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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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悄悄打量诸人,见除了他之外,最年轻的也二十几岁的样子,就是论模样,也没有再比阿念好的了。阿念就稍稍放了心,不过,也尤其的再拔了拔腰,然后,庆幸自己这些年,每天早起煅练身体,晚上坚持吃夜宵,然后,这两年长的嘎嘣嘎嘣快,他虽然年岁在十人里是最小的,个子却不是最矮的,阿念心下很是高兴。
阿念胡思乱想着,十人排了两列,跟着内侍进了御书房,进去不能抬头,先是给皇帝陛下磕头请安,待内侍叫起后,方得起。
御书房并非老皇帝一人,一畔还有几位大人在旁站着。老皇帝道,“你们文章都不错,朕难以择之,不如这样,朕再出一题,你们试答一二。”
这十人既得陛下宣召,便知自己是在前十之列,自然都是有学识的人。这几人也都为御前对答做了准备,据说以前就是做首诗说说话啥的,从没有再出题目叫立答的啊。
几人紧张着还没反应过来,内侍已搬来桌椅取来笔墨,阿念沉了心细听,老皇帝出完题,有内点了根计时香,老皇帝道,“一柱香的时间。”
虽则大家觉着这回的题目难了些,但也知道皇帝陛下这是要考大家的捷才的,都静心作答起来。这些人都是念书念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三十几年的,倚马千言说来也不是吹牛。只是,这一柱香内要答完皇帝陛下的题目,也委实不易。要知道,春闱第一考会试是九天,第二考殿试是一天,怎么到御前这一考就成一柱香了?
待得一柱香后,陛下亲自评卷,还道,“太子也看看。”
当下便商量出了名次,状元是直隶府人氏,姓段。榜眼与探花之位,老皇帝犹豫了会儿道,“两卷难分伯仲,只是探花自来要相貌俊俏些方好,江念你年纪小,人也生得好相貌,便居探花吧。”榜眼给了姓荀的贡生,然后,接下来定了传胪与后面五人的名次。
面试就此结束。
老皇帝将人都打发了,独留下阿念。老皇帝呷口茶道,“探花文采人物都好,朕有一爱女,正当妙龄,许与探花如何?”
阿念心下一沉,便知不好,心说老皇帝这是要棒打鸳鸯,拆散我跟子衿姐姐吧!?阿念连忙躬身道,“回陛下,学生已有亲事在身。”
“不还没成亲么。”
“纵未成亲,君子一诺,断不能悔。何况,学生与内人青梅竹马,再不相负的。”
老皇帝呵呵两声,似是轻笑,又似轻哼。这两声一出,阿念当初面君前做的种种心理准备,展示风度啦展示才学啦之类的事统统都忘光了,他只觉着如千万座巨峰压顶,似是要将他压成碎片砸入尘埃一般。阿念事后回想,或许这就是皇帝的天子之威吧。但现下,他可没空做心理安慰。老皇帝似是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头一般,静寂的御书房内,无人说话,只听得到阿念沉重的喘息声,他知道,老皇帝在等他回答。
良久,阿念方张张嘴,想说话,喉咙却没发出声音。他勉强咽了口吐沫,嘴里却是干巴巴的,啥都没有,自喉管往上烧出一股子**辣的干噪来。阿念再次张嘴,嗓子已是嘶哑了。阿念低声道,“陛下定知学生家世。学生生父当年欣慕富贵,弃学生母亲而去。学生母亲想另谋生路,遂弃学生于义父抚养…”沉一沉心,阿念方继续道,“学生,学生在自知身世之时,就对天发誓。学生这一生,定不负人,不弃人。我这一生,永远不会像我的父母。我绝不会为了富贵,背弃我的妻子。纵抛却功名前程,我也会先求一个坦荡心安。”
良久,老皇帝道,“记住你的话。”便打发阿念出了御书房。
阿念离开御书房,经风一吹,方觉汗湿衣衫,不由又是心下后怕,又有些琢磨不清老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得一团糨糊的回家去了。
待回了家,一家子都眼巴巴等着他呢。
见阿念脸色有些不大好,何老娘难得善解人意的安慰他道,“别担心,不是说只要陛见,就是妥妥的前十名么。前十名里,占哪个都行!咱都不嫌啊!”这话说的,真叫江氏想翻白眼,前十名还能嫌啊?想当初自己相公春闱也没这样的好名次呢。
何子衿递了杯蜜水给阿念,问他,“可是累着了?”
阿念一点儿不想喝蜜水,他一把搂住子衿姐姐,把头埋在子衿姐姐肩上,一句话都不说。闻着子衿姐姐特有的皂角脂粉香,阿念才渐觉心安。何老娘可是不淡定了,挥舞着双臂,恨不能上前把俩人拉开,何老娘大嗓门儿道,“唉呀唉呀!喜事儿还没办!不好这样的!”这可真是,小孩子家,就是这样,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在一块儿,一点儿定力没有!
阿念咧嘴笑了,直起身,接了子衿姐姐手里的蜜水,灌下大半盏,很是滋润了一回喉咙,却仍是有些沙哑,道,“是探花。”
何老娘顿时觉着喜从天降,唉哟喂,原以为三甲无望哩,不想竟是探花!何老娘顿时笑开花,连沈氏江氏沈老太太都觉着,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大好名次啊!阿念会元便高居第二名,殿试考的好,不算稀奇,可听沈素说,历来也不乏会试好、殿试差的,或者最后一关御前面试失利,失了三甲之位的。阿念虽然没能考中榜眼,探花也是顶顶好的啊!尤其,相对榜眼,探花似乎更多了些风流潇洒之意。
屋里顿时就热闹的喧嚣起来,余嬷嬷翠儿丸子等人也跟着给阿念喜。何老娘笑着抱怨,“探花儿多好啊!亏你一回来那样儿,我还以为是没考好呢?哈哈哈!唉哟,竟是探花!阿念,探花郎咧!”
阿念笑着团团一作揖,恢复往日活泼,道,“过奖过奖。”
一家子都欢喜的了不得,沈氏还打发小福子先把前儿预备下的鞭炮出去放一挂,热闹热闹!别人还好,街坊四邻的听见何家放起鞭炮来,就有门房下人过来打听可是有什么喜事,听说是阿念中了探花儿。纷纷回去给主家报信儿去,不一时便有各家打发人来贺。
陈姑丈与阿念出去接待官客,何老娘沈老太太沈氏江氏就在屋里接待女客,故此,虽春闱榜还要明儿个贴呢,何家先热闹了一回。
待得第二日春闱榜一张,阿念果然是探花郎,就是何恭何洛的名次较先时也都有前进,何恭竟是考了五十五名,何洛考到了六十八名,即便在二榜,也是极不错的名次了。
当然,都不能跟阿念这探花郎比。
何涵得信儿后亲自过来了一趟,给阿念何恭何洛道喜,何恭是族叔,何洛是族兄弟,自小一道长大的,关系自不必说。何涵自己买了些鱼酒,也一并带了将军府的贺礼来,说是纪将军江奶奶知道何家这次中了三人,都极高兴。待得何家摆酒那日,定亲来吃酒。
何老娘听了,愈了欢喜。将军府如此给面子还在其次,主要是,自家孩子有出息啊!
因何家这次春闱大丰收,连街坊四邻也没少过来,先时彼此来往,其实多有看沈素的面子。主要是,人家都是官宦之家,何家一平民,身份上便不对等。如今何家除了何恭阿念这对翁婿,族中子弟何洛也中了进士,且名次极佳,有些眼力的都能明白,何家这是一脚踏入官宦门槛儿了,这时候不多来走动,便是傻瓜了。说来,何家来来往往的,被打听最多的人倒不是阿念探花,更不是何恭这拉家带口的,而是阿洛这光棍,凡是听说阿洛还单着没定亲的,必要打听一下他家里情形。每逢此时,何老娘便少不得替阿洛吹嘘一回。把阿洛吹的,阿洛自己听着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还私下劝何老娘稍谦虚些,何老娘道,“你念书的人哪里懂这亲事上的事,这还叫吹?你没见过媒人说话哩,我这已是谦虚啦!”
阿洛:…
何老娘除了接待过来贺喜的女眷,她这些天也没少忙活,都打听清楚了,前三甲朝廷还发衣裳哩,介时还要骑着高头大马的去街上让人夸耀,人称天街夸官。何老娘与家里人道,“是在朱雀大街诶!就是咱们来的时候,那条最宽最宽的街!天哪!我每次出门经朱雀街,都觉着那街比咱们所有的街加起来都宽!”
沈氏笑,“咱们县的正街,也就两辆马车并行罢了。朱雀街可是十六辆马车并行的。我不爱走那街,每次出门都遇着贵人出行,前有仪仗后有随从,咱们让道就要让好久。”
何老娘吊着眼睛道,“那是因你是给贵人让道的,你要是成了被让道的贵人,就喜欢走啦!”说的沈氏一乐。
何老娘把打听来的事儿跟家里人念叨,道,“还发衣裳,当天三甲穿的衣裳是朝廷发的官服!咱阿念这会儿就有官儿了,七品编修,比咱县太爷也只高不低啊!”又对自家丫头道,“待阿念忙完了,就把你们的事儿给办了。”说着,颇是嫉妒的嘀咕一句,“丫头,你有福诶,你马上就是诰命啦!”
何子衿道,“阿念才十五,着什么急办亲事啊。怎么也要等他十六七才好。”
“你个傻蛋!”何老娘顾不得嫉妒自家丫头片子马上就要是诰命的事了,与她道,“自从阿念中了探花,这些天打听他亲事的没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咱好容易占了先,还不得先把事做实了。”
“不行不行,阿念还小呢。”
“小什么,十五六的大小伙子了!”何老娘看自家丫头片子该机伶的时候反犯了傻,真个急的要命,眼里就要喷火。沈氏倒是不急,缓缓跟闺女说,“阿念私下跟你爹商量过好几回了,还央你舅舅过来说呢。他这刚中了探花,再把你们的事办了,岂不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么。”
“是啊是啊!”何老娘显然算数也学的不错,跟着道,“再加上你爹也中了进士,你娘还怀了身子,这加起来就是四喜。”
何子衿嘀咕道,“正好做个四喜丸子来吃咧。”
“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何子衿决定私下同阿念谈谈,阿念早做足准备了。别看他较子衿姐姐小两岁,还是封建社会原住民,没有子衿姐姐的开挂人生,可这人的心眼儿啊,不在于穿不穿挂不挂的,甚至不在于年纪有多大。阿念自小就心眼儿多,子衿姐姐拿年纪的事一说,阿念就把当天陛见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子衿姐姐说了。
子衿姐姐吓一跳,问他道,“当天怎么不说?我说你那天回家那么反常呢。”
“祖母这把年纪,岳母又有身子,我要说了,不得吓着她们。我就想着,咱还是先把事儿办了。”阿念两只眼睛里满是恳切,子衿姐姐把阿念陛见那事又想了一回,笑道,“陛下那是吓你呢,他就五位公主,哪里有第六个女儿,最小的五公主也早嫁了的。”
阿念道,“那也得以防万一啊,我担心的很,吃不下睡不下的。”
子衿姐姐取笑,“谁中午吃了两碗饭哪。”
阿念一脸忧愁样,话也不说了,就眼巴巴的望着子衿姐姐。子衿姐姐想到老皇帝恐吓阿念的事也有些郁闷,道,“先办事,待你过了十六岁,咱们再圆房。”
阿念一听圆房啥的,不禁有些羞,连忙道,“都听子衿姐姐的,我就是想先把跟子衿姐姐的名分定下来,咱们成了亲,什么都听子衿姐姐的。”
子衿姐姐便也对亲事没什么意见了。
先成亲也好,省得老皇帝再出幺蛾子。
何老娘私下跟儿媳妇嘀咕,道,“咱丫头瞧着机伶,其实像我,是个心实的,看,咱们怎么说她都不乐意,阿念一说,她就乐意了。”
沈氏笑道,“他们俩商量妥了也好。阿念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事要不是阿念先提,我也没想这么早给他们办。”虽然近来打听阿念是否未婚的人多了些。但沈氏也自信自家闺女足够出挑,她并不如婆婆这样着急,生怕阿念会跑了啥的。要阿念真是个会变心的,成亲前变心,总比成亲后变心的好。谁晓得,她还没急,阿念倒先急着办亲事。沈氏心下很是满意,觉着阿念是个本分的孩子,纵中了探花,也依旧对她闺女像以前一样,不是那等略有出息便不知东南西北的货色。起码,比阿念那个爹强百倍,当年弃了阿念母子,如今又怎样?家里孩子可有一个有阿念这样的出息?沈氏就不信,难道守着元配嫡子,以后就没前程了?难道个顶个当官的都有靠山有背景不成?再退一步讲,纵官场没助力没前程,便是守着进士功名回家种田,也是碧水县一等一的人家!她弟弟沈素也是进士,当初来帝都还是租朝廷的便宜房子过活,现下难道过的就差了!无非就是给忘恩负义寻个理由罢了。
阿念不似其父母,沈氏表示很放心。
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因近来事忙,索性等阿念这探花的事儿差不多了,家里摆过酒席,款待过街坊亲朋的,再去算日子不迟。
何老娘把章呈都定下来了,眼下先是天官夸街的事儿,何老娘道,“阿念游街的时候,咱一家都去看啊!我让小福子去朱雀街最好的茶楼君子楼包了二楼临窗的位子,咱们去瞧阿念去!”
何子衿纠正,“祖母,那叫夸街,不叫游街,犯人才是游街呢。”
“甭管什么街吧,反正到时咱一家子都去,叫上你外祖母你舅妈他们,一道去!”何老娘把事儿定下来了。
何子衿问,“君子楼的包间很贵吧?”
“还成!早半月前我就让小福子定下来啦!”提及此事,何老娘颇有些得意,认为自己有先见之明。
何子衿心下一算日子,道,“那会儿刚出了会试榜吧?您老真有先见之明。”
“那是!”何老娘没说是陈姑丈给她提的醒,会试榜一出,陈姑丈就同何老娘把事商量妥了,何老娘还在担心家里孩子的名次,陈姑丈劝她道,“孩子们总归都是进士,听说那一日热闹的了不得,咱们去瞧瞧,也当开了眼界,以后说与子子孙孙,好让他们上进。”然后,陈姑丈提出这事儿必要他请客才是。何老娘拿眼一翻陈姑丈,道,“我自家喜事,干嘛要你出银子!老娘有的是银子钱!”硬是自己拿的私房银子,孩子们有出息,叫她倾家她也情愿。
何老娘道,“还有阿冽俊哥儿阿玄阿绛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孩子们都去。”又指了小陈氏道,“阿芳,你也去,连你大哥二哥,你爹,咱们都一道。不为别个,都看看,这也只有读书人才有的荣耀咧!”
何老娘说起来,唯有一样遗憾,道,“就是那短命鬼死的早了,早就看他无福,不然,若活到今儿个,该有多高兴!”
何老娘感慨了一回自己早死的老头子,何子衿道,“亏得有祖父在地下保佑着咱家,不然,咱家哪得这般顺顺利利的呢。”
何老娘认真点头,“这也是!”当天晚上又打发儿子,叫去给老头子牌位前又烧了回香。近些天来,因家里喜事多,何祖父可是没少吃家里的香火,想来在地下日子也是过得滋润的。
因阿念是探花,故此,在天街夸官前,阿念先穿上了探花郎的大红衣裳,官帽一侧簪一枝彩花,给何老娘看。把何老娘喜的,只觉着两只眼睛看不够。这衣裳这花儿都是朝廷发的,精致的了不得,阿念簪的是彩花,听说状元郎用的是金质银引的簪花,又不知是何等模样啦!但只看阿念这一身的俊俏风流,何老娘不信还有人能穿的比阿念更好,心下亦愈发觉着自家丫头片子有福。想着丫头片子这般运道,要是媳妇再给生个小孙女,能有丫头片子的运道,也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何老娘就转过头对沈氏道,“生个丫头也挺好。”
沈氏一时都不知要怎么接话了,何子衿笑,“祖母,您这今儿叫我娘生儿子,明儿叫我娘生闺女的。我看,干脆生龙凤胎吧,儿女双全。”
何老娘乐的合不拢嘴,笑道,“好丫头,也学会说话了。”又夸何子衿,“你这辈子,就今儿说话叫我高兴。”
何子衿表示,“您这话可真叫我不高兴。”
何老娘才不管何子衿高兴不高兴,她看不够阿念这一身,还问自己俩大孙子,“你们阿念哥这身儿俊不?”阿念给夸的脸都红了。
阿冽直说好看,还能阿念哥商量,“阿念哥,待你今儿穿过了,明儿给我穿一穿成不?”
阿念与阿冽一道长大,亲兄弟一般,很是大方。更因跟子衿姐姐亲事就在眼前了,阿念人逢喜事,好说话的很,笑道,“这有什么不成的,现下给你试都行。”
何老娘平日里拿俩孙子当活宝贝,这回却是对大孙子道,“这话没出息,你好生念书,以后自有你穿这衣裳的一日!”
阿冽笑嘻嘻的应声是,还是决定晚上就去阿念哥屋里借衣裳臭美一回。
俊哥儿还没臭美的心思,他好奇的问,“不是说,阿念哥跟姐姐成亲时才会穿红么?怎么现在就把喜服穿出去啦!”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阿玄笑的尤为大声,险笑破肚皮。阿冽指着阿念哥的衣裳说俊哥儿,“这不是喜服,这是探花服,你看前面绣的这文彩,多好看。”
阿念脸红成个西红柿。
何恭一向好脾气,给阿念解围,笑道,“我跟阿念阿洛还有姚兄这就要去宫里了,还得在昭德殿听着宣读了名次,然后,自宫里出朱雀门,到朱雀街,这才是天街夸官呢。”
何老娘也知道这些流程,亦担心误了时辰,连忙让他们都进宫去了。
待新科进士们去了,何家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去茶楼里看进士游街,不,是夸街了。
当天进士夸街时的场景就甭提了,何老娘若干年后都能回忆的一丝不漏,就是在阿念夸街时有件趣事,后来还被记入野史哩。话说,阿念是个有心的孩子,知道家里就在君子楼二楼雅间等着看他呢,故此,尤其注意行程,待到了君子楼附近,阿念就往君子楼看去,不知是哪家激动过度的女眷,还以为探花郎在看自己呢,一激动,那是鲜花玉坠扇子香包的招呼啊!然后,估计是招呼完了,抄起果碟里的苹果就招呼了过去,那些鲜花玉坠啥的,根本到不了阿念跟前就都掉地上了去了。苹果不一样啊,这东西有些个分量,而且,这人激动下很有些力量,嗖一苹果过去,阿念幸而是自小练健身拳的人,反应亦是机敏,身子往下一矮,然后,那苹果,啪的一声,把状元郎自马上砸了下去。
这就是当天的著名苹果事故了。
然后,继苏不语的柚子事故后,苹果也被列入了,杀伤性水果的黑名单之一。
阿念傍晚回家犹心有余悸,何老娘也说,“幸亏阿念你机伶啊,要不被砸下马,真是丢脸丢回老家喽。”状元被没被砸晕,就是一时没料到会有暗器出现,直接自马上跌了下去。幸亏宫里的马温驯啊,用何子衿的话说,也就比木马多口气儿罢了。所以,状元郎没受重伤,就是脑袋上砸出个青紫大包来,那帽侧簪的金质银引的簪花也跌坏了一枝,然后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带着新科进士们走完剩下的夸街路程,连何老娘这惯常爱笑个人的,也对状元郎次等不幸遭遇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真的是――
丢脸啊!
太丢脸了!
何老娘很是同情了状元郎一回,然后说,“你们不是说古代有一姓潘的俊郎君,每回出门都能得半车水果,都是别人砸给他的。以往没细想,如今想来,这姓潘的俊郎君定然身手不错的。”
何子衿为啥得何老娘为青睐啊,主要是,她简直就是何老娘的小知音啊,一听何老娘这话,别人还没明白呢,何子衿就接话道,“可不是么,专业打铁的。”
“怪道!”何老娘一拍大腿,觉着自己所料不差,便做一总结,“阿冽俊哥儿,咱家虽没铁给你们打,你们以后早上也要好生打拳,不然以后游街,不,夸街时,会给人从马上砸下来的!”说得好像三甲是他老何家的囊中之物一般,尤其何恭这一向谦虚好性子的听了,觉着脸都要给他老娘羞红了。
阿念这天街夸官的事结事,接着何恭阿洛姚进士又参加了庶吉士的考试,姚进士没考中庶吉士,准备谋个实缺。何恭阿洛都不错,进了翰林做庶吉士。
待庶吉士的事儿定了,便是诸进士漫长的俩月假期,这俩月,可以称为衣锦还乡假。许多进士这会儿还乡,那必是春风得意,荣耀非常啊。
何老娘原也极想回去显摆的,要是回乡,她保准要摆半月的流水席,可她家在帝都还有生意,实在忙,分身乏术啊!再说一家子都在帝都,也没啥好回去的。
你说什么生意?
就是何老娘与新科探花郎那书的生意啊!
怎么,你不知道?
唉哟喂,现下帝都大卖啊!
作者有话要说:PS:爆字数啊爆字数~~~~~~~~大家午饭好~~~~~~~
第284章 帝都行之十九
为什么何家忙得连衣锦还乡的空都没啊?
就是因为,阿念这探花一中,何家上下人等,沈氏这有身子的除外,都投入到了卖书的光辉事业中去。
春闱榜一贴,何子衿就把她家的书连带她舅的书一并上市了。是的,在何子衿的鼓动下,沈舅舅也写了一本介绍春闱经验的书。何子衿还跟书铺子约定了,三本书一起买打九折。
同时,她传授了书铺子葛掌柜许多卖书的窍门,时下卖书的铺子一般也兼卖文房四宝之类,故此,书铺子一般是个文雅的地方,不兴大声吆喝。何子衿看葛掌柜那一身长衫的斯文样,估计他也不是个会吆喝的,但,不让吆喝,又不是说不让打广告。何子衿感慨一声,“酒香也怕巷子深哪。”然后,她弄了许多油布,写的大条幅,什么“当界探花亲传读书经验!”还有什么“如何把你的孩子培养成探花!”还有“进士堂的不传之秘!”咔咔咔五六幅一房高的大字幅的油布广告挂出来,趁着春闱东风,简直不火都难。
尤其,何子衿还精明的把书分了两种,一种普通读本,一种是精装读本,凭君挑选,啥款都有。
要是寻常文人这样卖书,肯定觉着脸都没了,阿念不愧是沈素的义子,完全不在乎这个,沈素在帝都人称“死要钱”,阿念颇有其风范,并不觉这般卖书如何不好意思。阿念还计划好了,他跟子衿姐姐就要成亲了,待卖书得了银子,他们就在帝都郊外置些田地,也就有自己的产业了。不然,他虽是住在岳家,却也不能白吃岳家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能养活自己养活妻儿才成!
阿念自小就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倒是后邻梅家十分看不上何家这种行为,梅员外郎还亲自来劝了一回,与阿念道,“汝何人也?当朝探花郎是也!焉能用此铜臭腌臜之气扰君一身清白?”
阿念心说,我可算知道你家日子咋越过越一清二白了。
阿念还是很耐心地道,“晚辈勉强算在念书上有些心得,从老家到帝都,都有人同我问起念书可有诀要。故此,想写出来,倘能有益于一二学子,岂不好?晚辈一番好意,不知又何来腌臜之处?”阿念自称晚辈委实是客气,这位梅员外郎年纪不轻了,头发都是花白的,瞧着也就略比何老娘略年轻一些罢了。入仕途的确比阿念早,但梅员外郎身上并无功名,这样的官员,倘是高官则罢,如梅员外郎这六品官,也就比阿念高两级而已。可论起出身来,梅员外郎在阿念这当朝探花面前充大辈就有些可笑了。阿念是想着街坊四邻的住着,且梅员外郎这把年纪,故而给梅员外郎留足了面子。
梅员外郎并不是个知进退的,还继续劝道,“既是想有益学子,如何能去外面书铺子大肆买卖,行商贾之事?”
阿念有些不明白了,不卖,难道白送?
阿念便道,“我生来父母早亡,孤身一人,今寄居岳家,故此想自食其力罢了。何况,书只是印出来,给书铺子代售罢了。”
“便是自食其力,也不能失你我这样人家的体统啊。”梅员外郎一幅语重心长我为你好的模样。
阿念唯有耐着性子听他絮叨几句,心说,这帝都当真是奇人多,以往在老家,都以吃不上饭为耻,哪里管什么商贾不商贾的,就是阿文姐夫家也有好几处买卖呢,怎么在帝都倒以赚钱为耻了?
阿念与沈素说起此事,沈素笑道,“那等酸生,何必理他。家里都要花用闺女的聘礼了,还往你这儿来讲体统?圣人都说,仓廪实而知礼节。饿着肚子说些空话,有甚用?哪天家小都饿死了!”
何沈两家的书,非但在沈素在郊外的书铺子卖的好,到帝都城内的推广更是顺利的了不得,商人多精明,春闱东风尚在,可想而知这探花以及探花奶奶以及进士堂最有名的沈翰林的书有多好卖了。
何老娘见自家丫头片子见天的拨拉算盘珠子,就咂巴着嘴,凑过去,一脸关切的问,“丫头,如何?赚了多少?”
“勉勉强强吧。”何子衿挥着鹅毛笔刷刷刷在帐本子上记了个数字,问,“祖母,是明儿个家里摆酒不?”阿念天街夸官结束了,探花儿的名儿也坐实了,何家有何恭何洛阿念这三个进人,自然要摆酒庆贺的。
何老娘摆摆手,“那不急,我都安排好了。快说,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总共就印了五千本书,没想不大够卖,又去加印了五千册,银子都在周转呢,现钱也就二百两。”何子衿道。
何老娘瞪大眼,“就这几日,你就赚了二百两!”我了个神哪,丫头片子还真有财运哩。不要觉着二百两少,在碧水县,二百两买两处何家老宅那样的院子了。当然,帝都啥都贵,故此书卖的贵些也是有的。
“也没多少。”何子衿道,“您不晓得,帝都地贵,我想原想,要是能赚到五百两,到时找一找牙人,看可能买个铺面儿来。到时也能让三姐姐阿文哥一道过来,咱们的烤鸭铺子,在老家能有多少生意?这帝都却是没有专做烤鸭生意的铺子的,要是咱们开个这铺子,也能赚些花用。不然,以后阿念和我爹都在帝都做官,翰林俸禄有限,总不能都指着老家捎银子过来,那才有多少呢。”
何老娘很是感动了一鼻子,道,“丫头片子,会过日子哩。”想了想道,“你先时说要给我一成分红哩,哎,看你银钱紧,你当给我四十两滴,这样吧,给你减十两。等你书都卖完了,给我三十两就行啦。”
听这话,何子衿都快感动死了有么有~
其实,何老娘虽有些抠门儿还有些贪财,但何老娘其实很有原则,起码,何子衿卖花的银子她不伸手,当然,一半是给她老人家拿去置了地的,但地契都是何子衿的名字。而且,这些年,何老娘也没冲沈氏的酱菜铺子伸过手。何老娘是那有啥说啥的性子。别人听到何家祖孙就在屋里讨论银子,能吓死。可何家这样惯了,反是分明,从不会因银钱坏了情分。
何老娘打听出自家丫头片子在卖书上的赚头,知道自己将有三十两银子入私房,心下很是欢喜。
何子衿手里积蓄其实也有一些,她先时卖花的银子,一半给何老娘在老家置的地,另一半是给她娘收着的。还有何子衿在老家出租铺子、交给江仁经营的书铺子的收入,每年不多,也是银子啊。她手里还有阿念的私房,林林总总算起来,并不是没银钱的人。
可既然是在帝都过日子了,勉强糊口,坐吃山空,跟把日子过好是两回事。
阿念的书卖的如火如荼,一时间,江探花的名字竟比被苹果砸下马的段状元更响亮了几分。
第二日就是家里摆席庆贺的日子,家里中了三个进士,搁谁家都得乐疯了,故此,这酒宴是早定下了的。何家尤其选了个休沐的日子,街坊四邻都来了,连带着先时说要来的纪将军夫妇,何涵,还有沈舅舅的朋友郝御史,以及小唐大人夫妇。唯后邻梅员外郎没来,梅员外郎觉着自己苦口婆心劝过阿念后,阿念仍要行商贾事卖书,一身铜臭,非是可交之人,故死活不肯过来吃酒。只把梅二太太气个倒噎,梅二太太只得自己个儿带着儿女们来了。一过来见到纪太太江氏和唐太太铁氏,可是把梅二太太惊吓得了不得。这两人,纪太太江氏是正经的三品淑人,小唐太太铁氏还不是诰命,但铁氏她爹是当朝左都御史,正二品高官。铁氏跟小唐大人的媒,是当朝太子妃做的…而小唐大人的爹,是当今户部尚书。
一看今天的来人,梅二太太就恨不能立刻回去掐死自己丈夫!没出息的东西!
小唐大人还跟着媳妇进来见了见何老娘,他一见何老娘便作揖行一礼,笑道,“老太太,你写的书我看啦!唉呀!写得真好!我看过之后立刻又命人定了五十套,送给我在外地的兄长侄儿们。以后我就按您写的那书教导我家儿子!老太太,您有大学问哩!”
何老娘听这话,险没笑成个花椒,嘴里假假谦虚着,“小唐大人客气啦!也就是有啥说啥,没藏一丁点儿的私!”心说,小唐大人可真是既有眼光又有银钱的大好人哪!一下买她家五十套书!唉哟!大主顾!世间就需要多几个像小唐大人这样的可人儿才好啊!
小唐大人道,“有学问!真有学问!您不愧培养出探花郎的老太太呀!您是咱们帝都清流界里老太太里头的楷模!”
“不敢当不敢当!比起状元他祖母,榜眼他祖母,我差的远咧。”何老娘道,“我这些年,也就培养出一个探花,一个庶吉士罢了!”
“您可别这么说,我要能跟您似的培养出一探花儿来,这辈子也值啦!”
“这事儿对别人来说不容易,对小唐大人你来说,已经成一半儿啦!”何老娘道,“看你跟你媳妇都生得这般清俊,孩子必然长得好。听说这做探花,除了文章好,相貌也得出众,不然,长个钟馗样,也只好去做状元啦!”
小唐大人哈哈大笑。
何子衿:咱家快把状元得罪完了好不好~
小唐大人与何老娘颇有些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不过,眼下客人颇多,不好深谈。于是,小唐大人略说几句,便去外头同男人们一道说话了。后来何子衿才知道,为何小唐大人这么与何老娘说得来呀,原来小唐大人也出过书,而且,那文采,唉哟喂,反正看了就知道了。
丈夫去了外头,小唐太太终于能说些正常人该说的话了,笑着与在座诸位太太打过招呼,尤其多与何子衿说了几句话。见纪太太与何家颇是相熟,小唐太太这才知道纪太太与何家在蜀中就相识的,还是老乡来着。
因有小唐太太纪太太在场,整个宴席的档次就高大上许多,好在何家别个不讲究,唯在吃食上是极讲究的。再加上有何家的不传之秘——脆皮烤鸭…故而,小唐太太虽觉着何家只是小户人家,但一家子都是实在人,就是饮食上也算可以。
更甭提户部主事家的陈太太与武官家出身的祁太太对小唐太太与纪太太有多么的热情了,小唐太太主要是,她公公唐尚书正管着陈主事,陈太太自然奉承她。祁太太的丈夫祁副将则是在禁卫军当差,说来与纪将军并没什么关联,可纪将军已是北靖大将军,都是武将一途,祁太太自然愿意交好纪太太的。
所以,这一场席面儿竟是吃得热闹无比。
外头男人们那里更不必说,小唐便是个好热闹的,孙御史也是个会乐的,宋翰林虽是翰林,却并非梅员外郎那等迂腐之人,于是,大家更是将一席酒吃到了下晌去。待得告辞时,男人们都有些微醉,幸而街坊们离得都近,小唐大人是坐车来的,纪将军酒量好,并不觉如何。
待得客人们都散了,说到今日吃酒的事,何老娘对小唐大人赞誉有佳,一个劲儿的说,“小唐大人这样的人,当真值得深交啊!有眼光,人也好!”
何子衿忍不住道,“不就是夸您老人家书写得好么。您这爱听好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切,谁不爱听好话啊。”何老娘理所当然道,“何况,小唐大人可是大师的徒孙,他难道会说假话?”
何老娘振振有辞,“知道那位大师多有名不,跟薛帝师齐名的大师哩!”说着话,何老娘忽然脑洞大开,问自家丫头片子,“你说,我那书,是不是给大师看过了都?”
何子衿表示:…
其实,何老娘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甭看小唐大人说话口无遮拦的样子,人家可是正经江北岭的徒孙,而且,正经二榜进士出身。
虽然后来何子衿看过小唐大人出的第一本书《情义赋》非常之肉麻,但后来小唐大人出的游记啊,地理方面的书,都是很不错的。
经小唐大人一提醒,何子衿才发现,此次书籍大卖,出名的非但有近来在帝都颇有名气的今科探花阿念童鞋,还有一直在帝都补习界执牛耳沈素沈翰林,同时借着此次卖书,名声毫不逊色于二人的,就是何老娘了!
何子衿发现,她家祖母,出大名咧!
然后,连整条巷子最酸的梅家的梅二太太,都会过来跟何老娘请教科举时的心态问题之类的事。何老娘甭看勉强算个半文盲,她守着儿孙考这许多年,当真是十分有经验的。她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何老娘道,“最要紧的是,别让孩子怕考试。许多人平日里文章写得好,可一进贡院就不成了,文章孬的很,为啥?心思重!其实想一想,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常说,你要把眼睛放在秀才上,你肯定见到县太爷就怕。你把眼睛放到举人上,你肯定见到知府老爷就胆小。要是把眼睛放到春闱上,那一见皇帝老爷必得瘫了。这就是眼光不够长远。你得让孩子这样想,以后咱是去朝廷当大官儿的,在朝廷当大官儿的人,那天天能见着皇帝老爷的。要这样想,还怕考秀才不?还怕考举人不?还怕考进士不?所以说,不论念书,还是科举,先把心塌下来…”
当何子衿听到何老娘这一套话时,先是觉着她家祖母无师自通学会了用排比句表示不可思议,然后细分析一下,何老娘虽然说的质朴,但把这“明志”“立志”也说到了。
连梅二太太这种向来以自诩的,都爱到何家来串门子了。
真正的,同巷子宋翰林家的宋太太也喜欢过来一道说话,因各家都有念书的孩子,大家一并探讨下如何把孩子培养的出息啥的,梅宋二位都很擅长养孩子,衣食住行的,讲究,细致。可要说到科考上的经验,她们二位当真不如何老娘为曾亲力亲为,经历过无数打击波折的。
因为梅宋二人给了何老娘不少启发,何老娘同自家丫头片子商量,“我这心里,又有许多想写的事,丫头,你说,我能再写一本书不?”
何子衿目瞪口呆的看向自家祖母,何老娘有言在先,“这回出书,咱们都按分成,你可不能再买断了啊。”
何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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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帝都行之二十
何老娘写书的热情不是一般的高涨,以至于,她连陈姑丈何洛一行人要回乡的事也顾不得张罗了,只是略叮嘱两句,何老娘便又拉着自家丫头筹备她的出版大业去了。
这期间,还发生一件叫何老娘引以为豪的事,这事,发生在小唐大人与何老娘之间。纵多年以后,何老娘提及小唐大人也是满嘴的亲切,就是因为二人的忘年交情有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因为,在何家的酒宴摆完后的第二天,小唐大人竟打发人送了何老娘一本书——小唐大人自己写的书,那书外头弄了个极漂亮的包装,上面写了四个字,何先生收。
何老娘还以为是送给自己儿子的呢,后来问明白唐家下人,才知道是送给她的,待打发了唐家下人,何老娘才问自家丫头片子,“咋管我叫先生哩?先生不是男的么?”
何子衿道,“先生可不分男女,一般管有学问的人便叫先生。”
何老娘顿时心头一喜,感觉自从进入出版业后,果然不同啦,发小唐大人这样有眼光的人都称她老太太为“先生”啦!何老娘颇是喜悦,很珍惜的抚摸了小唐大人的书一回,打开来,字有一小半不大认得,想着,待有空了,让丫头片子念给自己听才好。然后,她老人家也要多学着认字,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何老娘把小唐大人送的书小心翼翼的收好,准备有空再看。然后,就跟自家丫头商议,“小唐大人专给我送书来,这可怎么回礼哩。”
何子衿道,“祖母把你的书回小唐大人一套就是。”
“小唐大人说他买了五十套哩。”
“那不一样,这套书祖母签上您的名字,独送给小唐大人。”
何老娘道,“那我得把名字练好。”于是,每天除了要操心写书的事,还要苦练签名。
何老娘这般忙碌着,陈姑丈何洛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锦衣还乡啦。
陈姑丈深觉这趟帝都没有白来,非但救出了闺女,连带着见识了天街夸官的景象,最重要的是,自己内侄何恭中了进士!阿念中了探花!连不大熟的何洛也中了进士!
他们碧水县这就是出了三个进士!
先不说自家的好处,这是何等的体面哪!肯定把相邻的县城都比下去了!
陈姑丈恨不能现下就飞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家人,虽然知道家里人大概也快能知道了,但这种充斥在胸腔里的激动、喜悦,让陈姑丈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尤其在帝都来,岂止开阔眼界这般简单,先时陈姑丈在碧水县为第一富户,他觉着,他这辈子也算不错了。但一到帝都,后来沾何家的光,竟能见到这么些官老爷将军大人,陈姑丈就觉着,他先时的人生目标太过短浅啦!
哎,他这代是把陈家的日子过起来啦!
但,人生在世,赚银子不能是最终目标啊!
还是得督促着孩子们考功名啊!
看一看帝都城的这些官老爷们,何等体面!
看一看新科进士夸街的场景,倘有朝一日能见到自家儿孙排进进士行死,陈姑丈觉着,纵叫自己折寿十年,自己也是愿意的!
念书,还是得念书啊!
陈姑丈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自家后代教育中追加教育投资了。
陈姑丈走前,何老娘没什么话要叮嘱他的,他一老贼,做生意这些年,风风雨雨见识过不少,无甚可说的。就是小陈氏,何老娘让余嬷嬷收拾了个包袱给她,私下与她道,“舅妈没什么好东西,我已与你爹说了,叫他回去后给你择一户安稳人家。你也大了,这会儿不是羞臊的时候。”何老娘瞧着小陈氏微红的脸颊,都觉着有些不适应,她家丫头片子这才十七说到成亲嫁人的事儿,就不知羞臊为何物。见惯了自家丫头那一派没心没肺,再看这个外甥女,何老娘难免多跟她说几句,觉着外甥女素来是个软弱人,不放心,何老娘道,“你虽要再嫁,身子却是清白的,但也得学着自己做主。以后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记着,咱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也不会好性子叫人欺负。眼下我在帝都事多,还得写书,哎,书商催着呢,也没空回老家去。”何老娘还是忍不住炫耀了一句,然后,继续转入正题道,“所以,你的亲事,我怕是赶不上了,这是给你的添妆,自己收着。待回去跟你娘说,我这里什么都好。要什么时候你爹再来帝都,让你娘一道来,咱家里有的是房屋,够住哩。”说着说着,何老娘既自豪又伤感,这个外甥女实在忒命苦!
小陈氏也红了眼圈儿,点头道,“舅妈的话我都应了,舅妈也保重自己个儿。待有机会,我定要再过来看望舅妈,报答舅妈。”
“傻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岂不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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