今怎么能对付宣游?到了现在,左江心中无比后悔,为何当初要答应陈贵妃帮助宣游得到蒋阮,便是答应了,为何选在他大喜的日子。蒋俪这个女人虽然不喜欢,却是占着郎中夫人的名头,他要维持自己的好名声,就不能此刻休妻。可是如此一来,之前刻意营造的有情有意的影子便毁了!

左江咬着牙看宣游穿好衣服大摇大摆的离去,宣游从来是不怕外面人的议论,是以十分洒脱。留下的左江却是要独自面对各种颜色。气急之下再看向蒋俪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贱人!”

蒋俪惊恐的往后缩去,即使她再蠢,此刻也明白了过来,当着左江的面**,如今就算是她站着郎中夫人的名头,这一辈子,她也别想再得到丈夫的尊重与欢心了。

郎中府新房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两人挤出人群之外,一人做喜婆打扮,一人做丫鬟打扮。正是锦三和锦四。

锦三看了一眼锦四:“方才我叫的可大声?”

锦四点头:“还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不过是个开头。主子发了怒,京城里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郎中府眼下只是丢个脸罢了,之后的事情,定是要牵扯其中的所有人都下不了台。该送命的送命,至于宫里那位,也没得跑。

所谓萧韶一笑,阎王绕道。大锦朝京城中的贵人们这些年生活的太过安逸,早已当此话抛之脑后,也不妨就借这一次机会,来让他们瞧个一清二楚,看看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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