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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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娘家的事焉能由她一介外嫁女做主?

曹家事到底如何,江家也没空处处关注。双胞胎倒是有一事,他们在世态炎凉下仅存不多的朋友,如今还有一位要随母亲往江南去了,没错,就是宋然童鞋。

宋然还过来跟自己的忘年知音江婶婶过来辞了一回,宋然道,“原本我可以留在帝都的,我娘说,大哥得回来准备大婚的事,我得过去服侍父母。”十四岁的男孩子,已经不那么依恋父母,当然,宋然童鞋对父母还是很孝顺的。他这要去江南,还给江婶婶送来了江南的大鱼干、对虾、海参等许多海货特产。

何子衿道,“这东西在帝都可是难得的,你也喜欢吃,要留些在路上吃多好。”

宋然道,“不行,我娘闻不得海味儿、一应鱼虾,吃一点儿她就闻得出来。”

何子衿:…

何子衿请宋然又吃了一回烤鱼,宋然此方心满意足的告辞。

何子衿还与阿念说呢,“先前不是说江伯爵任侍卫大臣,江伯爵这一走,侍卫大臣不知谁接任呢?”

阿念一时也不晓得,还是打听后才知道,接任侍卫大臣的是柳伯爵,就是柳悦柳姑娘的父亲。当朝兵部柳尚书嫡长子,柳煜。

江行云江伯爵刚离开帝都城,远嫁西蛮二十几年的和顺大长公主回朝,帝都城又是一翻热闹。这事儿,何子衿是听儿媳妇说的,“和顺大长公主刚回帝都城,太皇太后亲命二殿下来为大长公主督建公主府。说来,就建公主府的事儿,曹娘娘还闹了个笑话。和顺大长公主远嫁西蛮二十年,这样的功劳,太皇太后让二殿下建公主府,一则是对大长公主的看重,二则,也是大长公主位尊。曹娘娘却似不大乐意,说让陛下为大长公主赐下府邸,这帝都城的公主府,有哪一处是没人住的。曹娘娘说话,简直吹口气儿似的,难道还能随便赐别院给大长公主住,这岂不是委屈了大长公主。听说,近来曹娘娘屡屡插嘴宫务,前儿还要升宫里先帝时许多无子妃嫔的位份,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么些有子的太妃太嫔不升,非要升那些无子的,她们是的功还是有劳?如今,人人庆幸宫里有太皇太后做主,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少笑话呢。”

何子衿叹道,“曹娘娘要升那些无子妃嫔的位分,无非是收买人心罢了。有儿女的,她怕还防着人家还来不及,哪里肯升人家的位份。”

苏冰悄声道,“听说,二殿下的生母戚贵太妃,当初原是与曹娘娘一起做的先帝侧室,后来二人前后脚,一个生了长子,一个生了次子。及至先帝登基,二人同在妃位,余者先帝后宫皆不及她们。如今戚贵太妃,已是贵太妃的尊位,要是再升,就是皇贵太妃的位子了。曹娘娘一向忌惮贵太妃,哪里还肯再升贵太妃的位份。”

何子衿想了想,道,“怕不止于贵太妃,先时韦太昭仪升了德太妃,德太妃系出名门,膝下亦有一位小殿下。曹娘娘一向心胸欠广,手握的这样紧,一丝一毫的好处都舍不得给人,还想拉拢人心。难怪当初柳家不肯与曹家联姻,这脑袋就是问题。”

何子衿一向是一团和气的人,鲜少说话这般辛辣,苏冰听得有趣,不由唇角上翘。何子衿道,“这给儿子娶媳妇,切不能只看门第,老话说得好,贤妻旺三代,是有道理的。咱们娘儿俩私下说,曹娘娘难道不拿陛下当命根子?可你看她做的这些事,哎,不说皇家,谁家娶这样的媳妇也吃不消。”

苏冰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深以为然。

苏冰每次过来都会给婆婆带来帝都消息,这些多是八卦,但接下来的事,于江家沈家何家,就是切身的坏消息了。今年春,各衙门官员考核之后,阿念是已经罢官的了,如今真是清静,考核也与他无干。但,何家沈家,两家男人们的考评,今年都只得了中等。对了,还有大宝,也受了牵连,一样是个中评。

中评的意思是,起码会影响三年的升迁。

阿念心里就有些不好过,道,“怕皆是因我之过。”

何子衿宽慰他道,“既是亲戚,如何能说这样的话。再者,曹家这样的睚眦必报,他家既能操纵考评,想来倒霉的不只咱家。得利的肯定就是曹家那一帮子了。”

阿念还特意进城打听了一回,沈素何恭怕他心里想不开,还安慰他道,“今次考核,亲曹家的皆是上等,与曹家有过节的,不是中等,就是中下。这样的情势,就是给咱们评上等,也不能要,咱们虽不是名门,却也不能与曹家这样的人家为伍。”

大宝也道,“是啊,往年人都以上评为荣。如今有几位不理俗务的老大人,大概是曹家也不愿意把人都得罪个遍,那些老大人的考评依旧是上等。如今那几位老大人都去吏部说,宁得一中评,也不要今年的上评。”

阿念道,“三品以下官员考核向来是吏部的事,吏部尚书李九江也是积年老臣,如何会与曹家狼狈为奸?”李九江可是仁宗皇帝的心腹之臣,这位大人是自仁宗皇帝藩王府长史司做起,随还是藩王的仁宗皇帝转战天下之人。这样的人,如何肯与曹家合作?

这事儿,不要说阿念想不通,沈素也想不通。沈素道,“是啊,李大人素来高洁,我找小唐大人打听一二,一时还没消息。”

很快就有消息了,小唐大人与恩师李九江大吵一架,割袍断义了。

是真的割袍断义,据传小唐大人揣着刀去的,硬是砍下李尚书半截袖子,这知道是割袍断义,不知道的还以为断袖之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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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帝都风云之六三

第511章

李九江李尚书简直是个谜一个人物。

这位大人论资历论功绩, 满朝大员, 怕只一个兵部尚书柳扶风柳国公可与其相提并论,便是当朝首辅韦相,较之李九江怕也要略逊一二的。

这位大人,功高,位高, 权重。

这是在政治角度的解读,李九江一路走来, 完全是一个正常权臣与能臣的晋身之路。但与寻常权臣不同的是, 李九江一生,不婚不嗣, 与家族永安侯府一直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态度。尤其是与生父老永安侯, 那真是…不是传闻中的不睦, 而是,切切实实的不睦。李九江升任吏部尚书之时, 因有父子不能同为六部尚书的规矩,老永安侯便自兵部尚书之位上退了下来, 之后, 老永安侯让爵给嫡子李宣, 便是现任的禁卫大将军李大将军, 自此, 老永安侯正式退出历史的舞台。

但是,要知道,如李家父子这样的情形并不罕见, 如苏不语,包括苏不语的两位兄长,都是在相对年轻的年纪就有不错的官位,但因当时其父先苏文忠公为首辅,苏不语的两位兄长一直做了封疆大吏一地总督,也未能入中枢为官。至于苏不语,他的官场之路更是曲折,先是避嫌,其父为首辅时,他一直是刑部侍郎,不能再进一步。之后,其父过身,苏不语辞官守孝,待孝满起复,当时如果朝中有合适的位置,苏不语会更早的升任一部尚书,但事实上,苏不语守孝后谋求差使时,直接是谋的外缺,便是因朝中没有空缺之故。之后,苏不语六年外任,方重任刑部侍郎,随后再升任一部尚书,位在中枢。

所以,苏家三兄弟,为避父亲嫌,于官位上,只有年纪最轻的苏不语在父亲过逝后得以入阁。

若李九江当年肯避父嫌,老永安侯应该不会那么早让爵辞官养老。但,李九江没有让,他直接升任吏部尚书,把他爹从兵部尚书之位上挤兑了下去。

李九江对家中三个弟弟,唯有现永安侯兼禁卫大将军的李宣亲近一二,其他两个弟弟就很寻常。

当然,这也可能与李九江是庶出有关。

事实上,李九江少时还曾有不孝的名声传出,虽是老皇历,但也是事实。亦可由此推测,起码李九江少时在家中并不得意,也是真的。

更不必提李九江官高位显之后,一直辟府独居,而非住在自家永安侯府,听闻当年仁宗皇帝亲自作媒,李九江都婉拒了去,其人至今无妻无子,孤身一人。

这样的人,似乎也在暗示,他这种独特的性情,绝不是可用常理来揣测的。

便如小唐大人,这是李九江唯二爱徒,小唐大人都割袖断义了,李九江也没睬他。要说小唐大人还只是师生之名,但,李九江唯一还亲近的家族的弟弟禁卫大将军李宣,据闻也十分不能理解其兄所为,亲自上门解劝,李大将军把嘴都说肿了,李九江仍是一意孤行。

然后,李九江还办了一件震惊整个帝都城的事,他请示了族长,也就是他爹老永安侯,打算另立族谱。整个帝都官场不禁哗然,这年头,不要说另立宗族,就是父母活着,都不能允许分家的,分家就是大不孝,违法的。更不必说,父母活着,另立宗族了!

御史台先炸了,左都御史钟御史带着御史台大大小小的御史险没用吐沫星子把吏部给淹了,据悉,参奏李尚书的奏章便有半屋子之多,内阁都看不过来。

礼部亦说此事不妥,不想,能生出李九江的老永安侯也不是个寻常人,这位已退出历史舞台的大长公主驸马兼老侯爷,直接准了李九江另立宗族之事。凭谁来说来劝,没用。李家寻了个日子,李九江便自宗族迁了出去,如今,李尚书已是自成一族。

虽然这么多人参奏李九江,陛下都以“此乃永安侯府家事”为由,随人怎么说去吧。倒是李九江,御史台敢参他,完蛋了,御史台今年三品以下的官员考核可想而知。左都钟御史为此大怒,当朝就与李九江撕打起来,俩六十几岁的老头儿,打得年轻人都拉扯不开。钟御史大怒,指着李九江大骂,“无耻之尤!耻于尔等为伍。”

李九江淡淡一句,“有本事辞官我才服你!”

钟御史当时脑子一热,险些真辞了官。不过,钟御史也是多少年的老人儿了,他道,“老子便是辞官,也切不会便宜尔等小人!”就是不辞官!气死姓李的!

李九江回以鄙视眼神,理理衣袍,虽鬓发略有凌乱,却仍不减风度翩翩。要知道,李九江两个弟子,一个是文官小唐大人,另一个是武官忠勇伯。所以,李大人其实文武双修,要不是钟御史与大寺理卿杜寺卿交好学过两手防身术,他怕要在打架中吃亏的。

韦相出列,以李九江钟御史当朝打架,御前失仪之事,罚二人各半年俸禄。钟御史气哼哼的没说话,李九江道,“此事乃钟御史先动手,我不过防御。故,首辅大人所判偏颇,臣不服。”把韦相噎得,险翻白眼儿。

最后,陛下调停着,李九江罚三个月薪俸,钟御史罚半年。这种决断,真叫钟御史吐血,要不是有同僚死拉着钟御史,钟御史怕真要一怒之下当朝辞官了。

就这么着,李九江还道,“陛下偏帮恩师,臣就给韦相这个面子。”

韦相,“那我就谢谢李尚书给我这个面子。”

李九江,“不必谢下官,首辅谢陛下就是。”

总之,李尚书简直是成了朝廷的公敌啊。跟他比起来,曹家都显得可爱了。偏生陛下现在视李九江若腹心,凭谁如何参奏李九江,陛下维护的很,一时,竟是谁都拿李九江没法子。

多事之秋。

何老娘特意到郊外,同自家丫头道,“今年咱们几家运势不大好,我约了你外祖母、舅妈她们,还有你娘,阿幸、阿媛她们,咱们一起去西山寺烧烧青云香。”保佑家里男人们青云直上才好。

结果,这香还没烧呢,冯姑妈一家来帝都述职。

冯姑丈如今已是位在从三品参政,任期满后,按规矩来帝都陛见,也要谋一新缺才好。

不得不说,冯姑丈来得很不是时候。不过,这也挡不住一家子团聚的高兴啊。冯姑妈见面礼就备了两车,见到弟弟家这样的兴旺,如何能不欢喜。何家宴席就摆了两日,何子衿阿念这住郊外的也回城住了些日子。妇道人家无非是说些这些年的琐事,冯姑妈见着阿曦生的龙凤胎格外欢喜,还说呢,“当初就是离得太远,音讯不便,不然,哪里轮得到阿念,我原是想子衿来我家里做媳妇的。”

沈氏笑道,“别说,阿翼与子衿小时候不真是合得来,阿翼每次一去就给子衿买好吃的,还有送给子衿的小木马,子衿存了多少年。”

何子衿笑道,“现在还有呢,阿晔阿曦小时候,给他们玩儿过,待他们大些不玩儿,我就又收起来了。”

大家说些旧事,极是欢喜。主要是,冯姑妈家的日子也一直很好,冯姑丈这些年做官儿顺顺利利的,只是,此时来帝都,却不是最佳时机。

如今帝都的情势,何恭阿念先与冯姑丈说了,阿念道,“亏得姑丈如今已是从三品,谋缺之事不经吏部,主要看内阁的意思。不然,如今来帝都谋缺的人,但凡走了曹家门路,吏部那里便极好安排。倘是不走曹家门路,便要公事公办,再者有运道不好的,就更难说了。”

冯姑丈略有不解,道,“往常来帝都,李尚书一向公道。”

何恭道,“今日李尚书,已非往日李尚书。现在怕就是去曹家送礼,好缺也不多了,听说前些日子,安排了一批曹姓人,或是与曹家沾亲带故的。说来可恨,各军中都在安排曹家亲信。曹家所谋非小啊。”

冯姑丈原是寻思着能再往上走一步的,听小舅子这般说,冯姑丈道,“那我不如先试试,看能否连任。”感叹,“我们这些外任官,久不来帝都,竟不知帝都这般情势。”

“如今的稀奇事儿多着呢,因曹家做了陛下外家,自陛下亲政以来,曹家虽仍未复爵,但陛下亲近外家,曹家又与李尚书交好,现在不少人都在走曹家的门路。还有可笑的,外地来的官儿,也是姓曹,立刻巴结上去,因巴结的到位,还与帝都曹家连了宗,成了一家人。”何恭道,“如今的人,为了官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不管祖宗愿不愿意。”

冯姑丈都奇怪,道,“那为什么不直接走李尚书的门路?”

“李尚书为人,不可以常人揣度。”阿念道,“有人给李尚书送礼,李尚书转天就把送礼的人给参了。再者,李尚书于朝中结怨颇多,现在御史台和吏部是死敌,御史台早盯着他呢。我看,都有人恨不能给李尚书送银子,然后做个局把他弄下去。李尚书这么些年的吏部尚书,坐得稳稳当当,他断不能给人留下这种把柄的。”要是李尚书好收拾,御史台钟御史能生吃了他。

阿念给冯姑丈出一主意,道,“内阁如今与吏部不睦,李尚书大有要力压内阁之势。姑丈倘去内阁那里走动,要是遇着韦相,只管骂吏部骂曹家,便对了。要是遇着苏相,就不要骂吏部,只骂曹家。”

冯姑丈听得一乐,又道,“不是说吏部与曹家狼狈为奸么,苏相出身名门,焉会与他们为伍?”

“苏相与曹家不睦,不过,苏相与李尚书是多年交情,纵李尚书今助纣为虐,苏相仍是不愿听人说李尚书的不是。”何恭解释道。

有小舅子在帝都为官,冯姑丈此来,虽帝都形势不佳,但他想谋连任却着实心里有底,省去了许多打听。尤其阿念给出的损招,冯姑丈有幸见着韦相,话间表示了对吏部与曹家的满,韦相果然看他顺眼,冯姑丈的连任文书很快下来。

冯姑丈这里顺利,阖家皆为冯姑丈欢喜。

冯姑丈就是不放心小舅子家里,想着阿念与曹家是彻底翻脸了,小舅子家怕也要有几年苦熬,冯姑丈道,“眼下外放怕无好缺,要依我说,待形势好些,不若谋外任官。”

何恭道,“是啊,帝都虽好,事情也多,倒不若外任时清静,能一心一意做事。纵地方寒苦些,也不惧的。”

冯姑丈既来帝都,各方面的关系也要打点一二,他尚未赴任,就亲眼见到了如今帝都权利斗争的严酷。曹家嫡支,据说刚刚就任禁卫军副将的曹氏子弟曹停,便被人发现马上风死在了青楼的床上。

这样的丑闻,御史台没有不发声的,事情尚未查出个结果,宫里曹氏女生了皇长子。

然后,永福大长公主的孙女嫁了曹太后的侄子,两家联姻。

冯姑丈办下连任的手续,准备去任上连任时,曹家又暴出一惊天大案,竟是这对联姻的小夫妻,曹太后侄子曹廷失手杀了新婚妻子吴氏。永福大长公主一怒之下告到陛下面前,陛下命三司严查此案。

冯姑丈也是多年为官,却给帝都城几番的狂风暴雨惊得有些心率失调。冯姑丈都想着,要不要带妻子马上赴任,只是,又想着,与岳家这些年不见,冯姑丈还想在帝都城多留几日。阿念与何恭却都是劝冯姑丈立刻上任,何恭道,“姐夫赶紧带着姐姐去吧,如今这帝都城,委实乱的不行。咱们再见面也有的是机会,我们在帝都,如今去留两难,姐姐、姐夫莫要久留了。”

“是啊。姑丈此去,切莫与曹系官员来往太密。永福大长公主是太宗皇帝的嫡长女,仁宗皇帝的长姐,她定不能罢休。曹家此时却是有皇长子在手,又是陛下外家,出事的是曹家嫡长孙,他家定要保全嫡长孙。这事,怕是要酿成宗室与外戚之间的大案,曹系根基太浅,一向不得人心,虽有吏部李尚书为援,李尚书的嫡母文康大长公主是永福大长公主嫡亲的姑妈。这回,曹家定要倒霉。”冯姑丈久不在帝都,对帝都的事不若何恭阿念翁婿清楚,故而,阿念多作解释。

冯姑丈很是欣慰,拍拍阿念的肩,道,“放心,你的话,姑丈记住了。咱们虽是要做官,也想往上走一走,却也不能做小人。”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冯姑丈便是为子孙前程计,也是极注意个人声名的。

阿念笑,“姑丈自然心里有数,我也不过白唠叨几句。”像吴夫子岳家曹家,那真是拦都拦不住,已与帝都曹家连宗。彼曹家不过外人,冯姑丈却是实在亲戚,阿念难免有些担心。

冯姑丈家走后未久,江伯爵江行云与丈夫江南海军统率冯飞羽冯大将军,奉陛下之命前来帝都参加长子冯烈与嘉纯郡主的大婚礼,这一对东穆朝权势赫赫的夫妻,同时带回帝都的还有请陛下亲阅的三千海兵。

作者有话要说:PS:深夜第二更,大家早睡,晚安~~~~~~~~~~~~~~~~~~~~

第512章 帝都风云之六四

第512章

何子衿比阿念更早接收到一个信号, 那就是:江行云侯爵与冯飞羽将军是带着三千海军来朝的。

何子衿还说呢, “不是说江侯爵夫妻是奉旨回帝都给长子办大婚礼的么,怎么还带了海军回朝?”何子衿不知为什么,大概是上辈子剧刷多了,第一反应就是,这对夫妻怎么带兵回来了。

阿念却是未甚在意, 道,“听说是陛下想检阅海军, 头一年亲政么, 陛下兴致很高。只是,陛下身在帝都, 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去江南, 便令冯将军带了些海兵回来, 陛下准备亲阅。”

何子衿总觉着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毕竟,这是陛下亲允的, 何子衿也就没再多言。

主要是, 她与阿念在郊外, 阿念教书每天都有课程, 何子衿这里, 隔壁吴太太病了,何子衿得去探望。

何子衿看吴太太消瘦了许多,也听双胞胎说了吴家的事, 吴太太娘家一意要与帝都曹家连宗,吴夫子这性子,向来说一不二,又是天生的不会说好话,当下就与大舅子退了儿女亲事,两家也不复往来。吴太太心里怎能好过?

吴太太倚在床间,脸色腊黄,何子衿忙问吃了什么药,请的哪位大夫,吴姑娘就在母亲身边侍疾,轻声答了,何子衿听说是请的闻道堂附近的窦家药堂的大夫,也便放下心来。窦家世代行医,如朝云师傅身边的窦太医便是如今窦氏族长的亲弟弟,窦家医馆在城中颇有名气。

何子衿劝吴太太道,“窦家药堂的大夫医术还是好的,我看你,就是心思太重。”

吴太太叹道,“我恨不能一身劈作两半。”

何子衿宽慰她道,“你这样想就钻牛角尖了,吴夫子什么性子,别人不了解,妹妹还不了解,说话是硬。只是要我说,越是说话硬的人,心地就越软。那不过一时气话,妹妹想一想,吴夫子只是话难听,心地其实是好意,他呀,是盼着岳家平安,方如此激烈。倘是不相干的人,或是吴夫子不在意的人,他哪里会去多这个嘴?就是曹舅爷那里,曹舅爷无非是想于官场上更进一步,也是为子孙前程考虑。姑舅亲姑舅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他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男人一时的气话,哪里能信?介时大郎二郎过去喊舅舅,曹舅爷能不应?曹公子过来喊姑姑,妹妹你能不答么?要我说,这些男人也是好笑,一时斗气的话竟也能当真。说到底,都是好心,却是没把话说好,也没将事做好。妹妹你又是个细致人,心细,一个是夫家,一个是娘家,最难做的,可不就是妹妹么。只是,妹妹这里虽难做,可调解两家的关系,还不得靠妹妹么。如今,妹妹你先躺下了,吴夫子正在气头上,岂不得多想,定是岳家不听他劝,方把你气坏了?曹大舅更得心疼妹妹,怕是得说,定是吴夫子不体贴,方至妹妹病倒,如此一来,他们郎舅二人,更得多些不满呢。倒不如,妹妹养好了身子,找个中人,两相劝上一劝,这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怨,说开了,也就好了。”

何子衿宽解人绝对是一把好手,吴姑娘也道,“是啊,娘,江伯娘说的在理,阿舅最是疼我们,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性子,只是俩人都在气头上,一时谁都拉不下脸来,这才僵住了。”

吴太太原本好些了,一看到闺女,想到闺女退掉的亲事,又伤感起来。一面拭泪,一面点头,“娘晓得,放心吧。”

何子衿见状,焉能不知道吴太太的心事,给吴姑娘递个眼神儿,吴姑娘便道,“我去外头看看娘的药,麻烦伯娘陪我娘说说话,我娘就是心里难受,病才一直不见好。”

吴姑娘出去,何子衿方与吴太太道,“论理,我不该说这话。只是,我也是有闺女的人。做娘的,哪个能不为闺女着想呢。我看,妹妹的心病,一半儿在阿静的亲事上。”

吴太太叹道,“我们阿静,也不知怎地这般命苦…”

何子衿道,“我看阿静神色倒比妹妹还要好些。”

“她是怕我担心,不肯说罢了。”吴太太道,“嫂子也是有女儿的人,我家阿静,没有半点儿不好,如今这退了亲事…其实,退亲之事,并不与阿静相关,可以后再议亲,倘男方知晓你女方是退过亲的,必然要看低的。”

何子衿还以为吴太太是不舍曹家侄儿呢,原来吴太太是担心闺女以后议亲的事,何子衿便明白,吴太太也并非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何子衿道,“要是那样的浅薄人家,咱们根本不把阿静嫁给他,他还想跟咱们议亲,那不是做梦吗?”

何子衿道,“阿静这样的好闺女,难道还愁亲事?再者,闺女的亲事,原就与儿子不同,儿子这里,是咱们往家里娶进媳妇,闺女是嫁出去的,故而,更得慎重。我这也是老生常谈了,先不论贫富,先看门风人品。我说这话并非他意,我也不是单单这样要求女婿家,就是我娘家几个弟弟议亲,我舅家表弟们议亲,再有我家阿晔议亲,我也都与亲家说过的,我们家的男孩子,再不会纳小,就是小夫妻两个过日子。我家是寒门出身,少时也见过大户人家多妻妾,反正,我是过不了那样的日子,我们家的孩子,也不是那样的人。就是我们阿曦议亲时,我也与亲家提了这事儿,亲家愿意,阿曦与阿珍的亲事方才定下。咱们闺女,在家虽不是穿金戴银仆婢成群,可也是咱们放在心尖儿上呵护着长大的。阿静原本的亲事,你们是姑舅亲上加亲,以往我不好说,如今这亲事既然取消了,我就多说两句,曹公子固然出众,才干没的说,文章也做的好,为人更是圆融,相貌亦生得好。可要我说,曹公子却不若吴夫子,吴夫子与妹妹夫妻恩爱,家无姬妾,一心一意,纵是性子有些执拗,可说来,人无完人,谁就样样都好呢?曹公子这样的人品,以后前程自是没的说,可我听说,他现在身边已有通房。虽则说妻妾有别,我总觉着,看着丈夫去别的女人屋里睡,看着他与别个女人生孩子,哪个女人心里能好过?便是那些史书上标榜的贤良人,难道就真的从无生怨?更不必说,有些内宅瞧着一团和气,实际上刀光暗影,一个个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倘是这样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阿静的亲事,未尝不是如此。”

吴太太撑着精神与何子衿请教,道,“这要是跟男方说,不准女婿纳小,不是显着嫉妒么。”

何子衿笑道,“要是男方真的愿意,这算什么嫉妒呢?我也有儿子,妹妹也有儿子,做亲娘的,有几个不是盼着儿子媳妇好生过日子的,难道今儿给儿子安个小妾,明儿送儿子两个通房,要是这样的母亲,我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了?不说别个,男孩子,过分纵欲对身子就不好。何况,做娘要真是心疼儿子,该盼着儿子的日子过好,什么是好?有些人可能认为儿子姬妾成群是好,人家非要那么想,咱们也没法子。可我不是那样想,我认为,儿子功业暂且不提,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说的倒是内闱家事,难道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家里太太平平的,就不是好了,这是大好。男人无后顾之忧,方好进取功业。不然,成天家里鸡飞狗跳的,这样的人家,我反是没见过有几家太平到底的。”

何子衿陪着吴太太说了许久的话,方告辞而去。

何子衿又让阿念劝一劝吴夫子,道,“没他这样办事儿的,怎么就好端端的话不会说,张嘴就要噎死人呢。一点儿不知体谅别人,他斩钉截铁的跟着岳家断决关系,有没有问过吴妹妹的意思?就是吴妹妹性子好,把他给惯的,要搁我,我早把他那臭嘴给他缝上了。”

阿念道,“吴老弟就是嘴上不饶人,心真是好心,心思也正真。”答应劝说吴夫子。

吴夫子要是好劝,那也不能得个狷狂的名声。阿念这么会说话的人,硬是没劝动吴夫子。吴夫子坚决就认为自己是对的,还举例,“你看曹外戚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品,刚成亲就能打死新媳妇。舅兄要与这样的人家连宗,我能不拦着?他不听我的,可见与我非同道中人,不来往就不来往,我还怕他怎滴。”完全不想想家中妻子的感受。

阿念道,“你怎么会怕他呢。咱们是一样的人,我劝你难道是为了别人,哎,你总得为弟妹想一想。还有侄女儿,刚退了亲事,心下必是不好过的。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多疼妻儿,你说是不是?”

吴夫子道,“我家内子一向贤惠,定能想得明白。我家阿静性子也聪慧,定能明白我的苦心。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还没娶亲呢,就弄一屋子丫头。我能把闺女嫁给他?”

吴夫子总算说了实话。

反正,阿念虽未劝动吴夫子,但吴夫子别别扭扭的,也与吴太太说了句,“我一片好心,舅兄只以为我挡他官路,叫谁,谁不生气。”

吴太太又有儿女解劝着,还有阿晏这上门自荐做女婿的,总算吴太太觉着,虽没了娘家侄儿的亲事,闺女的行情也是不错的,心胸开解了,病情也慢慢有了起色。

何子衿让阿晏继续努力,何子衿隔三差五的也要回城看望父母、祖母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一家,再有,就是朝云师傅那里。

何老娘因闺女随女婿赴任之事,心情有些低落,何子衿就想着把老太太接自家住些日子,何老娘还不乐意,何老娘道,“我也就看着重孙儿重孙女们还能乐呵些。”舍不得孩子。

何子衿笑道,“是,祖母尝尝我给您带来的栗子糕,您闻闻这味儿。”何子衿将裹着油纸包的糕捧上。

何老娘嗅嗅,想了想,寻思片刻,道,“怎么这么熟哩?”之后,一拍大腿,“这好像是咱们老家飘香坊的味儿啊!”

何子衿笑道,“都二十年没回老家了,祖母还没忘了呢。”

“这哪儿能忘,你小时候,见天的讹我银子叫我给你买糕,还就得要飘香坊的,差了第二家不吃。我的天哪,光那会儿给你买糕不知花了多少银子钱。”何老娘絮叨着,拿一块儿掰开来咬了一口,不停点头,“就是这个味儿,一点儿没变。”让沈氏还有孙媳妇们也尝尝,还有余嬷嬷,何老娘道,“阿余尝尝,非咱们老家的飘香坊,做不出这么香浓的栗子糕啊。”

余嬷嬷点头,“是,还是这么宣软香甜。”

沈氏问闺女,“这是打哪儿得的?我尝着是新鲜的糕。”

何子衿道,“你们都不晓得,飘香坊老东家的孙子如今也是举人了,来帝都准备明年春闱,就住在闻道堂附近。有一回,阿念遇着他,听他口音像蜀中人,就多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同乡。这也是天缘凑巧,既是同乡,阿念难免多关照他一些。这是他家祖传的做糕的手艺,让厨娘做了几样打发人给我送来,我想着祖母爱这口,就全都给祖母带来了。”

何老娘听得高兴,道,“就这栗子糕,真的八方斋的都不如他家做得好。”

“那是。”何子衿道,“飘香坊在咱们县多少年了,数它家的糕最好。”

吃人嘴短。吃了人家的糕,何老娘道,“跟阿念说,多关照些,到底是咱们同乡呢。”

“放心吧,我晓得。”

吃到了老家的糕,何老娘心情大好,不禁又说起家乡事,与自家丫头道,“前儿,你姑祖母托人带信来,说阿志的长子读书极有灵性,准备考秀才了。”

何子衿笑道,“要是那孩子中了秀才,可得继续功读,倘能中举人,也能给姑祖母家光耀门楣。待中了举人,只管让他来帝都,咱们可不是外人。再者,咱家读书人最多,也能指点着表侄儿些。姑祖母家一向富庶,我看,就是功名上略不如咱家。姑祖母的心哪,也就在这上头了。”

何老娘得意道,“是啊。不过这念书也得看有没有这根儿筋,不是我说,你们老何家他们老陈家,祖上都是种田的,土里刨食儿。还是我们祖上,前朝就有名的官宦人家,有读书的血脉。”

“可不是么,诶,祖母,你说,别的不服,我就服祖父的眼光啊!你说,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他咋一眼就看中你了哩!”

“他眼光儿好呗。”何老娘将嘴一撇,又拿了块儿糕,道,“要没我,你们老何家能这般兴旺。”认为家族有今日都是她老人家的功劳啊!

何子衿道,“看!看!看!又是你们老何家你们老何家的,你不是我们老何家的人哪?”

何老娘点点头,“嗯,我是,你不是了。”

何子衿哭笑不得,道,“这还吃我的糕呢,就说这样的话。赶紧,把剩下的包起来,一会儿我就带回去。”

何老娘连忙道,“哪里有送来的东西再带回去的。”

大家听着这祖孙俩你一言我一句说相声似的,皆忍俊不禁。

何老娘都道,“那乡下地方有什么好住的,一住住老远,回娘家都不便宜了。”何老娘的审美与双胞胎一致,最爱帝都繁华热闹。她老人家现在住的是四进大宅,哪里要去住乡下小院儿哟。

在娘家用过午饭,何子衿下午去的朝云师傅那里。

不想,朝云师傅有客人到访,何子衿便去园中逛了逛,还寻思着,朝云师傅一向少有交际,这是谁来了呀。一时,朝云师傅那里方让何子衿过去说话,何子衿给朝云师傅和罗大儒做了两身衣裳,朝云师傅道,“你一向不得闲,做一身便得了。”

收到礼物的罗大儒表示,“是啊,我一向不挑剔,不似某人,露个线头还要啰嗦半日。”

何子衿笑眯眯地,“现在我做衣裳可细致了,足足两天才做了一身。”

何子衿说些在闻道堂那里的事,何子衿素来嘴巴伶俐,朝云师傅听得向往,道,“要不是放心不下孩子们,我倒也愿意往郊外住一住。”

何子衿道,“师傅过去住一段时间呗,闻道堂虽在郊外,也并不冷清。一早一晚的出去散步,可好了。”

朝云师傅摇一摇手中白孔雀毛的羽扇,“眼下还不成。”

何子衿道,“我倒觉着,帝都城越发乱哄哄了。”

“怎么,你这在郊外住着的,还挺关心帝都的事儿啊。”

“我正想着曹家什么时候倒灶呢。”何子衿道,“这回曹家惹上了大长公主,真希望大长公主好好教训他家一番。看他家干的那些事儿,乌烟障气。”

何子衿心下忽地一动,放低声音同朝云师傅和罗大儒道,“前儿我还听说江伯爵和冯将军带了三千海军回朝,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师傅,你要是与罗叔叔没什么事,不如就往郊外住些时日的好。”

朝云师傅问,“什么叫说不出的感觉啊?”

“我也说不好。”何子衿道,“就是一种感觉。我已经跟家里人说了,叫家里严谨门户,每天固定时间下人出去采买,其他时候少出门。”

何子衿道,“师傅,你这里也小心些。我近来进宫,曹太后越发不成体统,以往她惹得太皇太后不悦,自己便战战兢兢的。如今她是完全不要脸面了,既不往慈恩宫去,又在寿康宫称王称霸的。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这可不是好兆头。”

朝云师傅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分析呀。”

“我也是随便瞎猜的。”何子衿假假谦道。

朝云师傅问,“你知道刚刚是谁过来了吗?”

“这我怎能知道?”朝云师傅这里的人,嘴巴都很紧。何子衿自己也不是会多嘴打听的人。

朝云师傅自问自答,“是文康公主。”

何子衿想了一时方想到了这位老牌的大长公主,如今帝室,论辈份,最高的并不是太皇太后,而是这位太宗皇帝的嫡亲妹妹文康大长公主。因为年迈,文康大长公主并不经常出门,进宫的次数也极少,起码,何子衿并未在慈恩宫见到过这位大长公主。不过,文康大长公主的媳妇长泰大长公主是慈恩宫的红人。

何子衿会知道文康大长公主,是因为,朝云师傅回帝都后,只与两家有所往来,一家是太皇太后,嗯,另一家就是文康大长公主府了。

朝云师傅主动提起,何子衿不得不接下言,道,“大长公主是来看望师傅的吗?”

“我有何好看的?也没到需要文康亲自上门看望的地步。”

“那公主是来做什么的?”

朝云师傅露出一种千年老狐狸才有的微笑,“你猜啊。”

何子衿:…

作者有话要说:PS:闷热傍晚第一更~~~~~~~~~~~~~~~~~~~~~~

第513章 帝都风云之六五

第513章

朝云师傅一幅很想让她猜的模样, 何子衿随口道, “这有什么好猜的,总不会是过来叙旧的吧?”要叙旧早叙了,何子衿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合掌一击道,“啊, 我猜到了,肯定是来叙旧的。”

接着, 何子衿根本不必人问就滔滔不绝的嘚啵嘚的说开了, “自师傅你回了帝都,也没见你跟大长公主来往过。你们这么多年没见面, 见面能说什么, 肯定得说些旧事叙叙旧啊。”忽然眼角余光瞟向朝云师傅露出丝丝鄙夷, 何子衿见机改口,“当然啦, 这么俗的见面方式,别人可能用, 师傅你是不可能用的。既是见故人, 又非叙旧, 那必是说新事的。如今当朝新事, 还能与公主有关的, 自然是曹家的事了。”

见朝云师傅虽未曾开口,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讶意,进而露出淡淡笑来, 何子衿就知自己说的挨了边儿,她皱眉思量,“不过,师傅你素来不理俗务,何况小小曹家,更不入师傅你的眼。师傅你的性情,大长公主不会不晓得,既知你看不上曹家,那大长公主过来为何呢?难道是找你向太皇太后说项?”见朝云师傅唇角一抿,何子衿立刻道,“但论身份,大长公主一样是皇室长辈,而且,她自己的辈份暂且不论,其夫族显赫,想办一个曹家,于这位大长公主不过小事一桩,难道还为这等小人来麻烦师傅你。这想来也不是大长公主的风范。”果然,朝云师傅微抿的唇角稍稍的那么向上一翘,何子衿道,“既不是为曹家,却又与曹家相关…要依我说,大长公主所来,我虽猜不出是为什么的事,不过,显然这件事是一件大长公主拿不准、需要看一看师傅你的态度的大事。”

朝云师傅合掌轻击,对罗大儒道,“如何?”

罗大儒笑,“子衿真不愧大仙儿之名,察颜观色的本事,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何子衿见自己被二人看穿,也不恼,一拱手,厚脸皮的笑,“客气客气,我这也就班门弄斧。”

朝云师傅哈哈一笑,“行了,你去吧。”

何子衿现在已是好奇的了不得,凑近了问,“师傅你不打算跟我说一说?”

朝云师傅完全没有半点儿要同她说的意思,就把人打发走了。

待何子衿走后,罗大儒方道,“子衿资质当真不错。”

“那是,不说是谁看中的人。”朝云师傅道,“打小儿就聪明,只是无大志,就爱温温吞吞的傻过日子。”

无大志的何子衿临回郊外前还去看了回外孙子外孙女,再叮嘱了闺女一番小心门户的话,便回家去了。何子衿非但心无大志,还特存不住事儿,晚上在被窝里就把在朝云师傅那里的事同阿念说了,阿念想半日,也想不明白文康大长公主到朝云师傅那里去做甚。

最后,阿念道,“兴许大长公主是想弄死曹家一家子,没什么把握,想借朝云师傅这里,也算给太皇太后通个气儿。”

“不知道。反正我看曹家好日子到头儿了。”何子衿很为曹家即将到来的倒霉而高兴。

只是,何子衿这心心念念就盼着死对头曹家倒霉呢,结果,苏冰与阿曦带来的消息当真是吓了何子衿一跳,倒不是曹家倒霉,是曹氏子曹廷杀妻之事,三司判决下来了,判斩监侯。小皇帝不同意,非要改成二十年流刑,三司坚持不能改判。正当陛下与三司僵持之时,刑部右侍郎当朝跳出来造反说是三司判得重了,立刻自怀里掏出一本奏章参三司的老大循私。也就是说,刑部右侍郎把刑部尚书苏不语、大理寺卿杜执、还有御史台左都御史都给参了,三人按规矩放下手头事务,写折自辩。小皇帝见三司不合自己心意,便令这位很有“眼力”的刑部右侍郎重审此案,最后,右侍郎以吴氏女不贤,曹氏子误伤,判杀妻的曹氏子曹廷闭门自省三月。

何子衿听后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觉着,曹家这不是倒台的节奏,这分分钟要上天的节奏啊!

正好,赶上何子衿得去宫里给大公主授课,嘉纯郡主婚期将近,便不再学武功了,如今何子衿教大公一人便可。

何子衿先到慈恩宫请安,正遇着一屋子的大长公主们愤愤不平的找太皇太后告状呢,太皇太后突然道,“皇家事难断,江恭人说一说,要是遇此事,宫外都是怎么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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