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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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立刻点头答是,迅速退了出去。

门咔哒一关,方谨立刻转向病床,一手按住陆文磊虎口间的合谷穴,一手在他人中上重重掐了下去——这一掐真是又准又狠,几秒钟后陆文磊整个人身体一跳!继而慢慢睁开眼睛,喉咙间立刻发出了浑浊不清的呜咽声。

方谨迅速摸出手机调开音频文件,放到了陆文磊耳边,下一秒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带哭腔的声音:“孩子他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还好吗?我们现在在G市,暂时都很安全……”

紧接着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爸爸!爸爸我想你!……”

陆文磊全身一震:“我、我的儿子……”紧接着就摸索着要去拿手机。

“你老婆孩子目前很好,但从明天开始还能不能好要看我的心情。”方谨率先一步收回手机,居高临下盯着他道:“你的交易内容不必提了,我不关心,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说顾大少不能上位。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明天我就把你老婆孩子带来这里让你见一面,如何?”

陆文磊直直盯住方谨,眼珠微微颤抖着。

这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方谨的脸色因为连日熬夜而有些苍白,但神情冰冷目光锋利,身上剪裁精致的西装妥帖得体,衣襟袖口一丝不苟,钛金袖扣在病房灯下反射出金属的冷光。

他的模样看上去随时可以上谈判桌,甚至去出席正式活动,那种气场都不会有半点弱势。

“……”陆文磊张了张口,许久才发出声音:“我要先……看到我儿子……”

“那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方谨平静道:“尽管试试吧,你会发现我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病房里一片令人心悸的静寂,医疗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不远处医院走廊上传来脚步,那是保镖领着医生在向这边赶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陆文磊绝望地盯着方谨,嘶哑道:“……顾远他……不行的……”

“他不是,他不是顾名宗的……亲生……”

方谨瞳孔瞬间缩紧!

正在这时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保镖和医生护士一涌而入,几乎同时挤到了病床前。方谨在人群中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却只见陆文磊张着嘴拼命向他看来,发出“啊啊”的声音。

“明天我会把你儿子带来。”方谨简短丢下一句,并不再管他,转身问保镖:“大少呢?”

“大少正在赶来的路上。”保镖不敢问方谨前面对陆文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规规矩矩道:“大少说让您先去休息一会,他来了再叫醒您。”

方谨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

·

医院走廊上十分安静,明亮的灯光映在雪白墙壁上,晃得人微微晕眩。

方谨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走廊尽头窗外深沉的夜色,虽然连续几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但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相反精神清醒得半点疲倦都感觉不到。

顾远不是顾名宗亲生子?

开什么玩笑,且不说顾远有多像他父亲,除却眉眼略微深邃欧化之外,其余五官轮廓几乎就是二十年前的顾名宗;就说顾家传统的亲子鉴定和万中无一的Rh阴性AB型血遗传,顾远怎么可能不是顾名宗亲生的?

如果要说顾名宗被家族内其他近亲戴绿帽子的话,那就更荒谬了——顾家出了名的子息困难,三代单传近亲皆无,上哪去找这个绿帽子戴!

方谨皱紧眉头,就在这时走廊边电梯门叮的打开,他一回头就看见顾远带着几个手下走了出来。

“顾……总?”

顾远的脚步一顿。

他以为方谨已经去休息了,却没想到他还站在这里等着自己。不仅如此他还衣着整齐,面容肃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也不知道刚才在思考什么,紧皱的眉心还没完全展开。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刻独处的方谨有点陌生,似乎跟平日里温顺沉默、柔和沉静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非常不同。

方谨重复了一遍:“——顾总?”

顾远倏而回过神,问:“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方谨将手从裤袋里拿出自然垂下,低头道:“我这两天都睡在陆文磊病房里,刚才他醒了,医生护士都在,我就先退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又回到了顾远印象中谦恭谨慎的模样,顾远盯着他因为低头而显得非常修长、线条优美的侧颈和下颔,不知为何心中怦然一动。

“……我过去问他几句话,你先到外面等着我。”顾远顿了顿,说:“我很快就好,待会带你回去睡觉。”

最后一句话对顾远来说其实很不寻常,毕竟他要做什么或不要做什么,或者在某件事上花多少时间,是没必要跟助理交待的。

但他当时想的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方谨在这里等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很困,会不会已经想睡觉了?如果再花太多时间让他干等的话,或许他会很不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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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带着几个人大步走了,方谨倒被那句“带你回去睡觉”弄得半天没回过神,反应过来后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摇摇头向阳台走去。

天气渐渐热起来,晚上的温度则十分凉爽宜人。这座著名私立医院不愧它昂贵的收费,花园树木郁郁葱葱,茂密幽静,明明身处闹市却弥漫着清新的草木芬芳。

方谨靠在栏杆扶手上,脑子里下意识回想着刚才顾远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那句他知道不能当真的“我待会带你回去睡觉”。想着想着他觉得微微有些发热,看周围没有人,便随手拽松领带,解开了衬衣领口的倒数第二个纽扣。

——人家明明是看你有工作能力,当成下属来器重而已。

能保住那器重就不错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不是自找没趣吗?

方谨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长吁短叹什么,想女朋友了?”

方谨猝然回头:“顾总?”

顾远果然很快就搞定了,端着杯冰水一边喝一边从走廊上走来,瞅着方谨揶揄问:“真在想女朋友?”

方谨想说我真的没有女朋友,但话没出口突然有些感伤,便一笑道:“是啊……不过想也没用,算了。”

顾远脸色当时就一变。

如果光线再亮一点的话,他那瞬间铁青的面色一定瞒不过去;但此刻他背着走廊上的光,短短数秒间就恢复了正常,不动声色道:“等这事完了放你个年假去陪女朋友,但现在你是我的,这种时候就别分心了。”

方谨怔怔地盯着他,半晌才垂下眼睫微笑道:“好。”

不远处的深夜的花园中传来虫鸣,声声悠远,显得夜色格外静谧。微风挟着草木的清香拂过阳台,从两人之间穿过,那一瞬间连方谨扬起的发梢都清晰可见。

气氛突然说不出的缠绵暧昧,顾远目光落在方谨松开的领带和衣襟上,足足好几秒才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收拾收拾回去吧。手下人都搞定了,你跟我一起走。”

方谨没回过神:“这么快?”

“黑白两道无数人在追他,姓陆的早被吓破了胆,我叫他签了个资产转让合同直接完事——他倒恨不得跪下来抱我大腿,可惜早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他有多硬气,白费我特地带了刑讯专家过来,刚才没叫你进去就是怕场面太血腥,又把你吓哭出来怎么办?”

方谨心说为什么你老觉得我要哭,明明没有啊……这时就只听顾远顿了顿,又说:“别睡医院了,今晚到我家凑合一晚,明天下午再去公司。”

“——啊?”

“我是为了你方便!而且这样你明天能给我开车!想到哪里去了?”

方谨茫然道:“我没有想……”

就在这时他话音一顿,视线越过顾远,落到医院走廊上。

只见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抱着记录板,正从楼梯口缓缓走向陆文磊那间病房,同时转头遥遥向阳台这边望过来,视线正撞上方谨。

那一刻方谨认出了他。

——那分明是顾家的安保主管王宇!

方谨脑海中嗡地一响,只见王宇向他露出别有深意的眼神,随即伸手推开了陆文磊病房的门。

“你怎么了?”顾远注意到方谨的异常,转头便要向后望去。

然而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方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冰凉发抖的手一把抓住了顾远!

顾远手里本来拿着杯水,被骤然一抓,水直接泼了出来,哗的一声洒了方谨满身。

“怎么了?方谨你——”

然而方谨手指松都没松,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个很暧昧的姿势,只一味如溺水浮木般紧紧抓着顾远两只手,掌心相贴毫无间隙,仿佛一对热恋中亲密的情侣。

顾远好像因为惊住而忘了挣脱,半晌才皱眉问:“你干什么,方助理?”

“……我……我没住过顾总您家,是不是不太方便,你我都是男的……”

“就是男的才行啊,你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方谨紧紧盯着顾远,生怕他突然回头往病房那边走,情急之下也没听出顾远语气中明显的不自然:“但我只担心有什么不方便,万一顾总晚上要叫人过来的话,我在边上听着总是……”

顾远皱眉问:“你怕我叫情妇过来?”

方谨简直无话可答,只微微仰头望着他。

这个姿势其实非常亲昵,从顾远的角度看去,甚至有些缠绵悱恻的感觉——方谨就像拽着救世主一样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松,嘴唇微张,神情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仓惶;他的领口那么幽深,修长优美的侧颈一路延伸至明显的锁骨,连勾人的深陷都清晰可见,再往下便隐没在了因为被水浸透而呈现出半透明的白衬衣里。

明明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但顾远心中就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他的皮肤那么透明,应该也很薄很软吧。

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是冰凉细腻还是能把手指都溶进去一般的温热诱人?

顾远深深吸了口气,企图压下神经末梢突然蹿起的一股电流般的躁动:“——今晚我不会叫任何人过来的,别担心方谨,我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晚,没别的意思。”

“但是,”方谨口不择言,几乎不知道还能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什么:“——但是我,顾总,我……”

他开口的时候嘴唇微微颤栗,医院走廊的光越过顾远的肩膀映在他唇角,显出细微的光泽,看上去惊慌而又柔软,让人简直从内心深处兴起一种粗暴吻下去的冲动。

这副情景其实真的是太暧昧了。因为握手过紧的缘故,顾远结实的双臂半展开,而方谨几乎整个人都贴得极其近;浸了水半透明的衬衣贴在他身上,赤裸皮肤隐约可见,再近半步的话就要真的紧紧靠进了顾远怀里。

顾远几乎难以自控,他竭尽全力压住从骨髓深处蹿起的亢奋,然而并不起多少作用。

他呼吸发沉,甚至感到自己微微的硬了。

第17章 无法辩驳的铁证

其实只是短短几分钟,但对方谨来说却像是整整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视线极不引人注意地越过顾远,只见不远处医院走廊上,病房门再次开了,王宇无声无息走了出来。他的装束还是白大褂大口罩,转身时瞥了方谨一眼,随即迅速隐没在了楼梯间的安全门后。

“……方谨,”顾远艰难控制着自己退后了半步,嘶哑道:“你可能太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吧,好吗?”

他掌心按在方谨紧抓着自己的手上,仿佛是要把方谨推开,但又没下定决心,导致那一瞬间两人形成了一个极度亲密的交握双手的姿势。

下一秒方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触电般骤然抽回手:“对——对不起顾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才……您没事吧?”

顾远掌心里那双修长细腻的手突然被抽走了,他才是真正没反应过来。不过紧接着他回过神,立刻不自然地退后侧身,挡住了下面硬起来的部位。

所幸这么晚他穿的是衬衣牛仔裤,勃起不是很明显,如果是修身版西装的话这时简直能达到纤毫毕现的效果。

“没事,就被你吓了一跳,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顾远用力咳了一声掩盖住略微沙哑的声音,抢先转身大步走出阳台,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你不回去我可是要回去了,想熬到明天早上不成?”

·

方谨不可能再一个人留在医院里,只能跟顾远一起回去。

顾远经常住的那个市中心大三房跃层公寓离这里很近,回去的一路上是保镖开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封闭车厢内顾远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嗅觉突然变得格外灵敏,还是方谨身上气息真的非常明显,总之他能清晰分辨出从方谨耳后传来的男士香水味,清淡优雅若有若无,不断挑动着他焦躁敏感的神经。

借着路边不断退后的路灯,顾远用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方谨,视线在他漆黑发梢下格外白皙柔嫩的耳后和修长的侧颈上流连不去。

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他抑制不住地想。

方谨又把领带打上了,他总是包得那么紧干什么?再说三更半夜了还一身正装,那待会他用什么睡衣呢,穿我的旧T恤吗?

对他来说会不会太大了?

顾远不舒服地变换了一下坐姿,掩盖住一路上都没有平复下去的勃起。现在他是真想找个什么人过来陪了,但他难道能睡在方谨隔壁招情妇?还是找小姚那种青春貌美的小男孩过来泻泻火?

……不不不,万一给方谨听到怎么想,待会又气哭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方谨晚上要不要穿睡裤,这种隐私的东西分享起来太敏感了吧。但如果不穿的话难道就让他光着两条腿,他腿那么长,这样露着走来走去会不会不太好……

汽车在公寓楼下停住,保镖转头来毕恭毕敬道:“大少,到了。”

顾远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推开车门。

方谨本来是要先下车来给他开门的,但顾远紧走几步去到了前面,一路都没有回头。顺着电梯一路上到高层公寓顶楼倒数第二层,抢在方谨之前开了门进屋,顾远终于感觉下身硬度消下去一点,便指指客房道:“你就睡那里吧,床铺毯子都是干净的,平时也没人过来睡。”

方谨谨慎道:“我睡客厅沙发就行,明天上班的时候……”

“叫你去你就去!”顾远猝然打断他:“睡客厅像什么样,快去!”

那一刻顾远脑海中浮现的其实是如果他第二天早醒,来客厅就看见方谨蜷缩在沙发上,上身就穿一件又宽又大的旧T恤,下面光着两条长腿……那他明天一天都别想好好上班了。

但这个理由肯定不能明说,顾远抹了把脸,刻意忽略了有点发愣的方谨,佯作无事地走进了卧室。

·

也许是心里火气旺的原因,那天顾远一夜都没睡好。快凌晨时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一开始是那个遥远记忆中的小姑娘坐在台阶上哭,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然后是他回到了少年时代,那小姑娘也长大了,趴在顾家高高的别墅阳台上笑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阳光下如同璀璨的水晶。

仔细想那其实是很恐怖的一幕,已经死去的人在梦里对着他笑,然而恍惚间顾远完全不感到可怕,他只觉得:啊,你终于笑了啊。

原来你也有开心的时候吗?

你那有限的十几年生命里,并不全是孤独和悲伤的对吗?

然后画面一转,他又回到了闪烁着红灯兵荒马乱的急救室走廊。他仿佛一个没有形体的灵魂高高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身体躺在手术车上,医生护士推着他飞快往手术室跑;明明是生死瞬间的一刻,他却只感到满心漠然。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躲藏在墙角里的身影。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具体模样,朦胧中只觉得很清瘦,很胆怯,他知道那是她——那个和自己流着相同的鲜血,那个最终融入了自己骨髓甚至灵魂深处的少女。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不赶快逃呢?

求求你快点跑啊!

顾远向她竭力伸出手,然而不论如何努力都触不到她的一根头发。

走廊上满是鲜血,红灯闪烁中犹如地狱一般骇人。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淹没在满世界狰狞的血色中,那么弱小那么无辜的背影,就像烈火中一片单薄的雪花,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顾远仿佛跌入记忆的深海,忽而现实忽而梦境,他只看到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闪烁着光芒的鱼群,从自己身侧纷纷而过,向头顶的水面哗然飞去。

突然画面再次切换,他再次回到了记忆中建筑阴影里冰凉的石阶上。

与之不同的是他和身侧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都长大了,他们就这么并肩坐着,面对着明媚阳光和带着青草味的风。顾远心脏砰砰跳,半晌才转过脸,小声说:“我……我一直都很想你……”

梦中那姑娘的面容朦胧不清,她缓缓靠过来,在顾远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她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勾人的甜香,唇舌火热欲罢不能,顾远觉得大脑里轰的一下就着了火。强烈的刺激和渴望迅速将他整个人烧了起来,他甚至都来不及想一想,直接就把怀里的人按倒在地,疯狂地亲吻摩挲,恨不得把对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去。

那真是饥渴到了极致的感觉,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不存在了,所有感官都被侵犯的欲望占满。

带着强烈电流的快感如此迅猛激烈,如潮水般瞬间没顶,顾远甚至不记得具体过程是什么样的,恍惚只记住了那销魂蚀骨的疯狂,最终在征服欲满足的巨大快意中,酣畅淋漓的射了出来。

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身下人布满红晕的脸,和含着泪水的无助的眼睛。

那是方谨。

·

顾远骤然惊醒,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天光大亮,床头钟显示着此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顾远粗重喘息着,低头一看,果然内裤床单大片全湿。

“……”

他在凌乱的大床上足足僵了好几分钟,才翻身下床,大步走进了浴室。

哗哗水声当头而下,顾远赤裸着结实强壮的身体,闭着眼睛站在温水里。昨晚天台上夜色中的一切,车厢里甜美的气息,令人欲罢不能的梦境……现实和虚幻纠缠起来,最终化作方谨混合着情欲和屈辱的秀丽的脸。

为什么是方谨?

顾远隐约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想起梦境里方谨破碎的求饶,扭动挣扎的身躯,还有最后一刻投降般柔软紧窒的吸吮,只觉得热血一阵阵往下涌……

几秒钟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又硬了,透过浴室透明的玻璃,镜子里他勃起的部位犹如铁证般无可隐藏。

·

顾远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浴室,匆匆穿戴完毕到外面一看,只见方谨正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他穿着昨晚那身白衬衣,已经有些褶皱了,衬衣袖子便随便卷到手肘,正弯腰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鸡蛋。这个姿势让他微微翘起的臀部和两条长腿非常明显,有刹那间顾远甚至混淆了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呆在原地足足看了好几秒。

“顾总?”方谨回过头,“您起了吗?早餐马上就好!”

顾远愣怔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厨房。

早餐是烤面包、煎蛋、培根和水煮菜,一杯香浓醇厚的咖啡,顾远风卷残云般清空了大半个盘子,抬眼一看方谨还在吃第一块面包片。看得出他实在已经很尽力了,但吞咽的速度确实不能恭维,按照这个进度顾远结束战斗时他应该可以勉强干掉三分之一。

顾远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一边用眼角打量他。

方谨手机放在桌面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瞄两眼,不知道是在等邮件还是处理工作。他咀嚼时一边脸颊稍微鼓出来,嘴角微微湿润,垂落的眼睫在晨光中纤长明显。

除了在顾家之外,顾远从来没这样跟人坐在家里慢慢的吃早餐——小情儿那里不能算。

尤其在整夜的春梦之后,更加给顾远一种错乱感,恍惚他们好像是刚刚新婚的夫妻,缠绵一夜后早上坐在一张餐桌前平平静静的吃东西,生活悠闲安稳恬淡。

……方谨平时在家也这样吗?

他对他女朋友也这样么?

顾远刚刚柔软起来的内心突然被重重刺了一下,紧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弥漫开来。

——他是你的助理,还是个有女友的直男,他跟那些争着抢着要爬床的夜店MB和十八线小艺人不一样。

你以为你有点钱有点势,就能不管是谁都勾勾手自己爬上来吗?

方谨尽量快地吃完了面包,抬头一看只见顾远正坐在餐桌对面,慢条斯理地摇晃着咖啡杯,见他视线望过来便问:“你吃好了?”

方谨立刻往嘴里塞了半个鸡蛋,一边吞咽一边点头肯定道:“嗯。”

顾远这才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咖啡,起身说:“我不急,你慢慢来,饭吃太快了对胃不好。”说着端起空盘子往厨房走去。

方谨说:“哎您放在那我来洗……”

“家——”顾远本来想说家政每天会上门来清洁,话说到喉咙不知怎么就改变了主意,淡定道:“家里的事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坐着就行。”

顾远穿上围裙,在流理台上看了会儿,找出海绵和洗洁精开始洗碗,眼角瞥见方谨小心试探地走进厨房,脸上带着明显迟疑的神情。

他故意装没看见,专心致志把自己和方谨的碗都洗了,放在架子上,头也不抬问:“你去帮我把上班的衣服准备下行吗?”

方谨本来正踌躇不定,闻言立刻道:“好!”立刻就转了出去。

顾远脱下手套,目送着方谨走向他主卧的衣柜,不知为何刚才在餐桌上那种新婚夫妇般奇妙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但一个男人的家庭生活也不过如此了吧。早上有老婆做饭,做完了两人坐下一起吃,完了以后当老公的去洗碗;老婆去准备上班穿的衣服,一般来说出门前还有个送别吻……

除了当老婆的角色是个男的之外,似乎跟这世上千千万万个平凡而温馨的家庭没有任何不同,如果这男的是方谨……那好像连最后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了。

顾远出了会儿神,突然又失笑起来。

这种平凡温馨对方谨来说应该是叛经离道才对,人家有女朋友,说不定在家能享受女朋友全方位照顾也说不定呢。

·

与此同时主卧里,方谨的手机突然在裤袋里响了起来。

震动发生的时候他正一手托着顾远的衬衣,一手打开领带柜比对花色;铃声响起好几秒后他才把其中一条黑色带细格的领带从柜子里抽出来,和衬衣交叠挂到衣架上,摸出手机一看。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是顾名宗。

方谨疾步走上和主卧连接的阳台,反手关上门:“喂,顾……总。”

顾名宗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方谨刚才那一瞬间的迟疑:“——你在哪儿呢?”

刹那间方谨想的是,难道王宇把昨天在医院看到自己的事告诉了顾名宗,这通电话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不至于。

陆文磊被灭口尚未事发,王宇为避免嫌疑应该采用了某种延迟死亡的手段;而且就算他把撞见自己的事告诉顾名宗也没什么,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找到陆文磊的下落和他有关,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把陆文磊和顾家联系了起来。

建立在猜测和怀疑之上的事实,是不至于让顾名宗亲自打电话来问他的。

“我在大少家里。”方谨平静道,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昨晚加班到太晚了,大少叫我过来暂住一晚,今天好一早送他去公司。”

顾名宗似乎笑了起来:“是吗?”

“……”

“让他叫司机送吧,”顾名宗就这么笑着说:“我在你家里有点事儿,你回来一趟。”

方谨握着电话的手瞬间一紧。

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

方谨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同样是个酒店式高层公寓,名义上是总公司补贴的员工福利,实际上是顾名宗的个人私产。

公寓钥匙共两套,顾名宗也持有一套。方谨把黑卡还回去之后曾经想搬离那里,然而他必须找个非常妥帖自然的机会,才能在尽量不触怒顾名宗的情况下把这事提出来——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天天都有的。

所幸方谨从德国回来后顾名宗找他的时候很少,就算找也不来这套公寓,一年到头也只有他一个人住而已。

——那么,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名宗为什么突然亲自过来了呢?

方谨匆匆跟顾远请了假,只说家里发生了急事必须尽快回去一趟。他以为这个请假不会轻易被批准,谁知顾远只目光锋利地打量了他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冷冷道:“行啊。”

说着行啊,但他神情中并没有允许方谨立刻就走的意思,而是又沉吟了片刻,指关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还记得回来工作就行。”半晌他终于厌烦地挥了挥手,说:“——去吧。”

这个态度其实非常古怪,仿佛对方谨请假这件事他心里已经认定了一个理由,知道家里有急事是借口,但又不愿去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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