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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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汶斐非常有君子风的将林谨玉放下,拉到自己身边道,“说了边儿上有冰雪吧,你走中间。”

林谨玉脚下谨慎了三分,瞅了瞅刚才差点摔跤的地界儿,唇边勾起抹淡淡的笑,睨了徒汶斐一眼,转过头去,也学徒汶斐抄着手,晃悠悠的下山。

徒汶斐也看到那颗几被林谨玉碾成碎粉的珍珠,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林谨玉下了山,先回府报平安。刚迈进门,大管家林忠便迎了上来,请安问好,又说许先生同穆大爷都在咱家园子里的茅草亭煮茶赏花呢。

林谨玉有些摸不着头脑,若说穆离来也就罢了,许子文怎么突地来了,笑道,“劳大管家跟二门传话,就说我回来了,省得姐姐担心,我先去看看先生。”

园中红梅盛开,映着积雪,端得是美景如画。这亭子建了就是赏花用,周遭围着毡毯,许子文面色并不太好,有些倦意,穆离在一旁坐陪。桌上摆了三五碟果点,一把白玉凤凰纹执壶,以及一只配套的白玉盏,俱是许子文常用的酒具。

“先生。”林谨玉笑着行礼,许子文容色不佳,淡淡瞅了林谨玉一眼。林谨玉也没说啥先生兴致好来赏花的废话,笑着坐下,道,“先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弟子陪先生喝几杯如何?”

许子文眼中染上几分笑意,“不只是喝酒,我得在你这儿打扰几天。”

林谨玉眨眨眼,不明白了。许子文脸一皱,苦恼不堪,“我爹来了,我得给他腾地方,先到你这儿凑合几天吧。”

林谨玉倒抽了口冷气,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啊?先生不是被赶出家门了么?”

许子文眼睛一瞪,林谨玉忙捂住嘴,脑袋上还是挨了一下,赶紧一推二六五,“我听瑞王说的,不干我事啊。昨儿个我上山下起雪来,后来天黑雪势渐大,只得住下了,没想到碰到瑞王在庙里呢。”

许子文哼了一声,“是啊,我这些年没跟他们联系过。不过老头子派人送信来说要住我家,难道我不让他住?”

林谨玉忍了半天没忍住,偷偷问了句,“先生,听说你曾把你家祠堂点了?”

“不点我能出得来么?”多年过去,许子文仍十分火大,拍桌子道,“不就是间房子么?里头多了几块木头板子,烧了重造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怎么了,我点我家的,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林谨玉摆摆双手,才道,“那许太爷来,会不会找先生算帐啊?”

许子文阴恻恻地盯着林谨玉,猛得揪住林谨玉的耳朵,拧了两个圈儿,疼得林谨玉哇哇叫,许子文冷笑,“你今天是成心找我不痛快呢。”妈的,他要对老子温言细语,老子还能躲出来么?

“先生先生,我知错了,我给先生支个招儿吧。”林谨玉咧嘴皱巴着脸,大头几乎撞到许子文的怀里,抬眼就是许子文俊秀的下巴,跟徒汶斐很像,怪道说外甥像舅呢。

许子文松开手,林谨玉揉着耳朵笑,“先生暂且住府里,您想想,这明显是老太爷跟您服软儿呢,老人家刚跟你低头,你吓得跑我家住。到时,老太爷一去,呵,没人,得以为您这是嫌他呢,不得更生气。这人老了,就心软,先生糊弄糊弄,认个错算了呗。”

“哪里这么简单。”许子文皱眉,“我爹是个暴脾气,没人敢惹他,上回我娘拦着还一棍子打得我瘸了半个月。他认死理儿,哼,糊弄糊弄,哪儿这么好糊弄的,他要是让我成亲生孩子,拿什么糊弄呢?”

林谨玉真是想不通了,道,“这年头儿,成了亲那顶多就是多个管家婆,先生您怎么就不愿意呢?”

许子文笑眯眯的盯了林谨玉半晌,击掌道,“对了,我怎么忘了你呢。我就你这么个宝贝弟子,这样,你跟着我去住,我爹一来,你就上赶着去拍马屁,走,跟我过去,咱们好生商量商量。”

林谨玉可不想去当炮灰,亲儿子都能打断腿,人家正经国丈加姑丈,踹他个半死不用尝命,死活不依,许子文掐着林谨玉的脸冷笑,“哼哼,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光想着沾光不出力的,美不死你,去不去?穆离,给我打晕了扛去。”

“别别,去,我去,”林谨玉十分没骨气的屈服,谄媚道,“师爷不远万里来到京都,做徒孙的不得给师爷请安么?我得先换件干净衣裳是不是?先生,师奶奶来没?”

许子文一挥手,“没,就我爹一个人。你去换衣裳吧,我在这儿等你,打扮得齐整些。”许子文怎么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林谨玉这小子没别的好处,就是嘴巴甜,会哄人,老头儿老太太都喜欢,他舅舅那么挑剔还夸了一遭呢,权当个灭火器用。

林谨玉一脑门子汗,先行脱身。

许子文十几年没见到过他爹,他不敢回去。当年父亲将他囚在祠堂,是真的要处置于他,还有那当胸一箭,他现在想想都觉得痛…许子文自嘲的笑了笑,不再回忆那些过去的事,见林谨玉一径吃些瓜果,嘴没个停,不由问,“饿了?”

“嗯,先生,瑞王大早上接到皇上口谕,我跟着简单吃了几口就赶着下山。庙里都是些白菜萝卜,我昨晚就没怎么吃,早饿了。”林谨玉抬头问,“这师爷什么时候到啊?”

“早上就到了,只是去宫里请安了。他最疼汶斐,估计就为这个才叫汶斐回宫的。”许子文一点就通,笑问,“汶斐是不是将我跟他母亲那些事儿跟你说了?”

“先生莫不是孔明转世,能掐会算的?”林谨玉笑赞。

许子文拿了颗李子握在手里,窝在摇椅中,闭着眼睛道,“他是我教出来的,这点子事儿我还能猜得出来。哼,我那姐姐也算是一代巾帼,可惜耐心不够好,中途折了去。”

你到底是不是小三哪,林谨玉嘴巴动了动,没问出口,许子文淡淡地道,“你也不必生疑。我先遇到的景辰,早跟她说了不让她嫁。她非找死有什么办法,我这一生也只喜欢景辰一个,这是大活人,不是什么古董器物,没办法相让,只得各凭本事罢。她死是她明白,给了汶斐一条生路。”

林谨玉心里叹息,这徒景辰有什么好的,一张面瘫脸,值得亲姐弟翻脸?掰了掰手指,才说,“先生,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挺心善的。你不但让瑞王活着,还让他活得这么聪明,也挺不容易的。”

许子文一笑,“去问问包子,午饭备好了没?别填一肚子凉的酸的,对脾胃不好。”

林谨玉刚站起来,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后头跟着毕恭毕敬的包子和另一个青衣侍卫,这男子身姿笔挺冷峻严肃威仪凛凛,眼睛直望向许子文,眼神是无法诉说的复杂,慈和、痛恨、欢喜、疲倦兼而有之。

林谨玉福至心灵,扑通跪地上了,大声喊道,“徒孙林谨玉叩见师爷,给师爷请安,祝师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一急,祝寿词都出来了。

许子文正躺在椅中摇啊摇,一扭头见他爹冷着一张老脸,没吓去半条命,连忙自椅中起身,一句话没说跪在地上嗑了个头。

这父子俩,一个不说,一个不动,仿若忽然变成雕像。

许子文平时挺能言会道的一人,这会儿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硬是低头装斯文。

林谨玉跟着跪了足有一刻钟,急中生智,咧嘴一笑,星星眼装天真,“师爷,先生刚刚还念叨师爷呢,可想您了。”

许俊卿转眸扫了林谨玉一眼,淡淡的丢下句话,“起来。”拔脚进去。

林谨玉忙去扶许子文,许子文脸色极差,手心儿冰凉,林谨玉捏了捏许子文的手心儿,使了个眼色,这是你家,皇上都给你攻了,你怕个毛啊。

许子文整了下衣襟,跟着去了里间儿,许俊卿已经坐在许子文常用的榻上,许子文侍立一旁,温声道,“父亲一路劳累了,我也不知道父亲进城的时间,没去接您。父亲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许俊卿道,“宫里上皇赐宴,你们自去用吧。”

“是,不打扰父亲休息了。”许子文携林谨玉退出,去了另一处轩阁用午饭。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哦!!!!不用说了吧,今日最后一更!!!!

83

83、许子文胡诌瞒老父 ...

林谨玉觉得许太爷挺不错的,话不多,对他挺和气,还给了他份见面礼,都是很值钱的古董,又问了他的学业,还受到了赞赏,林谨玉美得屁颠屁颠儿。

许子文伺候他爹用了晚膳,觉得骨头都酸痛酸痛的,趴在床上由林谨玉按摩了一通才恢复了些许元气。

“先生,你跟师爷晚上吃什么好的了?”许俊卿规矩大,没叫林谨玉进去用餐,倒是赐了几盘子菜出来,搞得林谨玉十分好奇。这年头大户人家就是这样讲究,像在荣国府时,贾母也常将菜赏给贾宝玉贾赦等人,也是长辈尊者一种关怀方式。

许子文翻身躺被子里去,打了个哈欠,“跟平日一样。早点睡吧,明儿个得早起呢。”

林谨玉见许子文实在困倦,并未多想,早起的含义究竟有多早。只是当第二天包子掌灯叫起时,林谨玉都想哭了,他头一觉都没睡醒呢。包子伺候着许子文穿衣裳,嘴里还念叨林谨玉,“谨玉少爷,快起吧,老太爷那边儿已经有动静了。”

林谨玉嘟着嘴巴哈欠连天,“大黑的就起来,干嘛啊。”

许子文站起身,几个小厮端着温水毛巾依次而入,许子文斜了眼林谨玉,催促道,“快点,我爹向来是寅正起床,得去给他请安呢,别误了时辰。”

收拾停当,师徒二人强打着精神去了主院。当然,这以前是许子文的住处,许俊卿来后,许子文便搬到水阁住。

许俊卿除了规矩严厉些,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待二人请安,便让他们坐了。见许子文一身玉青色衣袍,皱眉问,“你不用上朝吗?”

许子文恭敬地起身,解释道,“父亲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就跟皇上请了几天假。”

许俊卿脸一沉,冷声训道,“真是公私不明,他为君,你为臣,难道别的大臣也同你一般,遇事请假,那这朝上可还有何规矩法度?”

“父亲教训的是,这时辰还早得很,那儿子就去上朝了。”许子文看向许俊卿,笑着推荐林谨玉,道,“谨玉素来懂事聪明,他已有举人功名,准备后年春闱,文章也可以入目一阅。儿子忙于朝政,怕不能时时服侍父亲,就让谨玉代儿子陪伴父亲吧。”

许子文脸上带了几分笑,许俊卿也不傻,这招以退为进许子文自小用到大,算不得什么新鲜,许俊卿哼了一声,“你倒是会顺着杆子爬呀,假都请了,还去做甚?岂不是反复无常?越发不长进了!”

许子文被父亲识破,无半分尴尬,道,“父亲今日可要出门?”仍坐回椅中喝茶。

“昨儿个你舅舅兴致挺高,今天估计会有旨宣我入宫。”许俊卿瞅了林谨玉一眼,笑道,“谨玉,坐我边儿上,你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读书上进,真是个好孩子。”

林谨玉便从许子文下首挪到许俊卿下首,笑道,“这都是先生教导有方,我以前小时候还奇怪先生学识广博,无所不通呢。原来这都是师爷您的功劳啊,归根到底,还是师爷您博学多才的缘故啊。”

虽知林谨玉有意奉迎,许俊卿仍极开怀,笑道,“子文是最没出息的,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嗯,我跟你外祖父贾代善也认识呢,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我的徒孙?”

“这都是缘分哪。”林谨玉干巴笑了两声,便转话题,“师爷,您留京过年呗,我头一遭见您,就觉得您和善可亲呢,想多在师爷身边孝敬呢。”

许俊卿略一点头,“我正有此意。”

听此话,许子文差点把茶杯吞下去,在心里骂了林谨玉一千遍,这个混帐东西!不会说些别的吗?许俊卿瞟了许子文一眼,冷笑,“瞧把你家先生吓得,我要真在这儿过年,怕他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许子文笑道,“哪里,父亲说笑了,我思念父亲正想与父亲团聚,父亲能留京过年,儿子求之不得呢。”

“如此,少不得成全你这片孝心了。”许俊卿道。

林谨玉见许子文少有的吃蹩,捂着嘴巴偷笑。许俊卿道,“谨玉,去瞧瞧早饭准备了些什么?子文最喜爱一道什锦海鲜粥,叫他们备上。”

林谨玉应声去了,许俊卿看向许子文道,“昨天我想了一晚上,到如今,我是管不了你了。早听说你收了个小徒弟,谨玉也的确讨人欢喜。不过,再好,人家也姓林。”

许子文知道他爹想说啥了,眼珠一转,瞧向门外清静无人,凑过去低语道,“爹,有件事,我一直没想好跟你怎么说呢?”许俊卿一愣,就听许子文接着道,“你也知道我在扬州呆了八年,我为的就是谨玉。这事,爹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什么事,直说!”许俊卿就受不了许子文这磨唧劲儿。

许子文拿茶盏挡住半边脸,轻声道,“谨玉其实不姓林,他姓许。”饶是许俊卿见过大阵仗,此时也忍不住轻呼,低斥,“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许子文咳了一下,“我年轻时一次孟浪,有了结果,又不想景辰知道,便一直养在外。后来恰好林如海幼子夭折,我跟林如海那是过命的交情,便来了个李代桃疆之计,要不,我能在林家呆这么些年吗?只是您可千万保密,叫景辰知道,谨玉的前程可就没了!”

“这,这事儿都谁知道?”许俊卿气得直想赏许子文俩耳光,啥事都敢瞒着。

许子文摇头,“如今只有我跟你二人。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着呢,咱们就别计较什么名份了。该给谨玉的,我一分半厘都少不了。”

许俊卿冷声道,“就是说了,皇上还敢怎么着不成?”

“爹,我求您了,您别管了。景辰现在不会怎么着,可他能重用谨玉吗?谨玉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许子文沉下脸,带了几分恳求,“叫谨玉知道,也是一番波折。他现在年纪还小,等他大些吧。”

许俊卿沉默半晌,犹是不甘,“到底是我许家子孙,岂能流落在外。”

“爹,名份什么都是假的,你让他认祖归宗容易,在仕途上就有限了。”许子文劝道,“如今咱们家富贵已极,你放心,有我扶持,谨玉日后大好前程。到时他成了亲,我再跟他说,也能照看一下家里人呢。”

许俊卿瞪了许子文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许子文再三叮嘱,“娘亲那里也不能说。”

“知道了,混帐东西!”许俊卿一指许子文,“这回就看在谨玉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此时,许俊卿再想及林谨玉,那是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的顺眼,命人喊了林谨玉过来。

林谨玉犹不知自己糊里糊涂了改了祖宗,不过许俊卿喜欢他是好事,更加乖巧,许俊卿接到圣旨进宫听戏,都携了林谨玉前往。

且说荣国府贾母小恙,王熙凤李纨等人日日伺侯汤药,太医两日一宣,过了五六日终于康泰。只是她到底年纪大了,此次暴怒,又为贾宝玉操心难过,一场病下来,愈见老态。

再者,贾宝玉之事,当日在场人数众多,纵府内下了禁口令,仍流出风声。赵姨娘趁此机会更是在贾政耳边挑唆了半宿,贾政碍于母亲身子不适,未动板子教训,仍把人叫到书房,把贾宝玉骂得三魂失了六魄,又给贾宝玉布置下功课,命他搬出大观园。每日派人送贾宝玉去学里念书,不可有半分懈怠。

宝玉袭人之事即泄,园内诸女如李纨的寡婶听后心有余悸,顾不得严冬苦寒,连夜命人在外租赁了房屋,同王熙凤谢过贾家收留照看之情,便与两个女儿搬了出去。王熙凤苦留不住,只得随他们去了。薛宝钗倒是稳稳的留在了蘅芜苑,自从晓得袭人明面儿是被送到庄子,实则秘密处置后,她倒将此事暂压心底,恍若无闻。邢家如今落败贫寒,邢夫人又不大理会于侄女,邢岫烟只得仍与迎春共居一处。薛宝琴初被贾母留在身边,后因贾母微恙,便搬到了梨香院陪伴薛姨妈。

三春之中,唯探春感叹家道每况日下,兄弟诸人竟无一出众,宝玉虽灵透,对经济仕途却痴之以鼻,指望不上。阖府百余人,不过是靠了祖宗余荫庇佑过活。

侍书自外头进来,搓了搓手呵口热气,笑道,“姑娘,老太太叫姑娘们过去说话儿呢,听说是娘娘发了话,传家里的小戏班子进宫唱戏呢。”

探春是机敏之人,闻言大喜道,“那可真是好事,快拿抖篷来,我马上过去。”

侍书取了件羽毛缎抖篷服侍探春穿好,探春笑道,“好些天没听到娘娘的信儿了。”重对镜施了脂粉,侍书等簇拥着探春去了贾母房里。

王熙凤正在说话儿取笑,贾母笑道,“探丫头来了。”

探春笑,“是,老太太,我听说娘娘要听戏,传戏班子进宫呢。不知道娘娘说了几出戏名儿没?”

贾母一沉思,笑道,“你的心是最细的,凤丫头,叫小戏子们排练几出吉祥拿手的好戏预备着,务必仔细,行头什么的缺了差了的都去置备好的,务必要给娘娘长脸才是。”

王熙凤笑应了,不一时,薛姨妈薛宝钗迎春惜春等人俱到了,薛姨妈笑道,“还有一桩喜事没跟老太太说呢,因内务府使惯了我家进上的东西,仍命我家供奉。说不得都是托了娘娘的福气呢。”

贾母眼神一暗,笑意不减,说了几声好,又给薛姨妈道喜。薛姨妈笑道,“经了这些事,蟠儿也长进了不少,过了年就出门子做买卖去。”

王熙凤笑着奉承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就是如此了。再有,人们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我瞧着蟠哥儿也是个有出息的。过得一二年,再娶个闺秀,给姑妈生个大胖小子,姨妈就只管在家享福吧。”

薛姨妈笑不拢嘴,“承你吉言了。

王熙凤一笑,别人家不知道,她却听母亲说薛蟠求到府上,结果被父亲训斥了一番,却不知薛家走得哪家路子,这么快拿回了皇商的招牌。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今天去了柯桥,下午三点才回来~~

84

84、忠顺王发难许子文 ...

林谨玉跟在许俊卿身边,毕恭毕敬的给上皇请安。

上皇命人赐了座,笑道,“谨玉也来了。”

许俊卿笑道,“臣昨天出宫回府,谨玉就在等着给臣请安呢。我一见他就喜欢,竟是一时一刻不愿放开。子文是个不长进的,收徒弟倒有些眼光。臣实在舍不得,便带他一道进宫了。”

林谨玉腆腼的笑了笑,面团儿似的小脸儿露出两个小酒窝,看得上皇一阵气闷,他当然不讨厌林谨玉,可是一个两个的都喜爱这小子,上皇就是觉得有几分不忿,便想找人跟林谨玉打打擂台,笑道,“是呢,太后也极喜欢他的。”对林谨玉道,“你既然进宫,去慈安宫给太后请个安

吧。”

林谨玉依旨去了。上皇笑道,“谨玉是荣国府的外孙,荣国府贾代善的孙子唤宝玉的,生而衔玉,模样跟贾代善真是一个稿子出来的呢。更奇妙的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也有一个叫宝玉的,两个宝玉竟是同一番相貌。朕宣他们进宫,你也瞧瞧。”

许俊卿道了声好。

徒景辰听闻许子文进宫,着高松将人半路叫到上书房,见许子文笑眯眯安然无恙,徒景辰才放下心来。

“昨天姑丈进宫,我有心劝说几句,又怕他见着我不悦。”徒景辰将人拉到身边问,“没为难你吧?”

许子文掩唇笑,“无事,山人自有妙计。”

徒景辰笑问,“没说给你娶亲的事吧?”

“他哪回不嘀咕一两遭呢,这回有谨玉灭火,别担心。”许子文笑道,“我若是想成亲,也蹉跎不到这时,你就别小心眼儿了。”

徒景辰给他打趣得一窘,“一会儿忠顺王过来,你压着些火,姑丈在呢。”

“他来干嘛?”许子文横了徒景辰一眼,“你明知道我跟他不对付。”

徒景辰倒了盏茶递给许子文,“不是姑丈喜欢听戏么?父皇跟姑丈好几年不见,就说把京里的好戏班子传两个进来,俩人儿一道热闹热闹。忠顺王家有个戏班子,里头有个名角唱得挺好,忠顺王太妃当时就自动请缨了,母后总不能不给她面子。再者,还传了一班荣国府的小戏子。”

许子文呷了口茶,挑眉问,“这又是什么缘故。”

“父皇说贾代善时荣国府有班小戏子是极好的,”徒景辰无奈道,“大好机会,元嫔岂有不应的。”

许子文摇头笑,“内宫无干朝政,你想升她品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麻烦?”

徒景辰笑,“因功赏因错罚,朕总得公正无私些才是呢。林家现在同荣国府怎么样了?”

“掰了。”

徒景辰笑,“这小子真是绝了,上皇是想他们两家修好呢。”

“反间记你就不用琢磨了。”许子文一语道破徒景辰的心计,笑道,“你就算吩咐了,估计谨玉也就活几下稀泥。再者,如今他尚未出仕,你且打不着他的主意。”

“这倒不急于一时,”徒景辰轻声问,“姑丈可有说他什么时候回山东么?”

“我爹说要留在京都过年。”

徒景辰抚额哀叹,“真是要命,真的?”

许子文翘起唇角,“他讽刺了我几句,倒不知是真是假呢?我去里头歪会儿,早上寅正就起了,这会儿子都没什么精神。”

徒景辰笑着揽住许子文的腰,“我担心姑丈寻你不是,也一宿没睡,一起吧。”

许子文歇了大半个时辰,养起几分精神,上皇的口谕就到了,请他去永寿宫。徒景辰一笑,与他同往。

永寿宫外头已经搭好戏台,徒景辰一到大家重新见礼,见太后身边站着一对好似双生子的少年,其中一个便是荣国府宝玉,徒景辰笑道,“真是仿若一人,奇了,难道荣国府里竟有双玉不成?”

太后也是刚移驾过来,坐下没多久,笑道,“我也正说呢。”拉着一个蓝衣少年的手笑,“这个是金陵甄家的,也唤作宝玉呢,没想到天地间竟有如此钟灵造化呢。若不知道实情的,谁不说他们是亲兄弟呢。”

徒汶渲笑道,“这贾宝玉有玉,不知甄宝玉可有无?”

甄宝玉忙道,“回殿下,草民没玉。”

上皇笑道,“有玉没玉的不打紧,像你们这般俊俏无二的少年也是极少见的。”见林谨玉跟瞧稀罕似的笑眯眯的盯着两个宝玉,上皇笑道,“怎么了,看出什么门道没?”

林谨玉刚要说话,就见小太监进殿禀道:回上皇、皇上、太后,忠顺王与世子在外求见。

上皇笑传。

忠顺王年过四旬,保养的也不差,眉目间与徒景辰有些相似,比徒景辰略胖些,与徒景辰的冷峻不同,忠顺王脸上总是挂着几分温煦笑意,只是这几分笑在见到许子文时僵了一下。他身后的青年也是一身锦袍,眉目出众,唇畔含笑,观之可亲。

二人见礼后听到上皇赐座便坐了,忠顺王不免又夸赞了一番甄贾宝玉,瞥了眼林谨玉,笑道,“这就是被父皇赞为俊杰之才的林家小子啊。”眼睛在许子文衣衫上扫过,笑道,“听说你极会对对子,父皇、皇上,臣这儿倒有了一对,想一试这几个孩子呢?”

上皇笑道,“你自幼就喜欢看书著文,若有好对,尽管拿出来。谨玉不必说,这两个宝玉也都有几分聪颖呢。”

徒景辰笑道,“他们几个小儿,如何能与二哥相提,二哥可得手下留情。”

忠顺王笑,“臣一见这般灵秀的孩子就打心里喜欢,哪里会为难他们呢。嗯,上联是,”瞟向许子文的青衣念道,“井底蛙公穿绿袄。”忠顺王此话一出,小辈人都觉尴尬。徒汶渲不禁暗道,忠顺王伯对谁都和悦得很,怎么突地失言了呢?

倒是上皇几人见怪不怪,忠顺王与许子文八字不合,瞧对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年轻时还曾大打出手,这会儿讽刺几句真不稀奇。

林谨玉笑道,“我年纪小,还是请二位兄长为先。”

贾宝玉同甄宝玉一番相让后,上皇笑,“不必自谦,甄宝玉年长些,你先吧。”

甄宝玉道,“闹梅喜鹊染红纱。”

贾宝玉也糊弄了一对,“如风船棹褪青波。”

众人的眼光都停在林谨玉身上,这明显是忠顺王讽许子文,只看林谨玉能不能扳回一局。林谨玉不急不徐,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下巴,瞅了眼一身绛袍的忠顺王,朗声笑道,“落汤蟹子着红袍。”

许子文击掌笑赞,“不错不错,长进不少呢。不知王爷觉得如何,可还工整?几个孩子初入宫廷,王爷别只顾着自己取乐,若觉得对答还可以,怎么着也得赏赐一二。不然,岂不让人说王爷小气了?”

忠顺王忍气赏了些身上带的小物件儿,倒是忠顺王世子不悦,瞪向笑眯眯的林谨玉,“你笑什么?”

林谨玉将忠顺王赏的玉佩挂腰上,笑道,“回世子,学生是得了王爷的赏,心中不胜喜悦,忍不住喜笑颜开呢。”

徒汶斐笑劝,“汶政哥,谨玉天生开朗,性情爽快,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

太后笑道,“是呢,不过大家开个玩笑,可不兴恼。忠顺,你跟子文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少年不见,这一碰头还得互相打趣一番不成?也不怕小辈们笑话。”太后瞧见忠顺王吃个哑巴亏便心里舒畅,她老人家为妃时,同忠顺王太妃便是对头。此时她儿子做了皇帝,上皇也在,太后难免要表现出一国之母的气度来,不好明面儿责备,却也乐见忠顺王遭难。

忠顺王只得暂息此战。林谨玉给许子文找回了场子,许子文也懒得理会忠顺王,气氛又恢复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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