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石头与水作品千山记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大皇子安慰妻子,“你且放心吧。”
在家受妻子埋怨,大皇子干脆进宫孝敬老父,正赶上五皇子又揣了几盆绿菊进宫,大皇子见了,不由笑道,“这花儿父皇去岁便得了,内务司也有积年老花匠,今年怎么着也能分出几盆,哪时还用得着六郎千里迢迢自蜀中送来。”
五皇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穆元帝道,“要这般容易,也称不得稀奇了。”
三皇子笑,“大哥有所不知,宫里花匠养花也自有本领,唯这绿菊娇贵,养的不大合人意。”
大皇子便知道是宫里花匠别说给花分盆了,怕是养都没养花,不禁道,“这般稀奇。”啧一声,“养出这花的人也是奇人哪。”
五皇子又把菊仙姑娘的神奇之处说了一遍,道,“据说生来便有奇异之处,这花也是那姑娘最后一年养了,说是与绿菊缘分已尽。”
“倘父皇喜欢,只管召进宫来侍弄花草就是。”大皇子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养花女么。
五皇子欲言又止,这可不行,这姑娘听说与方舅舅关系很不错,五皇子都觉着,好不好什么时候就变舅妈了。这么将人召进宫,岂不是不给方舅舅面子。五皇子忙劝,“也就是两盆花,怕是有什么诀窍内务司的花匠不晓得,着人问一问就是。”
穆元帝淡淡一笑,“花来花去自有机缘,这是人家吃饭的本领,岂可轻去打听,唐突了。”
“赏她些银两就是!”大皇子道。
穆元帝只是看花,大皇子便不再多说,又瞅了一回这花,笑道,“是挺稀奇的,虽去岁也见过了,今再一见,仍觉着奇异。”
重阳过后,俱是好消息。
赵时雨先是着人送来八百里加急奏章,言说他到北靖关时,北昌府之围已解,纪容纪将军正主持着收拾北靖关之事。经过数日激战,终于将北靖关重新收复。不过,北靖关将士折损也有些严重,今将士不过两万余人,请求朝廷派兵增援北靖关,抑或是允北靖关自行招募兵士。
再有就是赵时雨送去的军粮军械解了北靖关的危急,其他则是关于重夺北靖关战事的介绍,仗打的激烈,同样也打得精彩。经此一役,主将纪容再升两级,正式成为正三品昭勇将军,允他招募兵士,补充北靖关兵源。余者军功,皆有厚赏。
再有便是靖江港杜执杜大人的奏章,关于靖江港的调查已经启动,冬季是海贸的休航期,但贸易是不会终止的。杜执与欧阳镜都没有中止海贸的意思,他们准备进行一次大型的贸易展示销售,至于调查之事,全权交给三司进行。
起码,北靖关是个实足实的好消息,穆元帝龙心大悦,非但对北靖关将士多有嘉奖,连带着举荐纪容的柳扶风、五皇子,以及举荐赵时雨的大皇子都得了赞扬。
谢莫如知道赵家也有几位子弟是随赵时雨一并去的北靖关,还同二郎说了一声北靖关战事情况,二郎问,“母亲,赵家大舅子立功没?”
谢莫如将纪容的请功名单递给二郎看,二郎见赵家大舅子也在其中,不由一笑,“我跟媳妇说一声,想她也是欢喜的。”
谢莫如笑,“去吧。”
二郎没动,想了想,问道,“母亲,听说赵家大舅子是跟着赵大人管着军粮之类的后勤事务,怎么他还在军功榜上?还有斩敌数目?”
谢莫如道,“粮草为重,以为管粮草就没危险了?多有战事就是烧粮草以断后路,或是因此而立功吧?”
二郎便欢欢喜喜的同妻子说去了。
赵氏听闻此事亦是欢喜,娘家兄弟有出息,她在婆家也面上有光。
吴珍听闻此事也恭喜了妯娌一回,赵氏笑谦,“这也是侥幸,我兄长并未参战,原是跟着运送粮草的,想是遇着悍匪,进而得了军功。”
吴珍道,“这也是赵公子有这本事,战功可是不容易呢。”
赵国公府上下皆是一派欢喜,连宫里的赵贵妃听说后也与儿子道,“我早说钦哥儿那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只是一直没机会罢了。如今怎么样?待他建功还朝,也是珠姐儿的福分。”
大皇子自也盼着女婿有出息的,将这话说与妻子听,大皇子妃道,“我自也盼着女婿好,只是,君臣有别,钦哥儿再好,咱们珠姐儿可是皇孙女,这亲事是父皇亲赐,他好,是应当的。不然,咱珠姐儿凭何下嫁。”
大皇子笑道,“别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到你这里,怎么对女婿这般严厉?”
“也就是咱自己的女婿我才这般说,搁别人身上,我也有的是好话呢。”大皇子妃道,“殿下一向心宽,只是也得多为咱闺女想想。本就是贵女下嫁,对女婿要求高难道不该。靖南公回朝这好几年了,他家的孝,得什么时候才守完哪?”
大皇子道,“要不是他家守着孝,该把睿哥儿也送去北靖关赚些军功。”
“跟你说正事呢。”大皇子妃道,“殿下算一算,父孝也就三年,祖父孝一年,这也守得差不多了吧。”
大皇子心下一算,道,“是啊,怎么也不见柳扶风出孝啊!”
“殿下去打听打听,咱晨姐儿这眼瞅二十了都,女婿都二十好几了,这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去?”
“成,我这就去问问。”
大皇子问的是他皇爹,大皇子道,“眼下正值战事,正当用人之际,靖南公、南安侯自江南还朝便在守孝,南安侯的孝期早该过了,不知为何还在家不来当差?还有靖南公,他这孝期也差不离了吧?”
穆元帝召来二人一问,南安侯道,“当初臣在江南打仗,忠孝不得两全,今既还朝,自当为母亲守满三年。”
柳扶风是家里一直在死人,柳扶风道,“父孝母孝各三年,再加祖父孝,一共七年。”还远着呢。
大皇子听个仰倒,想着自家闺女可经不起这般耽搁,连忙以眼神向他皇爹求助。穆元帝道,“你们都是有孝心的人,朕是深知的。南安你便是为宁荣姑妈守孝三年,也足够了。扶风这个,纵同在父母丧期内,没有叠加的理,难道你先为父亲守孝,母亲还要等你三年不成?祖父孝同此理。”行了,都出孝吧!
穆元帝都这么说了,二人也只得出孝,这年头出孝也不是换回鲜亮衣裳的事儿,两家先是召集族中人摆了酒宴,以示孝期已满。
事实上,两人守孝无非是不想碍穆元帝的眼,悼太子因罪自尽,叫南安侯说,委实是死的其所,就悼太子这罪,原就是死罪!可穆元帝为悼太子伤感至极,南安侯与悼太子颇多嫌隙,焉能这时在朝中碍穆元帝的眼。至于柳扶风,更是一言难尽,满朝皆知,柳扶风本事是一等一的好,偏生家里扯后腿,就柳扶风二叔勾结柳贤妃办的那事儿,六皇子都给软禁了,纵未明说,许多人也猜到了一些。再加上平国公府降爵之事,柳扶风干脆就在家里守孝了,他有些没脸见五皇子。
不过,柳扶风出孝后,五皇子还是召柳扶风来府里说话,五皇子叹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且并不与你相关。咱们俩也不知倒了什么霉,受这等小人祸害!”五皇子是深知柳扶风与柳家二房完全是生死大仇,柳扶风这脚就是当初二房给祸害的。但五皇子死的是亲娘,柳家二房给穆元帝连根拔起,五皇子心下难免也有丝迁怒之意,只是,苏皇后过逝这些年,这丝迁怒也淡了,柳扶风与他君臣多年,并肩作战,生死相托,君臣之情,自不消说。
柳扶风眼眶微红,眼尾一丝晶莹闪烁,柳扶风轻声道,“此生,定不负殿下。”
五皇子握住柳扶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知道。”
柳扶风南安侯出孝后,皆是得了参赞军务的差使,眼下北靖关正在战时,二人重归朝堂,穆元帝也轻松许多。柳扶风还要与大皇子商议长子婚期,南安侯则得了一桩则婚,穆元帝将永福公主第二女赐婚南安侯嫡长孙。与此同时,永安侯与林凡将军也已还朝,两家亦有亲事要操办,一时间,帝都喜事颇多。
谢莫如这里也要操办三郎的亲事,吴珍有身孕不好累着,谢莫如便让赵氏帮忙,赵氏颇有些受宠而惊,她是国公府大家族出身,娘家也有庶兄抑或隔房的嫂子,新媳妇进门,先是立规矩,哪里有能沾上府中庶物的,都是立一年规矩,才开始学着管事,这还得是婆婆看顺眼的媳妇。倘婆婆看不顺眼,一辈子不叫理事也有可能。这样的媳妇,纵是主子,在府里也没什么体面的。再没有她婆婆这般好的性子,非但不必立规矩,当然,自身规矩也不能有疏失,赵氏也是个谨慎的性子,嫡支嫡出,受的教育也不错,在谢莫如向来一向恭敬,于外,也没出过疏漏,但谢莫如把她院里的事交给她,她已是意外之喜,哪里料得还能帮着婆婆管家呢?
谢莫如道,“你院里的事管的不错,想你在家也学过管家的。咱们王府看着规矩大些,无非大同小异,先管着浅显的,待入了手,就好办了。”让赵氏管着女眷这边的席面安排,当然,三郎成亲时,一应人物来往,也得学着招待。
赵氏忙应了。
昕姐儿也渐大了,谢莫如让她管着贵女这边的接待照应。
吴珍倒也想帮忙,谢莫如道,“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二郎娶亲你是经过的,提前五天就得开始待客。你有了身子,介时你一应饮食都从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取用,只管好生安胎,以后四郎五郎六郎成亲,都要你们帮我张罗呢。”
吴珍便也应了。
谢莫如道,“阿琬的亲事也定了,你若想回去瞧瞧她,只管去,反正咱们两府离得又不远。”皇子公主府自有坊区,穆元帝为了让儿女多亲近,给他们择的宅子也大多相近。
吴珍正琢磨这事呢,焉能不愿。
永福公主因谢莫如善解人意,很是给谢莫如送了几筐螃蟹,皇室皆知谢王妃喜食蟹,谢莫如笑道,“每年咱们府上的蟹都不必买,送的就吃不清。”命人拿去清蒸,同吴珍道,“你正有身子,这蟹就不与你吃了。”
吴珍笑,“媳妇等明年再陪母亲食蟹。”
谢莫如自然称好。
谢莫如晚上用膳一向清淡,但有螃蟹,可是要吃几个的。如大郎二郎,现下都是自己房中用饭,他们的份例便是送往他们各自院中。吴珍不敢吃,服侍着大郎吃几个则罢。二郎于饮食最是精通,道,“眼下这蟹,还是团脐的好。”命人挑些出来在厨下用蛋清养着,明早做蟹黄包子吃。二郎还劝媳妇吃几个,赵氏道,“蟹性寒凉,我还是少吃吧。”她嫁进来,家里姐妹都颇是羡慕,非但是五皇子府的尊贵,还有就是婆婆宽厚,赵氏并非轻狂之人,自也惜福。好容易遇着这么个好婆家,好婆婆,赵氏眼下就盼着自己跟嫂子一样,能快些怀上身孕,好为婆家开枝散叶,故而,寒凉之物一向少用。
二郎道,“吃了喝些热热的黄酒就没事了。”
赵氏服侍着他吃,二郎便道,“明儿叫人炖个当归羊肉,给你补补。”
赵氏给说红了脸,羞怯道,“看爷说的,那也是咱俩一起补。”
二郎一乐,新婚燕尔,小夫妻感情自是好的。
三郎亲事还在柳家亲事之后,主要是温慧郡主因柳家孝期耽搁的这好几年,年岁大了,又是做堂姐的,便择了个近些的日子。好在,柳家一公爵一伯爵在身,乃帝都有名权贵之家,柳扶风更是帝都显贵,当初江南战事,更是从江南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又是嫡长子的亲事,给大皇子府的聘礼颇是丰厚。大皇子妃并非眼皮子浅的,这些年,自有见识,并非因柳家聘礼丰厚而喜,只是,这起码说明柳家对这桩亲事的看重。
大皇子妃给闺女的嫁妆更是不少,攒了二十几年的东西,温慧虽是郡主,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了。就是永福公主也打趣大皇子妃道,“大嫂可别忘了珠姐儿,别把好的都给晨姐儿陪嫁了。”
大皇子妃气色很是不错,笑道,“晨姐儿的嫁妆,我自也备着呢。珠姐儿这个,还是你们做姑妈婶子的大方,可着劲儿的给添妆。”
大皇子妃嫁了大闺女,心下放下一半,待大闺女回门,听闻亲家很是和善,更是欢喜。殊不知王氏夫人早盼着长子成亲呢,眼下她家里虽被削了爵位,但这几年已将乱人打发了个尽,府中上下气象非往日可比,王氏夫人也乐得娶进媳妇来享享媳妇的福。温慧郡主身份高贵,可帮着管管家事总是可以的,毕竟,这家以后还是长子的。
三郎亲事正赶上北靖关的再一次战事捷报,这次斥侯带回的,非但是捷报,还有北凉国的王太孙以及几位北凉大臣与数百北凉亲卫。赵时雨与北昌余巡抚的联名奏章,上书说北凉王过逝,北凉王太子登基半月暴毙,王太子之子,王太孙殿下在几位忠心耿耿老臣的护卫下逃至北靖关,想来向朝廷求援,只得送他们来了帝都。
那王太孙到帝都时已身染风寒,穆元帝命太医过去诊治,召来几位北凉大臣觐见。其中一位姓金的北凉大臣曾出使东穆,说起国内先生两代君王身死,今为乱王所乘,不得已奉王太孙出奔东穆之事,金大人简直痛哭流涕,伤感至极。穆元帝好生安慰一二,让五皇子找地方给北凉一行人安置下来。再召内阁商议此事。
谢莫如闻知此事,眉梢一挑,唇边逸出一抹浅淡笑意:这北凉王太孙,来的太是时候了。
立储时机已到!
作者有话要说:PS:准时替换~
第343章 东宫之六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不过,谢王妃的花厅仍是暖若三春,几盆水仙袅袅盛开,暗香浮动中,三郎清朗的声音传来,“说来也真是惨,我听说那北凉王太子早便身子不大好,时不时便三灾两病的,北凉王一去,他在灵前继承王位,可身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临终前立了遗诏,要嫡长子,就是来咱们这儿的王太孙登基的。可太孙的叔叔英武亲王,竟说北凉王立的是太孙的幼弟,还未满月的小王子为帝。太孙在忠心老臣与五千护卫的护送下,逃到北靖关,要不是纪将这将他们救下,还不知要怎么着呢。母亲你是没见,那王太孙当真可怜,听说北凉虽非富饶之国,好歹也是一国家呢,他们一行人连王太孙加上老臣加上侍卫,还不到三百人呢。”
谢莫如道,“现下叫太孙不合适了,应该称其太子。”
“就是太落魄了。”三郎觉着,这王太孙,不,王太子落魄的还不如帝都寻常官宦人家的公子呢。
“勾践卧薪尝胆时更落魄。”谢莫如道,“不论其为人如何,既到我国求救,礼数上便不要有疏失,就是对人态度上,亦不要露出可怜人家的意思。一国王太子,便是落魄,也不需人可怜的。不论别人待他们如何,咱们府上的人不要露出轻狂之色。”
三郎连忙起身应了。
谢莫如摆摆手,叹道,“那王太子,当真有其父的传位诏书?”
“听说是有的,已呈给皇祖父看过了。”三郎道,“母亲,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办?”
谢莫如道,“先寻宅子把王太子一行安置下,王太子既然来了,就是想借我朝之力夺回王位的,只是,眼下王太子一无兵马,二无人手,此事并非易事,就是我朝有相帮之心,也得徐徐图之哪。”
三郎到底年少,道,“他既求了来,难道皇祖父不帮忙?”
谢莫如微微一笑,“求不求是一码事,帮不帮是另一码事,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三郎似有所感,道,“可是,倘我朝没有相帮之意,焉何会留下他们一行呢?”
谢莫如反问,“留下他们难道不好?“
“但,若无相帮之意,留下他们,岂不得罪了现下北凉掌权的英武亲王?”
谢莫如笑道,“谈何得罪?若是想要交好英武亲王,直接将他们送还给英武亲王便可以了。当然,此乃下策,小小一个北凉,有何惧之。就是再退一步,英武亲王若谴使而来,难道我朝就要说王太子在我朝么?我朝不认,英武亲王难道敢查到帝都来?何况,王太子夺位之位虽需慎重,可王太子是个什么身份?三郎,利弊二字,你多思量。”
谢莫如正与三郎说话,五皇子便回来了。
三郎给父亲请过安,五皇子道,“你回来的倒早?”
五皇子在儿子们面前素来是严父作派,三郎却是自来一幅笑嘻嘻的模样,笑道,“不是儿子回的早,是父皇事忙回的晚。今儿有北靖关的战事文书要整理,儿子还多在衙门呆了片刻钟呢。”
五皇子问,“都整理了些什么文书?”
“无非是这几次的战事记录,永安驸马叫整理出来,我让手下人加了个班点,理清楚后给驸马送家里去了。”三郎道,“父王,我也顺带瞧了瞧,也没瞧出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五皇子道,“你要能瞧出来,你也能领兵打仗了。”
三郎撇撇嘴。
谢莫如道,“你才十七,永安侯什么年纪?”
三郎咧嘴一笑,恢复信心,“还是母亲会安慰儿子。”略说几句话,三郎就回自己院了。三郎被自己亲爹打击惯了,虽然他自认是个有自信的人,但给亲爹这般打击,也够郁闷的。三郎决定找个高人,弄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切,他自己看不明白,难道还不会请教人了不成?
三郎信心满满的去了,五皇子道,“就一个嘴快,脑子不知多寻思。”
这话显然是说三郎的,谢莫如道,“天下父母,恨不能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神童。殿下像三郎这么大的时候,可还没当差呢。”
五皇子与谢莫如一道去卧室说话,自己也换了家常衣裳,道,“那北凉王太子也不过三郎这个年纪,为人极是稳当。”
谢莫如道,“就是不稳当的人,经此祸事,也稳当了呢。王太子之事,朝廷如何说?”
“暂时不好处置,北靖关时有战事,也顾不上他们。再者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得查清楚了才好说,眼下,先安顿下来吧。”五皇子叹,“嫡出太子,犹被沦丧他国。”
谢莫如道,“此皆北凉王之过。”
“哪里料得到呢,北凉王也是写了传位诏书的,英武亲王野心勃勃,北凉王登基半月过逝,死的也突然了些。”
谢莫如道,“既知身子不佳,则当早立太子。倘北凉王登基便行册立之事,纵英武亲王势大,太子难逃此劫,可于北凉物议,便说不过去,更不可能去扶立小王子!北凉王先时未曾立储,便给了英武亲王可乘之机。传位诏书不过一道诏书而已,只要玉玺在手,伪造个十七八张也非难事。要不圣人都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倘当初名正言顺的立下太子,便是没有传位诏书,难不成王位还能传给第二人?这北凉王太子再稳重,有这么个没算计的爹,也注定命里多坎坷。”
五皇子不由几分深思,谢莫如一笑,“行了,别说这个了,既然人都安顿下来,就是鸿胪寺的事了。只要北靖关安稳,今年也能过个好年。”
五皇子握住妻子的手,“这也是。”
五皇子要说不想做储君也是假的,只是先时给母亲之死伤了心,觉着自己把世间富贵繁华都看淡了。但,二十年的努力,男人的志向,不是说没便没的。
五皇子给谢莫如点了点,也顿时明了,这是再提储位的大好时机,只是,要如何运作,还需好生安排。
眼下,就是过年的事了。
只是,年还没过,吴珍在腊月二十五产下一子,自此,五皇子夫妻升级做了祖父,五皇子府与永福公主府的喜悦自不消提,报至宫中,因吴珍乃永福公主之主,连胡太后、穆元帝亦颇为欢喜。胡太后都说,“这年礼送的好,再喜庆不过。”逗得人一乐。
年下热闹,事务也多,很不巧的,穆元帝又病了,倒不是大病,只是有些鼻塞,吃着太医的汤药,倒也显好。只是,年下祭天地祭祖宗的事都要穆元帝出面才行,今穆元帝有恙在身,穆元帝是没怎么在意,觉着多穿些,总能支持。胡太后这几年最是紧张皇帝儿子的身体,再不允的,絮叨道,“朝里这么些大臣呢,哪个不能干呢。叫他们做去就是,除非皇帝大安,不然再不许出宫的闹腾。”
穆元帝苦笑,“母后啊,祭天地祖宗的事,哪里能让大臣代劳?”
“大臣不能,皇子皇孙们也都大了,这么些儿子,如何就要你这做老父的老天拔日、寒风嗖嗖的出去祭拜天地祖宗?皇帝也是有年岁的人了,当自知保养,这些力气活,就交给儿孙们做吧。”胡太后唠唠叨叨,倒也给穆元帝提了醒。近几年,穆元帝自己也能觉出来,身子不比年轻时了,何况,今冬似格外冷些。尽管冻谁也冻不着穆元帝,但老母亲一径不许他出宫,穆元帝只得道,“成,让老五代朕去吧。”
胡太后此方放下心来。
五皇子得了代穆元帝祭天地祭皇陵的差使,颇有些受宠若惊,当天早上起来穿上皇子服,就照了三回镜子,还一个劲儿的问谢莫如,“你看,我这身儿还成?”
谢莫如不厌其烦,“委实英俊。”
五皇子此方端严着一张脸,用过早饭,带着五个儿子去了宫里。祭天地皇陵的事,皇子皇孙都要参加,只是,以往是穆元帝主祭,今穆元帝龙体不适,便是五皇子代父主祭,但十二岁以上的皇室男丁都要去的。尤其大皇子,愈发感觉储位无望了,哎。
这祭祀足足耗了大半日,五皇子回宫复命时已是下晌,与父亲细说了祭祀时的事,穆元帝认真听了,夸赞了五儿子几句,便打发他回去了。第二日,谢柏私下同穆元帝商量,“北凉王太子得知朝廷祭祀天地之事,昨夜伤感了半宿,一大早的派人去了鸿胪寺,想在陛下所刚之所祭一祭先人。”
穆元帝一叹,“这也是人之常情了。”点头允了。
北凉王太子虽是极好的政治筹码,但一相到北凉国的乱局,一国太子,正经继承人,竟落至这般地步,穆元帝每虑及此,也不禁心生唏嘘。
穆元帝正唏嘘着,赵充仪过来送汤水,近年来,赵充仪最是得宠,知她过来,穆元帝便命她进来了。赵充仪亲自煲的八珍鸽子汤,连带几样小菜时点,就这么提着大食盒进来了。穆元帝笑道,“还不接了你们娘娘的,这起子没眼色的东西。”
赵充仪柔声笑道,“不怪他们,陛下也知臣妾出身寒门,在家时做惯了的,不觉什么。要是仰卧起居皆有一堆人服侍,妾身反倒不便。”说着已将东西摆到了小几上,一面道,“听说陛下近来无甚胃口,妾身也不会做太精细的吃食,就是几样家乡的东西,陛下尝尝,若能入口,就是妾身的福气了。”
赵充仪这话是大实话,她倒是会烹厨,以往在家时常做,只是厨艺不大讲究是真的。穆元帝并不以为意,反倒喜欢她这坦然模样,还真尝了几口鸽子汤,说是炖的不错。赵充仪极是高兴,道,“鸽子汤最是进补不过,以前我家县城最好的饭庄,一盅鸽子汤就要一两银子,我的天哪,我爹吃了一回,足念叨了三年。”
穆元帝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赵充仪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要笑话妾身小家子气了。”
“哪里,后宫能解朕烦忧的,也就是爱妃了。”
赵充仪笑,“能博陛下一乐,臣妾也就不怕笑话了。”
穆元帝道,“你娘家虽是小地方,也是人杰地灵之处啊。”
“是啊,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过年的时候,全县的人都要去逛庙会,去庙里烧香祈福。”
“你们那里只有庙宇,没有道观么。”
“有。”赵充仪道,“不过,芙蓉寺就在碧水潭畔,都是在山脚,赶庙会就能去了。我们那里还有道观,叫朝云观的,里面有道长道童,就是这观建在山上,去道观要爬山不说,那道长也不大爱理人,不若庙里和尚客气,我跟母亲就去的少些。”
“小六郎重阳节献给朕的绿菊,也是你们蜀中产的呢。说来还是爱妃家乡人,嗯,叫碧水县的地方,是吧?”
“是啊。”赵充仪道,“只是不知是哪家闺秀种出来的,这般伶俐。我们县说来也是有灵气的地方,当初就有风水先生说,我们县那碧水潭的风水好,后来我们县果然就出了进士老爷。”
赵充仪说的都是些小事,穆元帝却是听的津津有味。
这个新年似乎格外的与众不同,五皇子系虽有心做些什么,但,他们什么都没做,穆元帝便因病让五皇子代为祭天祭陵了。然后,新年宫中赐宴,穆元帝让五皇子与自己同席而坐,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
这种含而不露的预示,让五皇子愈发显耀,新年一过,便立刻有人重提立储之事。此次,穆元帝倒没有反对,也未默不作声,而是道,“朕眼瞅就是六十的人了,储位自当早立,以安民心,以固国本。”
穆元帝一松口,朝中大臣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上书。大皇子深觉去岁让赵时雨远赴北靖关不是个好主意,眼下,竟是连给自己了主意的人都没有。不过,大皇子也得了大皇子妃的一通劝,大皇子妃叹道,“自来嫡庶有别,何况,五殿下战功赫赫。殿下身为兄长,五殿下自然会敬重殿下。我知殿下心事,咱们夫妻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只是,我有一句,倘陛下对殿下有意,当初立后,就不是立苏皇后,而是立母妃了。”
大皇子一声长叹,也不再自欺欺人,“我都晓得。”
大皇子妃道,“我再劝殿下一事,殿下毕竟是皇长子,有件事,殿下该行在别人前面。”
“何事?”
大皇子妃望向丈夫,一字一句道,“上表,举荐五殿下为储君!”
大皇子顿觉身心俱凉,大皇子妃道,“我知殿下傲气,可现实如此,殿下当为儿女考虑。殿下想一想,哪怕五殿下为储,你依旧是大哥,有今日举荐之功,前番种种,五殿下总不好再追究。他日咱们就藩,就还有几分兄弟情分。何必执拗到底,就是父皇,也是乐于看到殿下们兄友弟恭的。”
大皇子虽知储位无望,可让他打头举荐五皇子,又有些落不下面子,大皇子连声道,“让我想想。”
“殿下不要想太久,这首荐之功,想是四皇子早巴不得呢。”大皇子妃此话一出,委实把大皇子刺激到了,大皇子咬牙,“老四这死狗腿,我能叫他抢了先!”大皇子也知自己以往常与五皇子作对,兼带把五皇子身边的人也都得罪过,死犟到底什么的,倘大皇子对储位有三成胜算,大皇子也不会举荐五皇子,可眼下情形,去岁祭天祭陵,是叫老五代天子去的。年下宫中赐宴,父皇又亲自带了老五在身边。大皇子又不瞎,虽是嫉妒的了不得,却也知帝心不在自己这边。因委实没有胜算,大皇子道,“我这就去写奏本。”
大皇子妃终于放下一颗心,“好。”不管怎样,丈夫先服了软,五皇子看着不是霸道蛮横之人,何况丈夫毕竟是长兄,五皇子哪怕是做牌坊,也不好轻易对他们下手的。自己还有娘家在帝都,只要足够恭顺,将来总能保得住阖家平安。
大皇子此举,称得上石破天惊啊!
举朝都没料到啊!
纵是四皇子,也十分怀疑他大哥是不是吃错了药!
大哥不是一向认为储位非己莫属么?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举荐起五弟来!
四皇子都觉着他大哥是不是在酿造什么阴谋了,可他大哥说的话都很实诚,大皇子道,“我们兄弟,唯五弟是嫡出,论贵,当属他。再者,昔日江南之战,五弟于国有功,论贤,儿子自愧不如,其他弟弟们也没打过仗,所以,也当属他。父皇,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儿子是长子,想了这好些日子,这东宫,还是五弟最合适。”
五皇子连忙道,“大哥过誉。江南之战,全赖将士悍不畏死,忠臣辅佐于我,换了谁,都能打赢。”
“你可真会说,要是谁都能打赢,先时就不会叫靖江打到直隶府了。别瞎谦虚了,我这说的都是实诚话。”大皇子难得掖揄五皇子一回,虽然大皇子于内心深处委实觉着,江南那仗,换他也能打赢。只是,谁叫他没挨上那建功立业的时机呢。
五皇子忙上禀君父道,“诸兄弟中,大哥是长兄自不必说,三哥学识渊博,四哥细致稳妥,七弟聪明伶俐,八弟九弟也渐长大成人,十弟十五弟十二弟十三弟虽小,待得父皇教导,也是来日栋梁。儿臣何德何能,得大哥举荐,儿臣万万不敢有此心。”
结果,给五皇子这么一罗列,连穆元帝都觉着,这储位,还真是五儿子最合适。
当天早朝,穆元帝未留五皇子,反是留了大皇子一并早膳。穆元帝摒退侍从,对长子道,“你能自己想明白,朕心甚慰。”
大皇子心说,您老偏心都五偏成啥样了,我又不是瞎子。大皇子道,“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像父皇,每天操心这些事,不是这儿打仗就是那儿受灾,没一日休息的时候,儿子觉着,儿子不是这种操心的命。”
穆元帝一笑,道,“陪朕早膳吧。”
“哎。”
五皇子离开昭德殿时都觉着踩在地上的脚是虚的,他直到晚上同妻子提及此事时犹道,“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说,大哥怎么突然就举荐我了呢。”
谢莫如笑笑,递上一盏茶,道,“大殿下身边总有明白人的。”
五皇子接过茶,叹道,“大哥,哎,大哥…”良久,茶放凉了,五皇子方回神,道,“你说,这事儿能成不?”
“陛下是怎么说的?”
“父皇什么都没说,早朝后留大哥说话。”
“那便有十之八九的准头了。”谢莫如道,“陛下对皇子们素来心软,大皇子是长子,倘陛下有立大皇子之意,不会特意留他说话。除非陛下无此心意,方会留下大皇子以示安抚。”
五皇子笑,“你比我还懂父皇的心。”
谢莫如笑,“殿下是当局者迷。”
五皇子低声道,“你说,要是母后还活着,看到今日,不知如何高兴呢。”
“母后泉下有知,一样会为殿下高兴。”
五皇子默默点头。
穆元帝这人吧,做事向来是不做则已,做则必有一番气派。当年立悼太子之时,也有满朝举荐之隆重,今五皇子得封太子,更比当年隆重十分,非但是满朝文武,连带着皇子皇孙,能立在昭德殿的,皆上折对五皇子各种夸赞,直赞的五皇子对穆元帝道,“儿子现下都不敢出门,听着那些话,就浑身发麻。”
穆元帝大笑,“你呀你,这立储岂非小事,自然要天下归心。一国储君,再如何隆重也不为过的。朕就是要天下人知道,这东穆天下,有了储君。”
虽满朝赞誉,五皇子再如何想当太子,也不能一口应下来,五皇子还要三辞三让,才能谦逊不失庄严的接下立储的圣旨。当然,这只是先接了圣旨,至于立储的吉日,还有一应流程,自有礼部、内务司、钦天监合办。但,圣旨已下,五皇子在朝中先有了座位,穆元帝在自己左下首安了张椅子给五皇子,以后早朝可坐着听政了。五皇子十分不肯,说还未正式册立,不敢轻狂,穆元帝则道,“旨意已下,你便是太子了,有何轻狂的。只管坐了,不然,在朝你排在哪儿?”
五皇子只得坐了,但穆元帝看他一早朝坐下来,整个人都是半僵的,穆元帝好笑,安慰五儿子道,“慢慢儿的就习惯了。”还赐给了五儿子个懂按摩的宫女。
五皇子得以册立太子,自是万千之喜。便是五皇子府,也是整日宾客盈门,当然,这也得是有身份的宾客才能进去的,等闲三品以下,是想进五皇子府的门都不够资格。
其实,已有朝臣上表,说可先请储君入住东宫。五皇子早朝得以安坐御座之畔已是惶恐的了不得,这事是再不能的。倒是四皇子道,“东宫空置两年已久,还是让工部先略做修缮,再请太子入住为安。”
穆元帝允。
如此,册封大典之前,五皇子一家还是住在王府的。就是在这样的喜悦中,北靖关再次送来大捷战报,此次缫匪足有三千余人,说是送给陛下立储的大祀。穆元帝大悦,难免又对北靖关将士再一次封赏,同时送来的还有阵亡名单,很不幸的,赵国公重孙,温安郡主驸马,二郎的大舅子,赵钦就在阵亡名单之列。
赵国公府自是大为悲恸,赵氏听闻此事,当下就不大好,幸而府中有太医当值,这一检查不要紧,俩月身孕了。谢莫如宽慰几句道,“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保重好自己。”让二郎多照顾赵氏。
赵钦之事,于五皇子府不过小事,眼下五皇子正是立太子的喜庆上,自不会对赵钦之事多留意。何况,赵钦以往也不是什么光彩夺目之人,连五皇子也只是道了句,“温安这亲事,得另说了。”
温安郡主的亲事自不消五皇子操心,只是有一事,颇令五皇子烦恼。胡太后知道儿子要立五皇子为太子,倒也没什么意见,但…胡太后同穆元帝哭诉道,“小五自是个好的,他做太子,哀家亦是欢喜。可那谢莫如,做王妃时则罢,她在外头,哀家在宫里,离得远,也见不着。今小五为太子,她岂不是要做太子妃,哀家大限已至。”
作者有话要说:PS:大限已至,用在这里,莫名觉着非常合适~~~
第344章 东宫之七
胡太后完全不是以往那种乍乍呼呼的说话抱怨什么的,她是真的怕了,更与文康长公主道,“早我瞧那丫头就相貌不善,你看她那双眼睛长得,与你皇祖母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唉,人说风水轮流转,你皇祖母活着时就心心念念要把皇位给靖江,待辅圣摄政,你皇兄大婚后她还不归还政务,今又有这么个丫头缠上老五,咱们皇家,怎么就挣不脱这咒术哪。”说着就哭了起来,而后直接病重不起。
胡太后这一病,直接耽搁的就是太子册立大典啊!
太子册立大典的吉日就在三月,正不冷不热的春风拂面的好时节,胡太后这么一倒下,虽说不会因胡太后之病耽搁大典,可胡太后这么病着,五皇子也不能不管胡太后死活只管自己去册封太子吧。哪怕朝臣有这个意思,五皇子也不依的,他向来孝顺,必得侍疾,还说,“吉日并非只有三月,待皇祖母好了再行大礼也不迟。”
简直是把群臣愁的要命。
更让五皇子党忧心的是,胡太后病倒,谢莫如于情于礼都要进宫侍疾,谢莫如不去,招惹物议。于是,谢莫如去了,她这一去,直接要了胡太后半条命。连文康长公主都说,“二郎媳妇听说身上不大好,一府的事,都得你来照应,你便先回去吧。”
谢莫如只得回府,让长媳吴珍与三儿媳褚氏在胡太后身边代她尽孝。
其实,胡太后身边这些人,纵文康长公主也与谢莫如关系和睦,连一向与她不对付的永福公主也早转了风向,更不必提长泰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等人,纵与谢莫如交情深浅不同,但也没人与谢莫如交恶的。连带宫里赵谢二位贵妃,五皇子册为东宫,谢贵妃不会希望他人去做太子妃;如赵贵妃,除非头昏,便是看在二郎媳妇赵氏的面子上,也不会在这时节得罪谢莫如,就是穆元帝最宠爱的赵充仪,也从谢莫如这里得过好处,赵充仪哪怕是为了自己儿子,也会站在谢莫如这边。整个后宫,都不会与谢莫如为难,可越是如此,此局越是难解。
胡太后不是装病,是真的病了。
要命的是,谢莫如还不知胡太后的病因,怎么见她就跟见了鬼似的?好在,这消息并未让她久等。只是,长泰公主颇觉难以启齿,谢莫如打发了侍女,长泰公主方附于谢莫如耳际悄悄说了,谢莫如一手轻轻抚过软榻扶手,似笑非笑道,“我少时随祖母出门走动,就有人说我生得像外祖母辅圣公主,今太后又说我像曾外祖母。要说这事儿也奇,如殿下这等正根正苗的不像,倒是我这外姓人像,这就是自血统上论,也不大对吧?”
长泰公主叹道,“皇祖母老迈,人也糊涂胆小,只得请你多担待了。”
谢莫如不担待也不行,虽然她愿意随胡太后去死,可人家穆元帝是亲儿子,又奉胡太后至孝,自然不能坐视老娘被谢莫如吓死。好在,穆元帝也没忘记自己亲爹的身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胡太后也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胡太后还颇为深明大义道,“可不能耽搁小五的册封大典。”
五皇子的立储大典如期举行。
举朝都松了口气,心说,这老太太总算明白了一回。
立储大典先期准备足有两月,但,真正举行只有一日,其仪式繁琐复杂自不消说,更有一种别样的庄重威严。五皇子一家提前搬入东宫,穆元帝早择吉日带诸臣祭过天地、太庙、社稷以及苏皇后,然后,在昭德殿举正式行册封大礼。册封正使为苏相,副使唤为柳扶风、南安侯,虽然先时穆元帝有些犹豫柳扶风是不是腿脚有些不便,柳扶风当即表示,自己的腿经夏青城神医诊治后已经大为好转,断不会耽搁正事的,这副使的差使,他身体完全没问题。正典当日,这正副使三人捧着皇太子的金册、宝印至东宫,正使授册,副使授宝,然后太子向代表皇帝的御杖行大礼,谢恩。最后,册、宝留皇太子这里,这就是皇太子日后的法定权柄所在。使臣把御杖带回去复命。整个册封大典就完成了。之后穆元帝还得率诸皇子、皇孙、公侯伯爵以及诸大臣,把这事儿跟胡太后说一声,这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胡太后早经过悼太子册封一事,虽然程序有些忘记,好在事先文康长公主给她讲过,虽然册封五皇子让胡太后不禁想起悼太子,心下有些酸酸的,到底知道大喜的日子,不能露出哀色。胡太后这里也没掉链子,表示知道了。然后于昭德殿明发诏谕,册五皇子为帝都皇太子,与之一道的还有三十三条皇帝赐予百姓的恩典,如蠲免赋税,特赦死囚啥的,总之件件都表示了对于帝国册立继承人的喜悦,施恩于天下。
册立大典之后,便是重设詹事府,先时悼太子自尽,詹事府的人倒霉不少,詹事府也给穆元帝解散了。今新立太子,自然要再设詹事府,于朝选用能臣入詹事府辅佐太子。
穆元帝很是个念旧的人,将苏相给了新太子做太子太傅,李相做了太子少傅,还与两人道,“好生辅佐太子。”
如果觉得千山记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石头与水小说全集:千山记, 美人记, 龙阙, 皇帝难为, 欢喜记, 红楼之林家谨玉, 和珅, 嫡子难为, 元配, 野心家, 红楼之开国风云,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