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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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知这位姑妈的确是真心为他们操心,感激一笑,“姑妈就放心吧,我这个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真是要记仇,哪里还会拿出来说呢。”

宋嘉言在另一畔低声劝辛老太太,“表婶是实心过日子的人,舅婆别嫌她厉害,这年头儿,不厉害哪里过得好日子。”

辛老太太素知宋嘉言才智,道,“我就是担心你表姑。”

“姑嫂之间,刚开始难免有些小摩擦,时间长也就好了。再者说了,表姑又不是个笨的。家里就她与表叔兄妹两个,以后还是要兄妹相互帮忙过日子的,何苦与表嫂对着来?这个家,将来还是表叔表嫂的,就算表姑想当家,又能当几天?表姑这一二年就要嫁人的。”宋嘉言笑道,“不如一开始就处好姑嫂关系,女孩子,即使嫁了,也得娘家给撑腰,才过得好日子。”

一家人送她们婆媳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许氏苦劝,“姑妈、表嫂、言姐儿、语姐儿,你们回去吧。再这样送,以后我跟婆婆都不敢来了。”

此方扶着辛老太太走了。

许氏走后,宋嘉语咋舌,“表婶真是厉害人。”

老太太笑呵呵地,“你表叔那样的好脾性,就得娶这样的老婆才成。”

宋嘉言倒是很喜欢许氏,这是个明白人,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辛竹笙娶了许氏,实在有福了。

晚上大家吃饭时,免不了又说了一通许氏,宋荣也表示很满意。不想没过几日,许氏就两眼红肿的上门儿了,见了老太太,先是扑将上前抱着老太太的腿一番痛哭。

“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姑妈,您给我条活路吧。我不想活啦。”许氏好一通哭,老太太劝了几句,她方抬起泪眼说明原委,“这些天,因着管家,大姑娘总是这里不行,那里不好。家里,就是我身边也只有一个丫环,婆婆身边两人伺候,余下粗活都有粗使的奴婢们做。大姑娘嫌没有排场,给她屋里留下三个丫环都不高兴。要怎么样啊,咱家又是不侯门公府,我们老爷也不似表哥做着大官儿,何必要弄那些虚排场啊。”

“这也倒罢了,她要多留丫环也就留了。昨儿,我身上不舒坦,让老爷去前头房里歇的,结果,大姑娘竟把个叫翠飞的丫头打发过去服侍了老爷。”许氏泪流满面,“天底下哪有妹妹把自己的贴身丫环给兄长的道理!就是我这个乡下来的就知道的理,大姑娘总是以读书识字的斯文人自居,竟做出这样的事来!今天竟强逼着老爷纳那丫头做二房,她这是要逼我走呢。求姑妈给我做主,叫了老爷来,给我张休书,我情愿去庙里做姑子,也不要受这个气。”

“我们辛家,拢共郊外有几百亩田地的家底,可是那等能三妻四妾的人家儿?”许氏哭道,“我嫁人,也不是嫁那些一屋子小老婆的人哪。大姑娘这样嫌弃我,张罗着给他大哥纳小,往我们屋里塞小老婆。我一肚子的眼泪又往哪儿去说。我这样费心费力的省俭过日子,难道就是为了让老爷纳小老婆!”

许氏直哭成个泪人儿,“我从没盼过老爷大富大贵,我就要我的男人守着我过日子。要是老爷三五房的小老婆,他就天王老子我也不稀罕。赶紧休了我,我宁可去嫁个乡下汉子,天天粗茶淡饭、田里插秧,也不过这样的憋屈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了,这是石头的文儿,石头有自己的计划与行文内容,总之,还会按照石头的思路计划下去。而且,吴家兄弟的故事不过是刚刚开始,石头尚未落笔写下面的情节,就已是骂声一片。随便吧,石头再不看评了~很重要的人物,许氏出场啦~~~~大家撒花吧~~

嘿嘿,有很多心肝儿为石头投票,石头只有用更多更丰富的更新来回报你们啦~~~~

看到书评里有人弃文或是打负分,怎么说呢,石头已经过了因为书评来改变思路的年纪。后面会涉及到政治争斗,政治本身就是残酷的。写的好或是不好,是石头的一些理解吧。

有人说,宋荣说姚国公世子蠢,那自己怎么不去娶公主。按照石头对宋荣的描写,宋荣没有娶公主,但是,依宋荣的性格,就是娶了公主,他也能将利益最大化。这就是宋荣的本性。

世界上,永远不是爱情至上。我们结婚,会不会考虑,这个男人有没有房,有几套房?这个男人有没有车,有几辆车?这个男人每月有多少收入,多少存款?

我们这样的凡人,都是这样的功利。

何况政客?

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第93章 男人

许氏找老太太来哭,宋嘉言觉着是找错了人。无他,想当初,老太太给宋荣塞通房小妾塞的那叫一个凶猛哟。老太太本就是此中高手,许氏找老太太哭诉,真是…

结果,没想到,老太太并没有说许氏半字不是,还好好的劝了她几句,“竟有这样的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别哭了,我给你做主。”

宋嘉言已跟着上前劝道,“表婶想想,您嫁过来的这些日子,表叔与舅婆对表婶如何?就是老太太、太太、我们都是拿表婶当一家人看待的。寻常过日子,上牙还有磕着下牙的时候呢。表婶有委屈,咱们一家子想法子,就是表叔,我也能做保,并非没良心的人。我看,表婶,我陪表婶到我院儿里梳洗梳洗,咱们再好好儿的说话。”

宋嘉言三两下的将许氏劝到了自己院儿里梳洗,自有丫环端水上前服侍,许氏眼睛红肿,拉着宋嘉言的手道,“我实不该来闹姑妈,只是,我这心里难受的很。”说着又流下眼泪来。

宋嘉言示意丫环们退下,与许氏一道坐在榻上,道,“自己的家,自己想当家做主,这是人之常情。日后,与表叔过完一辈子,白头到老、生儿育女的人,是表嫂。”

“表姑比我还年长一岁,眼瞅着要过年,明年十五及笄之年,在家呆不了几年就要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长长久久的日子,还是表婶的。”宋嘉言温声道,“男人难免犯糊涂,看本性,表叔绝对是老实可靠的人。表婶这样聪明,与表叔感情融洽,可想而知。至于那个丫环,心大了,是打是卖,全由主子发落。”别看许氏一口一个的要休书,若真想和离休妻啥的,就不可能跑到宋家来哭诉了。

“表婶初初管家,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对的。”许氏是个精明人,而且,上次来的时候,许氏便已经开始管家。如今辛府里有数的几个丫环婆子,宋嘉言就不信了,依许氏的精明,能叫丫环把自己丈夫给糊弄了去。至于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嘉言根本不想深究。许氏已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尽管方法泼了一些,但,辛竹筝想与许氏做对,那是作死。

见许氏面上颇有几分不自在,宋嘉言一笑,“若我是表嫂,我也会这样做。我的家,自然要由我做主。”

许氏倒是个洒脱人物,也便不再装模作样,低声道,“言儿,你虽是小一辈,论年纪,我也大不了你几岁。我就直跟你说了吧,我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老爷和婆婆都是好的,就是我那小姑…我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嫌茶不好就是嫌菜不香,成日瞎讲究。她,她是在这府里呆傻了,以为自己是你们这府里正经的姑娘呢。”许氏脸上一片冷意,“她不肯来你们府上,是因为今冬的衣裳没用好料子,嫌穿出来丢人。我实不知这有什么好丢人的,正正经经的赚银子吃饭,本就生于小富之家,偏要学大家作派。打肿脸充胖子,简直笑死人!”

“身边那个叫翠飞的丫环,不安分的很,那双眼睛,早就对你表叔有意思。”许氏讥诮道,“婆婆与老爷都是心软的,她一闹就要什么给什么,如今又兴起过年打首饰,要金要银的折腾。再给她这么闹下去,日子就不必过了!”

“这个家,不是她辛竹筝的,是我男人和我儿子的!”许氏冷冷道,“给她这么作耗下去,这个家就完了!你以为我不想给她说桩亲事叫她嫁了,你根本猜不到她要嫁什么人!要有功名有官职有家产,这样的人,凭什么看得上她!她根本就是在做梦!”

“若是不将她压下去,凭她这样欲取欲求,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若是不将她打醒,她这婚事,成不了!”许氏冰冷的容颜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娘家平平,没见识过大家闺秀的模样。没嫁给你表叔前,听媒人说,他家里有个妹妹,琴棋书画都是通的,最是大家闺秀的作派。不怕你笑话,我真是被她恶心够了。言儿,见了你,我才知道什么是大家闺秀的作派。你别笑话我,这不同的人家儿,有不一样的过日子的法子。我这人,性子泼辣,你既瞧出来了,就帮我一把。我日子过顺当了,记着你的恩。”同样一道念书学做大家闺秀的人,怎么人家宋嘉言就聪明至此,一眼就瞧出她的心事来,倒是她那小姑…想到辛竹筝,许氏心头的火就蹭蹭的外冒。

辛竹笙是下午来的,先挨了老太太几句教训,又对着许氏赔情说好话,许氏好一番流泪伤心的控诉。辛竹笙本就是个老实心性,天地良心,他昨天真的没跟翠飞做啥。就是,喝了翠飞送来的一盅汤,身上就有些不对劲儿,那丫头扑过来,自荐枕席的。辛竹笙是年轻气壮的男人,又不是个死人。接着许氏就带人闯了进来…把翠飞打个臭死。

辛竹笙亲自来了,许氏也没叫辛竹笙没面子,委屈了一番就跟着辛竹笙给老太太嗑了头回去了。

老太太直叹气,私下对宋嘉言道,“你说,筝丫头这叫干的什么事儿?”因事涉辛竹筝,老太太悄悄的与宋嘉言念叨报怨。

宋嘉言捧了盏茶给老太太,道,“姑嫂关系,本就难处。何况表婶是刚嫁过去,更得磨合一段日子,以后会慢慢儿的好的。”许氏把辛竹筝压服下去,日后才发当家作主,也是在奴才群儿里立威。

说着,宋嘉言一笑,故意道,“倒是老太太,对表婶是真正的好。不然,表叔一个大老爷们儿,收笼个丫环也不算什么啊。”

老太太叹,“你年纪还小呢,怎么知道这里头的诀窍?这能不能纳妾,也得看男人本事哪。”握着孙女的手,老太太悄悄的传授自己多年总结的经验,对宋嘉言道,“就是你嫁了吴家小子,可得把自己男人盯紧了。你爹可是正三品大员,我听说吴家小子现在就是个五品小官儿。你嫁了得拿出当家的气来人,你先厉害了,他就不敢欺负你。那啥,对男人哪,也不能总是太厉害,不过,你厉害在前,偶尔软和一回,男人就得说你贤惠。你若总是软趴趴的,别人都当你好欺负,偶尔厉害一回,就得说你是母老虎了。”老太太说话,向来也不管孙女有没有嫁人啥的,反正想起什么说什么。

宋嘉言笑,“是,我记得了。祖母放心,我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呢。”别看老太太没念过书,字也不认得一个,说起话来,却是话糙理不糙。

老太太笑,“也是,你像我一样,天生能干。”间接赞美自己一番,老太太又说起宋嘉语,“倒是语丫头,被她那个娘养的娇滴滴的,光一个样子外头瞧着好,唉,没用。”

宋嘉言替宋嘉语分辨一句,“二妹妹还小呢。”又问,“祖母,祖父是什么样的人哪?我听说,祖父英俊又有才干。”

“何止啊。”说到亡夫,老太太挑眉道,“你祖父啊,我跟你说,四邻八乡没有那样英俊的男人。你爹爹刚中了状元那会儿,大家都说他相貌好。要我说,比你祖父差远了。就是吴家小子,也不及你祖父当年。”反正在老太太心中,估计无人能及得上亡夫。

“有这么英俊?”

“可不是。”老太太语气笃定,“不但长的好,又有学问。唉,就是身子不大好,你爹爹六岁、你二叔五岁,他就过逝了。”说着,老太太又是伤心。

宋嘉言忙问,“祖母,那你跟祖父当年是怎么成亲的啊?谁给你们说的亲事啊?”

忆及往昔甜蜜的岁月,老太太眼中浮起一抹笑意,“那会儿,你祖父可是村儿里出名的男人,有许多闺女都想嫁他呢。我命不好,亲娘早早死了。我爹娶了个后娘,后娘图我力气大、干活俐落,我都十九还没嫁人,对外说是舍不得我嫁人。其实哪儿啊,就为了我在家能多给家里干活儿。你祖父祖上是自外地搬来的,咱们老家,多是姓辛的。有一回,我去河里挑水,你祖父也去挑水,唉,看他生的单弱,两桶水都挑不起来,晃悠晃悠的,没几步就洒了大半桶,根本不是干活的料。我就帮他把水挑家去了。后来,他偷偷送了我两个粗粮饼子谢我。”

“他家里爹娘都过逝的早,就剩他单蹦一人。他就靠带村里孩子们认字,赚些个银钱,种田什么的,完全不成。”老太太笑,“不过,这也没什么。人哪,一辈子要做什么是注定的。你祖父那双手,就不是干活儿的手。”

“他人生的好,有学问,但是,没钱哪。在乡下,闺女嫁谁,得看男人出不出得起聘礼。”老太太笑,“那会儿,我年纪了大了。不瞒你说,后娘一直不叫我出嫁,我心里也急的很。等到过了二十,村儿里的好男人都给别人挑走了,我就是嫁也没好人家儿要娶了。我看你祖父还不赖,就悄悄跟他说了,叫他去我家里提亲。”

“祖父就去了?”

“他脸皮儿薄的很,穷讲究,还说要准备聘礼啥的。我一问,他手里又没银钱,要把自家的几亩水田拿来当聘礼娶我。我的天哪,这怎么成?真把水田当了聘礼,以后我跟他成亲,吃啥喝啥?”宋老太太含笑抱怨,“我才不管他呢,反正,乡下地方,也不太讲究。跟我那后娘吵了一架,我就搬去他家里了。买挂鞭炮往门口一放,就当成亲了。”

“你祖父啊,早早就中了秀才。后来,他也有科举的意思,我没叫他去。”老太太道,“有一回,我跟他去城里赶庙会,唉哟,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瞧他。真是没个脸皮,又不是自家男人,哪里好那样看的。”

“咱们老家县城里倒是有个举人老爷,听说,家里就有三个小老婆。我没念过书,也不识得字,你祖父有时会念诗给我听,我虽然觉着好听,却是一句不懂。”老太太道,“我一直很担心,他真成了举人老爷,万一娶小老婆怎么办?我就是哭瞎了也没处说理啊。”

“就说你表叔,没有为官作宰的本事,就该安安生生的与媳妇过日子。许氏啊,有点儿像我,要是你祖父敢纳小,我得菜刀砍死他。”在老太太心里,辛竹笙当然不能跟宋荣相提并论。自己儿子有本事,自然可以纳小。

想着亡夫,老太太又是一叹,“什么都好,谁知是个短命鬼。本来,他死了我还年轻。乡下,寡妇改嫁也有的是。不过,经了他后,再看别的男人,实在看不上眼,觉着不成个样子。我也舍不得你爹跟你二叔管别人叫爹。”

“你爹跟你二叔小时候,唉哟,那个会念书哟,书上的那些字,跟着先生念一遍就记得住。聪明伶俐,跟你祖父一个样,可是把我愁个半死,就担心他们只会念书,不会干活儿。像我这么傻,倒霉遇着后娘,又不要聘礼嫁给你祖父的人可有多少?要是他们不知上进,娶媳妇都难。”老太太一笑,“谁知,他们知道争气,都中了进士。”

最后,老太太总结一句,“这都是你祖父在地下保佑咱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稍晚~~~~~

第94章 不矜持

许氏眼疾手快的先来哭诉了一番,占尽先机。故此,待辛竹筝一脸委屈、眼包热泪的来控诉时,效果大打折扣。

辛竹筝穿戴上的确不如以往在宋家时体面了,衣裳料子、做工绣花都很普通,辛竹筝一面捏着帕子拭泪一面道,“如今家里大小活计都是我们自己动,日日做活到三更天,我倒不是叫苦,只是母亲年纪大了,父亲又早早的去了,本该好生孝敬母亲颐养天年,结果,如今母亲还要每日劳作,我瞧着伤心的很。可惜,我在家做不得半分主,母亲又一味忍让,大哥耳根子软,自然大嫂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有什么好争的呢,说句不知羞的话,女孩儿家,早晚得嫁人。我就是放心不下母亲。”

“前儿,翠飞那丫头偷偷背着我做了没脸的事儿。也怪我心软,没调\教好她,叫她失了礼数。只是,事情已经那样了。翠飞还是姑母给我的,服侍了我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端端的一个清白女儿家,被嫂子打个半死不说,硬是给发卖了。”辛竹筝泣道,“跟我一场,落得这个结果,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的很。”

老太太实在听着累的慌,忍不住道,“你大哥跟你大嫂刚成亲,就算丫环收房,也得你母亲或是你大嫂点头,怎么能私相去勾引爷们儿!这样的丫头,打死也活该!”

辛竹筝心下一紧,道,“我知道翠飞有错,咱们虽是做主子的,也该仁慈些才好呢。”

“仁慈也得看事儿。”老太太叹口气,“你刚来帝都的时候,个子没有现在高,也不似现在瘦,没有现在白净漂亮。那时,你说话爽爽俐俐、干干脆脆,不像如今好不好的先掉两滴泪才能开口。筝丫头啊…”老太太没再说什么,道,“你也好久没见她们姐妹们,你们年轻孩子,一处说说话儿吧。”

辛竹筝哭道,“姑母定是听信了大嫂的话,厌了我。”

面对这样的辛竹筝,姐妹两个也不知该劝个啥。便是私下,两姐妹说话时,都说起过,辛竹筝这个贴身丫环去勾引自己哥哥的事儿,实在太不地道了。

于是,大家只得说些日常的事儿,譬如,“表姑在家都做些什么消谴?”

辛竹筝满脸委屈,眼泛泪光,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得消谴,能把活儿干完就谢天谢地了。”

宋嘉言问,“都做什么活儿啊?不是有丫环婆子的么?”说实话,现在辛家自然不能与宋家相比,但,绝对是小康水准之上的。

说到这个,辛竹筝满肚子抱怨,“前儿刚把晒的萝卜条收起来,还要做年下要用的针线,准备过年的干货,事多的很。”

跟一个浑身怨气的人说话,实在是越说越闷,辛竹筝没能争取到宋家人的支持与同情,用过午饭就告辞了。

宋家自己的事也多的很,实在没精力再去关心辛家姑嫂的龙争虎斗。及至年前,吴双来宋家送年礼,还与宋嘉言在宋荣的书房见了一面。

吴双虽然家产不丰,不过,如今他正当御前听用,不说什么收贿受贿,就是正当的冰敬炭敬之类的收入,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吴双在外置了两个庄子,寻了能干的人打理,一年也有些进项,比之宋嘉言、李睿这样的富豪自然远远不如,但是,也绝不至于手紧。

宋嘉言早有准备,送了吴双一副手织的羊毛手套和围巾。为这个,可是费了大力气。宋嘉言先找了李睿,李睿又找了会织地毯的工匠,宋嘉言就只知道个大概意思,什么薅羊毛,再把羊毛用纺车纺成线,反正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弄了好久,不知薅秃了多少只羊,才得了柔软的毛线。前世,宋嘉言可是会做手工的。她给吴双织了手套围巾,用的是很平常的元宝针,但是,也很让院中的丫环们惊叹了。

宋嘉言笑眯眯地打开豆青皮儿的包袱,取出手套围巾给吴双做说明,“冬天多冷啊。两副手套,一副全指的,骑马戴。还有一副半指的,可以写字的时候戴。还不错吧,我亲自织的。”

吴双试了试,眼睛里满是笑意,点头,“很好。”

“那是。”宋嘉言得意洋洋。

“这是怎么织的,看不出来,手还怪巧的。”说着,就摸上了人家姑娘的巧手。

“这可是商业机密。”宋嘉言叫吴双低下头,给他把围巾围在脖子上,配上长衫锦袍,怎么看都有些怪。宋嘉言哈哈直乐,打趣,“哟,谁家的小帅哥啊,生的可真俊。”

吴双眼神温暖又深邃,声音清澈动听,“阿言家的。”

宋嘉言给吴双看的怪不好意思、又有些心痒痒,趁四下无人,踮起脚尖儿,对准吴双漂亮的唇角,飞快的亲了一记。

吴双先是一惊,继而哈哈大笑。

宋嘉言给他笑的恼羞成怒,捶他道,“笑什么笑!”真是讨厌的小子,竟然色\诱她。害她一时没把持住…好像有些丢脸。

吴双认真地,“等你及笄,咱们就成亲。”若宋嘉言时不时给他来这么一下子,他也要把持不住了。

“不行,我得等十八再嫁人。”宋嘉言正色道,“阿玉已经跟姚馨订亲了,你是做哥哥的,你不成亲,阿玉就不能成亲。姚馨比我还大呢。正好趁这几年,叫姚馨服了软儿,以后凑合凑合,日子也能过下去。不然,现在姚馨的脾气,真成了亲,阿玉有的烦了。”再说了,要是十五岁就成亲,万一怀孕可怎么办?年纪太小生孩子,对身体也不好。但是,这样的理由说出去,没哪个男人会信啊。正好有倒霉催的吴玉,按宋嘉言的意思,亲事已经定了,吴玉不死就得成亲。姚馨那个脾气那个脑子,若总是这样没大脑的横冲直撞,以后有的烦了。她们可是妯娌,要住一起的。所以,哪怕晚婚,宋嘉言也得拖到把姚馨调\教的懂事些,不然,她可没那个精力去给姚馨收拾烂摊子。

“你放心,阿玉会解决好的。”

站在门口的宋荣从未如此小透明过,看吴双与自家闺女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他这个大活人啊。宋荣只得敲敲门板,给他们提个醒儿。

宋嘉言从榻上跳起来,惊吓地,“爹爹,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啊?她根本没听到门响或是脚步声啊。

吴双也连忙起身相迎,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姑丈。”神色恢复淡定。

宋荣踱步过去,问宋嘉言,“你来书房做什么?”

“我来找几本书看。”

宋荣威严的目光落在宋嘉言脸上,“找好了没?”

宋嘉言打个嗑巴,“好,好了。”不待宋荣撵人,宋嘉言立刻道,“爹爹,我这就回去啦。”抱着书撒腿跑了。

宋荣打量着吴双脖子里的围巾,榻上散落放着的手套,还有包袱皮儿…宋荣微微一笑,“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太客套了,又不是外处。”

吴双真不好意思说,这是他家小未婚妻送给他的礼物,尤其面前这人是他未婚妻的爹,他未来的老丈人。吴双立刻取下颈中围巾,将榻上的手套一并放在包袱里,温声道,“小侄手上没有贵重物件儿孝敬姑丈,这几样东西,倒是新鲜实用,就弄了一套来孝敬姑丈。因不知合不合适,正巧遇到言妹妹在,就问了问言妹妹的意见。”

宋荣温和笑问,“这是什么?是看着怪新鲜的。”

吴双体贴的道,“早上看姑丈都是骑马上朝,冬日天寒,这是手套。这双全指的,可以早上骑马时套,柔软的很。这双半指的,是想着姑丈公务繁忙,批改公文什么的,戴着正好。长的是围巾,挡风挡雪的,暖和。简薄的很,是小侄的一番心意。”

“有心了。”

“不敢当姑丈的赞,孝敬长辈,本就是小辈该做的事。”

非但没收了人家小情侣全部爱的手工毛线定情织物,打发吴双走后,宋嘉言也被宋荣叫到书房训了一顿。大意是,宋嘉言再这样不矜持,以后就不准他们见面了。宋嘉言振振有辞,“以后要成亲过日子的,先培养一下感情也没什么不好。”

宋荣气地,“你这感情培养的过了!你对吴双做什么了?”

宋嘉言吐吐舌尖儿,小心翼翼地瞅着宋荣的脸色,问,“爹爹,你看到啦?”分明是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亲了一下。

宋荣脸色臭的很,宋嘉言捂嘴偷笑,嘴巴凑到宋荣耳际,小声说,“阿双很俊啊,偶尔有些把持不住。”

也就宋嘉言是个丫头,若是宋嘉让宋嘉诺露出这种色眯眯的模样,宋荣得狠敲他们一顿。鉴于宋嘉言是女孩子,宋荣罚她抄了一百遍女诫。

简直太不矜持了!

其实,宋嘉言这种不矜持,还属于小情侣双方你情我愿、你侬我侬、情不自禁的不矜持,姚馨的不矜持,就有些打脸了。

亲事已经定了,吴双催促吴玉去姚公府走一趟,总要全了礼才好。

原本,景惠长公主根本不屑于登姚公府的门儿,知道吴玉要去姚公府送年礼,为了见吴玉一面儿,方去了姚公府。往日长史官去吴家啥的,吴家兄弟总是不在…

景惠长公主不喜欢姚公府,姚公府也不见得多欢迎她。不过,这是长公主殿下,心里怎么想另说,起码面儿上不能失了礼。

吴玉于前院放下年礼就要走,姚林轩苦留,“长公主殿下想见一见你,阿玉,你便随我过去一趟吧。”

吴玉冷冷道,“我还有事,恐怕没时间拜见公主殿下了。”抽身走了。

吴玉还没离开姚公府呢,姚馨追了出来。亲事已经定了,姚馨拉住吴玉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吴玉抽回衣袖,冷声道,“县主自重。”

姚馨眼圈儿都红了,说,“我就是喜欢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前,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吗?你知道错了,我就不能生气了?”吴玉讥诮,“你以为你是谁!你当我是什么!真是笑话!”

再没多看姚馨一眼,吴玉转身离开,留下姚馨一人站于冬日暖阳之中,怔怔的流下泪来:原来,我喜欢的人,也可能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稍晚~~~~~~~~~

第95章 最坏的可能

因为有从吴双那里截获的自家闺女亲手织的围巾手套,这个年,宋荣过的很温暖。吴双挨了宋嘉言一顿埋怨,说他,“笨死了,还是状元呢。以后不给你织了。”

吴双冤死,道,“姑丈早瞧出来是你送我的,他说要,我哪儿敢不给。”得罪老丈人,他就不用混了。吴双央求,“好妹妹,再给我织一副吧,”

宋嘉言撅嘴道,“我就织了一副,剩下的毛线,叫丫环们织好,都送人了。我以为爹爹没有呢,就又送了他一副。”这也正常,手套围巾都是外头用的东西,宋荣只顾在外头显摆了,回家换了家常衣裳,那些东西就不戴了。所以,宋嘉言一直不知晓,原来给吴双的东西早被他老爹没收了。

“反正爹爹有两套,他也用不了那些,我再要回一套给你戴。”

一想宋荣的脾气,吴双哪里有这种胆子,连连摆手,“算啦,你可别跟岳父开口。到时,你没事,岳父非迁怒于我不可。”

“不但笨,胆子还小。”宋嘉言大包大揽,“你别管啦,我来办就成。”

宋嘉言倒是自信满满,结果,刚跟宋荣开口,就给宋荣啐了回去,宋荣骂,“山珍海味养你这么大,真是白眼狼,送出来的东西,还要要回去!赶紧滚,别叫我发火!”

宋嘉言没料到一点小事儿,老爹就大动肝火,一身狼狈,抱头鼠蹿的逃了,一边逃一边暗暗想:莫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倒吃起准女婿的醋来。

宋嘉言转眸想了个法子讨好老爹,自己用蹩脚的针线给老爹缝了几个鸦青色的靠垫,亲自给老爹送到书房去,还甜言蜜语地,“爹爹现在越来越忙,总是呆在书房。这垫子里絮的是上好的丝棉,这样放在椅子里。”说着,宋嘉言就拿着一个给老爹垫在椅背与腰身之间,说,“爹爹,等你累了,就往后一靠,又软又舒坦,也解乏。”

宋荣警觉地,“又要给我要手套啊?”

“爹爹也太小瞧我了。”宋嘉言笑一笑,煞有介事地,“要说在我心中最重要的男人,爹爹要是排第二,无人能排第一。”

“这是什么话?”宋荣笑,“你别给吴双三两句好话就哄的找不着北就成。”又来这里拿好话哄他,宋荣想想就好笑。

“不会的。我想好了,以后绝不再趁机占他便宜了。”宋嘉言道,“爹爹说的对,女孩子是要矜持一些。虽然他长的俊美些,我也得把持得住才好。”

宋荣斥,“混账话。”就算他闺女色眯眯的亲了吴双一记,宋荣也坚持认为,占了便宜的人是吴双,吃亏的人是他闺女!所以说,所有女婿都是小混蛋啊!总是占他这傻闺女的便宜!

宋嘉言给父亲捏着肩膀,道,“喜欢是一方面,还有,我是想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先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也忒熟了。婚后感情好,叫恩爱。婚前叫什么?”

“知道啦。”宋嘉言道,“我会注意的,爹爹。”

宋荣长长叹口气。

如果可以注意或是控制的,就不是感情了。

爱情是什么滋味儿。

前世宋嘉言没机会感受一下,她就穿了。穿到今生,她以为她也就是听从父命嫁一个门当父户的男人,然后,守着这个男人与男人的小妾们一道过日子。她从未幻想过,她可以拥有像吴双这样优秀的男人。

见不到他就会想他,见到他,哪怕不说话,都会觉着开心,吃饭睡觉都会想着他、念着他。

宋嘉言对吴双道,“每天都想再多喜欢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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