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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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问莫擎:“让你去柳州查的人可曾查到了?”
莫擎拱手道:“回小姐,柳州的人已经回了消息,似乎已经将人找到了。不过还有另一批人也在打听那父子二人的下落,听闻还出了江湖令,生死不论。”
沈妙倏尔就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冷意。
“常在青也真狠得下心。”
生死不论,沈妙让莫擎找的人是常在青的丈夫和儿子,如今四处追杀那对父子的人除了常在青还会有谁。常在青如今攀附上了沈贵,就连自己的丈夫儿子也要赶尽杀绝以绝后患,难怪前生能走的那般远,便是这份狠辣,也是许多人所不及的。
“派人告诉柳州那边的人,保护好他们父子,尽快带回定京来。”沈妙道。
莫擎点头称是。沈妙忽而又想到什么,道:“等等。”她说:“你替我给沣仙当铺的季掌柜带封信。”
…
沈家和陈家的这场官司,真是打的悠长缠绵,许多人都以为此案已经落下尘埃许久了,后来一问,倒是还没打完。差不多整整两个月,这个案子才落下眉目,陈若秋的确是无子善妒,加上沈老夫人口口声声陈若秋待她并不尊敬,最后沈万还是给了陈若秋一封休书。
这门当初被所有人称赞男才女貌,神仙眷侣,羡煞旁人的美好姻缘竟然是以这样一场闹剧收场。而沈万最绝的是,在休掉陈若秋之后,迅速将常在青抬为贵妾入了门。
不过虽然如此,这一场官司也是两败俱伤。沈万在仕途上因此而多受阻拦,府中也消耗了大量银子。只是比起来,陈家显然更惨一些。
陈家有些名声,却因为本就是书香世家,银子这一方面却是不宽裕。陈老爷当初打这桩官司本来想的是不让人看轻了陈家,却没想到这一场官司竟然会打的如此长久,打了足足两个月,打的陈家说是倾家荡产也不为过了。
陈老爷因此元气大伤,反而将一切都怪责在陈若秋身上。陈若秋的母亲也有些怨言,陈若秋本来在沈万那里伤了心,痛恨沈万不顾念旧情,又恼怒常在青人前人后两张皮,最难过的是沈玥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如今再被自己的父母嫌弃,便是觉得万念俱灰,几乎要绝望到尽头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眼下她遍寻不着的女儿,如今正在衍庆巷的秦王府中。
秦王府里,沈玥正在对镜梳妆打扮。
她穿的衣料皆是上乘,沈家虽然也是富裕官家,可到底不能和秦国皇宫中这些布料相比,她戴的首饰也都是十分华贵。遍身罗绮,和以往的模样判若两人。若说以往的沈玥遵循陈若秋的吩咐,打扮的清丽脱俗不被庸俗的金银困扰,如今她的外表看上去却显贵了许多。
自然是的,因为沈玥已经成了皇甫灏的侍妾。
身边的婢子小心翼翼的给沈玥送上热茶,沈玥的神情却是有些不耐烦。
她长了一张还算花容月貌的脸,在陈若秋日日熏陶下,也称得上是温柔解语,更何况看得出皇甫灏对沈妙有些兴趣,便挑着有关沈妙的话来说。有一日皇甫灏就轻佻的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的侍妾,沈玥想了一夜,第二日就同意了。
她根本没有别的退路。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沈家和陈家的官司几乎成了个笑话。常在青有了身孕,若是生个儿子,她这个女儿只怕要被沈家扔到后脑勺去,便是不是儿子,因为陈若秋害的沈万被指指点点,沈万和沈老夫人也会厌恶她的。她的名字已经被沈冬菱占据了,而这些日子,还有传言员外郎家的王弼十分宠爱娇妻“沈玥”的说法,越是这么说,沈玥的心中就越是后悔不甘。
不论她是不是真的喜欢王弼还是其他,只要想着如今沈冬菱过着的舒适生活都原本应该是自己的东西,沈玥心里就不甘心极了。
她恨沈万无情,也恨陈若秋不争气。而眼下她也明白,凭借现在的自己,想要接近傅修仪也就更不可能了,若是回到沈家,指不定沈万会因为恼怒陈若秋而给她安排一门蹩脚的亲事。
沈玥骨子里也有沈家人特有的凉薄,沈万和她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父女,当初亦是和乐融融拳拳情深,可是到了现在,沈玥看沈万的眼光竟是比外人还要生分警惕。
沈玥想,与其被嫁给不知名的人家,倒不如给皇甫灏做个侍妾。皇甫灏人生的俊美又年轻,更是秦国的太子,若是日后得了皇甫灏的宠爱,许是能升些品级的。最重要的是,眼下若是能借着皇甫灏的势,或许还能护得住自己和陈若秋。
于是沈玥就成了皇甫灏的侍妾。
平心而论,皇甫灏待沈玥还是不错的,这自然也有沈玥故意讨好的原因。不过眼下在明齐,皇甫灏带的一众侍妾里,沈玥还是最得宠的一个。或许皇甫灏也很享受官家嫡女却给自己做侍妾的滋味,眼下还是十分贪新鲜的。
沈玥问身边的婢子:“给陈家的信究竟送到了没有?”
婢子道:“已经在路上了,大约快到了。”
沈玥没好气的饮了一口茶。
…
陈若秋收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不知道是谁送到她屋子里来的,陈家老爷夫人如今是不想看到陈若秋,因着陈若秋让陈家元气大伤,公中银子都缩减了不少,哥哥嫂嫂更是看她就像是个搅家精,陈若秋的日子十分不好过,索性整日呆在屋里不出门了。
她四下里看了看,并未瞧见有什么人,好奇的打开,里头掉出一封信,她方一打开信纸,瞧见的第一眼便惊呆了。
那信纸上的字迹陈若秋再清楚不过,正是沈玥的字迹。沈玥启蒙的字帖是陈若秋特意为她寻来的书法大家王夫人的孤本,沈玥本身力道又柔,将王夫人的字迹学了个七七八八,却是力气不足,陈若秋一眼便能看明白这是沈玥的字迹。
她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屋里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大胆的展开来看,上头只说让她在城东的一家有些孤僻的客栈里见面,没有落款,可陈若秋心中已经明了,这必然是沈玥在偷偷约定同她见面。
陈若秋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沈玥还能给她写信,看这字迹显得不慌不忙,显然现在还是很平安的。原先的担忧一扫而光,陈若秋倒是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些日子打击一个接一个,让她也有些慌乱无法应酬,更是觉得人生无望。而沈玥的这一封信却好像是点亮了她的希望,有了女儿,陈若秋心中忽而又充满斗志。她至少不是一个人,凭什么常在青这样的人也能登堂入室抢了属于她的东西?常在青还想为沈万生儿子?她倒要看常在青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了主心骨儿,陈若秋渐渐冷静下来,接下来的一天,身边的仆人都发觉了这些日子憔悴暴躁的常在青似乎心情变好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温柔婉约的沈三夫人。就连下人冲撞了她,陈若秋也只是一笑而过。
若是有精明的人去看,便会发现陈若秋的眼中,似乎又重新燃起了簇簇斗志,熊熊无法熄灭的模样。
第二日一大早,陈若秋就出了门。
陈家没有一个拦她,陈夫人有些担忧,被陈老爷瞪了一眼后便也没再说什么。陈若秋的哥哥嫂嫂们更是不屑一顾。若是从前,陈若秋说什么也要和几个嫂嫂们吵一吵的,今日却是没什么心情。她穿着一件不打眼的褐色短袄裙,袄裙还是几年前的旧款式,是陈夫人年轻时候穿过的。她从沈府里出来没能分到一分银子,当时又因着赌气,只拿了首饰,连衣裳都没有带出来多少。后来忙着打官司没来得及置办,到了眼下,却是陈家根本连置办的银子都出不起了。
穿着不合身又过时的衣裳,陈若秋也只得按捺心中的屈辱,她带着斗笠,旁人看不到她的模样,不过便是看到了,只怕也不会将这个衣着简陋又神情憔悴的妇人和原先那个定京城人人喝彩的才女联系起来。
为了俭省银子,陈若秋只得雇了一辆破旧的马车。马车到了城东,陈若秋付清银子,便快步往信中所说的那间客栈走去。
方一进到客栈,陈若秋四处打量一下,并未看到沈玥的身影,心中正是狐疑的时候,却有一个伙计朝她走来,瞧了她一眼,问:“夫人可是找一位年轻的姑娘?”
陈若秋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她如今和沈万打官司的事情闹得整个定京城人尽皆知,到底也是有些心虚,生怕被人认出来指指点点。更怕沈玥被发现。那伙计就道:“夫人请随我来。”
伙计将陈若秋带到客栈楼上的一间屋子,送到屋门口就停住了,笑道:“夫人要等的人就在里面。”随即便自个儿离开。
陈若秋推门进去,只见屋中的桌前正坐着一名年轻女子,那背影便是陈若秋再如何都认得出来,不是沈玥又是谁?
陈若秋将门一掩,就失声叫道:“玥儿!”
沈玥转过头来,瞧见陈若秋的模样时也忍不住一怔。直到陈若秋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沈玥看清了陈若秋的面目,这才喊了一声:“娘!”可是随即又皱起眉道:“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若非亲眼所见,沈玥实在不能相信面前这个衣着邋遢又简陋的女人竟会是她那个高贵温柔又大方的母亲。
陈若秋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愤恨,咬牙道:“若非常在青那个贱人和你无情无义的父亲,我何至于此!”说罢又急切的看向沈玥:“玥儿,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娘心里都着急坏了。你没事吧?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若秋只有沈玥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都欧式宠着爱着,眼下的关心倒也不是假的。沈玥闻言便觉得有些心酸,只是面上却还是笑着道:“娘,不用怕,我如今过得很好。我找到了一个靠山,比王嫁还要显贵,有了这个靠山,日后沈家也不敢欺负了我们去。”
陈若秋狐疑问道:“你说的是谁?”
沈玥犹豫了一下,道:“秦国的太子殿下。”
陈若秋惊呼一声,只听沈玥连忙继续解释:“太子殿下对我极好,当初我离开沈家,在外头遇着歹人,是太子殿下救了我。之后本想送我回来,奈何沈家出事,我便在太子府住了下来。太子殿下是个好人,娘,您不要觉得不好,我真的跟了太子殿下,总比跟着王家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好得多。总不能让我跟沈冬菱平起平坐?若是我回了沈家,祖母和爹本就对我不满,谁知道会将我的亲事怎么许配?娘,您就依我一次好不好?”
陈若秋本来是本能的觉得不妙,听闻皇甫灏救了沈玥后面色稍稍缓和。可到底对方不是明齐的人,陈若秋便是不懂朝中事务,却也和沈万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他到底是秦国的人,况且还是太子…”
见陈若秋还是不赞同,沈玥心一横,干脆说了个谎:“太子殿下说了,日后回到秦国,会赐给我一个新的身份,让我成为他的侧妃。”
“此话当真?”陈若秋一愣。若是沈玥就此离开明齐,到秦国成为太子府上的侧妃,日后倒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经历了沈万一事后,陈若秋眼下的想法和从前又是不一样。情有什么用,情之一事太过虚幻,花好月圆的时候自是耳鬓厮磨,可是转眼就能冷眼相待。而那些原先书里说的铜臭白银,富贵荣华,才是真正可以依仗的东西。没有银子,陈家都可以对她这个女儿冷嘲热讽,若是他们家出个太子侧妃…陈若秋的心里慢慢的热起来。
“千真万确。”沈玥道。
陈若秋犹豫了一瞬,就道:“此事日后再议吧,眼下却还有一件事情。”
沈玥问:“何事?”
“常在青这个贱人背后算计我,当着我的面一套背着我的面一套,我着了她的道。到如今我成了过街老鼠,可我最恨的不是常在青,而是你爹,若非你爹袒护,我何至于此?过去数十年的夫妻情分他一点儿不放在眼里,让他们心安理得的过好日子,我不甘心!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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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牵手
“我不甘心!我恨!”陈若秋的话语里带着深深恨意,如今她面容憔悴,再说这种话时神情狰狞,连沈玥也被吓了一跳。
沈玥道:“娘,你说什么呢。”
“此事你也看到了。”陈若秋咬牙道:“你爹原来与我也算是情投意合,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我待他一心一意,没想过他能守着我一个人过日子,可也不能这样找个人来折辱我。便是将我赶出门去,还和陈家对簿公堂,眼下陈家运气大伤,陈家人看我也是各种嘲讽。是你爹和常在青将我逼到如此绝境,我在定京城的名声是什么?下不出蛋的母鸡?妒妇?这就是你爹回报我的东西!”陈若秋说着说着又冷笑一声,道:“还有那个老不死的,自我嫁入陈家后,便处处挑我的不是,不就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下三流的歌女出身,所以见不得旁人好?这回常在青与你爹的事,亦是有她在背后推动,沈家的那些人,全都没一个好东西!”
沈玥忍不住皱起眉头,觉得陈若秋这番话颇有些泼妇骂街的劲头,然而说起沈家来,到现在沈玥也无甚感觉。
果然,紧接着,陈若秋看了她一眼,又道:“当初你爹让你嫁给王家,我想着你心中喜欢的分明另有其人,可你爹哄着我说唯有王家能保全你,我便也只有应了。谁知道王家是个什么人?竟是有了沈冬菱便不承认你,到如今你连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是你爹有半分顾念着父女之情,想来也会为你出头,可你看看你爹做的是什么事?竟然要你给王家道歉,还要与沈冬菱平起平坐?凭什么你堂堂沈家嫡出的小姐,要和一个庶女平起平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到底有没有将你当做是自己的女儿!”陈若秋这话里全然都是挑拨之意,眼下陈若秋一无所有,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头,好容易寻着了女儿,生怕沈玥被沈万三言两语哄回去,那自己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若是沈玥还与她在一处,陈若秋好歹也有个念想。
沈玥闻言,神情就是一沉。说起来,她和沈万之间也不是没有父女之情的,可是对沈家最怨恨的,便是他们将自己的亲事做筏子,最后害的自己有家难回。说是为了自己好,可沈玥到现在只是吃尽了苦头。虽然皇甫灏待她不错,可毕竟是个侍妾,侍妾…就算是太子的侍妾,那也总归是最低等的妾,随时能像玩意儿一样的随意抛弃。加上陈若秋再提起“心中另有他人”,想着眼下和傅修仪更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便是黯然的叹了口气:“娘,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与定王殿下是不可能的,今生也没再肖想过他,大约是与他有缘无分。”说着又苦笑一声:“再说太子殿下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陈若秋最是了解女儿不过,又岂能看不出沈玥心中的失落。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干脆连傅修仪也一道恨上了,自己的女儿这样好,凭什么就得不到心中所爱。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沈家害我们母女至此,万万不可这样简单,你放心,娘一定会为咱们母女出气,沈家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既然如今我已经被休回娘家,就和沈家没半分关系,沈家就算是出了事,也断然找不到我头上来。你现在更是已经不再是沈玥这个身份,也必然是安全的。”
“娘,你想做什么?”沈玥听出陈若秋话里的不对,有些担忧的问道。
陈若秋冷笑一声,答:“你就等着看吧,我过来便只是与你说一声而已,看着你没事,娘也就安心了。”
沈玥问不出陈若秋什么,便也只得无奈作罢,却是忽略了陈若秋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
…
又过了几日,定京城里似乎风平浪静了一些。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只是快要接近年关了,街道上置办年货的人也渐渐开始忙碌起来。
沈宅上上下下自然也是开始置办年货,罗潭还是很欢喜的,只是自从上一次出事之后,沈信便让沈妙和罗潭二人不能轻易出门,若是要出门,必然也会带上一大堆侍卫,这也未免有些无趣,加之冯安宁也因上次之事愧疚不已,登门道歉了之后也不晓得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竟是不再约二人出门。罗潭在府里也闷得慌,后来闷得狠了,就跟着罗凌和沈丘去练兵场上看那些士兵练兵,她打扮成男儿模样,有沈信和罗凌在身边跟着倒是不用怕。
沈妙倒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屋中,她并不大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上街逛什么铺子,一个人呆着反倒是最令人放心的一个。
这一日,莫擎从外头回来说,常在青的丈夫和儿子已经被接到定京城了。因着要掩人耳目,也不敢随意接到深宅里,是安置在城东的一处民宅中。
沈妙道:“你做的很好。”她记得前生那位常在青的丈夫是一位赌鬼无赖,因着常年酗酒还有些粗暴,这样的人若是沾染上了沈宅,日后起了其他心思,便如牛皮糖一样,要好好清理还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况且谁知道沈府的人有没有日日监视沈宅,要是瞧见了这父子二人,只怕又多生是非。
莫擎连称不敢,有问沈妙:“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去看他们父子?”
沈妙将这父子二人接到定京,必然是有用处的。在这之前也定会与对方见面说谈一番。
沈妙正要回答,忽而想到了什么,一下子顿住了。
裴琅的信里,傅修仪给沈万下了难题,就是让自己嫁给周王。沈万能用什么法子?沈妙虽然不甚清楚,可也多多少少猜得到一些,无非就是一些腌臜手段。因此踏出沈宅这道门,门外也许到处都是危机四伏。这些日子风平浪静,或许正是因为她根本未曾出门的原因,若是出门,也许对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她还没有心大到明知是个火坑还往里跳,况且和天家人扯上关系,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脱身的。
沈妙问:“府里如你这样的高手还有多少?”
莫擎一愣,随即皱眉道:“大少爷手下应该还有一些,老爷手下也有一些,加起来应当不到三十人。”
莫擎的确已经算是顶尖高手了,如他这样的人很少。三十人护着…大约是没人敢打主意的,可是这样一来未免走在街道上也太显眼了,不让人注意才怪。而且突然要这么多侍卫一起跟着,沈丘和沈信又不是傻子。沈妙摇头道:“知道了。”
“小姐可是担心路上安全?”莫擎问:“介时可以多增派一些人手。”莫擎也觉得有些古怪,沈妙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今日这事倒是有些反常。
“不用了,我知道怎么做,你先下去吧。”沈妙道。
莫擎不再说话,沉默着退了下去。沈妙四处瞧了瞧,目光落在屋里半开的窗户上,心中突然一动。
她吩咐谷雨:“将窗户打开的更满一些。”
谷雨惊讶:“姑娘,外头还在吹风呢,打开仔细着了凉。”她真是觉得奇怪极了,沈妙小时候是个很怕冷的身子,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却好像极喜欢在夜里开着窗睡觉。可眼下还是青天大白日的,竟也要开着窗么?
“我不冷,”沈妙平静道:“去打开吧。”
谷雨瞧了一眼沈妙裹得厚厚的外裳,却也不敢反驳,一头雾水的将窗户打开了。
整整一日,沈妙都呆在屋里,她不时地瞥向窗户,惹得惊蛰和谷雨也跟着往窗户那头看去,还以为那里能开出什么花儿来,可是窗台分明什么都没有。沈妙看一阵子书,就走到窗台前站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知不觉天色便黑了,用过晚饭,梳洗过后,惊蛰和谷雨二人退了下去。沈妙将油灯剪了又剪,也不知剪了几次,只觉得外头万籁俱静,似是整个定京都陷入沉睡,窗户那头都还是空荡荡的。
沈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百无聊赖的拿桌上的棋子敲着油灯,小朵小朵的灯花落在桌子上,很快隐匿不见。沈妙渐渐的困意上来,便也闭着眼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谢景行进屋瞧见的就是沈妙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画面,窗户倒是没关,特意给他留着门,灯火因着他携卷外头的冷风到来而微微晃动,沈妙枕着手,头埋在手臂上睡得安静。
他走到沈妙身边,垂眸看了沈妙一眼,顿了一下,就脱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到沈妙身上。
沈妙到底也是个警觉的人,被他这么一动,身子微微侧了侧,抬起头却是没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小李子,给本宫揉揉肩。”
谢景行:“…”
他干脆半倚在旁边的柜子上,看着沈妙,好笑的开口道:“喂,你又梦到做皇后了?”
这突兀的一句话,让沈妙猛地清醒过来,恰逢外头吹进一阵冷风,她打了个喷嚏,一瞬间睡意全无。
谢景行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关上,屋中顿时暖和了许多。他抱胸靠着窗,问:“怎么睡在这里?”
沈妙瞧着紫衣青年,揉了揉眼睛,问:“怎么现在才来?”话语中竟然带了些埋怨的语气,而她自己大约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脑子还不甚清楚,并未发觉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谢景行却是注意到了。
屋中一瞬间沉默下来,他一步一步朝前走来,一直走到沈妙坐着的桌前,双手撑在桌上,俯身逼近,问:“你在等我?”
沈妙倏尔回神,飞快答道:“没有。”
谢景行唇角一扬,语气有些惋惜:“哦,听说你今日在窗前等了我一日,原来不是真的,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说罢作势要走。
“等等!”沈妙喊住他。
谢景行道:“怎么?”
“你知道还问我做什么?”沈妙咬牙切齿道。面对谢景行,真是什么冷静大方都使不出来,因为这人就恶劣的出奇。想来她今日在窗外的一番作为实在是太刻意了些,谢景行估计在沈宅也安排的有人,瞧见她如此回头通报与谢景行也不稀奇。只是谢景行明明知道,还故意问就实在太恶劣了。
“我在等你,有件事情要你帮忙。”她吸了口气,这才道。
“说罢。”谢景行拉开椅子,在沈妙的对面坐下来。他似乎心情十分不错,连带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要比往日更迷人一些。
“你手下应当有不少能人异士,高手也应当有许多,像我的侍卫莫擎那种的,应该不少?”沈妙试探的问。
“那种也算高手?”谢景行嗤笑一声:“要不我送你几个真正的高手?”
“借我几个人用用吧。”沈妙道:“我会付银子的。”
谢景行扫了她一眼,微微蹙眉,问:“你要干什么?”
沈妙想着谢景行反正都已经知道了常在青丈夫儿子的事情,瞒着他也没有必要,就道:“常在青在柳州的丈夫和儿子都已经接到定京来了,安排在城东一处地方,我身边的人怕是不够用。”
“你想用我的人?”
沈妙道:“我会付银子的。”
谢景行问:“我看起来像是很缺银子?”
沈妙沉默。的确,谢景行何止不像是缺银子,简直像是银子多到用不完,几乎可以兼济天下了。便是明齐的首富也不见得有他这般大手笔。她索性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答应?”
谢景行眯起眼睛:“你求人都是这个态度?”
沈妙终于烦了,道:“算了,当我没说过此事,天色已晚,睿王殿下请吧。”她一生气就叫谢景行“睿王殿下”,听着生分的很,果然,谢景行就蹙起眉头,瞧着不大高兴的模样。
“我又没说不给你用。”谢景行叫住她:“急什么。”
沈妙重新坐回来,谢景行漂亮的眸子盯着她,目光微微一闪,却是道:“说你笨还真笨,何必舍近求远?”
“什么意思?”
“本王今日心情好,”谢景行不紧不慢道:“亲自陪你去。”
…
夜半时分,月亮隐去,只有萧索的几粒星子稀稀拉拉的挂在夜空。因着是冬日,天气冷的出奇,地上被有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却也有冰碴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因为要迎年关,家家户户屋檐下都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灯笼红,白雪白,倒也是一副别有意趣的好画面。
此刻那屋檐下正站着两个人。
个子欣长的青年正微微弯腰,给身边的另一个人系面巾。两人倒是靠的极近,若是走近些,便能听到那矮个子的姑娘正在抱怨:“为什么我要戴这个?”
“嘘。”青年低声在她耳畔道:“你就当怕你绝世的容颜被人看到惹来麻烦吧,别多问。”
沈妙冷笑:“绝世容颜?那你应该先挡你自己。”
“我就不必了。”青年容颜俊美,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对方话中的讽刺淡然接口:“我权势滔天,没人敢找我的麻烦。”
沈妙:“…”沈妙怎么也没想到,跟谢景行说了柳州父子之事,谢景行说亲自陪她来,竟然就是现在。这三更半夜的,只怕那对父子也都睡下了,谢景行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可谢景行的理由却是:夜里人少,白日里就算有人陪着,万一还是没人发现了怎么办。
他说的太有道理沈妙也找不出反驳的话,然而她却也没想到谢景行说的出来就是他们二人大剌剌的直接在街道上走。
虽然眼下看起来街上是一个人都没有,可难免会觉得心中不安。
“怕什么,我的人都跟着,有什么不对会提醒。”谢景行如是说。
沈妙走神的功夫,谢景行已经替她系好了脸上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的眼睛生的圆溜溜水汪汪,黑白分明十分清澈,灯笼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惹人怜爱。谢景行帮她戴好帽子,挑眉道:“还不错。”
未免节外生枝,沈妙最后还是找了一套小厮的衣服穿上,那帽子还有些不合适,每每遮住眼睛。只是出来的时候忘了带披风,谢景行端详了她一下,就把自己的披风罩在沈妙身上,道:“走吧。”
“就这么走过去?”沈妙惊讶极了。
“城东又不远。”谢景行不以为然:“走一走也很好,你也没有见过夜里的定京吧。”
沈妙沉默。
她见过的夜色大多都是在明齐四四方方的宫墙内。有的时候是坐在偌大的坤宁宫中,想着后宫烦不胜烦的事情,一坐就是一整夜,有的时候去御花园逛逛,看到的不是傅修仪和不同美人言笑晏晏。
身为六宫之首,似乎她的夜色都是十年如一夜,孤独的,不自由的,冷清的,不被人注意的。
她也曾后悔过,也曾羡慕过宫外无忧无虑的生活。
谢景行说:“这里没人看到你,认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沈妙看着对方英俊的眉眼,心中突然生出一些羡慕来。
论起来,谢景行活到现在,既是临安侯府的小侯爷,也是大凉永乐帝的胞弟睿王,众人只看得到表面的风光,其实背负的东西定然不比沈妙少。然而他骨子里骄傲又嚣张的性子似乎从来没有变过。任何外在的东西都无法更改他的强大,仿佛任由日月变迁,斗转星移,他都还是以一种不可撼动的姿态强悍的立在这里。教人只敢仰视。
沈妙羡慕内心强大的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谢景行强大,因她偶尔想到婉瑜和傅明,想到前生种种,也会生出疲惫。
谢景行目光倏尔锐利,捏住她的下巴,问:“你怎么了?”
沈妙挣开他的手,转头道:“没什么。”她不想被人觉察自己心底的情绪,转身疾走两步,可男子的靴子她有些穿不惯,地上又因为结了冰而滑的很,差点就一头栽倒下去,幸亏谢景行抓住她的胳膊,蹙眉责备道:“小心点。”袖中的手却是顺势滑而往下,抓住了沈妙的手。
他的手修长冰凉,却是刚好将沈妙的手包在掌心。沈妙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就要挣开,却没想到谢景行的手抓得紧,她竟是一下没有挣脱开来。
谢景行淡淡道:“我抓着你,免得你滑倒。”
“我会小心,不会滑倒。”沈妙道。
“那我怕我会滑倒,你牵着我。”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继续道。
沈妙:“…”
大雪将整条街道都覆盖,仿佛街道都是银白色的,被灯笼映照的雨雪可爱。沈妙不时地抬起头看天,天很好,很宽敞,比四四方方带角的天空更好看。街道很安静,没有人会发现她,前生一些不被满足的愿望在此刻得到满足。被身边青年牵着的手手心微微潮湿,而她却是渐渐的生出一些笑意来。
夜色真好,沈妙觉得。
她却没看到,俊美青年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却比烟花还要动人。
…
城东的一间民宅中,此刻一间屋里正响起响亮的鼾声。满满一间屋里都是浓烈的酒味熏得人刺鼻不已。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酒坛,床上的男人睡得正香。
隔壁的屋中,却有个*岁的孩童躺在床上。这间屋子显然比旁边那间屋子狭窄多了,他躺了一会儿,却是坐起身来。似乎被隔壁的鼾声扰的睡不着,站起身来,披着被褥走到了竹栅栏围着的小院子里去。
这孩子是去上茅房,上完茅房正要回屋,一瞥眼却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惊得就要大喊出声,却见对方个子高的那人手中一枚石子朝他弹过来,顷刻间那孩子便定在原地,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二人这才朝他走近。
只见外头灯笼昏暗的灯火之下,那二人的面目逐渐看得清晰。一人个子娇小,穿着小厮才穿的衣服,可却还是能瞧出来是个女子,笼着一件宽大到近乎不合身的披风,脸上戴着一块二面巾,除了眼睛以外鼻子以下的部分却全都遮住了。却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清澈无比,让人不禁想到若是揭开面巾,也当是一位美人。
至于这娇小身影旁边的那人…男童几乎要看呆了,这人个子极高极挺拔,穿着一件紫色绣金云纹的锦绣长袍,这身衣袍有些宽大,腰带是玄色的,越发显得整个人衣袂飘飘,而他的容貌更是英俊美貌,一双桃花眼在夜色里看过来,只觉得仿佛冬日的雪也是层层春花绽开了。莫非是天上下来凡间的仙人,否则为何一举一动便优雅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贵气天成?
那个子娇小些的白了紫袍男子一眼,随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觉得喉头一松,咳了两声,猛地又发现自己能说话了。那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很是温和,孩童的心情渐渐不那么恐惧了。他紧张道:“我、我叫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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