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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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忽觉脸上有些个不自在,轻咳一声,“听到琴声旷达于天际,不禁勾起我烹茶之意,想汲些泉水回家,又未带器物,惊扰了妹妹,罪过罪过。”

李睿远航归来,朝中放他长假,他有空尽孝膝下,亦有空在这竹林清泉之畔,听琴烹茶,罪过罪过。

中秋前后,却是楚渝最忙的时候,不过,这大半年,他与赵长卿相处的很不错,楚渝觉着,他们两个或者能再进一步。反正那些有威胁的竞争对手娶亲的娶亲,外放的外放,至于其他求亲的人,有楚渝把关,他就没见一个合适的,个个有缺点,不是这里不足,就是那里不佳,反正就两个字:不配。搞得现在没人敢给赵长卿说亲,生怕被监察司楚大人摸底。

中秋节时,官员诰命照例要进宫请安赴宴。

在这一天的早朝,穆瑜宣布了蜀王案的最终的判决,蜀王自是以谋逆之罪被赐死,接下来还有一大串关于蜀王案涉事官员的处置,以及蜀王诸子女的处置,最终蜀王府的王爵,穆瑜宽宏大量的表示,蜀王十五公子品性安良,可堪王位,封穆十五为蜀安郡王。并未对蜀王一支赶尽杀绝,但根据自蜀中抄回来的东西,蜀王府元气大伤是肯定的,不要说恢复元气,哪怕想恢复寻常宗室王爵的体面,也得要许多岁月了。

这同时也标志着历时将近两年之久的蜀王谋逆案彻底结束,以后谁是谁非,端看后人评说了。

宋太后祟尚简朴,晚间的宴会隆重却不奢华,晚宴后,诸诰命告退。

楚夫人依旧是老迈的样子,出宫里对赵长卿微笑致意,轻声道,“多谢你。“

赵长卿不解,楚夫人感慨,“我已经很久没见阿渝开心过了。”世间至悲至痛之事,她已尝过。世间的繁华与清冷,她也经过了。转眼已是大半辈子,对镜时,发已斑白,人已老迈。人生至孤独至寂寞,身为一个母亲,她也只是想找一个能令儿子展颜的人罢了。

赵长卿忙道,“夫人,您莫误会。”

楚夫人微微一笑,与赵长卿告辞。

楚渝再来求亲是意料之中的事,赵长卿却有几分犹豫不决,苏先生笑,“未虑胜,先虑败。”

“没这么夸大。”也只有对着苏先生,赵长卿方愿吐露心事,她道,“我就是觉着,似乎不是以前的感觉了。第一次定亲的时候,虽然是被算计的,那种喜悦的感觉,我至今犹记得,现在只觉心酸。”

苏先生不以为怪,道,“彼时你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头顶的天空就边城那么大,楚渝之于你,优秀的令你难以想像,这种就仿佛一个穷人出门捡个金元宝。如今你该见的也见识过了,如楚渝这样的人,帝都并不罕见,你自身已不缺银钱,就是出门捡个金元宝,或者会让你忆起先时穷困时的日子,自然心酸。”

赵长卿轻轻叹口气,苏先生道,“这有什么好发愁的,男人么,也就这么回事儿。喜欢就应下,不喜欢就算了,以后找更好的。担心也不必,楚渝再敢算计你,你只管弄死他。就算以后他倒灶,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像穆十五,小小庶子,卖爹卖得一把好手,到头上还弄了个王爵做。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只有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才会觉着怕,如赵长卿,本身已够强悍,完全无需担心。

“先生,当初你怎么就嫁给阿白的父亲了呢?”

“第一个嫁的男人聪明太过,后来我就想嫁个笨些的,好驾驭,不料笨的太笨,也不大好。在一起两年多就翻脸了,我从他寨子里出来才发现有了阿白。”苏先生道,“后来觉着,男人也就这么回事,便没再嫁了。”

赵长卿买的院子就在隔壁,她与苏先生是邻居,有时想出来清静几日,便打着与苏先生交流学问的名头来这院子住几日,一应东西都是全的。

月光如洗,赵长卿命永福取来笛子,赵长卿一见是紫玉青云,不禁问,“怎么把它拿来了?”

永福道,“红儿收拾着带来的。”

赵长卿险忘了身边的奸细小侍女。

紫玉青云便紫玉青云吧。

这把笛子赵长卿用得少,不仅是因为它的珍贵,其实以往赵长卿根本不知道这笛子的价值,只是,先时她每次看到这笛子都会想起楚渝,进而伤感,便将此笛密密的收藏起来,鲜有再用。

如今再见此笛,赵长卿心下一叹,横在唇角,静静的吹起一曲。

这曲子只是赵长卿随意吹奏,赵长卿最不喜《祝青云》,不知不觉间,偏生就吹了一曲《祝青云》。那样欢快的的曲调,真似她此生懵懵懂懂的少女时期,哪怕被算计,那一段日子,仍是欢喜的令人心脏发酸的岁月。而后楚家出事,赵长卿的曲调跟着一变,极致的尖锐与绝望,夜空中的月华似乎也跟着一黯。

或许是这夜晚太过安静,赵长卿忘情的吹着笛子,太阴星高悬夜空,亮的出奇,赵长卿手中的紫玉青云似乎染上一层淡淡月华之光,她的魂魄似乎也伴着哀伤的笛曲穿梭在命运的光阴之中。

是谁?

是谁在哭,是谁在怨诉?

床间形容枯槁的少妇已然奄奄一息,却陡然尖声道,“母亲!若我死了都不能叫你们开怀,实在不知要如何才能令你们满意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这个冤孽,冤孽!”妇人哭诉着什么,眼中却没一滴泪,只作个哭诉的模样,扑过去拍打在床间的少妇两下子。

还是边儿上男人劝道,“姑妈,长卿是病糊涂了,她病糊涂了,你别听她的病话。”

另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亦道,“娘,表兄说的在理。姐姐实在病的厉害了。你看,姐姐的眼睛都阖不上了,快帮姐姐阖上,让姐姐睡一觉就能好了。”

那男人猛然起身,略带一些惊色的望向床间,妇人也呆了,接着直起身子,摸一摸少妇的颈间,再摸她的脉,陡然又是一声嚎啕,“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赵长卿”终于想起来了,啊,这是她的前世。

她死后的前世。

此时再见凌氏等人,那种感觉,实在令语言难以形容。

她终于死了,活着时凌家亏待她,死后凌家做足面子,寿衣葬器不是上等之物,也很配得起凌腾官员的身份。

满屋满院满眼的白,凌腾惺惺作态的在陵前守着,以示对发妻的深情。赵蓉也在哭,心里担心的却是与凌腾的亲事,凌氏称病了,在家躺着用药。赵老太太身子是真的不大好,与赵勇道,“这孩子去了,也算解脱了。”

赵勇劝母亲,“母亲如何说这样的话。”

赵老太太落泪,“我说的是实话。这辈子的苦吃尽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赵勇又是一阵劝,赵老太太打发儿子,“你媳妇身子也不好,你过去瞧瞧吧。阿蓉一个姑娘家,就是给长姐致哀,也不必总是过去,凌家来往人多,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不相宜。”

赵勇皆应了,服侍母亲休息后,方回了自己房里。凌氏正在炕上躺着,见着丈夫问了老太太几句,便说起赵蓉的亲事来,“姐姐过身,妹妹嫁过去,也不是没有。”

赵勇勃然大怒,“长卿还未入土!你这当娘的也太迫不及待了!”凌氏转身便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辩白道,“我为的是哪个,长卿是咱们的闺女,难道阿蓉就不是了。”赵勇没的心烦,起身出去了。

丧礼尚未结束,便传来了蛮人攻打西平关的消息。赵勇身为卫所百户,每日都要训练以备战事,城中人心惶惶。赵长卿的丧礼便在这人心惶惶中虎头蛇尾的结束,灵柩要出城安葬,可如今战事时期,不得随便出城,只得给足香油钱,暂且寄放在平安寺。凌腾急着回帝都,他是官身,想出城是不难的。赵蓉找到他,问,“我们的事怎么办?”

凌腾揉一揉眉心,“阿蓉,我在妻孝间不可议亲,不然定有御史参奏。我们有什么事,若说亲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赵蓉问,“你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会回来的。”凌腾摸摸赵蓉的秀发,道,“阿蓉,我是官身,一言一行都不可逾礼。”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总是等着你的。”

赵蓉走后,凌二太太便开始抱怨,“十八|九的大姑娘,不去寻婆家,成日过来跟姐夫说话,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是的,她反悔了。长媳一死,好几个不错的人家与她打听儿子续弦的事,个顶个的比赵家强。不是她势利眼,她就这一个儿子,自然要为儿子的前程考虑。赵家有什么,一个小小的百户而已。

凌腾走后没多久,有关战争的消息漫延在整个边城的角角落落,到底边城离西平关还有一段距离,西平关是平安的,边城便是平安的。

赵蓉无所谓战事不战事,她只关心凌腾的消息,凌氏上门时,凌二太太的态度逐渐变得冷淡。凌氏不傻,她觉的出来,可是,她想促成次女与侄子的亲事,哪怕面对凌二太太的冷淡也只得忍了。

凌氏并没有忍太久,转眼一年过去,凌二太太极快的在边城给凌腾定了一家富户女做继室。听到这个消息,凌氏赵蓉如遭雷亟。

可是,连伤痛的时间都没有,西平关岌岌可危,卫所兵马皆要调往西平关,城里许多人准备出城逃难,整座城似惊弓之鸟。在这个时候,连赵蓉也顾不得爱情。赵勇叮嘱凌氏,“出城时一个人头十两银子,能走的都走,带着孩子们带着老太太,还有家里的家底子,你也都带着。”

凌氏哭成一团,“让长宁带着老太太和弟妹们走吧,我陪着你。”

赵勇道,“长宁已经成丁,出不了城,赶紧收拾细软,跟岳父他们一道,快走。若边城平安,日后再回来便是。我听说岳母有甘肃府的亲戚。”

满城尽是哭别声。

老太太最终没走,赵老太太道,“我腿不成,家里还得有人看家,让你媳妇和孩子们先出去避一避。平安再回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路上怕是支撑不住。

赵勇要带着赵长宁去卫所,之后再未回来。赵老太太一人一老仆在家,焦灼恐惧到极致,反是平静,在平静中一日三餐,念经祈福。

只是,城破的比想像中要快,满城焦土火光,血流成河。西蛮人抢走一切能抢走的东西,杀掉一切能杀光的人,追逐着东穆的残兵散勇直至一处庙宇。

平安寺的朱红庙门早已不知去像,庙中横陈着僧人与百姓的尸身,一行七八个侍卫护卫着一位年轻的将军退至庙中。蛮人极快杀来,挥舞着沾血的刀枪嘴里发出“哟喝哟喝”的声音。那年轻的将军忽就大笑,抹一把唇角的血迹,高声道,“今日为国战死,马革裹尸,亦当快哉!”

诸侍卫道,“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战争之中,人与丛林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诸人力战而死,那蛮人头领此方驱马至年轻将军的尸身前,挥刀斩下那将军的头颅,挂在鞍侧。

“赵长卿”望着那挂在鞍侧的头颅,心下猛然一痛:是楚渝!楚渝前世竟然是这样死了吗?看来,赵蓉当初的话是假的。

蛮人搜查整个寺院,值钱的东西通通挂在身上带走,一直至一处低仄的房屋前,屋里什么都没有,独独停着一俱棺材,是她的棺材。

蛮人没放过这棺材,合力撬开棺材板后,里面的尸身已腐,蛮人将陪葬之物一抢而空,高声欢叫着离去。

夜晚慢慢来临,如今的边城,已是一座死城。

待天明时,天空的秃鹫会出来寻找食物,成群的盘桓不去。

过了几日,终于,正殿观音座下微微一动,竟开了个两尺见方的洞口,在地宫里劫后余生的僧人一个个的爬出来,对着满院的破败与死亡痛哭失声。

这个时候,僧人们也顾不得烧香拜佛,均急惶惶的逃命去。唯剩下一消瘦青年与一老僧,老僧问,“施主不走么?”

那青年容颜消瘦,仍旧带着几分斯文,模样亦令“赵长卿”惊诧,是夏文。夏文苦笑,“走到哪儿还不一样,大师呢?”

老僧一笑,指指满院尸身,“皆是需超渡之人。”

夏文与老僧用布巾覆住口鼻,开始收拾院中尸身,不过是抬一起烧掉罢了。夏文见到无头将军的尸身,对老僧道,“这里有好几具军人的尸身,唯这具头颅被割,想是应别有身份。为国战死之人,总要入土为安方好。”

老僧叹道,“这也好。”

让夏文意外的是,他还在庙里发现一具散乱的棺材。老僧叹道,“是以前一户凌施主寄放的,可怜里面的女施主,未入主为安,反遭如此劫难。”单掌竖起念一声佛。

夏文道,“正好,把这位无头将军放在棺材里,也好下葬。”

老僧道,“女施主可怎么办?”

夏文道,“一道安葬就是。事急从权,大师也不要计较太多了。”

老僧又念一声佛号。

夏文将无头将军的尸身搬到棺材旁,将这尸身与那腐烂的女尸合放棺材之上,重新合起棺帽,就地挖了一个深坑,合老僧二人之力,将此棺材葬入坑内。

老僧念了几遍往生经文,对夏文道,“施主行此善事,将来必得善报。”

夏文叹,“西蛮那些畜牲杀了这么些人,不知何时得报应!”

老僧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凡是恶业,皆有报应。”

两人说着话,又去将几个侍卫搬来,在旁挖坑一道埋了。两人正在干活,听到外头有动静,皆立刻停手,敛气屏声,只是,依旧被人发现,好在是自己人。

一个声音道,“这庙里还有人。”

接着,出现几个男女相扶之人,看模样打扮皆是汉人。夏文手里握着锄头,道,“你们是…”

“城里活着的人不多了,我们要往东南去,经过庙前,见有烟火光,你们要不要一道去。”问话的人身着破烂盔甲,瘦得似麻杆,眉眼灵活,并不似当兵的。

夏文道,“还有许多人未埋呢。若不早些处理了,过些天必有瘟疫。”

有一脸上微破相的妇人道,“满城皆是死去的人,凭我们几人的力量,根本处理不净。倒不如先随我们奔东南去,将来东穆国收复边城,百废待兴时,你再回来,也能为边城尽一份力。你现在就是累死,也干不完。”

最终,夏文与僧人随这行人一道东去。

这行人并不多,一对姓苏的母子,一对姓宋的兄妹,尤其宋姑娘看着眉眼呆滞,除了很听兄长的话,对外面世界无一反应。夏文通些医术,想来应是失魂症。接着是一对姓赵的兄弟,名子也有趣,哥哥叫梨子弟弟叫梨果。加上夏文与老僧,共八人,向着那遥不可知的东南方,逃难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码到现在,终于完结了~~~~~

第273章 番外之蝴蝶

紫玉青云因为最初为唐神仙所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唐神仙确立了自己的神仙位置之后,紫玉青云在传闻中也变成了一件神物,但,这件神物的神妙之处,大家都是听来的传说,真正谁也没见过。

终于,紫玉青云让世间凡人开了眼界。

第二日,人们纷纷打听,“昨儿不知道谁吹的笛子,叫人心里怪难过的。”

“唉呀,你也听到了?”

“是啊,难不成你也听到了?”

“还是《祝青云》呢,你听出来没?”

“听出来了,我的天哪,这是哪个神仙吹的吧,要不怎么人人都听到了…”

“唉呀,我明儿得去庙里拜拜。”

“是得去拜拜,昨儿月亮亮得吓人。”

于是,寺庙道观生意火爆的难以复加。

五公主哭哭啼啼的跟她娘说,“我的小笛子裂了。”

宋太后晚上没休息好,眉间犹有些倦意,抱了女儿在怀里,“怎么了?”

“父皇给我的小笛子,坏掉啦——”五公主说着就哭起来,昭文帝活着时向来宠爱这个女儿,五公主与她爹的感情也很好,故此,五公主很宝贝她爹送她的笛子,每次学笛子里都要拿出来呜呜呜的吹,谁知道今天一上音乐课,看到笛子裂了,五公主伤心起来。

侍女捧上一道长匣,宋太后见玉笛上裂出一道细纹,不禁轻轻一叹,伸手刚一碰,那玉笛竟然似不能承受些许碰触,顷刻间化为玉屑冰粉,宫人见状不禁轻呼出声。宋太后眉心微蹙,伸手指开玉屑冰粉,底下还有一小块保存完好的玉片,上面刀工斧雕般刻着个苏字。宋太后心道,原来永安侯所献真的是一管假的紫玉青云。

五公主一看自己的小笛子忽然变成粉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倒是赵长卿听说五公主说起小笛子的事,将紫玉青云送给了五公主,五公主欢喜极了,不停的说,“赵夫人,你这支与我那支真的一模一样啊!你真的送给我吗?”跟她爹送她的的小笛子是一样的。

赵长卿笑,“这笛子在我手里,一年用不到一次,殿下是每天都要用的,笛子在殿下这儿比在我那里更有用处。”

五公主完全不懂什么贵不贵重的问题,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便笑眯眯的收下了,还高兴的与她娘她哥说了一声。

穆瑜接过紫玉青云细细赏鉴,与他娘道,“以前看五儿那支觉着已是难得,见了这支才知什么是仙品。”

宋太后点点头,穆瑜对他妹道,“你可好生收着,这是宝贝。”

五公主翘着小嘴巴道,“这我能不知道?这可是赵夫人送我的礼物!我跟赵夫人可好了。”因得了一支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笛子,五公主一整天都乐呵呵地,连午饭都多吃一碗。穆瑜打量他妹的冬瓜身材,十分担心以后他妹会不会不好嫁。

穆瑜是个心眼儿多的,待他妹午睡去后,他召来他妹的贴身大宫人问赵长卿给他妹笛子时可有说些什么,宫人照实说了,穆瑜便令宫人回去继续服侍他妹了。

穆瑜跟他娘道,“赵夫人真是个怪人,以前永安侯拿支假的来欺君,都要给其长子求世子之位。赵夫人把真的紫玉青云送给五儿,竟什么都没求。”

宋太后道,“赵夫人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妹妹。”

穆瑜道,“我也喜欢傻妞啊。”

宋太后浅笑,感叹,“赵夫人没自己的孩子。”只有真心喜欢孩子的人,才会在救下被劫持的孩子后细心的安慰她,不让她害怕。宋太后感激赵长卿救了她的女儿,不只是赵长卿救了她女儿性命,还有赵长卿安慰五公主“是殿下帮我们抓到了坏人”“殿下真厉害”,这令她的女儿至今快乐,心里没有任何阴影存在。

穆瑜似懂非懂,觉着大概是赵夫人没自己的孩子,便格外喜欢孩子吧。唉,真是傻人有傻福,傻妞儿屁都不懂的便得了大宝贝。

穆瑜同他母亲说,“那天肯定是赵夫人吹的笛子,赵夫人怎么能把笛子吹得人人都听得到呢?我还听说,好些紫玉青云的仿品都似五儿那支一样,不知什么原因都化为齑粉。母亲,你说,这世上真有神仙么?”

宋太后道,“你看赵夫人像神仙吗?”

穆瑜道,“赵夫人可是天生有极大力气的。”

宋太后道,“神仙不神仙的我不懂,但,人这一生,喜与悲,福与祸,得与失,都是等同的。上苍不会多给你半点,赵夫人的确有令人羡慕的神力,甚至她本人也有令人赞赏的品性,上苍让她这样与众不同,于是,她会比寻常人经历更多的磨难。”

穆瑜忽然一笑,问,“母亲,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学别的皇帝那样修仙以求长生哪。”

宋太后笑,“可见我已不用担心了。”

原来宋嘉言的前世是这样的吗?

或者是平行世界?

原来那个世界的宋嘉让从未离开过宋嘉言…不知是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码完就到了睡觉的时间,今早补完,番外不定时更新,别急~~~~

第274章 番外之嫁娶

赵长卿将紫玉青云送给了五公主,别人还没说啥,楚渝先急了。这可不是寻常的笛子,这支笛子的宝贝之处就不多说了,是人都明白。更重要的是,在楚渝心里,这是他与他家卿妹妹的定情信物啊!

楚渝急吼吼的找到赵长卿问,“你是不是变心了?”这也不大可能,他盯赵长卿盯的紧,赵长卿平时鲜少接触到男人,便有接触,也就是苏白梨子等人,这都是亲戚,不算啥。

赵长卿略一思量就明白楚渝的话,她抿了抿唇,道,“笛子不过是个念想,人都在了,有没有笛子都一样。”

楚渝心下一喜,立刻喜上眉梢,蛇随棍上,“卿妹妹,这么说,你是答应亲事了吧?”

赵长卿道,“有个条件。”

楚渝夸下海口,“刀山火海,再所不惜。”

赵长卿道,“一般刀山火海的事,我都情愿别人去做,而不是我的丈夫。”

听到“丈夫”二字,楚渝已是喜不自禁,笑,“我这是表达一下我激动的心情。说吧,卿妹妹,只要我做得到,我都应你。”

赵长卿便说了。

赵长卿话刚说完,楚渝便炸了,他极是气愤,对赵长卿道,“还没成亲,先叫我写好和离书,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认真跟我过日子?”

赵长卿道,“既然成亲,自然要好好过日子。只是多年没在一处,彼此脾气恐怕也与以前不同了。我这是以防万一。”她愿意与楚渝成亲,试着一起生活,可是,这些年的是是非非,又不能让赵长卿彻底放心。当初她能在夏家脱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夏文只是站在仕途的□□,还未真正发达。楚渝可不一样…这许多年,赵长卿的脾性也渐渐的变了,她承认,遇性她不再习惯性的去牺牲自己,她总是更珍惜自己一些。

“以防什么万一?难道我会变心?”楚渝倒打一耙,“我看,你是不是还没成亲,就有外心啦?”

“若是我有外心,就不会与你再谈及亲事了。”赵长卿叹,“不知为什么,小时候就想嫁给你,如今忽然能嫁了,又总是不放心。”

楚渝握住赵长卿的一只手,轻拍她的肩,“我以前让你伤心,以后不会了。你放心吧,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你自己的眼光,是不是?”

赵长卿老实的说,“我眼光自来有些不大好的,这你也知道。我想着,暂且过一过日子,能过到一处,就过。不能过到一处,也别勉强。”

遇到赵长卿这样钢牙铁齿的一根筋,楚渝直想吐血。

楚渝优点不多,能屈能伸算一个,他费尽唇舌也说服不了赵长卿,只得憋屈的写了和离书,与赵长卿的亲事也定了下来。

两人年纪都不小,又耽搁了这许多年,楚渝完全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以免节外生枝。故此定亲成亲,两个月就料理的妥妥当当,将人娶到手。

穆瑜原想着,要早知此事,该给赵长卿赐婚的,毕竟人家给了他妹妹那样宝贝的礼物,皇家不好不做些表示。不过,你们这亲也太急了吧,

楚渝半点儿都不觉着急,若不是等吉日,他都想第二天就办喜事呢。

不得不说,两人这般神速的成亲,实在惊呆了帝都一干人!消息灵通的人再一打听,哦,原来人家小时候就定过亲的啊…

这可真是…怪道赵夫人与夏家和离呢,原来是见着老情人啦。

这样想的人不是没有。

只是,到今时今日,这样的风言风语已经难以动摇赵长卿与楚渝分毫。何况,凭此二人今日今时的地位,谁又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呢?纵使背着他们说,也不敢说的太大声。

赵家这一年里,连嫁两个女儿,而且均是嫁入侯府,很是出了大风头。赵勇为人更加低调谦逊,一千一万个告诫家里,千万不可去出风头,一定要低头做人才好。

凌氏眼角眉梢的神采飞扬,也得收着一些,只是,到底喜气盈腮,掩是掩不住的,尤其赵长卿嫁入楚家,凌氏如今也不恨楚家诈死的事了,一味笑道,“这就是上辈子的缘分,兜兜转转的,还是楚家。”

赵勇笑,“是啊。”他身为老丈人,还是跟楚渝剖心剖肺的谈过一番的,楚渝此人的本领,说服赵长卿有些困难,但把赵勇哄高兴那是手到擒来。何况楚渝做了一些相当难得的保证,让赵勇感叹的同时也从心里认可了这个女婿。

凌氏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道,“我就说,苏先生的话再没错的。”苏先生就说过,她闺女再嫁也能嫁更好的,果然是应了苏先生的话!

夫妻两个说着话,凌氏已絮叨起三朝回门的事来。虽都是一些琐事,赵勇却格外爱听,不忘叮嘱凌氏,“记得叫阿蓉他们到时一并过来,也认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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