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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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真是气死了,他早就说裴太后那老虔婆不像好人,当年就不知干过多少欺负他娘的事,只是,秦凤仪再也没想到,这老虔婆那么早就着人刺杀过他。

秦凤仪又一向是个多疑的,他与媳妇道,“那会儿我可还不知道自己身世呢,还是探花呢,你说,老虔婆是不是早晓得我的身世,想弄死我啊。”秦凤仪十分有此怀疑,最后他还来了一句,“幸亏我没住宫里去,不然,她还不指使人给我下药,毒死我。”

“这你想多了,太后娘娘那会儿定不晓得你的身世的。”李镜道,“不说别个,要是一早知晓你的身世,太后娘娘纵使有些想法,也不能自己动手。这里头,定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啊?”秦凤仪不爱听这话,他道,“你明儿进宫去帮我问问,有什么误会让他派了七个刺客来杀我!”

李镜笑,“我不去,这样的坏人,我可不当,你去问吧。反正你早与太后不睦,你唱黑脸,我唱白脸。”

“我去就我去!”

秦凤仪说到做到,说去就去。

秦凤仪自认为携正义真理去的,结果,他真是见识到了老牌政客的脸皮。裴太后听秦凤仪提及当年刺杀之事,面上没有半点吃惊啊愧悔啊之类的情绪,只是淡淡反问,“你死了吗?”

秦凤仪气的,“你是不是特希望我死一死啊?”

“说这些气话做甚。”裴太后道,“虽则你我关系平平,咱们终是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不知道彼此间的血缘时,你也是国朝探花,以后的栋梁,不然,当初如何会有裴国公凑巧救你?”

秦凤仪冷笑,他为免牵连,裴家只拿了裴焕一支下狱,如今看来,这些人是拿他当猴耍的。裴太后虽则年迈,脑子转的一点儿不慢,裴太后道,“你莫多心,刺杀你的事,裴国公或者是闻了什么风声,才及时过去的,他对这件事知道多少,我也不大清楚。”

秦凤仪根本不信这鬼话,不客气道,“唉哟,他是你亲兄长,他不清楚?”

“凤仪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裴太后淡淡模样,“没有什么关系是永恒的,像裴国公,他虽是我的兄长,当年皇帝登基时,他亦是出过大力气的。但,皇帝与哀家也报答了他。自从公爵稳固,他已无需再介入那些阴私之事。裴家这一代,唯裴焕颇有雄心。”

秦凤仪忍不住道,“看来,你早就与晋王残党有关连啊。”

裴太后叹道,“凤仪,你如果以党争来分辩朝臣,这就太狭隘了。皇帝当年登基,朝中大员,不说虽人,方阁老先前也曾与先太子亲近,如今的郑相、卢尚书、商尚书,都是自先帝朝过来的,他们一样曾与先太子、晋厉王相识。大臣么,当用则用,其他势力也是一样。”

秦凤仪听她这口吻就来气,“唉哟,听你说的这么云淡风清,当初想必也知道大皇子对陛下下手之事吧?我忖度一下,你俩不会是一伙的吧?”刺了裴太后一下。

这要是别个亲娘,听到孙子怀疑她害了儿子,那不得气晕!裴太后完全没有半点愠怒,她冷然道,“儿子做皇帝,我是太后。孙子做皇帝,人家有自己亲娘,我会害自己儿子?”

秦凤仪问,“但你不可能没有怀疑过吧?你就没想过给陛下报仇?”

裴太后道,“怀疑有什么用,皇帝去的突然,大皇子监国在先,你一向与我不睦,我就是要给皇帝寻一个公道,也得先在这乱局中站稳脚跟。”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老娘得先保住自己再说其他!

秦凤仪真给裴太后这无耻且直接的态度噎着了,秦凤仪气的,“这么说,你还有理了?”你个老虔婆!秦凤仪讽刺道,“陛下这些年是怎么待你的?你还不是全因他才享了这些年的福!他不明不白的嘎嘣死了,真难为您老还活得这么冷静这么睿智?”

裴太后轻叹,“宫里,都是这样的人。”说着,她一双苍老的眼睛望向秦凤仪,“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皇帝才这样喜欢你吧。”

秦凤仪一幅马上要吐的模样,他真怀疑裴太后是不是眼神有问题,秦凤仪道,“别说这些个没用的,你要不老实,就是他还活着,如今也是天高皇帝远,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当初,你既不知我身世,更犯不着派那么些刺客杀我吧?”

裴太后道,“那不过是场戏罢了,真杀你,你还能逃得掉。那会儿正赶上宗室改制,你得罪了大把宗室,他们却不肯在宗室改制上让步。我着人做出刺杀你的模样,无非就是想给宗室施压。毕竟,那时你遇刺,九成九的人得怀疑是宗室暗中下的手。他们再不同意宗室改制之事,朝廷便可就你遇刺之事发难宗室,削一削他们的势力,改制之事便容易了。并不是真要把你杀了。”

秦凤仪到底不是笨蛋,相反,他思维相当敏锐,他立刻就想到了当时的情形,还真与这老虔婆说的有些像。秦凤仪问,“这么说,陛下也是知道的?”

裴太后道,“皇帝并不知晓,他那时已经很喜欢你了,当初哀家提议,他并不同意,说你是正经科举出身的文官,舍不得你。还担心你有危险,让平岚多留心。事后他方晓得的,你一定很奇怪这事为什么查来查去没了消息,便因如此。”

秦凤仪心说,天雷怎么没霹死这老虔婆啊!

秦凤仪怀疑道,“当初我在宫宴饮酒,那两个坏我名声的宫人,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裴太后摇头,“那时,我已知你的身世,焉会行此事?”

秦凤仪再问,裴太后却是不知了,裴太后道,“我不过为皇帝掌后宫罢了,你们宫宴,是在前朝太宁宫宴饮。当初,发生那事,我也很震惊。”

秦凤仪回家同媳妇念叨当初他被俩宫人诬蔑之事,“老虔婆说不是她干的,你说,她这是糊弄我呢,还是说真不是她干的?”

李镜道,“这不好说。”

秦凤仪琢磨一回,只可能是三个人,一则是裴太后,二则平皇后一系,三则便是裴贵妃。

这事尚未琢磨出个结果,就有内阁过来请教他冬至祭天的事,还有年下祭祖啥的。

秦凤仪道,“陛下未在京城,就免了吧。”

郑老尚书连忙问,“万万不可,正因陛下不在京城,此事更不可免。”

礼部卢尚书亦道,“陛下不在京城,可以殿下与诸皇子代为祭祀。”

秦凤仪心说,就等着你们这话啦。于是,秦凤仪假惺惺的做出个无论怎么推辞都推辞不掉的模样,答应了代为祭天与祭祖之事。

不过,这临天祭天时,又发生了矛盾。

要知道,秦凤仪是个女儿奴,他四个儿子,就一个闺女,拿着闺女宝贝的不得了。当然,儿子们他也很宝贝啦。但是,秦凤仪一向认为,女儿要更娇宠一些才好。所以,秦凤仪对闺女,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秦凤仪这闺女也很奇特,要说大美,其实不是个骄纵的性子,不过,她也很有些她爹的小拗脾气,像先时他爹在凤凰城祭天啥的,大美从小就要跟去的。先时凤凰城的官员也不大乐意,不过,凤凰城基本上是秦凤仪的一言堂,他说啥是啥。他说要带闺女,旁人也无法。于是,大美一直是跟他爹一道去的,反正,有他哥大阳参加的场合,就得有大美啦。

这回,他爹要在京城祭天,大美早就提前问了,“爹,我听说京城人祭天更是盛大的了不得,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长长见识。”

他爹根本没多想,一口就应了。想着,不就是祭天嘛,宝贝闺女想见识一下,就见识一下呗。

然后,在礼部拟祭天名单时,秦凤仪就命加上他闺女大美。当然,因为小孩子都很爱凑热闹,哥哥姐姐都去,双胞胎小五郎自然也要去的,于是,秦凤仪就把他家孩子都加入随行名单之上了。大阳和双胞胎都是皇孙,尤其大阳还是正经册封的世子,跟着参加祭天没什么,但,大美不成啊!这是个丫头啊!不要说郡主,便是公主也没有跟着祭天的理啊!

于是,礼部不同意,说不合规矩!

秦凤仪不爱听这话,对礼部道,“你们懂个甚的规矩!我们皇家,那是跟老天爷一家子的。陛下人称天子,陛下便是老天爷的儿子,我就是老天爷的孙子,我们大美就是老天爷的重孙女,重孙女跟着祭一祭做老天爷的曾祖父,怎么就不成啦!这是我们自家事,你们就知道老天爷不答应啊!嘿,我告诉你们,我们祖宗早就答应啦!”

秦凤仪把礼部气得不轻,大美消息非常灵通,得知礼部不让她跟着参加祭天的事,大美心眼儿颇多,私下跟她爹道,“爹,我听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刚来京城,这朝中的大臣,可不似咱们南夷的官员一样,都是爹你提拔安排的。他们仗着官位高,难免就要拿捏你呢,你可不能认输,不然,他们知道你好说话,以后还不得事事他们说了算。但有你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得跟你较劲儿了。”

秦凤仪直乐,“唉哟,闺女你还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啦?”

大美翘着与她爹肖似,只是五官线条更比她爹柔和的小脸儿,道,“我当然知道啦。爹你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退缩。要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只管跟我商量,我给爹想主意。”

秦凤仪老怀大慰,深觉闺女贴心!

于是,更不肯让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夜安~

第408章 番外之覆巢之五

原本,内阁觉着,镇南王英明果断,尤其如今北疆打仗,陛下行踪不明,朝中有镇南王坐镇,那真是样样安稳。

如今,内阁得给这句评句加个前提了,那就是,镇南王没犯病时。

为着大美能不能参加祭天之事,礼部卢尚书看秦凤仪冥顽不灵,一幅昏头作派,险些又要辞官了去。还是郑老尚书劝住了他,秦凤仪除了想叫闺女参加祭天之事外,政务上颇是清明,而且,对内阁一向信重。尤其有先前大皇子执政时的对比,更是仁厚稳妥,便是以郑老尚书的老辣眼光来看,秦凤仪因有就藩十年治理南夷的底子,他对于政务民生极其了解,手段更是刚柔并济,底下人根本糊弄不了他。而且,秦凤仪入城以来,约束兵士,安驻宫外,这京城内外,与当初陛下在时也不差什么的。郡主要跟着祭天,虽有违礼法,可能做到内阁首辅的,又有哪个是拘泥之人呢。尽管郑老尚书也是激烈反对,其实心下并未将此视为要紧大事,更何至于要辞尚书之位呢?

郑老尚书劝住卢尚书便因,虽事关礼法,这也不过是小节。谁还没些自己的性情啊,镇南王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疼宠些。

郑老尚书见劝不过,也没跟秦凤仪硬扛,他找了新晋的工部尚书李钊说了这事。李钊一听就发愁,与郑老尚书道,“老相爷有所不知,殿下这些年在凤凰城祭天,郡主一向都是跟着去的。”

郑老尚书问,“不知,这是有什么缘故?”

李钊也不能说他外甥女就是要去,然后,他妹夫宠爱闺女,就带闺女去了。李钊道,“南夷那边的风俗,老相爷也知,南夷为百族混居之地,尤其土族山民,极重母亲姊妹,他们那里,但凡有祭祀之事,皆男女一同视之。还有一族中,因无男子,爵位便传给女子的。南夷本地汉人,亦不似京城这里风俗。郡主自小在南夷长大,又是孩子心性,有这样的热闹事,便一同跟着去了。如今来了京城,倘不叫她去,她是要伤心的。再者,在南夷祭天也不只郡主一个女子,严郡主先前未封郡主时便有战功在身,正经南夷武官,她亦是与我们一道随驾殿下祭天的。”

所以,尽管李钊也是接受的正经儒家教育,但在这女子祭天一事上,他早就习惯女子参加啦。

郑老尚书颌首,“原来如此。”

郑老尚书又道,“咱们京城,与南夷风俗到底不同。李尚书当初该劝一劝殿下的,虽是要汉夷融合,还要是夷人知道咱们汉人的礼仪教化的好。”这不是把咱家郡主同化成夷人了么。

李钊一笑,“其实处惯了,就觉着,夷人汉人都差不离,他们亦是一心向往咱们汉人的。在南夷时,因地方穷困偏僻,女子多是与男子一样耕作,故而,女子多泼辣些。郡主年纪小,可懂什么,小孩子家,也就这两年的兴头,兴许过两年,让她去她还不去哪。”

郑老尚书心说,可看不出郡主过两年会不去的。

不过,想想郡主自小在那荒僻之地长大,不大通京城礼数也是有的。郑老尚书就想让李钊劝一劝镇南王殿下,李钊道,“我岂是没劝过的,只是,殿下那个性子,老相爷也知晓,哪里是个能劝得动的,顺毛捋还罢了。他最疼郡主,又不是什么大事,何不令殿下顺心,这也大过年的了。”

于是,郑老尚书反是叫李钊给劝了一回。

归根结底,郑老尚书未将此事视为大事。

但,能劝还是要劝一劝的,郑老尚书就想着,镇南王是个出名的惧内,王妃一向明理,镇南王这里走不通,不如去跟王妃说一说此事。

王妃倒是很通情理,不过,王妃早叫她闺女给买通了,大美为了收买她娘,赶了好几天工给她娘打了个络子,早说好了,叫她娘偏着她。非但把她娘收买好了,大美还去宫里把裴太后一并收买了,大美跟裴太后说起此事时就说了,“说不准那些个老大人在我爹那里讲不通,就来祖母这里聒噪呢。祖母你可得偏着我说啊。”

裴太后除了跟秦凤仪处不好关系,其他秦凤仪家的几个重孙重孙女,裴太后都很喜欢。裴太后就问大美了,“那祭天有什么好的,大冷的天儿,京城可不似南夷暖和,咱们在屋里烤火多好,何必去受那个冻。”

大美挑眉道,“我倒不是非一定得去,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个男人们一幅‘这是男人的事儿,女人不能参与’的模样!越是不叫我参加,我就越想参加。我还非得参加给他们瞧瞧不可!”

裴太后一阵笑,“你这不是赌气嘛。”

“主要是我觉着没什么大不了啊,就是祭天罢了,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参加啊!严姑姑在南夷不也一样同男人那般上阵杀敌,我还见过许多女子采桑养蚕学习技艺一样养家的。祭天又不是女孩子干不了的事,而且,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参加了,还不是那些男人规定的,又不是老天爷规定的。”大美道,“朝中这些男人,都没有我爹的心胸。”

裴太后摸摸大美的头,道,“你这性子,将来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男尊女卑,岂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大美道,“我也没想改这世道啊,只是,别人那样成,到我这里就不成。”

别看裴太后是个再圆滑不过的性子,却很喜欢大美。故而,此事传到裴太后耳边时,裴太后便说了一句,“郡主要去,那就去嘛,什么大事,郡主也是皇家人。”

连裴太后都这样说,而且,一个祭天,并不关乎国朝大政,卢尚书也不能真去辞官。甭看大皇子当政时,他辞了官,秦凤仪一接手朝政立刻把他请了回来,倘因此事辞官,秦凤仪大概不会去请他了。卢尚书一点儿不迂腐的想,他还是想多为国朝效力几年的。

尤其还有几个土人族长山民将领,听到这样的事很是不能理解,他们还劝秦凤仪,“要是这些京城的官儿老爷不叫郡主参加祭天,不如殿下还带咱们回凤凰城吧。在凤凰城,郡主都能一起祭天的!”

于是,堂堂内阁大员,竟然叫些四六不懂的土人山民给闹个没脸。

于是,郡主参加祭天之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然后,顺理成章的,祭祖的时侯,大美要去,他爹也带她去了。不过,祭祖之后,秦凤仪割下祭肉,只给大阳一人吃了,并未给其他孩子们吃。这也是郑老尚书强烈要求的,世子地位不同,请殿下区别待之。

大阳一直很有吃祭肉的经验,早悄悄的备了搓椒盐,洒在祭肉上,颇能入口。

大美心说,凉嗖嗖的大肥肉,她还不稀罕吃哪!

大阳并没有觉着他妹参加祭天祭祖的事有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妹一直都有参加啊!

到腊八,裴太后让李镜进宫来,与她一道在慈恩宫前煮了腊八粥,分赐诸宗室亲贵、朝中重臣。之后,裴太后就是与李镜商量过年的事了。裴太后道,“镇南王为人谨慎,为避嫌,一直不肯住进宫来。只是,这过年,宫里都有宫宴,后宫的宫宴,便是咱们娘儿俩主持。前朝总得有个主事的,二郎一向老实,不是这块材料,四郎五郎六郎年纪又小,哀家想着,谁都不如镇南王妥当,前朝的宫宴,就交给他吧。”

李镜自不会推却,笑道,“我们听祖母的。”

裴太后颌首,又说,“还有一事。先时,你们刚来京城,孩子们松散几日没什么。如今眼瞅就要过年了,待过了年,总不好再耽搁了功课。我听说,几个孩子的功课都不错。”裴太后颇是恳切,“你与镇南王都是细致人,孩子们的功课自然是安排好的。镇南王的性子,我若与他说,他犯了拗脾气,反是要多想。我就与你说吧,是不是让孩子们到宫里念书?一则,皇孙皇孙女们都在宫里读书,二则孩子们在一处,也亲热不是;三则,既是来了京里,大阳虽说早有伴读,你与镇南王商量着,是不是再斟酌着给大阳添几个也是无妨的。”

李镜连忙道,“祖母说的很是,我也正想着年后孩子们念书的事儿呢。只是,大阳身边的伴读已是亲王世子的例了,依朝廷法度,不好再添。”

裴太后知道秦凤仪李镜一向谨慎,她也不过是卖个好,表示一下对大阳的看重罢了,见李镜半点不肯逾矩,笑的慈和,“好,你们商量吧。”

妇人们商量的无非就是过年吃吃喝喝的事,秦凤仪则要与内阁商议年下对北疆与西南的赏赐,毕竟,这一年过的乱七八糟,战火不断的,将士们都辛苦,朝廷自然不能没有赏赐。

西南倒好说,这是秦凤仪的嫡系,眼瞅着秦凤仪再进一步,西南系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让秦凤仪有些纠结的是平家与北疆战场,一到冬天,北疆气侯严寒,与北蛮的仗是停了的。只是,丢了的阳关还没收回来,平郡王祖孙依旧在北疆驻兵,防范北蛮。秦凤仪这么与平家不大对付的人,都与妻子道,“年下你去平郡王府走一趟吧,安一安平郡王妃的心。平琳那事,我是不能轻饶的。但,老郡王、平岚、还有珍舅舅的人品,我还是晓得的。”

李镜思量一回,道,“我单独去不大好,我回一趟娘家,请太太与我一道去。”

“很是。”秦凤仪拊掌笑道,“有后丈母娘这层关系,事情就更好说了。”

李镜瞋他一眼,“都什么岁数了,还成天后丈母娘后丈母娘的。”

“说惯了。”秦凤仪道,“问一问那老虔婆,宫里对平郡王府的赏赐,较之往年,不必厚,也不必薄,还如以前一般就好。”

李镜点头,“我晓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夜安~

第409章 番外之覆巢之六

李镜的主意很不错,其中就体现在,李镜回娘家说起去平郡王府时,景川侯夫人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自景川侯出事,景川侯夫人也老去了许多,眼尾细纹深深镌刻,便是脂粉亦掩饰不能。景川侯夫人拭泪道,“我一想到阿琳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恨不能一口咬死他。他心里何尝有我这个姐姐半分,如今,侯爷生死未卜,若侯爷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景川侯夫人不是个聪明人,但这人有个好处,很识得出嫁从夫的本分。完全没有时下一些糊涂女子偏颇娘家的意思,景川侯夫人自从知道丈夫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后,病便好了许多,只是,也没再回娘家。她一想到四哥平琳,就想杀人,现下便是回了娘家也没好话。

李镜劝她道,“事已至此,平琳已下了刑部大狱,与他有关连的人也都抓起来了。父亲遇险,却是与外祖母等人无关的。今外公这把年纪还在北疆打仗,听闻外祖母身体也不大结实,我想着,太太这年下也还没回王府呢,不如我陪太太一道去,与外祖母说说话,也叫外祖母和几位舅妈安心。”

景川侯夫人虽是恨极了平琳,平郡王府到底是自己娘家,想到父母都是将将八十的人了,尤其老父身在北疆,过年也是不能回来的,景川侯夫人心下一软,握住李镜的手点点头,心下很是感激李镜。她毕竟出身郡王府,嫁入侯府,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李镜能亲自过去平郡王府,这便是一种政治表态,起码,现下府里人应该不会受平琳之案牵连了。

有景川侯夫人同行,李镜的平郡王府之行非常顺遂,平郡王府的人也不傻,便是平郡王妃,现下也是只字不提平琳,只当没这个儿子。

并非不疼这个儿子,其实,平郡王妃生有五子,平琳在父母身边的时间最长,但,除了平琳,她还有四个儿子,她得为那四个儿子考虑。故而,平郡王府上下都是一副只当没有平琳这个人,阖家支持朝廷的审判,如果平琳有问题,依着国法,该如何就如何,的一副大公无私的氛围。

李镜也没说平琳的事,她就是关心了一回平郡王妃的身体,说了些家常话,便告辞了。然后,第二天,朝廷赏赐了与往年无二的年礼。不得不说,李镜过来一趟,年节赏赐与往年相同,已足以让平郡王府安心。

平郡王府的确安心了,秦凤仪心下可是不怎么痛快,他当真是不喜欢平家,一想到当年若不是平家觊觎后位,他娘不至于要冒险离宫,如果他娘不是离宫后担惊受怕,也不会那么早过逝。一想到这个,秦凤仪就厌恶平家的紧。但,他想想平岚还三番两次的救过自己,就是平岚为人,也不能说讨人厌。把平家全杀了,秦凤仪还真有些干不出这样的事。何况,平家人驻北疆多年,秦凤仪就是有想把平家杀完的心,自当下局势而言,一时半刻的也下不了手的。

秦凤仪都与妻子说,“我好像越来越跟那讨厌鬼一样了。”讨厌鬼,秦凤仪给景安帝取的新名词。

李镜抚平丈夫微蹙的眉心,宽慰他道,“小时候会觉着,人非好即坏,待到大了就知道,世间百态,纯善纯恶的反是最少的。”

“是啊。”秦凤仪一哂,“我可算知道这些个豪门为何两头下注了。你瞅瞅,平家,裴家,皆是如此。要是大皇子胜了,裴家裴焕那一脉必然要夺了嫡系的爵位的。如平家,平琳得势,他这一支必然要兴起。要是咱们胜了,裴家便交出裴焕一支,平家交出平琳一伙,其他人倒还干干净净的。而且,裴国公当年还赶过去从刺客那里救过我一回,平岚更是好几回援手,我要把他们咔嚓了,道义上就有些说不过去。”最后,秦凤仪总结一句,“这些豪门们可真精啊。”

李镜道,“他们这不过是小道,说到底,揣摩的皇家的胜负,其实,他们的生死荣辱都在咱们手里。裴家有裴焕之事,便是裴国公教子不利。平琳也是一般,削爵去职,端看你株不株连了。这急什么。脚踏两只船可从来不是好做的。眼下还是北疆战事要紧。”

“是啊。”

眼下,是先把这个年过了要紧。

有秦凤仪在,上上下下的都过了个肥年。尤其朝中百官甚至觉着,秦凤仪主政令他们心生安稳,虽然大家都担心音讯全无的皇帝陛下,但,秦凤仪当朝,无疑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非但朝中百官做此想,北疆将士亦是如此。

比想先时北疆军断粮一事,秦凤仪入京之后,北疆粮草马匹军械样样充足,正是因后勤保证,北疆军才能牢牢守在玉门关,未让北蛮军队再前进分毫。

但,对于平家,眼下家族的危机还不仅仅在于北疆战事,朝廷赏赐送到北疆时,平岚骑马外出巡视,并不在军中,是平郡王带领营中诸将领接的的赏赐。朝廷赏赐颇丰,晚上祖孙俩守着热锅子吃酒时,平郡王摒退了侍从,饮下一盏烈酒道,“镇南王仁慈啊。”

公允的说,平岚认为,相对于大皇子,秦凤仪更具明君之相,但,平家与秦凤仪不是寻常渊源。尤其,他四叔平琳还做出这种事谋刺御驾的大逆之事来。再加上三十年前平皇后与柳王妃的后位之争,也够平家喝一壶的了。

平岚为祖父斟酒,道,“我只是担心麾下将士。”北疆这些将士,大多是平家提携起来或是与平家的渊源的。平岚并不是将眼光只拘泥于自家的性子,一旦平家势颓,最先受到影响的必然是北疆这些将士,不论是自军功,还是别个方面,都会有巨大的影响。

平郡王道,“短期内不会的。”

平岚也明白,镇南王妃亲自去了平郡王府,朝廷给平郡王府的赏赐也与往年无二,给北疆军的年下赏赐依旧丰厚,种种都说明,镇南王眼下并没有要处置平家的意思。平郡王道,“世间没有永远昌盛的家族,有起必然有落。我这一世,最后悔之事便是让你姑母嫁给皇子为侧室,后来,又让宝儿嫁给了大殿下。阿岚,这个烂摊子,以后就要交给你了。”

平岚面容冷肃,短短半年内,平岚先失父,后失妹,也许,以后还会面临更严酷的政治处境。平岚道,“我现在还需要祖父的指导。”

平郡王苍老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放心放心,祖父会寿终正寝的。”

不论心情是什么滋味,既是过年,必然要过得热热闹闹。

平家如此,秦凤仪亦是如此。

景安帝不晓得身在何方,外臣宫宴便是秦凤仪主持,秦凤仪致开场辞。秦凤仪在凤凰城做惯了老大,在京城皇宫主持个宫宴也没什么难度,尤其,秦凤仪的相貌,那一身玄色升龙服,真真是把人比衬的好风华。秦凤仪空出丹陛上的主位,他是在主位一畔另设了一把椅子,于诸王群臣之上,皇位之下。秦凤仪长身玉立,眼神缓慢的扫过殿中群臣,不急不徐道,“第一盏酒敬在外巡视的陛下,第二盏酒敬北疆与蛮人相抗的将士,第三盏酒愿我们大景朝国泰民安,盛世太平。”

秦凤仪这三盏酒过,底下险有人直接喊出“万岁”来。

大家咬咬牙,庆幸没一时昏头喊错,心下都觉着玄乎,想着镇南王殿下并不似几位皇子生就在宫里的龙子凤孙。秦凤仪一向最是随和的性子,可如今他站在丹陛上说话,硬是无人敢放肆说笑。尤其秦凤仪提及行踪全无的皇帝陛下,还有北疆战事,群臣情绪难免低落。待饮过酒,秦凤仪一笑,“行了,我料得陛下今年必会归来。北疆战事,亦有大胜之期。今日新年,咱们阖当同乐,他年再忆今朝,你们便知本王铁口神断了。”

秦凤仪亲自暖场,宗室百官中更不泛千伶百俐之人,一时间,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大为好转。甚至不少人认为镇南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啥的了。

宫宴后,还真有人与秦凤仪打听,尤其是景安帝的安危,六皇子便私下问过秦凤仪,秦凤仪道,“若陛下有个好歹,我必能有所感应。我心中每念陛下,皆是一片安宁,可知陛下平安。”

六皇子心说,原来阿凤哥全凭感觉说话啊。

六皇子回宫后,自己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也想感应一下他爹,结果,啥都感应不到。六皇子心下还寻思着,莫不是阿凤哥真龙天子的命格,与咱们凡人不同。要不,同样是他爹的儿子,怎么只有阿凤哥感应的到,他就感应不到呢。

新年过后,初八开印,政务照常进行。

北疆的战事也在开春后重启了,有秦凤仪的后勤支援,还有平郡王亲自坐阵北疆军,捷报时有传来,颇能振奋人心,不少朝中官员都觉着,镇南王殿下果然是金口玉言啊,这话说的就是准。

结果,就在北疆军形势一片大好反攻北蛮时,北蛮那里叫停了战事,因为,北蛮谴使送了信给平郡王,言说景安帝在他们手里,若不能割陕甘之地给北蛮,那么,景安帝的安危,他们便不能保证了。

此事,关系重大,便是平郡王都不敢擅专,亲自命心腹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中。

裴太后听闻此事,直接就厥了过去。

内阁、皇子、宗室纷纷求到秦凤仪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PS:夜安~

第410章 番外之覆巢之七

不管是厥过去的裴太后,还是人心惶惶的朝中百官,秦凤仪的第一反应是:先查验北蛮送来的信物的真假!

秦凤仪的话,“急什么,他们若有陛下在手,还打什么仗,直接拿出陛下威胁朝廷便是。如今我军气势正强,他们便说陛下在他们手里。你们可真是,难不成,北蛮说什么就是什么!明儿你们也给北蛮军送封信,我还说北蛮王在我手里呢。”

秦凤仪把内阁宗室皇子们安抚住,自己在家跟媳妇碎碎念,“你说,那个讨厌鬼是不是真叫北蛮给抓住了啊!气死我了!也不知滚哪儿去了!真是宁可他在哪儿藏着呢?这要是落在北蛮手里,可如何是好啊!是赎他还是不赎啊!”在外镇定无比、王霸之气全开的镇南王殿下,在家简直愁的不行,愁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李镜最怜惜的就是秦凤仪这张脸,生怕他脱发脱成个秃子,连忙命厨下给丈夫炖上首乌汤生发,与他道,“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秦凤仪俊秀的眉心拧成个小疙瘩,捉着媳妇的手道,“我就是为这个才愁啊,万一,万一那讨厌鬼真是叫北蛮捉去,这可如何是好啊?难不成,真要以陕甘之地赎他?”

李镜拧眉半晌,深深的看了丈夫一眼,但,正沉浸在“景安帝下落之谜”中的秦凤仪却没有留意妻子这个眼神,他,他一门心思都在担心景安帝下落上了。按秦凤仪的性情,看着景安帝嘎嘣死了,他也有些不自在。但若以陕甘之地拱手相送来换景安帝平安归来,秦凤仪真是宁可…虽则这想头有些不合乎普世道德准则,但,秦凤仪最隐秘的内心深处,即便是他媳妇,他也不会诉说的内心深处:身为王者,为外族所俘,为全尊严,唯一死矣。

当然,世间不是没有卧薪尝胆的勾践,可,以秦凤仪这性情,他不是这样的人。

若是他,他宁可一死了之。

对于景安帝,他,亦作此想。

此时此刻,夫妻二人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心思,却是陷入了共同的沉默。

北蛮送到平郡王处的是一封盖有景安帝的私印的景安帝亲书的信件,内阁诸人皆博学之辈,也俱都认得景安帝的笔迹,为了验此件真假,还在翰林中,选了几位熟悉御笔的知识渊博的翰林。

最终的鉴定结果很不大好。

裴太后大约是丈夫死在陕甘,今儿子又陷北蛮之手,老太太也上了年纪,撑不住便病倒了。李镜去慈恩宫探病侍疾,裴太后见了李镜就唠叨景安帝。李镜安慰道,“皇祖母只管安心,陛下定能平平安安归来的。”

几位皇子也很是担忧景安帝安危,景川侯府更不必提,景安帝在北蛮,那么,景川侯在哪里呢?

秦凤仪怀疑的是,北蛮人面貌与汉人大不相同,他们如何就能把景安帝自江西弄到北蛮去呢?而且,北蛮人如果没有朝廷的许可,不能私自在大景朝停留。何况,如果是在江西有北蛮人,他没有不知道的理。

单凭一封信,就要求大景朝让出陕甘之地,这也太过儿戏了。而且,景安帝的性情,秦凤仪相对还是了解的,景安帝不是那等苟且之人,只看他承继江山以来,心心念念,筹备十年就为了收回先帝失去的陕甘之地,便知景安帝性情了。

这样的景安帝,如何能屈从的写下这样的一封信呢。

秦凤仪越想越觉着,这事儿必有蹊跷。

秦凤仪正想跟媳妇说一下这蹊跷,有傅长史求见,傅长史是他心腹中的心腹,秦凤仪便先见了傅长史,况,此事还要与傅长史商议。秦凤仪道,“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参详一二。”

然后,秦凤仪就把这些蹊跷说了,傅长史认真听过,秦凤仪问,“你觉着,这事是不是不对?”

“殿下说的有理。”傅长史只是说了这一句,之后道,“只是,眼下还有要事,请殿下必要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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