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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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人都很高兴,纪家没什么亲戚,江家是姻亲,在当下这绝对是实在亲戚啊。姚家何家都是如此,姚家就姚节一人在北靖关打拼,据江赢说,先时来过两个堂弟,在姚节家住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平日里左牵黄右擎苍骑马狩猎觉着北靖关是好地方,待姚节给他们在军中寻了个差使,初时俩人嫌是后勤工作,没意思。姚节就把他俩换前线了,结果,没俩月,二人就都回帝都老家去了。

这事儿是江赢闲话时说起来的,江赢估计也是憋的很了,不好回娘家说婆家的不是,又以不好与外人说,她与何子衿相识多年,何子衿对姚家那些事再清楚不过。江赢叹道,“也就是在北靖关了,先时相公留了心眼儿,没给他们安排太显眼的职司,可说来,最初在粮草上,官职虽不高,却也是不错的肥缺了。当时我还说,跟宣慰司那边打个招呼就安排了,相公却说,一点儿小事,不值当惊动上头。他是粮草官那边有缺,使了银钱,给安排的。银钱还是小事,做了个三日五晌的,就说不能报效朝廷,相公又给他们换到自己麾下。不是我说,就是将来阿珍阿珠在我父亲麾下任职,也没有这样换差使的。闹到最后,人也没留下,都寻由头回了帝都去。”

何子衿笑道,“这事也不稀奇,北靖关这里苦寒不说,别人只瞧见阿节升官升得顺,哪里知道阿节这些年吃的苦。拿性命换来的功劳前程,岂是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能比的?这就是阿节的不凡了,当初他在帝都,何尝不娇惯,却能为自己挣下前程。”想那两个姚家子也实在不堪造就,姚节都将人放到自己麾下了,纵打仗辛劳些,姚节前程都是这样打拼出来了。他们在姚节军中,倘有军功,姚节还能不提携?要是换别人麾下,焉能有这样的好事?

江赢笑的无奈,“要是为我,我不过是瞧着这样的人不大喜欢罢了,我是为相公不值,这样的操心,那二人回去,怕也说不了相公什么好话?”

何子衿道,“反正你们尽心了,是非曲直,谁心里还能没一笔账。”

江赢说一回心里的憋闷事,就觉着痛快许多,她不是没手段的人,自然也不会凭那二人回老家胡说,只是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要没个人说一说,真个要憋死了。

心里顺畅后,江赢与何子衿说起北靖关的官眷来,她于北靖关生活多年,对北靖关官眷颇多了解,很细致的与何子衿说了一回,道,“姐姐是四品恭人的诰命,朝廷对武官太太的诰命向来爽快,这北靖关,别看地方小,论诰命,真不比北昌府少。不过,虽同是四品,像我其实就不及姐姐。相公是在外领兵的,江姐夫是宣慰副使,正管银粮。姐姐想想,这北靖关,大小将领有多少,宣慰副使却只有两人。”

何子衿道,“所负责事务不同罢了。”

“这么说也没差。”江赢道,“还有另一位祝副使,祝副使以前是打仗的,后来转了文职,祝太太是个老好人,见谁都说好。另外就是昭勇昭毅两位将军,都是正三品将领,昭勇将军姓吴,吴将军打仗很是厉害,吴夫人比吴将军还厉害,姐姐在北靖关住一段时间就知道,在北昌府,一般还是平民百姓家有女人打男人的,在咱们北靖关,就是许多将领家也常干仗的。另一位昭毅将军姓邵,邵将军是有名的儒将,家里夫人娇柔的很,一年三个六十五天,邵夫人三百六十天都在吃药,说话都不敢与她大声,怕把她吓昏过去。”

何子衿“扑哧”就乐了,江赢也好笑,道,“姐姐住住就晓得了,也有意思着呢。”

的确有意思。

江家这刚没住几天,阿念就让子衿姐姐备些滋补药材,子衿姐姐得问个究竟啊,阿念换了家常衣衫,接了不跑步姐姐递的热茶,呷一口方不紧不慢道,“吴将军病了,祝副使叫着我一同去探病来着。”

何子衿忙问,“什么病啊?”莫不是极要紧的病,不然阿念这刚来的,同吴将军又不认识,如何好直接上门。

阿念小声与子衿姐姐道,“听说是出去偷喝花酒,给吴夫人捶了一顿,跪半宿搓衣板儿,着了凉。”

何子衿道,“你与吴将军熟吗,就去?”夫妻打架,还被打病了,这可不是什么体面事。

阿念叹,“姐姐不晓得这里头的事儿,我也不想去,祝副使千万求了我。那日吃花酒,是祝副使请的客,吴夫人连祝副使一并恼了的。祝副使要一人去,怕进不了吴家门就得叫吴夫人撵出来。他就求我与他一道去。”

何子衿道,“咱们新来,便是却不过祝副使的情面,去了也不要乱说话,你们这么去探望,吴将军会不会觉着没面子啊。”

阿念道,“北靖关上上下下都晓得吴将军打不过吴夫人,这有什么没面子的,就当吴将军让着吴夫人好了。”

何子衿这里备好药材,隔日,阿念就拎着东西去探病了。

何子衿原以为吴夫人这般厉害,定得是孙二娘似的人物,不料人家吴夫人生得人比花娇,虽今年岁渐长,但那眉宇间的艳色,就可知这位夫人年轻时定是一位绝色佳人。吴夫人待何子衿极是亲近,还狠夸了阿曦一通,笑道,“上回在夫人这里见了江太太,我就想,江太太真是难得的美人。今儿见了你这千金才知道,真真是青出于蓝,也就你家千金这样的人品模样,才配得上咱们北靖关的玉树啊!”

何子衿笑道,“您实在过誉了。”

“哪里是过誉,我是实话实说。”吴夫人拉了阿曦的手,道,“我家里两个小子,可惜没闺女。”又夸何子衿会养孩子,把闺女养得温柔知礼,与纪大将军结亲结得真正好。

而另一位邵将军夫人,的确如江赢说得那般,身形就有些娇弱,面色亦稍显苍白,但也没看出有什么病容,就是整个人都娇怯怯的,邵夫人脸色始终淡淡,仿佛没听到吴夫人的话,更不会去接吴夫人的话,只是听着吴夫人寒暄罢了,话语很少,眼睛却时不时的瞟阿曦一眼。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瞧出吴邵二位夫人不睦来,何子衿私下同江赢打听,江赢道,“姐姐不晓得,先时吴邵两家险些翻脸。”

这事儿叫江赢说,江赢其实有些不好启齿,倒不是吴邵两家的事不好说,只是,事情还跟纪珍有些无妄关联。事情是这样的,吴夫人家两个儿子,邵将军呢,二女二子,吴邵两位将军说来也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这些年皆居高位,自是有些交情。

原本,吴夫人长子吴大郎对邵家的邵大娘子很有些心意,北靖关民风较北昌府更为开放,这里就是官家女眷出门都多有骑马的,更没有那种什么男女不有见面的规矩。何况,吴邵两家本有交情,两家的孩子打小就认识。吴邵两家看孩子们不错,就打算把亲事定下来,这其实与纪珍有什么关系呢?纪珍打小就去了帝都,偏生好不好的,纪珍那“玉树”的名声,不晓得怎么就传回了北靖关,反正,邵家是知道了。

用江赢的话说,这邵大娘子,真是同纪珍一点儿得了不熟,江赢道,“阿珍小时候就去姐姐家念书了,要说与邵大娘子认识,约摸就是小时候大约是见过一面两面,后来问阿珍,他对邵大娘子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阿珍回家就急急的往姐姐家去求亲,生怕阿曦忘了他。可吴邵两家说要定亲了,邵大娘子突然就说,亲不定了,她另有心仪之人,就是阿珍。这岂不是无妄之灾!”

江赢道,“当时把义父和我娘给惊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还是我娘问邵大娘子,这是怎么回事?邵大娘子说,阿珍回家后,她有幸在街边见过阿珍一面,就此就相中了阿珍,非他不嫁了。”

何子衿:这北靖关民风不只是开放,简直是狂放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41章 北昌行之一二九

第441章

也就是何子衿来打听此事, 若此时不与江家说个清楚, 怕以后江家得误会了娘家,江赢都不想提吴家这事。不过,何子衿问了,哪怕尴尬着,江赢也一气将事说分明了。说完后, 自己都觉着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江赢道, “要是阿珍是那样拈花惹草的性子, 有这样的事也不稀奇。偏生他并非那样的人,就因生得好些, 总是有这样莫明其妙的事, 真真令人恼。”

何子衿自然明白江赢是担心自家误会了纪珍, 闻言一笑,“阿珍的人品, 我是信得过的。自来红颜多桃花,这也是常事。倘是亲家想与邵家联姻, 不过一句话的事, 哪里还要邵姑娘毛遂自荐了。”

江赢叹, “邵将军是最早跟随义父打仗的兄弟, 与义父情分颇厚, 因这事,也闹得挺没意思。好在邵大姑娘不是邵将军亲女,不然, 她这样闹,叫义父和邵将军的面子如何过得去?”

何子衿不禁道,“我看邵夫人的作派并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姐姐是刚来,故而不晓得。邵夫人这事,知道的也不少。邵夫人娘家姓段,原是因犯了事发配来的,听说那时邵夫人年纪尚小,后来嫁了一位姓赵的百户。那赵百户打仗时不幸死了,邵夫人就守了寡。”江赢低声道,“那时邵将军还只是千户,因邵太太多年没有生育,看她老实,为子嗣计,先邵夫人接她给邵将军做了小,不想她倒是个有福的,一进门就给邵将军生了个大胖小子,隔一年,又生了个闺女,后来,先邵太太一病死了,邵将军便将她扶了正,又因军功升了正三品昭毅将军,她可不就是三品诰命夫人么。她前头夫家没了人,她就将前头的一子一女接到邵家住着。为了加重大姑娘的身份,还让大姑娘入了邵家籍,就成了邵将军的长女。”

江赢叹道,“北靖关因常打仗,再嫁的妇人不少。可要我说,出身如何就是如何,听说前头赵百户从未委屈过她,如何就将赵百户之女过继出去,也就是赵家无人,不然,搁谁家谁家能愿意?”江赢亲娘江夫人还是三嫁,故而,江赢并不就看不起再嫁妇人,江赢只是不喜邵夫人这行事。就江赢这亲爹人品很不咋地的,江夫人不过令闺女跟她姓,也没叫闺女去跟哪个继父姓去!江夫人就是这样一是一,二是二的性格,而且,江夫人也不给人做小。

要依何子衿说,江赢恐怕连邵夫人这样自妾室爬上来的都不一定如何喜欢。

何子衿自己也不喜欢,在何子衿看来,妾室扶正,不就是小三转正么。

何子衿听着邵夫人这事儿,总觉着有些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阿念听闻邵家之事不禁大是皱眉,说纪珍事多,道,“我年轻时也是咱们县有名的俊小伙,后来在帝都还是朝廷探花呢,怎么也没这许多烦心事。”

何子衿道,“你那会儿可没阿珍俊。”

“啥!”阿念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追着何子衿问,“说清楚,今儿一定要说清楚,到底谁更俊!”

何子衿直笑,“你俊你俊!”

阿念正色道,“以后也得记得,知道不?”

何子衿笑,“好啦,记得啦。”

何子衿原本只是开玩笑,结果,每天早上都要被阿念追问“天下男人谁最俊”的问题,简直肉麻的要命,两人每天都是说说笑笑的起床。

江太太与江副使的恩爱,简直不用宣传就整个北靖关的武将圈子知晓了,吴夫人尤其喜欢何子衿,还私同何子衿打听驭夫之术,在吴夫人看来就是江太太驭夫有方啊,看人家江副使,一表人才,满腹才学,这样有水准有才干的人,竟然不用抽打就不纳小,这不就是江太太有本事的表现么!

吴夫人还跟江太太就此事做出交流呢,吴夫人道,“我家那个,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要不是我管得紧,什么脏的臭的不往家里拽呢!要是弄个小狐狸精,初时来的时候娇娇怯怯,殊不知是引狼入室,没几年把我治死,到时老娘的家业都叫小女表子消受了!”

何子衿听着吴夫人似意有所指,笑道,“不是我替吴将军说话,我看吴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也就我管得严,他不敢罢了。”

“男人要真是变了心,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看,吴将军本就是个一心一意的人,说不得,她就喜欢嫂子时不时捶他两下呢。”何子衿笑,“只别捶太重,也就是了。”

“你还打趣起我来。”吴夫人笑,“这男人只要不发贱,我哪里会动手呢。”又悄声问何子衿,“你是怎么管你家那口子的?”

何子衿想了想,道,“也没怎么管过,我们自小一道长大,他不是那样的人。”

吴夫人羡慕不已,“你可真是命好。”

何子衿笑,“吴将军与姐姐情分这样好,他看外头女人,姐姐自然不喜,反过来讲,不也一样么。”

吴夫人正色,“我就没注意过外头的男人,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一般时常来往的不是家里亲戚就是他营里的兄弟。”

何子衿笑道,“我是说,姐姐装着赞什么人一两句,你看吴将军吃不吃醋?”

“唉哟,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吴夫人委实是个正派人,闻言很是害羞,不过,想着江太太毕竟有学识,法子多,吴夫人还是忍羞打听,“这要怎么说呀。”

何子衿道,“不要刻意说,那样太明显,你就不着痕迹,轻描淡写的赞一句,某某长得好,某某哪里不凡啥的。”

吴夫人别看相貌生得好,她当真是个极本分之人,吴夫人还问何子衿,“这要是那死没良心的没反应怎么办?”

“你自己不能先露馅,得装没事人一样。”

吴夫人觉着,这念书人就是脑子好使啊,她回家试了几回,转头悄与何子衿道,“我们那口子总算把那把胡子剃掉了,你不知道,现在都不流行那一把胡子的男人了。你看纪大将军、祝副使还有你家江副使,现在都是唇上一撇小胡子,我听说,帝都有身份的老爷们也都这样打扮。偏我家那口子,年纪并不很大,今年还不到不惑之年呢,我说多少回他都不听,那一把胡子,瞅着仿佛六十一般。这回总算剃了,显得格外年轻,还说让我给他做几身鲜亮袍子。”

何子衿笑道,“吴将军真是个听劝的。”

“是啊,你不晓得,你家老爷一来,半城男人都开始梳洗打扮了。”

何子衿笑,“还有这事?”

“可不是么,都说你家老爷俊呢,我在我们当家跟前夸了好些人俊,我们当家都没反应,我一夸到你家老爷,他第二天就把胡子剃了呢。”

何子衿:…

何子衿道,“嫂子你可别夸我家相公了,叫吴将军误会就不好了。”

“不会,老吴不是这样的人。再说,谁会误会你家江副使啊,江副使身边这样干干净净的不说,咱们北靖关的女人,有几人能有你这般容貌。”吴夫人道,“听老吴说,祝副使家里设宴,你家江副使都不叫歌伎近身,都知他是个惧内的。”

何子衿:…这名声传的,真是误会啊!

何子衿顾不得自己名声问题,先问,“祝副使家里还有歌伎啊?”

“也不是祝副使家里的,是军中歌舞伎,一般哪家有宴会,召她们过去歌舞助兴。”

“那样的女子,怎么敢碰呢?”何子衿道,“万一身子有什么病症,如何是好?”

“她们每月都有军中大夫把脉检查的?”

“这也不保险啊,万一有什么病一时没查出来,染在身上,岂不因小失大?”何子衿正色道,“再者,凡居高位者,朋友多,就没几个仇家了?要是有小人,特意弄这么个有病的,岂不正中小人下怀?介时毁的人是谁?其三,那些女子,多是获罪入了军中为歌舞伎,说可怜也可怜,说可叹也可叹,不是我说,这样的女子,身上是非就多。所以,我家相公是从来不碰她们,歌舞是用来听用来看的,哪儿就缺她们陪酒说笑了。所以我说,男人本分些,不独是为了家里,也是为他们自身前程。就夫差那样的大丈夫,还不因西施那美人计国破家亡了么。”

吴夫人就爱听这样的话,连声道,“可不就这个理,唉,可惜我不比你会说,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我那样管着老吴,不知道的总说我厉害,我这不是怕他出事么。年轻时家里穷,他征兵征到这北靖关,要不是有些运道,早在关外做了无名鬼。到二十多才攒了些银子,遇到我这冤大头嫁了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啊。就因不容易,我才怕他学坏了,出事了,才管他管得紧些,其实都是为他好。”

“吴将军定知道嫂子待他这一片心。”

“他知道什么呀,不怨我就是好的。”吴夫人笑道,“我们大郎这就要定亲了,你要有空,过来吃杯定亲酒吧。”

何子衿连忙打听,“哪家千金?定的是哪天的日子?”

吴夫人笑道,“军中范千户家的闺女,极本分的女孩子,就定的下月初十。”

何子衿笑道,“我一定过去。”

吴夫人还道,“成亲就在腊月,到时让你家双胞胎帮着安床好不好?”

何子衿道,“双胞胎都八岁了,有些大吧。”

“不大不大,十岁以下都可以。”吴夫人笑道,“要不是你家龙凤胎小些,我还想请你家龙凤胎呢。”

何子衿笑道,“龙凤胎小时候也常做这安床的差使。”帮双胞胎应下了。

吴夫人又跟何子衿打听,“这生儿子什么的,我家倒是不愁。”她家俩儿子,没闺女,但,吴夫人就好奇,“这生龙凤胎、双生子,可是有什么诀窍啊?”

“这哪里有什么诀窍。”

“你莫要害羞,我这不是要娶儿媳妇么,到时传给儿媳妇。”

何子衿笑道,“你看我家,以前也没有双生子的,我也不晓得因何就总是双生?我要是有诀窍,再生一对小闺女才好呢。”

吴夫人道,“你家一对龙凤胎,一对双胞胎已是了不得的福气啦。”

“是啊,孩子大都是天意。”

俩人又说了一通儿女事。

俩人聊的投机,何子衿干脆留吴夫人在家吃饭,吴夫人还说,“你家闺女呢?”

何子衿笑道,“祝副使家的姑娘生辰宴,给她下了帖子。”

吴夫人道,“你家闺女去祝家赴宴,虽然这话说着好像有什么私心,咱俩投缘,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可得叫你家闺女小心些那邵大娘子,那可不是好缠的,跟她那个娘一个货色!”

话既开个头,吴夫人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就直接说了,“外头人以为我不定多生气呢,我实与你说,当初生气是真生气,可气过了,我又庆幸不已,亏得我家大郎还算有运,没娶那装腔作势的东西。要是她早说,相不中我家大郎,我家难道是给儿子娶不上媳妇的人家吗?我家自然另去说亲。这眼瞅要定亲了,她不愿意了。她要是早与纪公子有什么情缘,也算她负了我家,对纪公子有情有义,偏生人家纪公子根本不认得她,她就在路边看人纪公子一眼,就相中了人家?唉哟哟,真真好大张脸!这等水性扬花之人,我家小子没娶,真是祖宗保佑。你可得留些心,那对母女,素有手段的。当初邵姐姐就是一心软,硬生生把自己气死了。”

何子衿道,“不是说现在这位邵夫人是先邵夫人纳进府去的么?”

“哪个女人脑子有毛病去给丈夫纳狐狸精啊,邵姐姐就是想要生子,外头本分女孩子多的是,何苦给丈夫弄这么个小寡妇,叫不知底里的还得说弄了个命硬克夫的呢。”吴夫人道,“她这事做的虽机密,我却是听邵姐姐说起过的,早就是会勾引男人的手段。那女人原是家里获罪发配来的,先是勾搭了个小百户,没几年就闹的那百户家鸡犬不宁,后来那小百户打仗时死了。坟头上土还没干呢,就跟邵将军有了首尾,她给先头那百户生了一儿一女,家里公婆都在,原是想她守着的,她哪里守得住,死活要出门子,邵姐姐知道这事时,那女人已是有了身孕,邵将军清明了大半辈子的人,就栽在这子嗣上头了,一听说有了身子,立刻就要接了她来家里。邵姐姐能怎么着,原就无儿女,在邵将军面前就跟矮半头似的,可这儿女,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先时邵姐姐说也怀过身孕,就因伺候邵家那刁钻老婆子,给累的流了产。这男人哪,哪里有长情的,先时说邵姐姐都是为了邵家,装出副不肯纳小的模样来。那女人有了身子,立刻把这话都忘到脑后了。这女人一进门,邵姐姐没两年就过逝了。你不晓得那副作态,我以往可是见过的,说自己不吃荤腥,就爱吃个炒青菜,还没有。你说他妈的大冬天的满城下大雪,哪里去弄青菜给她吃。这要真是个吃素的,萝卜白菜不是菜?说自己不吃腥,我看她鸡汤喝的也起劲儿着呢。对了,人家那鸡汤,必得细细的撇去汤上那一层油花,弄个澄澄澈澈的方能入口。初时还喝鸡汤,后来鸡汤都不能入口,邵将军托人处南边儿买回来的,这么大的海参肉贝,每天燕窝鱼翅的供着。邵姐姐就是这么给气死的,要搁我,我死前也得先宰了这狐狸精。”

何子衿道,“那先时怎么你两家还要定亲哪?”

“哪里是我,要搁我,我哪只眼睛看得上。是邵将军亲自跟我家那口子提的,我本不愿意,奈何我家大郎也是个没见识的,给那小狐狸娇怯怯的三言两语就笼络住了,就说相中了人家,我打了他两回也不改。那是我亲儿子,也不有真打死,何况我们两家素有交情,就说把亲事定下。结果,来这么一出,这也好,我们大郎现在可清醒了。”吴夫人一幅庆幸的模样,“他以前最喜欢斯文懂诗书的女孩子,现在最见不得那等假惺惺的,这范姑娘就很好,俩人也是打小认识,小时候为吃糖还打过架。初时大郎因着邵家那事觉着丢脸,出门喝醉酒,醉薰薰的跟外头人打架,遇着范姑娘,亏得范姑娘救了他,还着人送他回家。极懂事爽快的一位姑娘,大郎这回的眼光可是极好的。”

何子衿笑道,“这也是大郎命里有妻运。”

“我也这样说,我还特意去平安寺求了签,极好的上上签。”

何子衿又恭喜了吴夫人一番,吴夫人极是欢喜,用过午饭,方得告辞。

吴夫人刚走,阿曦就气哄哄的回来了,阿曦一回家就说,“真是气死我了,我去祝姐姐家吃饭,那姓邵的,见了我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她已经及笄了,比我还大一岁,叫我姐姐是什么意思?”

何子衿一听也来气,道,“你就这样让她叫?”

“我当然没让她叫了,我说了,你姐姐可不是我。后来她还非要跟我说私话,我没理她。我看她那样子,定要给阿珍哥做小的。”阿曦气得不行,道,“娘,你说,世上怎么有这样厚脸皮的人哪!”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她以后再犯贱,你就说,既要做小,就先立规矩,你坐着,叫她跪着,你吃着,叫她跪着,你跟人说笑,还叫她跪着。”

阿曦道,“她爹不是官儿大么,我怕给爹惹麻烦。”

“这你别管,这样的贱货,你越客气,她当你好欺负呢。”何子衿道,“我见了邵夫人自有话说!她不能管教好自己家的闺女,就别怨别人帮她管教!”

阿曦得她娘这简单粗暴且特解气的法子,心情大好,跟她娘道,“娘,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又不是找不到男人,以前要定亲的也是吴将军家的长子呢。给三品将军家做长媳,难道不比给人做小妾好?”

“吴大郎命好,不然娶这样一个甘为妾室的东西,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江家母女说人家邵大娘子甘居妾室,殊不知人家根本没想当妾,邵夫人正泪天泪地的与丈夫商量着,“我有什么法子,这事儿已是人尽皆知,大姑娘那里,不求她进门能与江姑娘比肩,江姑娘毕竟是陛下御赐的亲事,咱们大姑娘让她为大,做个平妻,尊她为姐,总可以吧?”

邵将军摆摆手,道,“这事暂且不要提,江家刚来北靖关,还不晓得江家什么性子。原已得罪了吴家,难不成再去得罪江家?”

邵夫人满脸泪水,抽咽道,“将军正三品之身,咱们的长女,退一步做平妻,难不成还委屈了江家女。”

邵将军到底脑子还在,凭邵夫人眼泪成河,这事也没应。

邵将军没应,邵夫人就亲自去与何子衿商量了,邵夫人或者是自恃三品诰命的身份,她比何子衿的四品诰命高两级,邵夫人先是说了闺女的一番深情,然后,说出了一番让何子衿十分怀疑邵夫人来历的话,邵夫人满眼泪花,嘤嘤泣道,“我早就知道妹妹你是个慈悲人,就看在我那丫头这番深情的面儿上,也没有不成全的她的道理,是不是?她愿意以令千金为先,她们原就是姐妹一般,以后继续做个姐妹,岂不好呢?”

何子衿真怀疑邵夫人是看了NC剧穿来的白莲花。

哪怕是穿来的老乡也没这么天大面子让我闺女把女婿让你闺女吧!何子衿按捺住怒火,微微笑道,“好不好的,我说不好。我家也只是与纪亲家定亲罢了。至于女婿纳不纳小,不要说现在两家还没成亲,就是成了亲,我家做了岳家,也管不到女婿屋里事的。邵夫人别来同我说,不如去问江夫人吧。纪珍姓纪,又不姓江,他的事,你怎么同我商量呢?”

邵夫人仿佛听不出何子衿的不悦,拭泪道,“纪夫人与我说,此事必得您家点头。”北靖关人的都习惯称江夫人为纪夫人。

何子衿笑道,“那就劳你去同纪夫人说一声,我家可是管不到女婿纳不纳小的事,让纪夫人做主吧。”

邵夫人如听纶音,立刻去寻纪夫人商量,还口口声声说江太太已是应了的。纪夫人心说,这女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吧,何子衿怎么可能答应这事。纪夫人了解何子衿比邵夫人要深的多,何子衿少时就同纪夫人做过生意,后来嫁给江探花,俩人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怎么可能答应纪珍纳小!纪夫人不必想就知道邵夫人必是扯了谎,纪夫人倘不是看在邵将军面上,真不耐烦这个女人。凭邵夫人如何满面期待,纪夫人直接正色道,“我与江太太认识多年,邵夫人,要不要请江太太过来对质?”

邵夫人立刻就哑口了,不过,邵夫人反应也快,道,“当真是江太太说,这事儿您做主就好。”

纪夫人肃容,“那我就给邵夫人一个答复,阿珍绝不可能纳小。”不要说她没有给儿子纳小的意思,就是有,也不可能纳邵氏女!真个不知所谓!

邵夫人脸色瞬间惨白。

纪夫人可不是邵夫人这种背着丈夫行事的人,她非但直接正面具体清晰的回复了邵夫人,还与纪大将军道,“同邵将军说清楚,再叫那个蠢女人在我跟前卖弄聪明,下回可没这样客气了!”

因近来纪夫人脾气见长,纪大将军的性子倒显的好了,纪大将军道,“成,我与阿邵来说。当初我就劝他,这女人做个侧室也就罢了,他非要扶正。”

纪夫人怒道,“简直不知所谓!自己是个蠢人,就以为全天下都是蠢人了!明明没咱们阿珍的事,我还得一回又一回的跟江亲家解释!”

纪大将军忙劝她,“江亲家一向明白,定能知晓咱家难处。”

“叫谁家谁家愿意啊。刚定亲,女婿就这么多烂桃花!”

纪大将军忙又劝了她一番,其实,跟江家解释的也不只是纪夫人,纪大将军也私下跟阿念提了一句,纪大将军道,“我已同邵将军说了,让他赶紧给闺女寻个老实人家。”

江副使笑,“这邵将军刀枪血雨都见识过,不想竟拿这么个入籍继女没法子。”

“他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江副使也不再多说,纪大将军同江副使打听窦太医的事,纪大将军道,“你帮我问问,有没有治女人脾气不好的药。”

江副使纳闷,纪大将军补充一句,“阿吴让我问的,他不好意思直接与你说。”把锅给吴将军背了。

江副使道,“吴夫人那个还用问吗,不是说早就那样脾气么,我看是绝症。”

“不是,以前性子还好,就是这上了年纪,尤其近几年,脾气越发坏了。”纪亲家说的一本正经。

纪亲家亲自相托,江亲家只好道,“成,那我帮着问问。”

纪亲家松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42章 北昌行之一三零

第442章

纪将军一出马, 邵家立刻消停下来, 就是邵夫人,在纪夫人那里碰了个大钉子,也是好几日没好意思过去纪夫人那里说话。她不去,纪夫人也不请她,纪夫人简直烦透了这个妇人。

相对于邵夫人这等不知所谓的, 纪夫人自然更重视江亲家,二十几年的交情, 同是蜀中老乡, 就是两家人之间近来也颇有来往。纪夫人自然不愿意江家误会自家,纪夫人道, “我是真真懒得再见她, 自作聪明的到我跟前胡说八道, 还说你都点头同意让她那找不着人家的闺女进门儿给阿珍做小。这幸而是咱们相识这些年,要换个不知根底的人家, 好端端的亲事都得给她搅和散了。”

何子衿笑道,“这也是她的看家本事了, 要是没这点儿本事, 她怕是还扶不了正呢。”

纪夫人摇头, “总之我真是够了。”她是一品诰命, 又不是受气包, 更不是任人愚弄的傻子。邵将军再怎么得纪大将军看重,邵夫人也不可能无底线的忍让邵夫人。

何子衿总觉着对邵夫人其人其事有些耳熟,纪夫人的身份地位, 对邵夫人自然是秒杀,何子衿却不会太小看这位邵夫人,一则她们刚来北靖关,邵将军却是在北靖关经营多年;二则邵夫人肯定有些自己本事,不然也不能由犯官之后,爬到三品诰命的位子。

何子衿处事,一向先着眼于细处,邵夫人既然嫁过一位赵百户,百户间的事,何子衿就去何涵家找李氏打听了。李氏道,“要说别人我不晓得,她我还是知道的。”

何子衿道,“我也总听着觉着这人耳熟,就是想不起来。”

李氏道,“也难怪妹妹不记得了,这事儿颇久远了。妹妹记不记得,先时我同妹妹说过我一位堂兄娶了个犯官之女么,成天在家要吃要喝,就是那鸡鱼肘肉熬一锅汤,然后用高汤涮小青菜吃,里头的好料都给丫环吃…”

何子衿终于想起来了,何子衿道,“怪道我总觉耳熟,你堂兄不该姓李么,怎么说她前头丈夫姓赵呢?”

“这又是我族里的事了。”李氏道,“当初为什么我爹娘想把二郎过继给我哥,就是因我这位堂兄并不姓李,那会儿我们家里穷,我爹与我那位大伯少时早早就没了父母,后来大伯是入赘到了我那位伯娘家里,说是入赘,赵家人很好,我爹就是在赵家长大的。后来娶媳妇什么的,大伯大伯娘帮了不少忙,到我堂兄和我哥的时候,家里就好些了,北靖关的男人,多是当兵,那时家里有些家底,他们小时候都练过些拳脚,识些字,后来在军中也谋了差使,做到百户。我哥命薄,早早过逝了。我堂兄当时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娶了这么个祸害!我堂兄在战场上一出事,热孝刚过,她就出门子走了。我大伯大伯娘一则因堂兄之死,二则也是生气,过几年就都没了。我原想着把两个孩子接到家里来的,相公也同意了,偏生那女人过来又是哭又是求,妹妹不晓得,外头那些人,扑通就给我跪下。这么闹下去,如何是个常法。我也得为相公考虑,她又是孩子亲娘,就叫她把孩子带走了。这不,去岁刚出了一桩丑事,她这样的妇人,哪里会教导孩子呢,把个丫头娇惯的很不成体统!胜哥儿也不爱与我家来往。”

何子衿道,“按理,她犯官之女,如何能嫁给赵百户呢?”

“她运道好,刚到北靖关没几年,赶上老皇帝过逝,先帝登基,天下大赦,她原就是被家里连累,罪名不大,就赦了罪名,成了平民。不然,我堂兄再如何也不敢娶她为妻的。”李氏叹道,“可结果还是给这女**害的不轻,倘真是个本分的,安安分分守着孩子们过日子,我大伯大伯娘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的。”

何子衿道,“不瞒嫂子,近来很有一事,与这位邵夫人相关呢?”

李氏连忙问何事,何子衿就将邵夫人想让长女给纪珍做小的事说了,李氏听了,登时气得不行,道,“这等贱人,竟这般糟贱孩子,看好好的孩子叫她教成什么样了!正三品大员的嫡长媳不做,竟叫闺女做小,还是…”李氏都听不下去了,还是插足人家纪珍跟阿曦的亲事。

何子衿反是劝了李氏一回,道,“嫂子何苦生这没用的气,她一个亲娘都这般,嫂子做堂姑的,又能怎样呢?”

李氏眼圈儿微红,道,“我是心疼我大伯、大伯娘、堂兄,也不知上辈子哪里欠下这贱人的,当初搅得家宅不宁就不说了,现在连孩子也一并给她祸害了。”

何子衿道,“听说这邵夫人娘家姓段,不晓得老家是哪里人。”

“说娘家是帝都人,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我实在是与那人处不来,那会儿她也不大看得上我家小门小户,妹妹若想知道,我叫你阿涵哥帮你打听一二。”李氏拭拭眼泪道。

何子衿想了想,低声道,“此事莫声张,邵将军毕竟身居高位,也不必查别的,就是查当初她来北靖关登记的文书就好。”

“妹妹放心,我晓得。”阿念是宣慰司副使,邵将军为正三品昭毅将军,都是北靖关大员,此事自然要小心。李氏道,“等相公回来我就与他说,待有了信儿,我着人知会妹妹一声。”

何子衿没想到真在李氏这里打听到了邵夫人的些许底细,回家就见阿曦正因阿珠在校场射箭呢,何子衿笑道,“这天眼瞅就黑了,费眼睛,明儿再射一样的。”

纪珠跟何子衿见过礼,道,“江婶婶,我放学才过来的,刚跟阿曦姐比了一会儿。”

阿曦道,“我不用看都能百发百中,这样耙子好射的很。”

“那你俩就摸黑玩儿吧。阿珠晚上在家吃饭,我做好吃的。”

阿珠很高兴的应下了。

何子衿也不晓得阿曦怎么跟小叔子这样好了,待晚上何子衿才知道,阿曦道,“阿珠说近来纪伯娘心情不好,总是训他,我就让他到咱家来。阿珠可好了,也不似双胞胎总淘气。”

何子衿道,“那你就跟他一道玩儿吧。”反正闺女在北靖关也没学上,说来,闺女都成失学儿童了。

纪珠对小嫂子的观感也超级好,还跟他爹说,“阿曦姐的功夫可真好,我看大哥也不一定比得上阿曦姐。”要不就是“阿曦姐请我吃好吃的了”,不然就是“我请阿曦姐去吃啥啥啥”了,总之,连纪大将军都跟妻子道,“怎么阿珠跟阿曦这么好啊。”

纪夫人不以为然,“他俩年纪就差个两三岁,现在还小,尚能玩儿到一处。”

纪大将军道,“要是阿珍在,说不得得吃醋呢。”

“胡说八道。”纪夫人笑斥一声,心下倒是乐意小儿子能跟阿曦多多相处,两个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如果以后能有阿曦在两个儿子之间做个桥梁,两个儿子以后情分肯定能更好。

纪夫人觉着,对长媳越发满意了,非但命儿子心意,还这么会照顾小叔子。

阿曦却是遇到了人生第一桩阴谋,以后许多年,阿曦想来,都颇觉庆幸。

阿曦因是刚来北靖关,她爹又是个大官儿,她娘还开办过著名女学,是北昌府一带极有名气的女山长,她又跟纪珍定了亲。故而,阿曦一来就是北靖关名人。北靖关的闺秀界对阿曦很是接纳,像祝副使家的千金,还有几位千户将领家的小姐,有什么游戏之事也爱给阿曦下帖子。阿曦本人也不是个矫情人,时常出门,这一日是一位林千户家的千金派的帖子,这位林姑娘生辰,请大家去吃生辰酒。

阿曦还问新交的朋友祝姑娘都备什么礼物,又说,“邵家那个去不去啊?”

祝姑娘生得圆润润的,天生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劝阿曦道,“你理她呢。她又不是邵叔叔的亲闺女,咱们也不过是看在邵叔叔的面子上有什么事叫她一道罢了,谁心里还真看得起她。就她办的那事儿,北靖关没这样儿的。你不用理她,难道她去你就不去了?你是谁她是谁啊?何必跟她一般计较,没的失了身份。”

阿曦道,“我是烦她见我就叫姐姐。”

祝姑娘笑的了不得,道,“我也没想到她真叫得出来,其实纪公子虽好看些,也不至于就倒贴嘛。”

“就是啊,自己安安分分的找一个多好,非得看别人的眼红。”阿曦道,“我就奇怪,世上怎么会有人愿意做小。要是那些穷苦人或是希图富贵的不稀奇,可你看她,既不穷苦,家里也不缺富贵,怎么就这样上赶着!”

“她的心思咱们要是摸得透,不都得去做小啊。”祝姑娘两只小胖手互相捏啊捏的,道,“先时叫她遇到吴大郎那冤大头就是运道了,我都没想到她这般野心,竟敢觊觎纪公子。”祝姑娘生得圆润,说句实在话,也不太美貌。那邵大姑娘就是迎风能飘三尺的纤细人,俩人情分,这么看着,很是一般。

反正,祝姑娘劝了阿曦一番,还道,“我先时就因吃得多些,也没少受她嘲笑呢。我还是愿去哪儿就去哪儿,吃得多怎么了,有一回,明明我家轿子放在前头,她非要跟我抢路走,我一屁股就把她撞飞出去了。”说到这个,祝姑娘还提醒阿曦,“你可别跟她碰手碰脚的,那回我也没使劲儿撞她,你说多稀奇,她跌出去就躺地上不动了。害我娘说我粗鲁。”

阿曦非常同仇敌忾,“你还不一屁股坐她肚子上,屎给她坐出来,看她动不动!”

祝姑娘哈哈大笑,觉着十分解气。

祝姑娘还给阿曦说了自己给林姑娘备的礼物,与阿曦道,“你刚来,同阿林也不熟,咱们女孩子家,本也不走重礼,就挑些简单的送就行。阿林是个爱看书的,我送了她一本书,你就挑个笔墨纸砚的,随便送她一样就行。她以前是个极爽俐的人,后来跟邵大娘说的,扭扭捏捏的。不过,她都给咱们下帖子了,去就去吧。”

祝姑娘还道,“介时我来找你,咱俩一道去。”

阿曦也应了。

就是在林千户家出的事,阿曦与祝姑娘一道去的,她俩的爹都是宣慰副使,诸闺秀里也就是邵大姑娘能跟她们相提并论了,偏生邵大姑娘只是邵家继女,出身上就略逊些,所以,多有闺秀在两人身边说话。

阿曦也是交际惯了的,先送了林姑娘生辰礼,就与诸闺秀说起话来。

邵大姑娘果然也来了,见阿曦就笑道,“妹妹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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