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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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拉过封峥来,“这奴家不是国师吧?国师再怎么端庄得体,不是个二疯子啊。”
人妖笑得贱兮兮的,“郡主,你一直和奴家姐妹相称,今日也这样作践奴家。真让奴家好伤心呀!”
我被他一口一个奴家雷得浑身发麻,败下阵来,只好对脸皮最厚的夏庭秋说:“你上吧。”
夏庭秋不负众望,上前就一句:“不知该称呼阁下国师大人,还是庆王殿下?”
人妖微微顿了一下,收去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眯起了丹凤眼,盯着夏庭秋。
“夏公子到底见多识广。”他已用回自己本来的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种惑人心智的力量。
夏庭秋也正色道:“不敢当。在下只偶然听说,北辽国师的父亲并不是北辽人,而来自北海世家。国师还有一位孪生兄长,受封庆王,但常年居住在北海。阁下能假扮国师骗过北辽帝和满朝官员,容貌又有八成相似,必是国师至亲之人。这样看下来,阁下极有可能正是国师的兄长,庆王殿下了。”
人妖轻笑了两声,把搭在胸前的头发往后一撩,仰头道:“没错,老子就是庆王。”
我大概是太吃惊了,以至于在这个时候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话:“怎么不叫自己奴家了?”
众人转过头来,默默看我。风卷着沙子呼啦啦地吹过。
我偏过头去,“当我没说。”
这种时候,也只有封峥这样的老古板,还客客气气地问那人妖:“这从头至尾的事,在下糊涂,还请殿下解释一下。”
这庆王虽然脑子有问题,人却挺爽快的。他丝毫不拿乔,痛快道:“也不是多复杂的事。你们想偷宝,我想找个法子彻底离开北辽。这便一拍而和了。”
我说:“您可没同我们商量啊。”商量了鬼才同意跟着你跑到这沙漠里来找死!
人妖一转向我,就立刻换上一张猥琐的表情,“哎呀,郡主妹妹,商量了,都知道了,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这下连夏庭秋都哀叫:“可是我们不要惊喜。庆王殿下,这里是沙漠!”
“沙漠有什么不好的?”人妖满不在乎,往南一指,“走下去,穿过沙漠就到你们东齐了。还有比这更方便的事吗?”
封峥嘴角抽了抽,脸依旧是绿的,“殿下既然知道我们是为偷宝而来,为何还要帮助我们?”
“我虽被封了个王爷,但又不是北辽人。你们偷他们北辽的国宝,关我什么事?”人妖一脸傲气,又对夏庭秋说,“放心,你偷到的那个是真东西。我特意揣在怀里让你偷的。”
夏庭秋将宝印抛了抛,掂量了一下斤两似的,然后对人妖王爷点了点头,“谢王爷赐宝。”
“又不是他家的宝贝,他赐得当然爽快了。”我把那个宝印拿过来收好了。这玩意儿现在才是我的命根子,有了它,我才可以向我爹交差了。
封峥关心正事,继续问:“殿下助我们得宝,在下感激不尽。可是殿下为何要将我们引来这沙漠里?”
人妖懒洋洋地笑着,说:“我想离开北辽,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留尸比不留尸要省却许多麻烦。我在这沙漠里生死不明,过不了多久,别的神官继任国师,也是断不会想着把我这个前任找回去的。北辽帝那笨蛋伤心归伤心,皇后会管束着他,也不会叫人深入寻找。”
我插口道:“死不留尸的办法很多,干吗要进沙漠来?我们全无准备,没有食物没有水。这同自杀有什么分别?”
人妖王爷淡淡一笑,眼波流转,竟有几分媚色。他虽抹去了化妆,可容貌依旧俊美至极,分明的轮廓还给他增添了几分霸道狂狷之色。
“郡主,老子既然敢进这个沙漠,自然就有把握走出去。所以说,现在你们要活着回东齐,只有听老子我的指挥了。”
趁着人妖王爷对镜梳头(呕……)的空档,我把封峥和夏庭秋拉到一旁,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夏庭秋从容淡定,轻弹去衣服上的沙粒,慢条斯理道:“他已经设计我们在前,我们对他也不可尽信了。只是现在大家都在沙漠里迷路,犹如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蜢,贸然拆伙,不是明智之举。”
我毛躁地拍着头发里的沙子,嘀咕道:“什么拆伙?什么时候同那人妖王爷成一伙了?”
封峥则是一脸苦大仇深。他眉头深锁地望着辽阔无垠的沙漠,目光深邃,“我们不识路,又毫无准备。庆王却是有备而来,比我们占有优势。”
我冷笑,“非亲非故的干吗要帮我们?万一他把我们骗到沙漠里扔了,我们也只有等着变人干的份。”
“这也好办。”夏庭秋嘴角一歪,“把他捆起来,跟着我们一起走好了。他想要活命,就得把我们送出沙漠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一个声音飘过来。
我们仨都惊悚回头。只见那人妖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后面,先前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封峥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我明白他的在想什么。我们这三人之中,数他武艺最为高强。连他也没察觉人妖王爷近身,可见那人妖武功还在他之上。说什么把人家捆起来,现在不过是天方夜谭了。
人妖王爷看着我,笑嘻嘻道:“啊呀,郡主妹妹莫担心,你愁上眉头,更上奴家心头。奴家就是为了你,拼了这条命,也要送三位出这沙漠的。”
我忍着肉麻,笑了笑,道:“也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爱好不同。我从东齐到北辽,突然母猪变天仙了,路上随便遇到一个阿猫阿狗,都对我爱慕不已。王爷你虽然不男不女的,可你这份心意很真诚。我很感激你哦。”
人妖王爷笑道:“郡主明白小王的心意就好。”
他抬头望了望天,收了嬉皮笑脸,对封峥说:“现在日头还不烈,赶路正好。我那马车上有准备好的水和食物,车棚也可以拆下来做帐篷。只是食物本是为我一个人准备的,份量有限,这几日要辛苦诸位饿肚子了。”
封峥斟酌片刻,抱拳道:“那就有劳王爷领路了。”
庆王点了点头,目光朝我一扫,“郡主,上马吧。我们启程了。”
他那一头披散的长发,现在大半束了起来,用丝条扎着,一张脸更显得棱角分明。风吹来,头发飞舞得张扬。
我曾梦见的那个神仙哥哥虽然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可是人家气质优雅,举止从容得体。再看看这个庆王,三分像王公,倒有七分像土匪似的。
男人们把马车剥成了一个空架子,能用的,能带走的,都放在最壮实的一匹马上。我是唯一一个女的,只好由我骑那匹马了。
人妖王爷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我走第二,夏庭秋走第三,封峥垫后,四个人排成一字型。马的脚掌小,容易陷在沙子里,所以我们行走的速度有点慢。
人妖王爷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似乎还在轻哼着什么。一天一夜都没休息,又被太阳一晒,我昏昏沉沉的,慢慢伏在了马背上。北辽马匹的鬃毛浓密柔软,蹭在脸上很舒服。我在这阵阵晃动中,慢慢合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匹忽然朝前倾过去,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原来我们翻过一个高高的沙丘,正往下走。
我的马的缰绳被走在前面的庆王拽着,我的身上还盖了东西,一看,是夏庭秋的外衣。夏庭秋自己倒是伏在马背上,睡得正香。
“醒了?”庆王回头看我,“你还挺能睡的,都睡了快三个时辰了。”
我伸手要揉眼睛。庆王忽然喊:“别,手上全是沙!”
我一看,可不是,掌纹里,指甲缝里,全都是细沙。
“坚持一下。”庆王说,“我们走得慢,明天,最迟后天,就可以看到海子了。”
难得正经了半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神叨叨地说:“红颜最是经不起风沙摧残。”
我浑身发麻,说:“就算你是朵娇花,进了这沙漠,被摧残也在所难免。”
那人妖王爷回眸一笑,“奴家怎么能呢郡主妹妹相比?”
我牙齿发酸,懒得理他,趴下去继续睡。可努力了半晌,只觉得摇晃得头晕,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起身四望,周围除了沙丘还是沙丘,连株草都看不到。天空万里无云,也连只鸟都没有。身后,夏庭秋正伏在马上发出细细的鼾声,封峥一脸倦意,却强打着精神。
我对封峥道:“你也休息片刻吧。换我来盯着。”
封峥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过看得出来精神放松了许多。再过了一阵,我回头看,他也坐在马上闭目养神了。
这个人,那么要强,都这样了还要死撑着,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我们四个人,比起来只有那人妖王爷精神最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我听他在那里哼哼什么小调,歌词低俗,是什么“妹妹哥哥亲亲爱爱”,完全不是一个钟鸣鼎食的王公该唱的词。
我忍不住问:“你假扮你妹子,那你妹子就是真的国师咯?”
人妖王爷停了歌声,回头点了点头,“虽然一胞双生,不过只有她继承了我们母亲的法力。我只略会一点,能看个风水,算一下天气什么的。”
“那昨天的沙暴,你早有预料?”
人妖王爷咧嘴笑,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牙齿,“我连这点都算不出来,也白活了这么些年了。”
我忍着把他门牙砸掉的冲动,继续问:“那你妹子呢?”
人妖把头一偏,爽快地说:“和男人私奔了。”
第46章
人妖王爷把头一偏,爽快地说:“和男人私奔了。”
“啊?”
“怎么?没听说过千金小姐和穷书生私奔的故事啊?”人妖笑得愈加猥琐,“郡主妹妹看来真是个乖孩子。”
我假装没听到后面那句话,继续问:“国师怎么会和别人私奔啊?”
人妖王爷耸了耸肩,“都说女大不中留嘛。我也不觉得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可我妹子就是死心塌地要跟他好。国师倒也不是不能嫁人,只是北辽帝那副德性你也见到了,怎么可能会放我妹子走?于是我这做哥哥的,只好过来帮妹妹一把,演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哈哈!只可怜北辽帝那老儿被色迷了眼,对着老子卿卿我我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老子是男的!”
我面无表情地指出重点:“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你是男的?没准人家就是知道了你是男的,反而觉得更合心意呢!”
人妖王爷的表情定了半刻,这才露出像不小心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来。
我暗笑得肚子疼,追问:“怎么了?莫非他怎么过你了?”
过了半晌,人妖王爷才咬牙道:“老子的小手让他牵过,老子的小蛮腰也让他摸过……”
“噗——”我在马上笑得浑身抽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北辽帝是断袖!”
“胡扯!”
“拜托!他一个皇帝,还不知道女人的手和腰摸起来什么感觉?他早知道你是男的,却不揭穿,成天价地吃你便宜,摆明了就是一断袖嘛!”
“啊?谁是断袖?”被吵醒的夏庭秋茫然地接了一句。
我狂笑不止,眼泪都要出来了。人妖王爷脸色发紫,恶狠狠地瞪了我和夏庭秋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我们了。
笑归笑,我也不敢闹过火。毕竟我们都靠庆王带路寻找海子,把人得罪了也不好。
我们走了一天,到了傍晚,只觉得又渴又饿,一身是臭汗。沙漠中哪里有地方可以洗澡?所以也只有忍了。
庆王寻了个背风的大沙丘,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休息。男人们赶在天没黑完前搭帐篷,我想帮忙,却被赶到了一边。
等帐篷搭好了,火堆也升起来了,新的问题也出来了:怎么睡?
尽管现在是夏日了,可夜晚还是有些寒冷。这男女到底有别,大家睡一起是不可能的。可我们又没有多余的帐篷。
让我睡帐篷,他们几个睡外面,我良心过不去。他们睡帐篷,我睡外面,他们更死活不干。
我说:“要不,还是我睡外面吧。衣服裹多一点,靠着火堆,也就不冷了。”
“胡闹!”封峥厉声道,“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睡外面?你睡里面,我们几个在外面!”
我不答应,“你们让我睡,我也睡不着。”
人妖王爷冷笑,“怎么?还得有人给你唱儿歌不成?”
“我这趟出来,就没想过享福的。”我又指着夏庭秋道,“你问我二师兄,我们以前进山采药,比这更艰苦的环境都经历过。你们也别瞧不起我。没道理我一个人睡里面,让你们三个在外面受冻的。”
“强词夺理!”夏庭秋喝到,“现在能和在山里比吗?你还真以为自己铜墙铁壁了?赶紧进帐篷,废话别那么多!”
我牛脾气上来,死活不肯。
“真是麻烦!”人妖王爷突然不耐烦地冒了一句,走过来在我脑后一拂。我眼前发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呃?天亮了?
我手忙脚乱地跳起来,拉开帘子钻了出去。
火堆已经熄灭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举目四望,又爬到沙丘上,这天地之间除了沙子和蓝天,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别说马匹,连脚印都看不到。
这是怎么了?人呢?
我迅速展开联想:莫非那人妖王爷意图不轨,点晕了我后,狂性大发,杀害了封峥和我二师兄,然后丢了二人尸身,再抛下我不管,自己跑走了?
我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忽然见远处有两个黑点正朝我这里飞快地跑过来。等近了,看清是封峥和人妖王爷。
我转怒为喜,跑下沙丘迎接他们。
封峥先一步到,急急拉着我仔细看了看,问:“昨天睡得好吗?冷不冷?”
我怔了一下,心里窃喜,别扭道:“我很好啦。你们睡的外面咯?”
“我们有火堆,也并不冷。”封峥笑了笑。我发现他嘴唇皲裂开来了。
“我就说她好好的,不会有事的嘛。”庆王慢悠悠地走过来,“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早上起来见不到人,还会赖床大哭不成?”
我没好气,“还说我?你们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不早啦,都快巳时啦。”庆王说,“我原先看地图,记得这附近有个小海子,于是一大早就去找了找。”
“找到了没?”
“是找到了。”封峥说,“不过水是苦咸的,吃不得。只有点浮冰可以取用,已经融了灌水壶里了。后来还把马牵了过去,让它们吃点草。你二师兄还在那边,我们是回来接你的。”
两个男人把帐篷收拾了,带着我去海子。
我虽然休息了一夜,可本身太劳累,体力又要差些,走到半路就渐渐有点跟不上了。
封峥一路不停回头看我,一见不对,立刻停了下来。
“我带着你。”他不待我反应过来,一把将我背起,施展轻功而去。
我在他背上,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脸颊发烫,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挨得这么近,发觉他比之前要瘦了些。
也是,又要管理几百人,又要交际应酬,又要帮助偷宝,又要管我……这么爱操心,怎么能不瘦?
封峥背着,赶上庆王,那人妖王爷瞧了我们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就知道。”
我也懒得和他多话。
到了那片海子,封峥放我下来。
夏庭秋远远迎接过来,一脸惋惜道:“这海子真大,可惜水不能喝。”
庆王说:“沙漠里的海子,有的是淡水,有的是咸水。我们得找个淡水的。”
这海子两面都是高高的沙山,像是山谷里的一个积水潭,面积差不多两个魏王府大。水边凝结了许多白花花的盐晶,那几匹马儿正在水边吃草。
也不知道什么草,竟然能从盐水里长出来。岸上的沙地里还长着两人多高的树,枝叶宽大如蒲扇,结着青果子。
“好像还结有果子。”封峥摘了几个,咬了一口,皱眉吐掉,“又酸又涩。”
“是沙枣子。”庆王说,“季节没到,还是生的。熟了倒好,味道不错,又可饱腹。”
折腾了一下,就到中午了。庆王和封峥提着剑到沙枣林里转了一圈,一人手里拎着四、五只肥硕的老鼠回来了。
我和夏庭秋见了那些老鼠,对视一眼,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过去。
人妖王爷面露惊讶之色,“郡主居然不怕?”
“老鼠还会有毒不成?”我笑着接过老鼠,熟练地放血剥皮,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夏庭秋解说道:“以前还在山里时,我们也时常捉点山老鼠做风干肉。山里的竹鼠个头小些,肉却十分肥美。”
“说得我更想回家了。”我往火里加了一把柴。
封峥过来帮我,那几只沙鼠很快烤好了,散发着食物的芳香。
这沙鼠,生长在这里,大概也没什么天敌,食物又富足,各个长得肥壮,足有兔子般大,吃起来也是满口留油。
庆王吃完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诸位,这里虽然水少,可毕竟有食物可吃。贸然离去,也不知道几天后才碰得到海子。我们今天不妨先歇在这里,多做几只烟熏老鼠,好带着日后路上吃。”
大家都同意。于是午饭后,我和夏庭秋搭帐篷,封峥他们又去树林里捉老鼠去了。可怜那老鼠,平安生活了不知道多少代,今日我们一来,它们就面临着灭族之灾。
一边搭着帐篷,夏庭秋说:“我看那庆王十分熟悉环境,想必为了这次逃跑准备了良久。我们双方,倒不知道谁利用了谁。”
我冷笑:“当然是他利用了我们。你没见他准备的帐篷和食物,都只有他一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一开始就压根没想让我们活。”
“那他现在怎么又跟我们一路了?以他的身手,要撇下我们自己走,也不是难事。”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他这人城府深,心计多,提防着点的好。”
夏庭秋打了一个大呵欠。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他昏昏欲睡。
“如今大伙都困在这沙漠里,要想活着出去,就还只有彼此帮助了。不想那么多了,老子困死了。你昨天倒睡得好,可怜我们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
我推了推他,“喂,去帐篷里睡。”
“不。”夏庭秋像只虫一样蠕动了一下,喃喃,“太阳……暖和……”
片刻后,他就打起了轻鼾。
我摇头笑,脱了外衣搭他身上。好在沙漠里日照强烈,中午热得很,我脱了衣服反而凉快了些。
第47章
过了小半个时辰,封峥他们回来了,一人拖了一大串用草绳捆着的沙鼠。
“这里我来弄好了。你们昨夜都没休息好,现在趁着暖和,赶紧补眠吧。”我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过老鼠开始杀生。
庆王嘟囔道:“一身臭成这样,怎么睡得着?”却一猫腰钻进了帐篷里,没了动静。
封峥过来帮我处理老鼠。我推了推他,“我一个人弄得来,你去休息吧。”
封峥手上停了,却坐着没动,在旁边看着我做。
我也没理他,继续默默做我的事。
忽然,封峥轻声说:“你的手上都是伤。”
我茫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的手。
这双养猪喂鸡,种菜挖药的手,这双捉不稳绣花针,却握得住剑的手。骨节有点明显,皮肤也并不白皙柔滑。而且这双手,这么多年来受伤惯了,即使有点细微的伤口,也都察觉不出来了。
我是知道晚晴的手的,纤纤素手,手指如细葱,涂着丹蔻,更衬得肌肤白得近乎透明。
羡慕吗?怎么不羡慕?哪个女子不爱美?
只是那样的手,是十八年来从不沾阳春水,牛乳珍珠粉,玫瑰雪莲膏,一点一点养出来的。我怕已是没那机会了。
我搓了一下手,有点尴尬,“都习惯了……你去休息吧。”
封峥没再说话。他静静在旁边看了我一阵,然后去寻了一处阳光地,躺下睡了。
等我把沙鼠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男人们也睡醒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封峥和庆王去林子里枣树叶子搭棚子,我和夏庭秋则去捡柴火。
我们两人沿着水边一边走一边玩,又摘了果子去打鸟。若不是抬眼就可望到高高的沙丘,哪会想到自己正置身沙漠里呢?
“你看那里。”夏庭秋突然指着一处问我。
我们走近了看,水边湿地上赫然印着动物的脚印。我估计了一下,像是野狗豺狼之类的动物。
这倒是个好消息。沙漠里的动物会在各个海子之间迁徙,那些海子每个都隔得不太远。如果这里有兽类来过的痕迹,就说明这附近应该还会有别的海子。
我们沿着脚印一路跟过去,发现那群野狗似乎是向东而去了。我们回去后把这事告诉了封峥他们,大家便决定明天一早朝东走。
晚上又起了大风,海子外风沙漫天,里面稍微好些,不过也很冷。这次我们约好了两人轮班,大家都可以睡觉,我也不必因自己一个人呼呼大睡,却让别人守夜而觉得愧疚了。
后半夜轮到我和封峥守夜。
我打着呵欠,裹紧衣服挤在火边。封峥坐我身旁,拿着一只小匕首削树枝。
我看那匕首颜色墨黑,朴实无华,却是锋利无比,不由问:“这匕首哪里来的?”
封峥把匕首递给我看,“以前拜访一个铸剑师傅,相谈甚欢,那师傅送了我这把匕首。”
我拿着匕首看了看,“看起来像是便宜货。”
封峥笑,拿回匕首继续削树枝,“你懂什么?这匕首由上好的玄铁打造,可削金断玉。不能光看它简朴,就以为它平凡。”
我笑道:“那这么一把宝刀,却给你拿来杀老鼠,削树枝,未免暴殄天物了点吧?”
“器物本是做来给人用的。再是宝刀,束之高阁,放着生锈,那才是糟蹋了。”
我们俩沉默地坐了一阵。风渐渐弱了下去,便不那么冷了。我蜷着身子,渐渐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说话,然后大地似乎动了一下。
我一惊,醒了过来。
天色已有点发白,我正躺在一个人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厚衣服。
我一骨碌爬起来,身上一凉,打了个喷嚏。
“当心别着凉了。”封峥抓过衣服给我披上。
我窘迫难当,“我……你怎么不叫醒我?”
“有什么关系?”他淡淡道,“有我守夜就够了,你睡睡也没什么。”
庆王在旁边看了好一阵,这时插嘴道:“看你睡得香甜,封大人是不忍心叫醒你啦。”
我脸一热,急忙爬了起来。
夏庭秋伸了个懒腰,“好啦,都休息好了,今天早点出发。”
封峥却坐着没动。
“你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还能是什么?”夏庭秋嗤笑,“让你枕了半宿,腿肯定麻了嘛。”
我啊了一声,立刻过去,却被封峥一把推开了。
“我坐一下就好了。你去牵马吧。”
我摸摸鼻子,心想天下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也只好走开了。
马儿吃了草,又休息了一天,精神好多了,脚力也快了不少。我们朝着东南走,果真可见沿途的沙丘上出现了零零星星的植物。庆王说那是白刺,枝叶都长着刺,马吃不得,只有骆驼能吃。
这路上也遇到过一些小绿洲,却没有水,洼地里只有一小片草地,长着几棵胡杨树。有的是一片湿泥地,长着芦苇草,我们的马一过去,就惊起了一片飞鸟——后来知道那是当地的野鸭子,个头比较小。
我们从湿地边走过。我正对着那水里肥肥的野鸭子打主意,忽然身子一歪,□的马叫了起来。
我大惊,只见我的坐骑四肢都陷在了泥里,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马儿惊恐地嘶鸣着,那声音听着甚为恐怖。
说时迟,那时快,前面的夏庭秋身影一闪,飞身掠了过来,然后抓小鸡一样抓着我,将我拎到了他的马上。
再回头看,我的马已经陷得只剩脖子和头了。马儿仰着头拼命地叫着,却渐渐下沉。我不忍心地别过脸,很快就再听不到叫声了。
这时的湿地里,那埋了马的地方,泥巴慢慢拢起来,从面上看去,就和先前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大难不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没事了。”夏庭秋搂着我,眉头轻锁,问庆王,“王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倒是我们掉以轻心了。”庆王眉头缩着,指着那片湿地,同我们说:“别看着水浅,没准下面是十丈深的稀泥。”
那马沉下去的地方,这时冒了一个气泡。我想,这没准就是那马的最后一口气,不免打了一个寒颤。
夏庭秋将我搂得更紧了一分,“算了,人没事就好。你和我同乘一匹吧。”
只是夏庭秋的这匹马脚上有点伤,走了一阵就显出吃力之态。我只好换马。
换马也是个麻烦事。
我不肯和庆王凑合,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封峥。
夏庭秋袖手旁观,一脸玩味的笑意。
封峥在我的目光下终于脱下,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来,朝我伸出了手。
我仰头看他,他的脸背着光,有点模糊,可是双目清澈如泉。我把手交到他的手里,顺着他一拉,跳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封峥的手绕过我的腰,握紧了缰绳。我一下屏住呼吸。
“失礼了……”封峥在我耳边低声说,却没放开我。他拽着缰绳,脚夹马腹,催马走起来。
马一走,我身子朝后靠。背后传来的温热的感觉,然后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我身子猛地一僵,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把揪住了心。
沙丘在我们的脚下延绵起伏着,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我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沙海里走着,觉得时间似乎也无限延长了下去,此刻变得没有尽头。
我靠在封峥的怀里,听着他熟悉的心跳,睡着了,又醒过来。他的腰杆依旧挺直,为我支撑着小小一方平静安宁。
出了湿地,我们一直走到了傍晚都没再遇到海子,好在这边绿洲也多,便找了一个植被茂密一点的绿洲安营扎寨。
之后两天,我们路过了好几个绿洲,却没有一个有水。吃的食物是够,水却告急。我们只靠打来野鸭放血喝。
我还和封峥开玩笑:“茹毛饮血,咱们就差见兽皮衣裳了。”
封峥没说话,只拿袖子给我擦脸。
我知道我一脸血,不过是鸭子血,我也不介意。
“别擦了,回头找到了海子,好好洗一下就是了。”
男人们这么多天没梳洗,胡子都长出来了。平时一个个都是清俊贵公子,现在看着全像街边乞丐,还浑身发臭。
封峥问庆王:“还有多久才能找到水源?”
“看运气吧。”庆王含混地说着。他正蹲在地上,拿着几个鹅卵石丢来丢去,不知道是卜卦还是在玩。他那一身白衣是脏得最快的,现在看着就像快抹布。他头发几天没洗,他也懒得梳,就这么披着,现在也同拖把差不多了。
“好啦!”庆王丢了石头,站起来,“朝南走!”
“你确定?”我慢吞吞地爬上马。
庆王牛皮哄哄地说:“卦象上说了,朝南走才有一线生机。你要不肯也可以,留你在这里打野鸭子,也死不了。”
“谁说我不肯走了?”我嘟囔。
这次我们走了有一个多时辰,遇到了一条已经干涸了的河床。我们沿着河床向南走,只见这河床甚宽,两岸石壁高耸,河床里长有零星野草,却是一滴水都看不到。
庆王琢磨了一阵,说:“我估计这条河就是史书里记载的苏科亚玛河,土著语里的来自天上的水。据说六百多年前,隆朝的时候,这条河还存在。史书上写:‘河水清澈,鱼虾成群,两岸城镇繁茂,良田万顷。’”
“我记得这段。”夏庭秋说,“苏科亚玛河,东齐书里称为天水河。当年南北交通,多少货粮都是通过这条河运输的。河流经过的地方,也都是富足之地。”
“那今天怎么会成这么一副光景?”我问。
庆王说:“隆朝大兴七年的时候,北边黑山地震,两山合一。当初黑山雪岭上的雪水融化,就从那个山谷里流出来。山谷没了,山上的溪流改道,这河水就越来越少,后来就渐渐干涸了。这边本来干旱少雨,没了河,两岸也就渐渐荒了。于是,人也走了,城也废了。”
“怪是可惜的。”我感叹一声。
“不过……”庆王话头一转,两眼冒光。
“不过什么?”我问。
庆王不答,思绪显然已经飞到九天外,笑的也是越来越诡异。
“不过什么呀?”我只好回头来请教封峥。
封峥一脸“我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这时庆王忽然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大叫一声:“快跟上来!”然后一阵狼烟绝尘而去。
我哎呀大叫,对夏庭秋道:“你还说过他不会逃跑的!”
夏庭秋翻了个白眼。封峥也抽了一鞭子,催马跑了起来。
第48章
跑了没多久,我就渐渐发觉到不对。两岸是石壁越来越矮,然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黄沙碎石,丛丛杂草。那些石头看着眼熟,竟然有点像是断壁残垣。
庆王已经爬上了前面一个高高的沙丘,立在上面就不动了。我们追了过去。
等马爬到沙丘顶端,下面景象豁然开阔,我们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古城!
一座宏伟巨大的古城!
坍塌过半但仍可看出当年雄伟的城墙,城里有高耸入云的佛塔,有绵密的民宅,木质的建筑早已经坍塌,但是石质的房屋却依旧屹立在风沙中,数百年不倒。
城边就是已经干涸的古河,风沙日继一日,年继一年地吹着,将整坐城覆盖在一层厚厚的沙土之下,为这座昔日想必绚丽繁华的古城染上了单调的黄灰色。
“下去看看吧。”庆王再度一马当先,跑下沙丘。
我们从坍塌了的城墙口走了进去。居民早在几百年前就迁徙而去,这座废城寂静空旷。道路铺满了沙子,近看才发现城里房屋大都坍塌严重,只留一个大致轮廓。
风从废墟上空呼啸而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恍惚之间似乎可以从中听到鬼混的嘶喊。
“王爷,”封峥道,“可知道这是哪座城的遗址?”
庆王摇了摇头,“当初河还在的时候,两岸繁华得很,到处都是商贸之城,这里想必也是其中一座。”
“这莫非就是你卦里说的一线生机?”我左张右望,“看不出来呀。这里有泉水,还是底下有宝藏?”
“没准有呢。”庆王笑道,“这里当年可是南北货集散之地,南方的丝绸珍珠,北方的鹿茸山参,还有西面的珠宝玩石,都要从这里经过。这里附近墓葬也多,墓主也都非富既贵,想必陪葬的明器也都价值连城。几百年来,不知道多少盗墓贼都想寻找这样的古城古墓,却迷失在了沙漠里。没想今天却被我们误打误撞给找到了。”
封峥突然一拉缰绳,正色道:“地上有蹄印!”
我看过去,果真,大路开阔之处的沙地上,印着密密麻麻的蹄印。今天风大,这蹄印肯定是才印上去的。这么多马匹,难道是有牧民?
“是黄羊群。”庆王露出狂喜之色,挥舞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跟着走!”
我们赶着马追着蹄印,一路从另一头出了古城。这群黄羊数量约莫二、三十只,蹄印就像一条救命的丝带,引着我们朝着南边奔去。
连着翻过几道沙梁后,一个规模不小的海子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
站在沙丘上望下去,水面辽阔,晶莹碧蓝,湖中间中间散布着一垛垛孤岛,岛上水草繁密,可以看到黄羊吃草的身影。此时的湖水一丝波纹都没有,宛如一面明镜,天光云影在其中徘徊。
众人回过神来,高声欢呼。马儿也不用抽,朝着海子奔跑过去。
庆王说,这才是真正地道的沙漠海子,水域开阔,植被茂密,有兽鸟栖息。他还说,岸边有几出扎过营的痕迹,想必这里偶尔有人经过。如果运气好,碰到路过的牧民,就可以带着我们回东齐了。
我跳下马,首先冲到水边,好好洗了一把脸,再把脸埋进水里,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个痛快。
喝够了,直起身,畅快地呼了一口气,就听人妖王爷在那边一边照着水,一边哀叹:“可怜奴家这如花的美貌……”
我听他念了这一路,终于有了点抵抗能力,所以这下只是头皮紧了紧,身上也不怎么发麻了。
“阿雨,别顾着玩了,过来帮忙!”夏庭秋喊我,“我和封大人搭帐篷,你去放马吃草。”
我跳过去,笑嘻嘻地指着他们俩道:“我这个郡主做得真没尊严,这么一路都被人呼来喝去的。你一个庶民,封峥也不过五品,成天价地对我指手画脚。算来算去,还是王爷最尊重我了。”
夏庭秋嗤笑,“你要做郡主,也得有个郡主的样子啊。别磨蹭了,赶快去干活。”
我不服气,拉着人妖王爷和我一起去放马。庆王一副大爷派头,指手划脚,“怎么柴还没捡?怎么火还没烧?中午吃什么?”
我瞅着他冷笑,“不会自己动手?”
人妖王爷回头,一脸哀怨地望着我,“郡主妹妹,奴家这娇嫩的手,如何能沾染人间烟火。”
我正想作呕,忽然觉得脖子上痒痒。我抓了抓,伸手一看,只见几个小黑点从我指缝中迅速溜走。
“妈呀!”我跳了起来,把外衣脱了使劲抖,只见不少细小的黑点掉进沙子里。
“跳蚤?臭虫?”封峥见怪不怪地看了一眼,“风餐露宿这么多天,也该长了。”
我以前虽然住山里,可还真没长过这玩意儿。一想到有虫子在我头发和衣服里爬,顿时觉得恶心得要死。
不过也不止我一个人倒霉。夏庭秋紧接着也叫了起来。人妖王爷和封峥也很快表示他们也一样。
我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洗澡?拿火烧?”
“没见识。”人妖王爷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开始宽衣解带。
我们齐声叫:“你要干吗?”
人妖王爷轻蔑地扫了我们一眼,“洗澡呗。再把衣服放在太阳下好好晒上一个时辰,虫子晒死了就没事了。”
现在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太阳下犹如烤炉。我们奔波数日,汗水混着沙子凝结在身上,已是非常不舒服了。人妖王爷的这个提议,的确充满了诱惑力。
那三个大老爷们可以随便脱光光,我只得跑远一点找地方洗澡。
临走前我们约好过两个时辰后在这株胡杨树下见。我还不忘叮嘱一句:“不许偷看!”
封峥喝道:“胡闹!”
人妖王爷不屑,“你这点姿色,还不及我府里的烧火丫头。”
夏庭秋根本就当没听见。
我满意,扬长而去。
绕过大半个湖,我寻了一处芦苇茂密的地方,将衣服全部脱了下来,一件件平摊在沙地上,然后跳进了水里。
被清凉的湖水包裹住的那个瞬间,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地感叹,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湖水清澈,有鱼在我脚边游来游去。不远处的小岛上,野鸭子在树阴下打盹,黄羊则在岸边悠闲地吃着草。
我把身上的汗渍和泥沙搓了下来,然后把脏得打结的头发慢慢梳理顺畅。岸上的衣服被太阳晒了一阵,也渐渐有了动静。只见那黑色小虫受不了热,一个接一个从衣服缝隙里爬了出来,掉到沙地上。沙子温度更高。它们纷纷鼓胀起来,不再动弹。
我再把衣服洗干净了,重新晒在地上。
时间还早,我游了一阵,潜下水里。睁开眼,只见无数条肥鱼从我眼前悠闲地游过。
我摸了摸肚子,心生一计。
我回岸拿了裤子,把裤脚打了个结,然后重新潜回水里。
鱼实在是太多了,我一边游着一边拿裤子网,一下就捞了十几条。
我把裤腰捆好,丢在浅水里泡着,朝着湖心小岛游过去。
沙漠里的野鸭子没怎么见过人,也不知道害怕。见到人来了,傻乎乎地站着。我游过去抓着一个,脖子一拧,那鸭子叫都不叫一声就呜呼了。
我见这么容易,顿时大乐,如法炮制,一连捉了七、八只鸭子,顺便还摸了十几个野鸭蛋,一并带回去丢回岸上。
这么一弄,不免上了瘾。我回头看着那群吃着草的黄羊,蠢蠢欲动。
我一个人可搞不定那么大的黄羊,不过好在有壮丁可用。
我穿好衣服,披着头发噔噔跑了回去。
树下堆着柴火,放着行李,却不见一个人。
还没回来吗?
我沿着水走,绕过了一丛一人多高的灌木,忽然听到水声,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及腰深的水里,正在梳头发。
那人挑高劲瘦,皮肤白皙,肌肉紧实,因为是背对着我,我一时没认出来是谁,便随口叫道:“王爷?”
那人转身过来,长眉秀目,清俊非常,居然是我二师兄夏庭秋。
眼见的毕竟是成熟男子的身体,越是熟人反而越有点尴尬。我的脸哄地一下烧了起来,急忙转过身去。夏庭秋也啊呀叫了一声,蹲到水里,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
“你这丫头,不声不响得跑别人后面干吗?”
我没好气,“你自己耳朵不好,怎么能怪我没出声音?”
夏庭秋长长的头发浸在水里,四下飘散开,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倒更像一个水鬼。
“好了,看你一下,又没什么损失。”我抓了抓头,“其他人呢?”
“那人妖王爷嫌这边水浅游着没意思,就到西边水深的地方去了。封大人跟了过去……我说,你没觉得他们俩这一路来,真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吗?”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心情散布闲话,我也算服了他了。
我说:“我看那边有黄羊,想捉一只来今天烤着吃。你过来帮我一把。”
夏庭秋一听有吃的,兴冲冲站起来。不过他走了几步就不肯再走了,红着脸对我说:“你,你先去树后面等我。”
我笑嘻嘻地跑开了,就听夏庭秋在那里嘀咕:“笑什么笑……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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