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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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不妥?

韦相这不是还没调查么,韦相就是认为,为官有为官的规矩,哪里有这般大批量直接让吏部安排的?但面对元宁帝的话,韦相也无言以对。元宁帝道,“还有一事,昭武将军曹停已任到期,他颇是英勇,朕想调他到禁*卫军任职,韦相同内阁商量一二,给朕一个答复。”

韦相一听姓曹就想直接反对,但元宁帝只是高内阁商量,他犹豫一二,先是恭声应了。元宁帝非要让曹停去禁*卫军任职,内阁纵是不同意,元宁帝咬死了不松口,内阁其实也没办法,毕竟,江山是姓穆的。

去就去呗。

别忘了现下禁*卫军大统领是谁,那可是文康大长公主之子,长泰大长公主的驸马,永安侯李宣。李宣完全没有表现出半点儿不悦,他甚至还在御前赞了几句曹停当差不错,是个好将领,元宁帝听了也很高兴,觉着自己有眼光,母族人有出息。

可没料到,曹停当差不过俩月,就在帝都有名的青*楼里马上风死了。

这死因,太不光彩。

出事的地点,更是让朝中颇多议论,要知道,朝廷有律例,在职官员不可狎妓。

曹停这死在青*楼,先是触犯朝廷律例啊!

就因这个,一般朝中大员死后,朝中会给些抚恤奠银什么的,正三品以上就有,曹停勉强刚猫了奠银的边儿,但因他是死在青*楼娼妓床上,礼部根本就没有提奠银的事,还不够羞耻呢。

元宁帝跟着没脸,因为开始内阁是不愿意曹停在禁*卫军任职的,偏生元宁帝一意坚持,结果证明,这是个马上风的货的。

元宁帝回后宫都抱怨了曹萱几句,“你不是与朕说,曹停勇武忠贞么,他就是在娼妓床上勇武的吗?”

曹停是曹萱的堂叔,听到堂叔死了,曹萱正伤心呢,听元宁帝话中颇有责怪之意,曹萱眼圈儿一红,星辰一般的双眸里登时滚下两串珠泪,她幽幽咽咽的泣道,“堂叔枉死,陛下查都不查,就来问罪于我。陛下是个心实的人,一向只看表面,谁知道是不是有人陷害堂叔呢?”

好在,元宁帝还是有些智商的,一听这话,元宁帝越发不快了,冷脸道,“是,朕的大理寺,刑部,都是傻子,看不出是有人陷害他?他是被人陷害到了青*楼,死在娼妓床上!”

曹萱眼见元宁帝要翻脸,心下一急,抱着肚子就不好起来。她本就产期将近,此刻心急之下动了胎气,一下子就发动了,元宁帝顿时也顾不得生气,连忙宣产婆御医,再命宫人服侍着曹萱生产。

曹萱挣扎了三个时辰,产下一子。

元宁帝大喜,曹太后更是喜动颜色,笑道,“皇帝当先去慈恩宫给太皇太后和苏太后报喜。”

元宁帝忙不迭去了,谢太皇太后完全没有元宁帝这般喜悦,只是听元宁帝说完,命紫藤按庶皇子的例行了赏,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苏太后亦是如此。

元宁帝替孩子谢了赏,见谢太皇太后不大喜悦,想到谢太皇太后对曹萱的嫌弃,硬是没敢提给曹萱升位份的事,就乖乖的告退了。苏太后脸上忧虑更甚,今曹萱生下长子,柳悦却是在庵中为国祈福,一时不能与元宁帝大婚登上后位,长此以往,可将如何呢?

元宁帝回去看儿子去了,给柳萱升位份之事,元宁帝不敢提,是曹太后在慈恩宫提的。谢太皇太后脸色一沉,对曹太后道,“你上前来。”

曹太后身子一颤,硬是没敢动。

谢太皇太后语气更淡了,道,“看来,我是话你是不听了。”

曹太后生怕再被谢太皇太后掌掴,毕竟,先前还是只有谢太皇太后、元宁帝、曹太后三人,今天慈恩宫可没清场。也正是因慈恩宫没有清场,曹太后方想在诸人面前提及此事,说不得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有大家劝着,太皇太后便应了。谁晓得,谢太皇太后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让她上前,曹太后是能豁出脸去,但,她还是怕被抽打的。曹太后面露祈求之色,道,“娘娘,阿萱毕竟为皇帝诞下长子,怎么着,也要给她一位份啊!就当是看在皇子的面子上。”

曹太后说完,谢太皇太后仍是一句,“你上前来。”

曹太后非但未上前,还倒退了一步。

此时,慈恩宫里每天要过来的太妃,还有时常进宫请安的长泰、永福、寿阳、寿婉四位大长公主,住在宫里的和顺大长公主,嘉纯郡主,在帝都的各藩王世子妃们也是常来的。眼见慈恩宫气氛不大好,她们没敢提小皇子的事,心下已是不安。

谢太皇太后一身烟紫夏裙,发间只簪一支水头极好的紫玉凤头钗,谢太皇太后突然起身,诸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看谢太皇太后是不是有何示下。就见谢太皇太后两步到曹太后面前,劈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比先时那一记只重不轻。

曹太后一声尖叫倒在地上,苏太后连忙过去扶住谢太皇太后,长泰大长公主也上前相劝,道,“娘娘有事只管吩咐,何必动此大怒。”

谢太皇太后哼了一声,旋身坐回上首宝座,冷冷道,“吩咐也要吩咐给听得懂人话的听。”谢太皇太后冷冷盯着曹太后道,“你不要脸,我也就不必特意给你脸了。当年,你曹氏女没羞没臊的在你的寿康宫勾*引皇帝,我送她出家,不想她有了皇帝的骨肉,接她回宫那日,我就与皇帝说过,曹氏女不论生下皇子还是皇女,她的位份,一辈子只能是宫人。皇子的脸面,有这样的生母,他有什么脸面可言!我还告诉你,就是哪天我闭眼了,这句话,我还要写进遗诏,我倒要看看,皇帝是遵还是不遵!”

“你便是想效仿胡氏,那也得我死之后!我在一日,你就甭想!”话毕,令人取出当日曹太后写的请罪表章,令紫藤大声诵读一遍,之后便将曹太后逐出了慈恩宫。

东穆开朝,曹太后还是第一位被逐出慈恩宫的太后。

撵走曹太后,谢太皇太后与诸人感慨,“我不比世祖皇后啊,想当年,她老人家活着时,胡氏何曾敢如此张狂。”

长泰大长公主也给谢太皇太后一巴掌抽翻曹太后的事给震惊的,但她马上恢复了平常颜色,笑道,“娘娘自谦了,娘娘历经四朝,辅佐三帝,功绩并不在世祖皇后之下。”

谢太皇太后微微一笑,“不提这扫兴的事了,刚说到哪儿了,永福皇姐家是要嫁孙女了吧?”

永福大长公主顿时尴尬,先时曹家被削爵,她已是不大乐意这亲事。可谁想着,自元宁帝登基,曹家忽又起来了,于是,永福大长公主也就愿意了。今儿正逢皇室得子之喜,永福大长公主就提了一句两家的亲事,结果,她这话刚起个头儿,曹太后就犯了谢莫如的忌讳,挨了谢莫如一记耳光。谢莫如突然提起两家亲事,永福大长公主也只得笑应了句“是”罢了。

谢太皇太后也没再说什么。

谢太皇太后当着公主郡主世子妃们的面前,抽扁曹太后半张脸,而且,其言语间无半分情面可留。此事一出,诸贵女诰命回家多有思量,且,此事就发生在慈恩宫,诸多人面前,瞒也是瞒不住的。顿时,大半个权贵圈也都知道了。

权贵圈由此议论颇多,觉着谢太皇太后这行事更叫人猜度不透了,先时让元宁帝提前亲政,可见是没有擅权之心的。但,这会儿又把皇帝生母的脸面直接踩在脚底,又是撕破脸的节奏。大家都纳闷了,谢太皇太后这是要做什么呢?

权贵们想不透,曹太后已是对着皇帝儿子哭诉起来,可就是曹太后哭瞎了眼,元宁帝也没法子啊,他总不能为了生母去质问皇祖母如何打他娘的事?要是太皇太后性子上来,直接说一句“我乐意打”,估计元宁帝也不能怎么样。

元宁帝叹道,“母后,萱妹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她早说了,只要陪在朕身边就好。位份什么的,她并不放在心上。”

曹太后哭道,“可你想想大郎,难道以后就让他的生母是一个宫人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曹太后哭了半宿,与元宁帝道,“再无脸面出门了。”

元宁帝叹口气,也没法子。

曹太后不出门,便鲜少有人登她这门,大家都是往慈恩宫去的。越是无人来她这里奉承,她心里的积怨越多,以至终是惹下大祸,与此不无相关。

谢太皇太后一向不将曹太后放在心上,她在元宁帝来慈恩宫请安时道,“嘉纯今年已经十八了,这还是你皇祖父在时给她赐的亲事,胡烈也到了成亲的年岁。皇帝不若宣冯烈来帝都,与嘉纯大婚。”

元宁帝笑,“朕险忘了,不若宣冯将军江伯爵一并来朝,毕竟是他家娶儿媳妇呢。朕也想问问海军的事。”

“如此甚好。”谢太皇太后笑道,“也知会赵王一声,嘉纯可是他的闺女。嘉纯的嫁妆,我这里攒了些,想来赵王那里也得有她一份儿。”

元宁帝笑道,“皇祖母放心,朕不会委屈嘉纯堂姐的。”

谢太皇太后微微颌首,见皇祖母高兴,元宁帝还为生母缓颊一二,他道,“母后就是这样的性子,皇祖母不要与她生气。”

谢太皇太后面露不悦,“我岂会与她一般见识。”

元宁帝不敢多说,恭敬告退。

内务司接到圣谕,便开始预备嘉纯郡主的嫁妆。知道这位郡主是要嫁给江伯爵做儿媳妇的,小唐总管颇是用心。

嘉纯郡主亲事未办,永福大长公主的孙女与曹斌孙子的大婚先一步举行。曹太后听闻,还颇有赏赐。后宫里,也就曹太后赏了东西,余者,谢太皇太后没动静,苏太后自然不敢有动静,剩下的人,更要看谢太皇太后的脸色行事了。

倒是元宁帝,也有一二赏赐,并不丰厚,却是足够体面。

永福大长公主听闻元宁帝赏了曹家,心下稍稍放心,暗想,谢莫如再强悍,这天下,终是陛下的。

此时,她却不知,元宁三年的最大一场动荡就来自于吴曹两家的联姻。

这桩亲事,是永福大长公主亲为孙女挑选的,曹家也是愿意的,后来永福大长公主与先时脸面尚存的曹太后还请了谢太皇太后赐婚。至今年,终于完婚。

这桩亲事,吴氏女是大长公主嫡亲的孙女,曹廷是曹太后嫡亲的侄子,彼此也算门当户对。

可没想到,吴氏女不过嫁去曹家一月,忽然暴毙。

永福大长公主岂能罢休,当下便带着人去寻曹家说理,而且,吴氏额角的伤瞒不住,她是额角撞击尖锐这物而死。永福大长公主先是绑了曹廷一顿打,必要曹家给她一个交待。此事,事涉大长公主府与曹太后娘家,御史一向嗅觉灵敏,何况永福大长公主直接告到御前,自然是惊动了朝廷的。元宁帝令三司会审,三司颇具人才,很快就审明白了。

这曹廷吧,也算一青年才俊,二十五岁中了进士,给永福大长公主相中,做了孙女婿。但,永福大长公主有个毛病,这人有些势利,先时看曹家被削爵,永福大长公主在亲事上就有些推诿。后来看元宁帝亲政,对曹家恩赏非常,永福大长公主方重新热络起来。曹廷青年得志,颇有傲气的人,心下对吴家的势力很有些意见,而且,他在外头就有个相好。这事儿叫吴氏知道了,吴氏的性子,颇肖其祖母。只是,她祖母是大长公主,她可不是啊。但,吴氏不缺手段,她趁曹廷当差,立刻谴人去了别院,把曹廷那相好儿绑来家里,乱棍打个半死。曹廷一回家,见心头肉几被捶烂,与吴氏争执的过程中,失手将吴氏撞到桌角,这事儿也巧,吴氏就给撞死了。

这还了得!

吴氏虽不是大长公主,可她祖母是大长公主啊!

永福大长公主断不能罢休,后宫里曹太后与曹萱是见天儿的跟元宁帝哭着求情,而且,曹太后发明一绝招,她,她为了逼元宁帝饶侄子一命,她直接给儿子跪下了。曹太后一跪,曹萱也抱着儿子跟着跪下了。

元宁帝哪里受得了这个,尽管三司给的判词是宠妾灭妻,失手杀人,判斩监侯,元宁帝硬是叫改成二十年流放。

苏不语、杜执、铁御史,这都是当朝大员,苏不语道,“如此轻判,实难服众。”

元宁帝道,“曹廷毕竟不是有意杀妻。”

“曹廷失德在先,杀妻在后,纵非有意,吴氏女为大长公主之后,故当死罪。”杜执性子向来直接,道,“陛下令我等改判,可是因曹氏为陛下母族之故。今日曹家杀公主之后改判流刑,他日谋反当做何处。”

元宁帝内有母亲宠妾相求,外有朝廷一个比一个难对付,登时大怒,“这朝中,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元宁帝坚持改判流刑,三司皆不同意,一时便僵持起来,倒是刑部右侍郎突然上折,言说三司审理中不尽不实,他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一并参了,按例,官员一旦被参,必要放下手头事务,写折自辩。元宁帝干脆直接把这案子交给右侍郎来办,右侍郎审理的很快,查出,吴氏女嫁入曹家不敬翁婆口出恶语性子跋扈悍妒等等之事,之后,判曹廷误伤,着闭门自醒三月。

这当然是太轻了,不过,元宁帝实在受够了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三司,直接准了右侍郎所请。曹廷闭门思过,无罪释放,据说永福大长公主听闻此事,气的一口血喷出,就此病倒。

韦相直接上折,参右侍郎徇私,元宁帝将折子留中不发。

韦相气的罢朝。

侄子无事,曹太后却是因此在后宫愈发得意起来。

江行云来帝都后正赶上这番热闹,江行云道,“该早召我来帝都,以往的帝都可没这等热闹。”

谢太皇太后道,“扰人的很。”命人给永福大长公主赐医赐药。

曹氏与吴家的官司,没有元宁帝想像的这般简单,连一向温和的长泰大长公主都进宫与谢太皇太后道,“我等皆是帝室公主,说是位比亲王,但我等儿女是没有亲王子嗣的爵位可袭的。无爵便罢了,今儿竟是连个公道都没了。今日是永福姐姐的孙女遭此横祸,我也是有孙女的人,我们的孙女,说来也是皇室血统,今死于外戚之手,我等尚在,就这般偏颇。今日是对公主们的孙女下手,明儿就怕就要对我们这些公主下手了。我们姓穆的,竟不及姓曹的。此等奇事,竟出自当朝,娘娘尚在之时。不知以后穆家人出门,是不是要给曹家人行礼问安了。”

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文康大长公主都亲自去永福大长公主府上,看望了这个侄女。然后,文康大长公主自仁宗皇帝过逝后便再未进宫,此时,却是穿上大长公主的朝服,亲自来慈恩宫说话。与诸多年前相比,文康大长公主的鬓发尽皆霜雪,整个人的气质倒是格外温和起来,但一双眼睛仍带着凌厉,她示意谢太皇太后令宫人退下,待清场后,文康大长公主方道,“娘娘要给我们这些公主一个交待。”

谢太皇太后道,“案子是刑部判的,我不知朝政,如何交待。”

文康大长公主勾勾下垂的唇角,道,“我与娘娘,就不必说这些话了。”

谢太皇太后一双审慎的眼睛看向文康大长公主,文康大长公主不避不让,缓缓道,“我老了,管不了这许多事。但这事,不能这般了局。我呢,只要社稷平安,只要是穆家人执掌江山,我依旧是我的大长公主,便够了。”说完这句话,文康大长公主起身离开。

文康大长公主不相信谢莫如没有野心,早早的让元宁帝亲政,不代表谢莫如放下手中权柄,曹家不过要安排个族人进禁*卫宫,那人不出两月便难堪的死在了青*楼。谢莫如这般狠辣,就是因为,她不会让任何人触动她在军中的利益。

何况,连江行云都回来了。

文康大长公主缓缓的望向有些阴霾的天空,这江山啊…

文康大长公主料到谢莫如会出手,但是,她未料到,先出手的并不是谢莫如,而是曹太后。

在谢莫如的千秋节上,曹太后亲自斟了一盏酒,上前贺寿,曹太后柔声道,“儿媳这些年,很有些不对的地方。幸而母后不弃,儿媳就亲斟此酒,为母后贺寿了。”

谢莫如没有接,她笑一笑,倚着凤榻,道,“我今日有些醉了,皇帝,你代我饮了吧?”这也是常情,长辈赐晚辈酒水什么的。

元宁帝一笑,便上前接他母亲手里的酒,曹太后却仿佛没拿稳一般,一盏酒抖在了儿子袖上,曹太后连忙去给儿子擦拭袖上酒水,对着谢莫如歉意一笑,道,“看我,这样不小心。既母后醉了,便罢了。”

谢莫如一双眼睛打量着曹太后,唇角微微勾起,便笑意未及眼底,她道,“有一件事,你们年轻人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啊,就是朝廷知道的人也不多。”

苏太后凑趣,“什么事,母后说与我们听听,我们听了,也长些见识。”

谢莫如缓声道,“当年,仁宗皇帝平定江南时,靖江王府的一件事。靖江世子去靖江王三子府上参加宴饮,一杯洒下去,世子当即暴毙。这件事,后来仁宗皇帝大胜还朝,审问靖江后人,亦无人所知。你们可能会奇怪,世子所用酒水器皿,都是经过严格的检查的,如何会有毒酒而世子不知呢?这里头的门道啊,就在酒壶上。毒杀世子之事,一直是个谜。但,那把鸳鸯千机壶,我是知道的。这把壶,说来还是行云私下高价卖到靖江去的,这壶壶壁是两层,壶柄有一机关,轻摁下去,则秘放在壶壁内层的毒酒就会倾出,饮酒之人,毫无防备,自然会中毒。”

说着,谢莫如看向抖若筛糠面无血色的曹太后,淡淡道,“你用这把壶来谋算我,真是用错了。这壶的图纸,原是方家珍藏,我于方家藏书中偶得,后来交给行云。我对这壶,比你熟悉!”

曹太后当即厥了过去,谢莫如起身便掀了面前几案,多少汁水饭食倾泄于曹太后身上,狼籍不堪。但很快,人们发现,谢太皇太后这掀桌别有用意啊,因为,转瞬之间,一身轻甲的江行云就带着无数黑甲侍卫扑了进来,谢太皇太后未再看元宁帝一眼,道,“皇帝病了,去歇着吧。”

当天,曹太后被鸩杀于寿康宫。

曹家,夷三族。

作者有话要说:PS:想写的太多了,大家晚安~~~~~~~~有不明白的,还有后续章节,不过,要明天啦~

第393章 权握天下之上

第393章

整个软禁元宁帝,收拾曹家的事,江行云做得极利落,宫内是江行云带着黑甲卫控制宫闱,所以曹家的命妇,直接就拖出去确了脑袋。后宫里的太妃、太嫔、公主、郡主、世子妃、外诰命,都不准乱走,前面朝臣的宫宴的宫室也被黑甲卫围的秘不透风,一屋子的大员都傻眼了,大家都是来为太皇太后贺千秋的,这突然是怎么了。

韦相好长时间没上朝了,但,太皇太后的千秋寿宴,他还是来了的。韦相就看到一个眼生的将领闯进来,念了几个曹家人的名字,那些人一应,这将领将手一挥,手下侍卫虎狼一般的扑进来,将曹姓诸人绑了出去。其速度之快,让诸文官傻眼。苏不语看向柳扶风,柳扶风安坐席间,纹丝不动。

韦相看向柳扶风,道,“这不是禁卫军!”

柳扶风沉默未言,韦相不能坐视,点头,“柳大人!”

柳扶风此方道,“这是江伯爵自江南带回的黑甲卫,是江伯爵与冯将军的亲兵。”

韦相失声道,“冯飞羽要谋——”他的眼睛看到冯飞羽时,话当即止住,脸色惨白,“是太皇太后。”

柳扶风没否认也没承认,他深谙沉默的力量。

韦相看向柳扶风,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当即问道,“柳大人,你毕竟是太国丈。”这话,韦相说出来都觉着底气不足。柳扶风冷声道,“韦相慎言,我的孙女在为国祈福,并非中宫皇后。”

老戚国公连忙劝道,“韦相,柳尚书,都消消气,都消消气,这,这咱们等一等吧。”这毕竟是皇家的事。唉,怪道先前谢太皇太后那般不给曹家留脸面,果然谢太皇太后在憋大招啊。一想到自家与放家是姻亲,老戚国公这颗心就放下了,真不枉自己当年用嫡子娶了谢家庶女啊。

韦相哪里消得了气,他老眼逡巡一圈,直觉道,“李尚书如何不在。”

是啊,吏部尚书李九江,这位在朝仅次于他的当朝大员,如何不在?

李九江啊,李九江去处理曹家人了。

禁宫是江行云执掌,宫外的事,谢莫如交给了李九江,李九江一直是文官,只是,他有个大名鼎鼎的弟子西宁大将军忠勇伯彭大郎,便是李九江的关门弟子。

李九江不过半个时辰就将曹家连根拔起,待慈恩宫传诏内阁时,也不过小半时辰的光阴,于韦相,却觉着一生一世也未有如此漫长。韦相一向稳健的步子都有些颤抖,苏不语轻轻扶了韦相一把,低声道,“老相爷保重。”

韦相看向苏不语,苏不语是当年苏相之子,永寿宫苏太后的叔祖,因坚持要判曹廷斩监侯而被今上训斥。

韦相喃喃,“何以至今日?”他不明白,何以至今日?

苏不语低声道,“听一听宫里怎么说吧。”

韦相到底是积年老臣,有些悲哀的点点头。

慈恩宫的雅致一如即往,谢太皇太后依旧坐于那张沉香木雕琢的凤座之上,元宁帝已是不见,曹太后跪在地上,汗若雨下,瑟瑟发抖。

与曹太后一并跪着的,是一位面生的小宫人。

内阁几人行过大礼,谢莫如的声音一如昨日,道,“起身吧。鉴于此事发生在承恩宫,我宫里的人说不大妥当,长泰皇姐,你与几位内阁老臣说说吧。”

长泰大长公主被点名,她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她早就厌透了曹家。虽然永福大长公主的确是有些势利眼,但,势利眼也是人之常情,你曹家不愿意,不结这亲就是。既结了亲,杀了人,就当偿命。曹家当皇家是什么,当公主之后是什么,就是元宁帝,他还有皇帝的自觉吗?长泰大长公主要不是气火了,当初就不会来慈恩宫在谢莫如面前说那些话。今日,她也没添油加醋,就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这事,“曹太后斟了一盏酒给太皇太后贺寿,太皇太后说醉了,但因是曹太后所敬的酒,太皇太后便赏给陛下喝了。曹太后一听太皇太后将酒转赐陛下,陛下去接酒时,曹太后却不慎将酒洒到了陛下袖子上。然后,太皇太后便认出了,曹太后所斟之洒,用的酒壶便是当年靖江世子被毒杀的鸳鸯千机壶。”

有慈恩宫的宫人捧出那只鸳鸯千机壶来,曹太后大呼冤枉,谢莫如直接宣了周院使与两位院判过来,三人亲验千机壶隔层与那只金盏所余残酒,验出来,并不是一沾立毙的鹤顶红,想也知道,曹太后新斟的,倘谢莫如喝了即死,那曹太后也脱不开干系,不过,这毒谢莫如也熟悉,是当年太宗皇帝被悼太子毒杀时所用的往生一毒。

谢莫如听闻是“往生”,冷笑道,“说来,我与太宗皇帝还真是有些缘分。悼太子当年给太宗皇帝下毒,就是用的此毒。今曹氏毒杀于我,也是用此毒。曹氏你莫不是与悼太子逆党还有所联系。”

曹太后哆嗦着,只恨不能再厥过去一次。

这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的,谢莫如也不可能去冤枉曹太后,尤其,谢莫如把酒赐予元宁帝,曹太后立刻洒了酒水,可见曹太后的确是知道酒水不妥的。

韦相也无话可说,道,“曹太后毕竟是后宫之人,不知太皇太后要如何处置?”

“别人要给我斟一盏毒酒,我也只好还她一盏了。”谢莫如淡淡道,“去太后位,贬为庶人,赐死。死后不可入皇陵。”

韦相没有半分意见,“娘娘英明。”

曹太后一听说要赐死,当即尖叫,“你们不能杀我!我是皇帝生母!我是皇帝生母!”她这尖叫未叫几声便嘎然而止,被几个粗壮宫人堵了酒拖了下去。

余者其他贵女诰命,均不由自主的面色泛白。转眼间,皇帝生母,一国太后,便由此葬送。纵曹太后是自取死路,但看谢莫如此等手段,亦是令人心惊。

韦相沉声道,“臣请与娘娘单独回禀国事。”

谢莫如看苏太后一眼,苏太后便带着诸贵女诰命等退出慈恩宫。见人走了,韦相方道,“娘娘令江伯爵带黑甲卫入宫,是早有准备吧。”

谢莫如道,“我非但是早令行云有所安排,我还知道,曹氏是由何途径得到这鸳鸯千机壶,是因何要毒杀于我的?”

“那娘娘为何不提前阻止?”

“想杀我的人很多,真正敢动手的倒是不多。”谢莫如问韦相,“若是韦相,韦相要如何阻止?她要是说,她拿鸳鸯千机壶做收藏呢?这法子不行,以后会再生邪心。我要如何,我要一次次的防范?不,我不是这样的人。谁要向我动手,我必要她命。”

韦相道,“接下来,娘娘要如何?”心下想着,倘太皇太后要行废立之事,他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对不住先帝。

谢莫如道,“听闻,先前韦相罢朝,不知因何缘故?”

韦相满嘴苦涩,却是不肯说半句元宁帝的不是,他道,“是老臣的过错。”

“你当然有过错,曹吴两家的案子,你心知肚明,劝不动皇帝,内阁一样可以驳回右侍郎那些狗屁判词,你呢?你做了什么?罢朝!哼!”谢莫如冷声道,“曹停何等无能之人,可配入禁卫军为职?曹氏愚蠢,堪配尊号?当初,你心心念念让皇帝亲政。我说过,亲政之后,皇帝的所有的是与非,就都是你的责任了,你可还记得我这话?”

韦相以头触地,“老臣有罪。但请娘娘看在先帝与仁宗皇帝的面子上,看在此事与陛下无干的面子上,莫迁怒陛下。”

韦相这般请求,余者内阁之人却是看看韦相,看看柳扶风,韦相深深恳求,柳扶风纹丝不同,柳扶风道,“就不知仁宗皇帝与先帝得知曹氏毒杀太皇太后之事,是何感想了?”柳扶风望向韦相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何况,曹氏行此大逆之事,她一后宫妇人,东西从哪儿来的?法子是如何想的?样样需要查证,只有彻底将案情查清楚,才能不冤枉了谁,也不会令有罪之人藏匿宫中。不然,倘日后太皇太后为罪人所伤,今日内阁无所作为之人,便如同帮凶。”

柳扶风此话一出,户部尚书贺菩算是明白当年先帝临终前为何要给元宁帝指婚柳氏女了,完全是柳扶风太凶残了有没有。

柳扶风所言在情在理,谢莫如淡淡道,“诸卿以为呢?”这是要大家都表态了。

韦相完全是要保元宁帝,柳扶风没提元宁帝一字不是,却是要彻查曹太后下毒一事,这一彻查,尺度如何掌控,好不好的,略一牵连,便是要兴大狱。

韦相不愧积年老臣,他立刻察觉出柳扶风此话的毒辣,不说别个,就是为了他柳家孙女,柳扶风怕也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的。韦相当即道,“此事倘流传出去,怕是有损皇室颜面。”

谢莫如勾起唇角,露出个讽刺的意味来,她道,“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做甚!我就是太顾惜皇室颜面,才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到我头上来!”

韦相一听这话,便知谢太皇太后是不会善了的,他咬一咬牙,道,“不知娘娘要如何调查此事?”

“你问我?我一妇道人家,不知朝政。”

韦相听这话当真牙疼,还是道,“不若令三司同审。”韦相信不过柳扶风,却是信得过三司的。当初吴曹两家的案子,三司就表现出了身为三司官员的气节的。

谢莫如此方道,“可。”

三司的效率相当高,主要是,他们根本没有问疯了一样的曹太后,把曹太后身边近人,曹萱身边近人,元宁帝身边近人,悉数逮捕,很快就查了出来。寿康宫的宫人内侍都是悉数换过的,这事儿是元宁帝近身内侍牵的线,曹萱的主意,曹太后点的头,然后,这鸳鸯千机壶是外头曹家人私递进宫的,整个一条藤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谁。

韦相就立等三司结果的,见竟事涉元宁帝内侍,韦相老脸惨白,握着苏不语的手道,“不语,你可是苏文忠公之子啊!”

苏不语叹道,“韦相,三司同审,我等皆对得起自己良心。”虽然先前元宁帝那不讲理的蠢样儿还依稀能浮现在眼前,今日元宁帝曹氏一系倒台,苏不语也不会落井下石,何况,大理寺卿杜执,左都御史钟御史,皆是有名的直臣。见此二人也是一脸感慨,韦相也没了法子。

内阁再去求见太皇太后,谢莫如看此结案文书,韦相道,“要说曹氏对娘娘怀恨在心,老臣是信的。毕竟,韦氏违礼,娘娘多有训诫。但,陛下对娘娘向来孝敬,老臣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娘娘也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于国事或者多有稚嫩之处,但,老臣不信,陛下是会毒杀太皇太后之人。还请娘娘明鉴。”

韦相的思维很清楚,随曹家去死,但元宁帝得捞出来。

谢莫如轻声一叹,“皇帝身体不好,从此,就去冷月阁休养吧。他一向喜欢曹氏女,让曹氏女带着大皇子陪伴他吧。”

柳扶风看向谢莫如,欲言又止。

谢莫如道,“柳悦为国祈福,于国有功,我收她做个孙女,封县主,至于她的亲事,扶风你们倘有了好人选,与我说一声,我为她赐婚。”

柳扶风心下一块大石方落了地,很是感激的谢过谢太皇太后。

偏生韦相来了句,“娘娘,陛下与柳氏女,可是先帝遗诏赐婚的。”

“先帝遗诏说元宁大婚之后方可亲政,韦相遵了吗?”

韦相脸色一白,他没想到谢莫如此时间竟提及元宁帝提前亲政之事,韦相连忙道,“皆是因柳姑娘为国祈福,陛下大婚方才耽搁了。”

“是啊,耽搁了大婚,就不能不亲政么?”谢莫如淡淡。

“可当时,是娘娘您亲口允许的啊。”

“这次,也是我亲口允准的。”

韦相在口才上完全不是谢莫如的对手,不待韦相开口,谢莫如已是冷冷道,“先帝的话,先帝的话,如韦相这般自认为忠耿老臣,又将先帝的话放在哪里了呢?你怕我擅权,想方设法想元宁帝提前亲政。我也一直以为韦相是忠耿老臣,两代皇帝的帝师,但韦相就辅佐出他的近身内侍与毒杀我之事有关?韦相口口声声他清白,是,他亲近的女人,他的生母,他的近身内侍都事涉其间,就他清白!”谢莫如面无表情的看韦相一眼,道,“韦相再有意见,就去问问先帝的意思吧?”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现在不同意,立刻就死吧。

韦相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言。

谢莫如道,“韦相拟诏吧。”

韦相这回是真的懵了,“诏?”什么诏?

谢莫如道,“皇帝多病,朝政决于本宫和内阁。”

韦相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谢莫如一双眼睛就这般元悲无喜的盯着他,韦相的心底不由泛起阵阵寒意,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是真的要篡权了么?

不。

他如何对得住先帝的托付,他如何对得住!

韦相凄声道,“娘娘,先帝视娘娘为生母,先帝临终前,可是将陛下托付与您了呀。”

韦相一幅老泪横流的模样,谢莫如却是没有丝毫动容,她缓声道,“先帝出生未及满月,他的生母凌氏不肯养他,我就将他抱到我的膝下养大。他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叫我母亲时的样子,我犹历历在目。我还记得,他最喜欢的一道菜是花炊鹌鹑,他最喜欢的衣裳颜色是湖蓝色。这些事,他的生母凌氏不一定知道。韦相,这江山,你以为是先帝的吗?这江山,是太\祖皇帝与世祖皇帝历经数年辛苦打下来的,太\祖皇帝是我的舅外祖父,我的外祖母为这江山呕心沥血,我的外家,同样为这江山流过鲜血。我与仁宗皇帝,为这江山,多少年殚精竭虑。就是扶风,不语,贺菩,邱山,葛澜,宋令,还有韦相你,有没有为这江山战战兢兢,耗费心血。这江山,不会永远属于谁。但,只要我在,它就是我的,也是你们的。”

柳扶风上前行了大礼,“臣愿追随娘娘。”

苏不语一样早就是谢莫如的铁杆,他也紧跟着上前。之后就是贺菩,邱山,这二人皆是仁宗皇帝时提拔起来的老臣了。最后,葛澜宋令看向韦相,他三人皆是先帝的老师。韦相大颗大颗的泪水自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滚下,沾湿了前襟,韦相问谢莫如,“他日于先帝地下相逢,要如何面见先帝呢?”

谢莫如淡淡道,“无愧于心,自可相见。”

韦相俯身一礼,“臣有负先帝重托,请乞骸骨。”

谢莫如冷声道,“准了。”

葛澜宋令二人都才六十出头,还能再干几年,他俩虽也对元宁帝失望,但并不想致仕,二人对视片刻,亦对谢莫如行过大礼,“臣等亦愿追随娘娘。”

一夕之间,便是风云变幻。

谢莫如并没有什么赐死曹太后之前再去瞧她一眼的烂好心肠,在谢莫如眼中,曹太后很久之前就是个死人了。倒是元宁帝请杜鹃带话,说是愿意放弃帝位,换得母亲性命。

谢莫如感慨,“不知当年太宗皇帝是如何哀求辅圣公主留胡氏一条命的。”

杜鹃便明白谢莫如的意思了,当年,辅圣公主的确是替太宗皇帝求情了,胡氏,也保全了性命,但,这母子二人是如何回报辅圣公主的呢?

谢莫如决不会走辅圣公主的老路的。

曹太后死前如何的怨毒,谢莫如也不知道,谢莫如只需要知道曹太后顺利往生就够了。

今夜,是多少人无眠的夜晚。

穆熠在他娘的宫里好半天,脸色才恢复了血色。戚贵太妃等人早各回各宫了,她们被要求不能到处走动,故而,也不知外头的消息。这个时候,没人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外头打听消息。戚贵太妃一直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直到天色将晚,才有慈恩宫的口谕晓谕后宫:曹氏大逆不道,废太后位,赐死,贬为庶民,不可安葬妃子园。

戚贵太妃这一口气方缓缓了呼了出去,她问近身宫人道,“陛下呢?太皇太后如何安排陛下的?”曹太后都赐死了,戚贵太妃不信谢太皇太后会留着元宁帝。元宁帝不算明君,但,他之所以会被曹家左右,很大原因就是,他是个孝子,什么都听他娘的。就因为元宁帝耳根子软,所以,也就养大了曹太后的心,她总觉着,自己儿子是皇帝,自己是皇帝生母…

谢太皇太后会不留此把柄的。

戚贵太妃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心腹宫人,曹太后一死,谢太皇太后必定会废了元宁帝,元宁帝一去,先帝诸子间便以她的儿子为长,太皇太后平日里对穆熠也是偏爱的。戚贵太妃不会如曹太后那般对太皇太后不敬,甚至,她不做太后都可以,但是…她不能再让儿子错过了…

结果,那宫人微微摇头,“婢女未曾听闻陛下如何。”

穆熠低呼,“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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