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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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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点了点头。

“我在私牢里的时候,看见了他,他向我求救,我就把他带了回来。”姬蘅回答。

听到这里,少年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恍然,道:“你是…姜二小姐?”

阿昭还记得赵轲说过,那一日是姜二小姐请姬蘅去私牢里找人,却无意间撞到了他。算起来,姬蘅是他的救命恩人,姜梨也算是救了他一条命。如果没有姜二小姐让姬蘅去公主府的私牢,他也不会被发现。

他道:“原来姑娘是姜家二小姐。”

姜梨看着他,他的眼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感激。对于薛昭看来,姜梨便只是一个偶然的救命恩人。

“我不是姜二小姐,”她道:“我是姐姐,阿昭。”

薛昭愣住了。

他有些不明白姜梨的话,姜梨看上去分明年纪比自己更小,为何要说自己是姐姐,而且刚认识就让自己叫她姐姐,也太自来熟了。

姜梨见他仍然疑惑的模样,就知道薛昭根本没听懂自己的话,她又说了一遍:“阿昭,我是薛芳菲,是你的姐姐。”

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姬蘅伸手握住他的手,姜梨稍稍安心了些。阿昭却如遭雷击,盯着姜梨,半晌才道:“你…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姑娘是陌生的姑娘,薛昭绝对没有见过这位小姐,而他的姐姐,只要薛昭想起来,便觉得心痛至极。在私牢的时候,薛昭就已经知道了薛芳菲死去的事,可怜他的姐姐,被那一对奸夫淫妇所害,还要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你不相信我,是吗?”姜梨轻声问。

“我不认识你…我的姐姐,已经死了。”薛昭看着她,愣愣的回答。

“你身上有一块圆形胎记。”姜梨道。

薛昭怔住,他的确有一块胎记,那胎记在他大腿内侧,自小就有,除了家人以外,旁人应当不知道。但这也没什么,他被送到国公府后,治伤的时候也许被人看到。

“你五岁的时候,同我去树林里,陷入了沼泽,是我把你救上来的。当时我们二人都以为活不了了,最后还是侥幸捡了一条命。父亲不让我们去树林里玩,所以回去后,我们谁也没有对父亲说起此事,这是你我二人的秘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薛昭慢慢的睁大眼睛,他知道姜梨说的话是真的,那件事,也的确没有第三人知道。却因为生死攸关,在他脑海里记得格外清晰,到现在还不能忘怀。

“你喜欢吃桂花糕,喜欢喝青竹酒,最喜欢去桐乡张大叔的酒馆,你平日里出门总是带着一串铜板,一锭银子。那银子是你从赌坊里赢来的彩头,从不肯用,说是攒够了五十两银子,就去买一把宝剑。你喜欢我给你做的靴子,不喜欢爹买的笔墨,自小你就跟我亲…”

她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中途甚至都不停顿,那些事情像是深深的镌刻在她心里一刻也没有忘怀一般。随着她说的越多,屋里几人的眼前似乎可以看到薛昭从小到大,从一个幼童到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模样。

阿昭的眼眶不知不觉已经红了,他的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盯着姜梨,仿佛强烈抑制着激动。

直到姜梨看见他的掉了一颗眼泪,她停下了说话,问:“你现在信了么?阿昭?”

阿昭似哭似笑的看着她,过了好一阵子,突然道了一声:“…姐!”

信!怎么不信?她说的那些事,本就是曾经真真正正在他身上发生过的。包括他的那些习惯,旁人若是想要查他,却也查不到他心里的想法。那些年他姐弟二人谈心的对话,到现在姜梨却能一字不落的说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可是过目不忘!

而且她说话的神态,实在是和薛芳菲太像太像了。如果姜梨不说,薛昭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巧合,但当姜梨说明自己的身份,再看那些蛛丝马迹,就都成了不容辩驳的证据。分明是陌生的眉眼,但薛昭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的姐姐又活过来了,她温柔的包容自己的淘气,与他说如何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姐姐!”薛昭喊道。

“阿昭…”姜梨哭道。

“姐姐!你真的是姐姐!”薛昭道:“外面的人都说你死了,我也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恍然道:“你是不是易容过,可是怎么成了姜家的二小姐?这些日子你怎么样,是不是沈玉容和永宁公主害死了你?还有爹,爹你去看过吗?他知不知道我们的事?”

他的问题实在太多,可见真是有许多不解想要问清楚自己。姜梨笑中带泪,只道:“没事,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阿昭,我现在已经不是薛芳菲了,我是姜元柏的女儿姜梨。当时沈玉容和永宁公主算计我,害我失了名声,只得留在府中,永宁公主想要给我下药,令我油尽灯枯,被我发现端倪不成,就勒死了我。”

已经是第二次听这种事,姬蘅还是忍不住微微凝眸,抓着姜梨的手微微收拢。薛昭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混账!”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也以为自己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姜家的二小姐。当时的姜二小姐住在青城山,我便想办法回京,为的就是回到燕京城,找机会报仇。”

薛昭问道:“所以,永宁公主和沈玉容,如今被人状告处刑,是你做的?”

“是。不过我在暗处,是爹来写的状纸。”

“爹?”薛昭明白,姜梨说的是薛怀远,他吃惊的问:“爹也在燕京?”

姜梨叹了口气,薛昭被永宁公主关的时间太久了,他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永宁公主也没与他说过,所以薛昭根本就不知道薛怀远在桐乡受了多大的苦。

“永宁公主在我死后,还令人去了桐乡,污蔑爹下狱,爹在狱中受尽折磨,神志不清。我成为姜梨后,因姜梨的外祖父在襄阳,便想法子去了襄阳一趟,知道了爹的境况,为给爹平反,就带着桐乡百姓和爹上燕京城告御状。后来爹就一直留在了燕京城,九月姑娘也治好了爹。”

姜梨又把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同永宁公主和沈玉容复仇的事情说了一遍给薛昭听,薛昭听完,又惊讶又愤怒,五味杂陈,末了,道:“他们可真是狠毒,姐姐…你在姜家,受了不少苦吧?”

虽然姜梨说的轻描淡写,但薛昭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站稳脚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自己姐姐本来从来就是无拘无束的,如今踏入高门,自然就要忍受许多规矩,怕中途还有人想算计害她。

“我没什么,姜家人都还不错。”姜梨不想让薛昭知道不好的事情,只问:“倒是你,当日我只知道你被匪寇所杀,还将你安葬在烟雨楼。直到我死之前,永宁公主在告诉我,是京兆尹将你的行踪告诉她,她才杀了你。”

薛昭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大吃一惊,随即道:“那一日我的确是寻京兆尹,也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和永宁公主是一伙的,只是我没有死,我被打昏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公主府的私牢里。我后来知道是永宁公主干的好事,恨不得杀了她替你报仇,可惜实在做不到。我想,她也许是为了激怒你,让姐姐带着恨意和不甘心死去,才故意这般说的。”

姜梨点头,那具和薛昭一样的尸体,看来也是永宁公主动的手脚了。

她看着薛昭,心中又涌上了巨大的悲恸,“如果我早知道你在公主府的私牢里,一定会比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不会让你在里面白白吃了那么多苦头,连…”她看着薛昭的腿,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薛昭却朝她笑了笑,道:“姐姐,我说过了,我还有一条命在,在我看来,上天已经很眷顾我了。我本以为我就会这样无人知晓的死在公主府的私牢里,和私牢里的其他人一样,没想到还会被人所救,更没想到如今还能遇到姐姐,爹也在燕京城,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还是给咱们薛家留了一条生路,没有赶尽杀绝。人人都说苦尽甘来,咱们受了苦,以后的日子,定然都是好日子吧!”

他惯来豁达潇洒,连这种事都能笑着说出来。他越是如此,姜梨就越是难过。

“姐姐,爹知道你的身份吗?”薛昭问。

姜梨一顿,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说,不过,就这几日,我也打算与爹坦诚了。”

“姐姐,你说的话,爹一定会相信你。虽然你现在变成了姜家小姐,有些难办,但至少咱们一家人都还在燕京。我也想去见见爹,我可不可以去见爹?”

他这幅样子,薛怀远看了,定然会难过,但比起薛昭的死讯,薛怀远知道薛昭还活着,更多的只怕是高兴。姜梨就看向姬蘅,问:“可以让阿昭去叶府吗?”

姬蘅道:“可以,我让文纪护着他去。”

薛昭看了看姜梨,又看了看姬蘅,刚看到姜梨,知道自己姐姐还活着,沉浸在狂喜和激动之中,竟然忽略了方才的所有话,姜梨都是当着姬蘅的面说的,没有隐瞒。

薛昭问:“大人早就知道了姐姐的身份了?”

姜梨点头:“他知道,报仇的时候,他也帮了许多忙。”

薛昭刚想说什么,目光落在姜梨和姬蘅握在一起的手上,目光闪过一丝困惑,然而他什么都没说。他其实还想问一问姜梨和姬蘅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他们二人的关系匪浅。来国公府这么长时间,薛昭就只见过姬蘅一次,那一次的冷淡和这一次的温柔,却是截然不同。

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吗?

那姐姐呢?她是如何想的。

但姬蘅在眼前,薛昭也不可能问出来。姜梨看着薛昭的腿,道:“阿昭…你的腿…”

“站不起来没什么的,”薛昭道:“我之前一直想有朝一日能站起来,甚至在夜里躲着司徒大夫练,不过是因为我以为从此以后,就只有爹和我了,倘若我不能站起来,谁来照顾爹,总不能让爹来照顾我。但姐姐还活着,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我们一家人还活着,就很好。”

他真心实意的显出满足的情态来。

姜梨其实还想与薛昭多说一阵子话,她实在是对这个弟弟有太多的话要说了,然而姬蘅打断了他,姬蘅道:“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姜梨看了看天,她今日在国公府呆的时间很长,要是再待下去,等回到府中时,说不准天都要亮了,夏日天白得早,要是被人发现可就糟糕。

薛昭也明白过来,就道:“姐姐,你快走吧,如今你是姜家的小姐,姜家要是知道你夜里出行,可不是一件小事。”

其实他也困惑,自家姐姐虽然从前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偶尔还会同他一起胡闹,但也不至于深更半夜的去陌生男人府上说话。不过即便如此,薛昭也仍然相信,姜梨和姬蘅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是因为他相信姬蘅是正人君子,而是相信薛芳菲不是那样的人。

“好。”姜梨知道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就站起身道:“阿昭,我改日再来看你。你去见父亲那一日,提前让人告诉我,我同你一起去。你在我身边,我才好同父亲说明我的身份。”

薛昭笑了:“放心吧,姐。”

姜梨又好好嘱咐了一遍薛昭要注意什么,她叮嘱的时候,更是和薛昭记忆中的薛芳菲一般无二,薛昭笑着全应下来,姜梨这才和姬蘅走出屋子。

赵轲在门口蹲了许久了,看见姜梨二人出来,忙让开。只见姜梨双眼微肿,像是狠狠哭过,姬蘅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赵轲心里胡思乱想着,莫不是自家大人看见姜二小姐和阿昭关系亲密,威胁了姜二小姐,要么就是把阿昭给杀了。大人心狠手辣,这种事情是做得出来的。只是看样子姜二小姐吃软不吃硬,这么硬来,只怕姜二小姐会生气。

他远远地跟在姬蘅和姜梨身后。

“谢谢你,姬蘅。”姜梨的声音因为哭过,有些闷闷的,不复往日的清亮,“你救了阿昭。”

“举手之劳而已。”姬蘅道:“况且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人是姜梨的弟弟,甚至于薛昭在府上呆了很久,他都没注意薛昭的名字叫什么,如果不是今夜赵轲喊了一声“阿昭”,这样的误会不知何时才能解除。但是薛家这两姐弟看来感情的确十分要好,他也很庆幸自己当时的举手之劳。

虽然他惯来不爱看结局欢喜的戏,总觉得太假太可笑,然而倘若是姜梨身上,他便觉得,最好那些悲剧都离她远远地,所有的事都是皆大欢喜。

“你和司徒大夫,都是我们薛家的恩人。”姜梨轻声道:“你将他们救出来,九月姑娘把他们医好。阿昭能恢复的如此之快,九月姑娘功不可没。”

“我没让她那么上心的对待一个陌生人,是她自己这么做的。”姬蘅挑眉,“你的弟弟,倒是很不简单。”

“他当然不简单。”姜梨说起薛昭就笑了,“就如你们所说,就算在私牢里,他也没放弃不是么?阿昭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现在想起来,仍然有些后怕。如果那一日我没有让你去私牢里找姜幼瑶,如果你没有看到阿昭,如果你看到了阿昭没有把他救出来…我的弟弟,仍然活着我却不知道,让他生生受着折磨,只要想起来,我就觉得害怕。”

即便是夏日的深夜,也会觉得冷,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样子格外可怜。似乎想到了极可怕的事,连唇色都苍白了。

姬蘅蹙眉,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姜梨捂着头看向他:“你做什么?”

“哪有什么如果。”他说的理所当然,“没有如果,所以我才会遇到他,把他救出来,他才会活着。如果说如果,一开始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在青城山捣乱,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姜梨愣了愣,笑了,道:“也是。”

走了一会儿,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姜梨又问:“可是姬蘅,有件事我还是不明白,当时的你,怎么会救阿昭呢?就算阿昭同你求救,你为何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姬蘅从来不是一个心地仁善的家伙,旁人求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作壁上观的,可独独这一次,私牢里,阿昭抱着他的靴子,他就答应了下来。

姬蘅笑了笑。

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身在黑暗中的人,总会不自觉的被光明吸引,就如他会奇奇怪怪的,喜欢姜梨这种女人。她多余的温软和善良,本来是他最为厌恶的东西,但奇怪的,就是因为那些他本厌恶的品质,他又喜欢上了她。

薛昭也是一样,在黑暗的牢笼里,他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少年,那少年艰难的在地上爬,双腿拖出长长的血迹,抓着他像是抓住了一束天光,少年目光清亮,带着希望,突然就让姬蘅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在黑暗中爬行,他把灵魂卖给了恶鬼,他撅弃了所有柔软的情感,没有软肋。但他看到这少年的时候,却突然生出一丝怜悯。

于是他一手把他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没有为什么,他只是不想看到当初的自己,再度重复一遍过去的历程而已。

却误打误撞的,救了姜梨的弟弟。

姬蘅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姜梨。

姜梨仰着头看他,女孩子的目光,和她的弟弟如出一辙,却比少年的莽撞和豁达之中,多了一丝坚毅和坦荡。

“我不知道。”他说。

你为什么要救他?

我不知道。

“也许,”他含笑着叹息道:“这是命运的指引,我没法拒绝。”

第 217 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父兄

这一夜,姜梨回到姜府后,恰好赶在天亮之前。桐儿和白雪等了她许久,见她头一次回来的这般晚,还一直心神不定,将姜梨平安归来,才松了口气。之后便让姜梨上塌休息,好好睡一觉。

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太阳上头,姜梨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桐儿和白雪惊讶的发现,她的笑容里,之前的心事似乎一扫而光,显得格外轻快灿烂,让人看着,嘴角也跟着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桐儿还记得昨夜姜梨说的话,等姜梨梳洗过后开始用饭的时候,便问姜梨:“姑娘,咱们什么时候离开燕京城?”

姜梨昨夜去国公府的时候,曾说过,她是要去同姬蘅告别的,既然是要离开燕京城,总得提前计划好一切。庆功宴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只要那时候陛下给姜梨和殷之黎赐了婚,姜梨那时候再跑,就是牵连了姜家,要背负抗旨的罪名。眼下先提前跑路,也算是不用连累旁人。

“不走了。”姜梨道。

白雪和桐儿面面相觑,白雪很快就猜到,或许是姬蘅改变了姜梨的主意。白雪看着姜梨,小心翼翼的问:“国公爷有办法?”

姜梨的脑中,突然就浮起昨夜里,他亲吻自己的画面来,还有他说的“小姑娘,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姜梨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不必走了。”

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两个丫鬟见她如此情态,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几分。姜梨鲜少有害羞的时候,大部分的情况下,她都落落大方,面对殷之黎的时候,哪怕是知道对方想要和她成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然而今日只是提起了姬蘅,她就变成这幅模样,可见昨夜里是发生了什么。

两个丫鬟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家姑娘高兴,她们当然也为姜梨高兴,忧的是可千万莫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要知道永宁公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姜梨不知道两个丫鬟心中所想,她并不仅仅高兴于姬蘅喜欢她这件事,更高兴的,大概还是看见阿昭还活着。阿昭还活在世间,对她来说,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和阿昭的相认,也顺利的不可思议。她原以为自己在成为姜梨之后,除了陌生的身份外,已经一无所有。原本也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先是找回了父亲,现在还知道了阿昭还活着,虽然大家都并不如从前,父亲老了许多,阿昭不能再站起来,但还有什么事,是比一家团聚更让人高兴地呢?

她是不能在白日里光明正大的去国公府,但是叶府还是可以的。前些日子因为成王的关系,姜元柏不让姜梨独自出门,去叶府也不行。如今成王的叛军已经尽数被殷湛清剿了,燕京城没什么危险,她自然也能出府去。

姜梨用完饭,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道:“我去晚凤堂找老夫人。”

白雪问:“姑娘找老夫人可有什么事?”

“我看姜家的门禁到现在应当可以解开了,我得去叶府一趟。”

之后,姜梨就去了晚凤堂,找姜老夫人说话。因着昨夜里和姬蘅敞开心扉,又见到了阿昭,姜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之前因为殷家一事对姜家众人的抵触抗拒也烟消云散,她笑容温软诚挚,看的姜老夫人也是愣了愣。姜老夫人知道这个孙女虽然看上去乖巧懂事,实则十分倔强,然而今日的她,却像是卸下了自己所有的盔甲,柔软的不可思议。面对这样的姜梨,姜老夫人的心也软了几分,等姜梨说出自己这几日想要去叶家的时候,姜老夫人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姜梨得了姜老夫人的首肯,又与姜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就要离开,离开前,却又被姜老夫人叫住。

姜老夫人对她道:“二丫头,你不要记恨我们,你是姜家的姑娘,姜家只会为你好。”

姜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若是之前桐儿没有偷听到姜元柏和姜老夫人的谈话,姜梨也不会将她此刻说的放在心上,但当知道内情以后,姜梨就晓得,姜老夫人这是在为之后赐婚的事情做铺垫。

姜家也不能说不看重姜梨这位小姐,至少在他们看来,殷之黎的确没什么缺点,是个良配,但姜家人和薛家人最重要的不同在于,薛怀远和薛昭会尊重她,哪怕对方再好,薛芳菲不喜欢,他们就不会勉强。

这大约是平凡人家和官家的区别。

姜梨笑了笑,客气的同姜老夫人告别,走出了晚凤堂的大门。

姜老夫人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国公府里,薛昭的身份,好像一夜之间,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原来你是薛芳菲的弟弟。”司徒九月恍然,“难怪你的仇人是永宁公主。”

“当时不告诉司徒大夫,实在是因为情势所迫,贸然相告,怕连累了司徒大夫。”薛昭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告诉了我也没用,我也不会为你报仇。不过”她疑惑的问道,“你和姜梨曾经见过?不然她怎么会认出你?”

国公府的人都知道阿昭姓薛,是薛芳菲的弟弟,然而并不知道如今的姜梨就是薛芳菲,可能天下间除了薛昭以外,就只有姬蘅知道这个秘密。当然姬蘅是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薛昭道:“她她和我们薛家曾经有些渊源,所以也是见过我的。”

司徒九月不疑有他,且她也不爱去打听人的秘密,薛昭说的她也就信了,只道:“早就看出来了她和你们薛家关系匪浅,不然怎么独独对薛家另眼相待,又是报仇又是平反,做的可真不少。”

在旁人眼中,姜梨为薛家做这些自然是令人费解的,只有薛昭知道原因。他道:“听说司徒大夫也救了我的父亲多谢司徒大夫。”

“我没有救你的父亲,”司徒九月道:“救人的是姜梨,我只是让他恢复神智而已。原先我认为他不要恢复神智比较好,毕竟这么清醒的活下去是很痛苦的,要不是姜梨坚持,我也不会给他治。不过现在看来,姜梨做的倒对,你父亲心智坚韧,并没有因为痛苦就一蹶不振,不但报了仇,还能再见到你这个儿子,也算是福报了。”

薛昭一笑,道:“无论如何,没有试图大夫,就没有现在的父亲,司徒大夫的恩德,我们薛家没齿难忘。”

司徒九月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好像并没有把薛昭的话放在心上。她这一辈子,杀过的人比救过的人多多了,要是把每一个人说的话都放在心上,才是真累。她如此态度,薛昭也没有生气,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司徒大夫,有件事情我很好奇。”

“你又有什么好奇的事?”

“肃国公和姜家二小姐关系很好么?”薛昭问。

司徒九月闻言,先是一顿,随即看向薛昭,少年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流露出紧张和好奇,像是的确十分关心这个答案。不知为何,司徒九月的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发闷,她一扬眉,问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姜梨和姬蘅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很好奇罢了。”薛昭被司徒九月的冷言冷语吓了一跳,委屈道。这位司徒大夫虽然冷冰冰的,但每次待他也没什么坏的地方,然而放在薛昭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生气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司徒九月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薛昭只是很奇怪罢了,昨夜里姜梨遇到自己,分明只是一个巧合,那么就是说,她来国公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姬蘅。看样子也没有避讳姬蘅知道她是薛芳菲的身份,若不是信任一个人,何以做到这种地步,但姬蘅凭什么就能得到姜梨的信任呢?薛昭不由得又想到姬蘅牵着姜梨的手,还有言语间对她独有的温柔。

原先的姐姐有倾国之貌,天下男子前赴后继自然不在话下,如今的姐姐容貌是比不得从前,但是还是能收服肃国公这样的男子么?

薛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伤还没好,还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然而他茫然发呆的模样被司徒九月看在眼里,更是心中烦闷。司徒九月极快的收拾好药箱,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屋子。

赵轲恰好来找薛昭,看见薛昭在屋里,就道:“阿昭,大人让我找你过去。”他绕到薛昭身后,推着薛昭的轮椅,往屋外走去。

赵轲心中也苦,他之前不晓得阿昭是薛家的少爷,昨夜过了后才晓得。要知道姜二小姐对姜家连海棠那个丫鬟都另眼相待,可见薛家的少爷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自己却当着姜梨的面对薛昭大呼小叫,要是姜梨因此对自己生出不满,在姬蘅面前告状,他可怎么办哟。

只得先讨好薛昭,弥补一下要紧。

他一张娃娃脸倒也亲切,弄得薛昭还有些赧然,道:“我自己推就好了。”

“阿昭薛少爷这是说哪里的话,你身上还有伤不方便。”赵轲笑眯眯的回答。

薛昭被他一声“薛少爷”叫的也是呆了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赵轲一路飞奔推到了姬蘅面前。

姬蘅在花圃面前,他的肩头还停着那只聒噪的八哥,看见薛昭,鸟喙一张,一声“呆子”脱口而出。

薛昭:“”

“你来了。”姬蘅转身看向他,随手递给他一封信,道:“阿狸给你的信。”

薛昭听到“阿狸”二字时,又是耸然一惊,这是姜梨的乳名,薛怀远才这么叫他。哪怕是沈玉容,薛昭也不曾听过沈玉容这般叫姜梨,这会儿被肃国公叫出来,薛昭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呆子!”小红的一声惊叫,才把薛昭叫回了神,薛昭这才拆开信,看完后脸上便抑制不住的激动,道:“姐姐叫我明日一起去叶家见爹!”

一边的赵轲不小心听到这一句,心中纳闷,怎么才一夜功夫,这小子就叫姜二小姐“姐姐”了?攀亲带故的本事也实在太强了点。

姬蘅点了点头,道:“明日让赵轲送你过去。”

“多谢大人。”薛昭诚心实意的道,忍不住又看向姬蘅。或许是因为知道姬蘅和姜梨的关系匪浅,薛昭看姬蘅的目光里,就带了几分打量。见这青年连红衣都穿的极为好看,一张脸艳丽妖冶,虽然容貌太盛,却也不显得脂粉气息,虽然嘴角噙着笑容,但江湖中人,大抵能感觉到他的杀伐之气,虽然收敛起来,到底有些狂妄。

在气场上,他比沈玉容要高出许多,容貌上也是。至于舞文弄墨的功夫,因薛昭不喜欢,因此也不觉得算是个长处。武功啧,薛昭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把华丽的折扇之上,这扇子上可有不少玄机。

“你看我做什么?”姬蘅挑眉问道。

“大人和我姐姐是什么关系?”薛昭考虑良久,决定还是单刀直入的问,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姬蘅,并不是一个迂回的人,如果你问什么,他就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你答案,这可以说是坦诚,也可以说是自负。

“什么关系?”年轻男人合起扇子,华丽的金丝牡丹转瞬便消失不见,只看见严丝合缝的一条,他略略沉吟,才含笑道:“过不了多久,你就该叫我姐夫,这种关系。”

薛昭险些被呛住,赵轲头皮发麻。

他说的真是直白。

姜梨和薛昭约好了,第二日一同去叶家看薛怀远。当日早晨,一大早姜梨便梳妆打扮。她穿衣裳梳头发都是自己动手,不让桐儿帮忙,桐儿只得站在一边。待姜梨打扮梳妆完毕以后,便又觉得今日的姜梨格外不一样,似乎明艳了几分,或者说,和她以往判若两人。

大约是自家小姐心血来潮,想要换个花样,桐儿和白雪也没放在心上。二人扶着姜梨一起出府上了马车。因着提前给姜老夫人打过招呼,姜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多派了几个姜府的侍卫跟着马车,省的中途出什么事。

夏日里清晨还好些,到了正午时分,便热的叫人浑身难受。姜梨走得早,日头还比较浅,然而她心情激动,难以平静。

待到了叶府门口,正好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赵轲和薛昭前脚刚到叶府,后脚就看见了姜梨。薛昭一见姜梨,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姐姐”。然而立刻就住了嘴,姜梨如今的年纪,可比他还要小一些,便是旁人说他攀亲带故,叫“姐姐”未免也太奇怪了。只得笑着对姜梨道:“姜姜姑娘。”

“阿昭。”姜梨却叫的很顺口,她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姬蘅的影子。赵轲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走到姜梨身边,低声道:“大人今日不在府上,让我将薛少爷送过来。”

姜梨点了点头:“多谢。”心中却想,殷湛还不知道要在朝中玩什么花样,姬蘅要费心机对付他,想来这些日子是很忙碌的了。因此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道:“我们先进去吧。”

叶府中,叶世杰上朝去了,叶明煜是提前得了姜梨要来的消息,早早的就在屋里等待了,也知道国公府要来人,还以为是司徒九月,没想到只看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他不晓得薛昭的身份,但也明白薛昭绝对不是护送姜梨的侍卫,哪有侍卫自己还是个瘸子的。他猜测这又是什么能人异士,只看着薛昭,疑惑的问姜梨:“阿梨,这位小少爷”

“叶老爷。”薛昭主动开口,笑着道:“这些日子,从桐乡到燕京,多亏叶老爷护着我爹,您对我们薛家的大恩大德,薛昭结草衔环也要相报。日后若是有用得着薛昭的地方,薛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是叶明煜本身看起来便匪气纵横,薛昭与他说话的时候,便又似乎恢复了一点少年才有的江湖气。这话说的叶明煜十分熨帖,当即笑眯眯的拱手道:“哪里哪里,都是举手之劳,小兄弟不用客气,你刚才说你爹,薛家?你爹是”

薛昭正要说话,这时候,海棠从院子里端茶过来,看见薛昭先是一愣,手中的茶壶“砰”的一声打翻在地,惹得众人都回过头去看。海棠却毫无知觉,只是傻傻的看着薛昭,薛昭微微一笑:“海棠。”

“少少爷!”海棠失声叫道:“您还活着!您不是”

“我没有死。”薛昭笑道:“姜二小姐将我救了出来。”

“少爷?”叶明煜在这时候,终于回过味儿来,道:“你是薛家的少爷?”

叶明煜和薛怀远住了这么久,对于薛家的事情,早已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晓得薛怀远还有个儿子叫薛昭,不过也被永宁公主害死了。如今这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竟然自称是薛昭?

叶明煜走到姜梨面前,扯了扯姜梨,低声问道:“阿梨,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找到薛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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