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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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趣道,“既如此,为何天机门不来我们这里呢?难道他们认为阿央没有天子气象?”

“那倒不是。”文斐然作为千凌峰杰出弟子来林央这里,自然是看好林央。说到天机门,文斐然叹道,“人都说‘天机不可泄漏’,天机门却擅长演变天机,不但擅于演变,他们这代掌门还是个大嘴巴,嘴上没个把门儿,推演到啥天机不说憋心里,反是恨不能嚷嚷的天下人都知道。兴许就这样遭了报应,晴天白日的,没来由的一个旱雷砸下,正落在天机道人的脑门儿上,把人给霹的失了忆。我跟方师叔都去给天机道人看过伤势,得且养着呢。”

“天机道人病还未好,故此一直未推演天机,也搞不清谁是下一任真命天子来着。他们门派因推演天机,一般算术都比较好,为人严谨,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所以,因这个缘故,天机门的人除了有几个外门弟子仍在皇室任职外,天机门哪边都没派人。”

这种奇葩门派奇葩掌门,还能在凡世混成五大派之一,啧啧,知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天机啥的,不咋可信,知趣倒是对药神谷这名字俗到不能再俗的修真门派很有兴趣,不禁问,“听文兄说,药神谷是悬壶济世的门派哪。如今天下战火迭起,药神谷向来有慈悲之心,既然文兄与他们相熟,何不请他们出来行医救人呢。佛经上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岂不是无上功德。”

文斐然默然一笑,折扇轻落于知趣手上压了一压,“药神谷从不参与任何战争,他们有一门掩饰身上修士气息的功法,异常厉害。他们是真有一颗济世安民之心,只是他们左右不了天下战火,一意只知埋头医人。他们纵使出现,也只是在诸多医师之中,并无意显露身家姓名。”

知趣赞叹,“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药神谷当真是名医风范。”文斐然的意思,知趣很明白,药神谷的人既然以行医救人为本,无意显露身份,那么,他们的人,估计是哪里都有。只是,药神谷并没有下注的意思,不过为救人耳。

不过,知趣难免吐槽,“诶,你有没有发现,凡世门派的口气都挺大的。”等闲个小门小派就敢叫天机门、药神谷,都称神了,何等威武霸气。

文斐然哈哈一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哪里哪里。”知趣笑,“其实我很能理解,换我组建门派,就叫王霸天下。”

文斐然大笑。

俩人一面品茶,文斐然继续道,“三大世家是指幻雪峰薛家、碧寰岛凌家与千佛城的佛音寺。佛音寺是禅修,确切的说,他们算不得世家,不过他们世代居千佛城,势力庞大,绝不逊于薛、凌二家。佛音寺在千佛城有许多信徒,架子拿捏的比天上的真佛还要大。说是禅修,一点儿出家人四大皆空的风范都没有,行事小心眼又记仇,一星点儿小事能记千八百年。所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佛音寺的禅修,否然,你就等着瞧吧,附骨之蛆、没完没了就指这类人。”

知趣好奇的问,“文兄,佛音寺是不是与你们千凌峰有啥过节?”

文斐然讪笑两声,“门派机密,不好外漏。”差开一句,文斐然肃然道,“我不大懂禅修的修炼方式,但是,佛音寺的悲苦大师修为高深莫测,远胜于我们几个金丹。好在佛音寺弟子平常只是外出传经布道,与其他门派鲜少有刀戈之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平安了事。”

“至于薛家、凌家,他们是死对头,两家家主每次见面必定小战一场,斗的跟乌眼鸡似的。两家家底雄厚,门下弟子也大多有出息。”文斐然叹道,“三世家的地位远在我们五派之上,故此,纵使皇朝对他们家族弟子亦多厚待。先时凌云私放族人,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你斩了凌云,凌家难免不悦。”

知趣正色道,“我亦是修士出身,不过,凡世是凡人的天下。不论修士视凡人如何渺小,这都是事实。任何修真门派想凌驾于凡世帝王之上,都是痴心妄想!凌家不悦便不悦吧,他们若不识抬举,便是作死。”

“说到这事。”知趣道,“我正想写封信送去凌家讨个说法。文兄以前做过状元,文笔好,来,我说你写,顺便帮我润色润色。”

文斐然挑眉问,“你确定?”

知趣尚未说话,就听到门外禀报,林央带着孔蓝、沈留白还有跟班儿凤鸳到了。

知趣与文斐然刚起身,四人已进了屋,知趣笑,“刚刚我听到鸣鼓收金的声音,这一仗倒是速战速决。”

话间,林央已长腿往榻上一盘,几人皆围着茶几坐了。林央道,“穆流年未出战,是穆流年手下的大将秦初与凌家一个修士打着为凌云报仇血恨的名头出兵,凌家修士被晏小小斩于剑下,秦初便退兵了。听人说你在文先生这里,我过来瞧瞧。还有一事,知趣,连着两位凌家修士死于我们之手,我听沈先生说,凌家在修仙界很有些地位。”接过文斐然递上的新茶,林央呷一口。

沈留白已道,“凌家人很有些护短。”

孔蓝并不了解凡世修真界的事,于是默默品茶而已。

知趣道,“这倒是巧了,我正想就凌云的事给凌家去信讨个说法呢,既然他家又死了一个,一并把事办了,也没什么不好。”

林央沉吟问,“这信,要如何写呢?”

“凌云本就有违军纪,死得其所。至于这位被晏小小斩于剑下的凌家修士,更好说了,就说是穆流年为了抹黑咱们与凌家的关系,自己不亲自出战,唯令心腹将官代战,惨败你手。最后却是凌家修士丢了性命,结果是自己的心腹将官逃回大营,如此,无非是令我军与凌家嫌隙加深罢了。”知趣道,“至于凌家做何想,随他去吧。阿央,你是将来的天下之主,不需对一个修真门派低头!”

沈留白有些忧心,“凌家势力不容小觑,若是他们因此全力相助穆流年,对我们是不小的威胁。”

知趣眼尾一挑,唇角微翘,“难道凌家就认定这天下是穆流年的?”话音一顿,知趣顺势谈起这乱世英豪来,“如今天下,乱象已成,阿央虽未举反旗,但坐拥西北十二城。南方叛军穆流年,坐拥由南至北十八城。朝廷掌帝都周遭七城。再有,就是东面东睿宁王,我听说东睿宁王已悄然控制了东部十城。”

“不过,话说回来,穆流年也姓穆,他父亲南安平王,去帝都为皇帝贺寿,因所献一对玉瓶不慎在运送途中出现裂纹,以大不敬之罪为皇帝鸩杀,穆流年大怒之下起兵,甚至连个‘清君侧、诛小人’的名义都不愿打,可见穆流年恨朝廷恨到何等程度。说来,天下四分,三分犹在姓穆的手里。这或许是许多人认为穆家天子气象犹在的原因。”

“然而,在我看来,形势并非如此。”知趣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当今皇帝的昏馈是不消多说的。依我看,他不仅昏馈,更加心胸狭隘至极。否则,不会做出鸩杀南安平王的事。当初,他容不下南安平王,难道如今就能容得下东睿宁王吗?”

“皇帝与东睿宁王之间,必有一战!”知趣道,“穆流年有十八城,阿央你占十二城,皇帝与东睿宁王加起来一共十七城。这二人,胜者独享帝都中东部十七城。如此,你、穆流年、帝都,则成三足鼎立之势!”知趣眼睛望向林央,“那时,才是战争真正的开始!”

“恐怕到那会儿,天下人看来,你的势力犹要弱于穆流年与东睿宁王。其实,这话大错特错。”知趣微微一笑,望向林央道,“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谋差使,依你家的地位,南面繁华,东面富庶,帝都尊贵,唯西北条件最是艰苦,我们还是谋了西北的差。”

“是啊,你说南面繁华,兵将于繁华处多年,大都被这繁华养的疲软。东面富庶,却多因盐铁而起,再者,东睿宁王早有贤名,去不得。”林央笑,“西北虽艰苦了些,不过,将士多年抗击关外游匪,更兼西北人身量魁伟,战力一流,远胜南方繁华与东面富庶。”

知趣温声道,“亏你吃得了这苦,多年经营,方有今日基业。”

文斐然暗中一算,唏嘘道,“知趣,你与将军早那么早就想着谋夺天下了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知趣并不否认,“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哪代开国之君不是谋夺的别人的天下呢?话说回来,天下,从来不是哪个人的。”

文斐然道,“唯愿将军将来善待天下苍生。”

林央肃容道,“固所愿也。”

沈留白将话题扯回去,问知趣,“既然朝廷与东睿宁王之间嫌隙颇深,若有个两败俱伤的法子岂不于我们有益?”坐山观虎斗,现成的便宜,谁不爱捡?还省得打打杀杀伤和气。

知趣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诸位别忘了,东睿宁王的封地在宁州,而三大世家之一的薛家所在幻雪峰,正是在宁州境内。天下兵戈已起,并不见薛家人动静,若是我所料未错,依东睿宁王的聪明,早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有薛家人帮忙,东睿宁王胜算极大。”

林央皱眉,“薛家我并不惧,我身边的诸位先生也非等闲。若如知趣你说,东睿宁王胜算极大,若东睿宁王真的干掉皇帝,自己登基,他又早有贤名,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呢。”

“再有,穆流年也姓穆。”林央道,“如今皇帝昏馈狭隘,方使得穆流年起了反意。若是皇位上换了东睿宁王,他可不是个蠢人,穆流年会不会…”

“不会!”知趣目光坚定,断然道,“杀父之仇,穆流年怎能忘?杀南安平王的虽是当今皇帝,但,幕后那只手出自东睿宁王!换言之,正是东睿宁王用计,借当今皇帝之手除去声望极高的南安平王!”

“东睿宁王此举,就是为了除去能与他比肩的南安平王,为日后的谋反做足准备。”知趣痛心疾首,“所以,确切的说,当今陛下于南安平王之死一事上是被冤枉的!陛下他,完全是中了东睿宁王的毒计啊!”

诸人听的目瞪口呆,凤鸳忍不住问,“先生,既有此内情,你怎么不早说?”

知趣哈哈一笑,“先时我不是没想起来么?”

林央熟知知趣性情,顿时笑出声来。孔蓝唇角微翘,文斐然性情随兴,击掌赞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朝廷日渐式危,东睿宁王日渐坐大,陛下心胸有限,此消息传出去,帝都定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沈留白:亏得老子听得天花乱坠,还以为是真的呢,原来俱是知趣自己编的。这造谣编排功力,真个编神哪!

知趣完全不晓得自己克制性的发挥,就成神了:编神。

其实,这不过是知趣牛刀小试,接下来,才是他的正常发挥。

第一九八章

一般,修士对于这种争霸天下、勾心斗角的事,不大感兴趣。

尽管他们会投入不同的阵营,但是,很少有修士会升出类似于自己打个天下玩儿的念头。所以,他们对政治,并不太敏感。

当然,文斐然这样的除外。

文斐然做了二十年的官,所以格外了解知趣这挑拨离间手段的厉害。

不过,这件事如何实施,还是个问题。

与穆流年与东睿宁王不同,这两者都出身显赫,手中势力早与帝都有千思万缕的联系,要说帝都没他们的奸细,

知趣却已似成竹在胸,向林央使个眼色,林央已然全然明白。

知趣继续分析天下大势,“对于穆流年和东睿宁王,其实,我并不太担心东睿宁王。首先,东睿宁王哪怕在与帝都的争斗中取得胜利,但,薛家全力支持东睿宁王,所图自然不小;其二,帝都,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心,那里,充斥着各个派系门阀贵族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所有陈朽的腐化都是从帝都开始的。东睿宁王先时广有贤名,但,有贤名与有魄力是两码事,他能否有魄力从这种腐化的堕落中杀出一条血路?还两说。”

“反观穆流年,其人胆量气魄能力,远超常人。我常说南兵疲软,穆流年在起兵之初也的确在朝廷大军手里狠狠的吃了几场败仗。不过,他军事才能过人,竟然短短几年之内,带出一支虎狼之师。”知趣道,“阿央,将来,能与你一争天下者,非穆流年莫属!”

林央洒脱一笑,手中茶盏啪的撂于几上,朗声道,“天下之大,若无一二对手,何等寂寞!”虽然知趣一直说他前世为朱雀妖神,初时,林央也羡慕过修士的法力高超,但,征战这些年,林央更喜欢这快意的沙场征战。

林央豪情一起,室内人心皆振奋,饶是文斐然、沈留白亦脸上露出坚定的容色,孔蓝笑意更深,凤鸳则是一幅狗腿子的激动相。

知趣趁机道,“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冷眼旁观许久,穆流年有六点是不如你的,阿央。第一,他这样急切的想获得凌家人的帮助,是因为他熟知自己的短板,其麾下修士的力量远不如你。”这话,并不是诳语。穆流年心计不缺,这样容易的将凌家修士牺牲掉。凌家人接连死在他们手里,穆流年所谋,必在凌家。

“第二,穆流年立身不正。陛下为君,南安平王为臣。臣为君贺寿,寿礼出了瑕疵,本就是大不敬之罪。南安平王有过在先,哪怕陛下处置过重,身为臣子,难道说反就能反么?不要以为名分大义不重要,读书人最看重这个!我们始终未打反旗,亦是缘于此处。没一个好时机,叫谋反;时机一到,叫顺应民心!”似知趣前世的陈胜吴广还知道往鱼肚子里塞个纸条儿代表天机呢。刘邦更夸张,给自己换了个龙爹。穆流年哪怕打个“清君侧”的旗号,他的路便能走的更顺畅。

结果呢,人家不屑!就妈反你!

就是知趣,虽未曾见过穆流年此人,心下对此人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第三,穆流年声名不佳,他久攻永州城不下,后来终于破城而入,一夜之间屠尽永州官民,为此,天下多有诟病。”这种铁血手腕,知趣以往只在史书中见过,如今见着活的魔王,真正开了眼界。有时,知趣会时不时的幻想穆流年的容貌,应该是力大无穷、铁面虬须一类,不过,又听凤鸳说,穆流年容貌俊俏不输他家凤神。令知趣颇觉上天不公,否则,似他这样心地善良的,怎么倒生的相貌平平呢。

话归正传,知趣继续道,“第四,穆流年麾下,文臣远逊于你。文官治国,武将安国,接下来,你、穆流年、帝都,三方定有一段时间的对峙。这一段时间,就是考验文臣功力的时候了。”

“第五,由穆流年所行所为,便可知,穆流年此人骄傲的过了分。再加上他显赫出身,这种人,是永远不会低头的。此人,能让他低头时,怕只有断头之时了。”知趣神棍一样的惋惜叹道,“穆流年当初之所以能在朝廷的大军下活下来,且一朝翻身,连夺十八城,必是得益于他这种个性。但是,刚而易折。古来成就霸业者,无不是能屈能伸之辈。穆流年此人,无帝王性,做一方诸侯便到头了。”

“第六,诸位有没有想过,论实力,穆流年现在并不比我们差,但是,他那里的修士最少,这是为什么?”知趣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意味,低声道,“凡人不懂天机,修士在这方面的敏感可是远胜于常人哪。”知趣眼睛半眯,大仙儿一样的口气,“譬如我,不瞒诸位,小弟在师门曾学过几手,一见阿央便知他有九五命数呢。”

知趣的口才,直把凤鸳听的目瞪口呆,就是林央,经知趣这样一分析,亦觉信心百倍。当然,这也归功于知趣本身的气质,甭看知趣生的相貌平平,但他一开口就有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十分奇特。譬如,同样一句话,从凤鸳嘴里说出来,人们十有八\九不信。不过,自知趣嘴里出来,便没有多少人怀疑。

这是天分,怪只能怪老天了。

当然,很久之后,知趣成为人世的传奇,他的事迹,总是屡屡被人提起,尤其这一次品茶会,更成为青史中一页流芳千古的传说。

趁着兴致,诸人索性一道用了晚餐,即便是文斐然、沈留白这两位心境坚固的都对林央多了几许信心。毕竟,他们再如何不屑凡世之事,但,若林央取得天下,他们这些追随林央的人都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伴着月色,林央送了知趣一程,知趣叮嘱他几句,便打发林央回去了。

知趣跳进紫金鼎,照旧去池塘里泡澡。

妖妖蛋自发从知趣的识海里出来,沉到水下去蹭知趣的小咪咪,知趣曲指轻敲他一记,“每回不耍流氓就难受啊。”

“黑炭,有孔蓝在,告诉他事实,我们就可以离开人间界了。”妖妖蛋飘在水上,对知趣道。他对凡事种种并没有兴趣,何况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十分不利于妖妖蛋修炼。

“我并不完全相信梧桐城的人。”知趣淡淡道,“上次在界河河畔,孔雀王虽带了人来,他也救了师父他们的性命。不过,我也记得他身上纤尘不染,就你战斗的最是惨烈。”

罗妖道,“孔雀王若是动手,会演变成两个种族之间的争斗,再者,罗浮界毕竟人族的地盘儿,孔雀王即便相帮,也不一定能胜。”

“但,也不一定败。”知趣脸色微沉,“黑豆儿在梧桐城不过十来年,就出了意外。你也听孔蓝说了,黑豆儿跟小白昼夜不离,那么,黑豆儿是怎么出事的呢?孔蓝根本没有细说。”

“他不说,我也不想知道。即便他说了,我也不一定信。”知趣平复一下情绪,忍住心头微痛,道,“叫孔蓝来,不过是震慑一下夏春秋。让他不要以为有个元婴修为就不得了,为所欲为。”

知趣捧住妖妖蛋亲一口,“妖妖,我知道,凡世灵气不足,你在这里怕是难以破壳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万全之策,只静待数年,你就能破壳了。”

罗妖并不瞒知趣,叹道,“先时,八卦真人将我带回罗家,放在流华树下养了整整二十年,我方吸收到了足以破壳的灵气。”

“这个我早有安排,不成问题。”知趣望着白莹光洁的朱雀蛋,轻声道,“以前我只想着,把日子过好,修为不必急,慢慢修炼,自然水到渠成。这一世,活个三五百年也是赚了。现在看来,那种念头多么傻。”

罗妖心里那叫个不落忍,许诺道,“黑炭,以后我肯定修炼成仙,让你在三界横着走。”

知趣咧嘴一笑,抱起来再亲一口,“放心吧,你只管慢慢在我识海里养着,离开人间世之前,我定能让你出壳。妖妖,你叫我声老公吧。”

“公?老公?”罗妖从未听过这等奇怪的话,问,“什么意思啊,老公?老公公,是不是老头儿的意思?”罗妖脑子转的很快,道,“黑炭,你不是说宫里的太监才叫公公的么。你又不是太监,虽然你前面也没啥用…”

“什么叫没啥用!”知趣先时的伤感全都烟消云散,气的横眉竖眼,恨不能一拳把妖妖蛋捶遍,大吼道,“没用!没用我把你的小菊\花都险些宠幸残了呢!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

“无知的妖精,老公就是相公的意思,知道了吧?”

罗妖闲闲道,“那也该是你给我叫。”

知趣道,“你今天不叫,休想我再给你滚屁\股。”

在罗妖看来,他家黑炭的屁股本来就是他的,滚一下而已,难道还要黑炭同意啊?罗妖道,“要我叫也行,你得让我连你的菊花也滚一滚。”

“放屁崩死你。”

罗妖笑出声来,过一时,情意绵绵道,“黑炭,其实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永远做一颗蛋,我也高兴。”

知趣嘀咕,“你还真想永远做蛋啊。就不想那个事?”

“哪个?”罗妖兴致勃勃的问。

知趣闷骚闷骚地,“就是用我的大黄瓜点击你小菊\花的那个事儿呗。”

妖妖蛋往上腆了腆,壳上的小拇指瓜晃啊晃,自信满满,“以后咱们走着瞧啊。”

知趣给他翻个个儿,对着画的那朵小花骨朵儿,戳啊戳,戳啊戳…放心吧,这次他绝不会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半分伤害!

回修真界的事,知趣也想过。

但是,自从黑豆儿出事以来,知趣不愿意再相信自己没把握的人或事,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

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吧。

凡世有凡世的好处,他要给那些觊觎朱雀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知趣令人传信予凌家,算是对凌云与那位在战场牺牲的修士,给凌家一个交待。不过,并未见凌家人回信,倒是过了几日,凌家往穆流年那里增派了人手。

凌家的选择,已不言而喻。

知趣开始对林央麾下的修士进行洗脑活动,知趣的口才,就是沈留白、文斐然听了都难禁心下动容,其他修为不如沈留白、文斐然者,知趣声情并茂的一通忽悠,还建议大家,“我知有的门派,虑事深远,三头下注,稳赢不输。其实,我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唉,只是凌云之事让我感触颇深。凌云所救的是自己的同族,不过,战场上也不是玩儿的啊,那是生死场。真遇着朋友同门亲人族人,不忍心下手是人之常情。”知趣道,“我想着,九五之尊只有一位,咱们跟着将军也非一日。将军之雄才伟略,一没有穆流年的背景,二没有东睿宁王的几十年的经营,但如今,将军已可与他们三分天下。甚至东睿宁王几十年的经营,如今都远不如将军。”

“倒不是让先生们去做说客,只是,令朋友同仁晓得,谁才是天下之主。先是尽了自己的本份,全了彼此的情份,哪怕他们不来咱们这里,云游四方,总比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好。”知趣说完后,一笑道,“这也是我偶然之念,好不好、对不对的,想到了,我这人存不住事儿,拿出来念叨念叨。”体贴万分道,“诸位先生莫多想。”

莫多想,莫多想,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别人还能不多想么!狡猾的家伙!

文斐然主动给知趣抬轿子,过两日道,“我送信给家师,家师正在外云游,想来咱们这里看一看,不知方不方便?”

什么方不方便?简直不能再方便了好不好!

知趣笑,“仙师驾到,求之不得。”

沈留白暗暗瞥文斐然一眼:奸鬼。

只是不待千凌道人驾到,自帝都传出来的南安平王为东睿贤王陷害而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知趣的耳内,知趣尚未因此事得意三两日,接着一个令天下震动的消息传来:当今皇帝陛下,薨了。

还未待天下回神,再一个重磅消息传来:经朝廷公议,皇帝陛下无子,传位于东睿宁王。

召天下重臣回帝都奔丧的旨意已在路上,有关帝都方面,每天都有无数消息传来。东睿宁王已经灵前继位,开始了血洗帝都城的进程。

至于前皇帝陛下的丧礼,那是啥?大家心照不宣的低调处理了。

一时之间,帝都血流成河。

东睿宁王之魄力手段,可见一斑。

先时知趣的信誓旦旦的形势分析,似乎有些,不那么靠谱了…

水伯找上知趣,道,“这是春秋的手笔,知趣,你要小心。春秋,可远比东睿宁王更厉害。”

知趣没有半点儿颓丧,勾唇一笑,道,“先时我还奇怪呢,他躲到哪儿去了。原来,薛家背后的人是他。阿伯,你说,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做呢?”

水伯呵呵一笑,“现在不是我的战场了,我不管那些。我只等着渔翁得利,到时,你帮我抓住春秋就成。别杀了他,留给我好好调教。”

知趣的眼睛望向远方:夏春秋,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第一九九章

看着东睿宁王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夏春秋阖上眼睛,继续打座。尽管进展顺利,但,其实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计的计划在发展。

从孔蓝到人间界的那一刻,夏春秋就明白,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夏春秋与水伯纠缠多年,他对于妖神气息的了解,更胜于常人。他不是罗浮界那些粗暴的家伙,以为靠蛮力就可以夺取妖神的神力。妖神之所以被称为神,并不仅仅是源于他们强大的力量。就是寻常妖物在危急之时都可以自爆内丹,更不要说朱雀有涅槃之能,稍一不慎,便是鸡飞蛋打。

想得到朱雀神力,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妖族,妖族的人来了又如何?

林央现在不过是朱雀转世,又非朱雀之身,只要稍避嫌疑,他对林央出手,就是妖族也无话好说。

唯一可惜之处,这次人间界之行,远不比当年与水伯并肩作战驰骋杀场来的快意,想到东睿宁王那满幅担忧的模样,夏春秋不禁冷笑:这还是无数人仰慕的东睿宁王呢?视贤名如性命。可笑!贤名有什么用!实力,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实力,不贤也是贤!名声,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蠢货!

夏春秋成竹在胸,只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心理素质。

继“东睿宁王用计借先帝之后鸩杀南安平王”的流言再次兴起之后,再有“东睿宁王杀先帝篡皇位”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当然,此事若想传的天下皆知,少不了穆流年的配合。

穆流年能有如今的势力,其智商是无庸置疑的。知趣在得知东睿宁王登基为帝之后,立刻促成了林央与穆流年之间短暂的合作。

很显然,穆流年对东睿宁王没有半分好感,于是,两种流言在林央与穆流年的有效运作下,给东睿宁王带来了难以想像的压力。

这个时候,依东睿宁王的意思,自然是施恩于朝臣百姓以稳定人心。偏偏,夏春秋并不做此看,在夏春秋的眼里,朝廷百官已糜烂腐化至无可救要,军队里各方势力交错,想要稳住帝都形势,只有,血洗,血洗,再血洗。

与修士合作的东睿宁王却不敢违抗夏春秋的命令。

终于,等不到朝廷合理解释先帝之死的林央,在先帝发丧之日,打着“为先帝报仇,诛东睿宁王”的名义正式对朝廷举兵。并且,林央不承认自己是反贼,他坚称先帝死于东睿宁王之手,先帝待他恩重如山,他要给先帝讨个公道云云。

总之,这一系列带有知趣鲜明个人风格的举措,让穆流年看完一遍从林央那方流过来的“讨逆檄文”后,穆流年险些没将昨天的晚饭给吐了。

“阿初,你说,这恶心东西是林央那个做军师的先生给弄的,还是那位夏春秋的后人编排出来的。”穆流年问。

秦初是与穆流年一并长大的发小,初就跟随穆流年谋反,如今自然是穆流年的头号心腹,道,“要我说,应该是罗军师的手笔。”

“是啊。”穆流年道,“不过,看来林央他们早有准备,不然怎么夏家后人说出现就出现呢。”说到夏家后人的出现相当有传奇色彩,说话就在前些日子,就在先帝死后没几天,当年追随太祖皇帝逐鹿天下的军师夏春秋的坟忽然从中间裂开了,坟里跳出一石碑,上面一行字,颇令人心惊肉跳:夏氏兴之,夏氏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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