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淮上作品破云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不行严队!江队车上有炸|弹你跳上去又怎样,要不再考虑考虑?!啊?!”

警车逆风而行,酷烈寒风打得人连口都很难开,严峫一头探回车里:“我他妈知道!”

“……”

韩小梅心惊胆战望着后视镜,镜中正映出严峫的面孔。他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浓密眉头拧得仿佛打了结,暴戾中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但江停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我不救他还有谁救?难道我放他一个人去死吗?!”

韩小梅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跟上江停!”严峫吼道:“我要跳了!”

吉普与警车并驾齐驱,同时冲进警车群中,将警戒线砰然撞断。

两车都没有任何要减速的迹象,在众目睽睽中穿过了关卡。所有人、所有车都在四下避让,只有魏副局望着半吊在警车外的身影,失控地往前冲了两步:“严峫!”

吕局一把拽住他,同时吉普呼地冲来,贴着魏副局肩膀飞驰而过。

“你个老东西也不要命了!”吕局呵斥。

魏副局面色灰白,跟平时严肃暴躁不苟言笑的他判若两人:“可是,可是……”

周围突然响起惊呼,打断了他的嗫嚅。吕局跟魏副局同时扭头望去,只见无数人亲眼见到,严峫凌空跃起,扑向吉普车顶——

那比眨眼还快,但时间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严峫的头发、衣领、外套下摆当风扬起,从脊背后腰乃至两腿都呈现出极度紧绷的肌肉线条,警灯为那侧影镀上了红蓝交错的光晕。

紧接着,他把自己整个砸在吉普车顶上,嘭!!

魏副局失声:“小心!”

吉普车身大震,江停瞳孔压紧,抬头向车顶看去。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严峫抓紧了吉普车顶架,手臂肌肉绷住暴起;随后他单手引体向上,一条长腿先跨上车顶,全身翻了上去。

他紧紧俯在两根铝合金架之间,一手“咣!咣!”重敲了两下车窗,然后从上往下探出头。

车窗降下,露出了江停苍白的面孔。

他们在这生死时速中互相凝望,狂风如无数利刃,将彼此注视的目光撕扯成碎片。

“……开慢点,”终于严峫干裂的嘴角一勾,温柔道:“你对象来接你回家。”

咔哒。

副驾传来金属敲响,只见闻劭左手拇指根部扭曲到常人难以做到的地步,在几乎掰断骨骼的极限中,生生把手抽出了铐环!

刺啦一下他手背皮肉翻起,鲜血淋漓。但他仿佛完全没感觉,打开门探出车外,冷漠地眯起眼睛盯着严峫。

“行啊,”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他每个字都充满了寒意:“我这就先送你下去。”

☆、第151章 Chapter 151

严峫抬头对闻劭上下一打量, 低头问江停:“他能打么?”

江停少见地有点发愣, 出于本能他还会去看车前窗,但又控制不住要转移目光看严峫,视线来回游移几次后终于找回了理智,摇摇头:“还行, 一般!”

严峫这口气还没松出去, 只听他说:“也就跟方片J差不多!”

严峫:“……”

“你最能打!”江停大声道。

闻劭甩手用铐链反绞住严峫腕骨,皮肉立刻开裂出血,剧痛中严峫下意识松开了车顶架, 半边身体被风掀起。所幸他另一手抓得紧,半空中就势一腿横扫而来!

嘭!闻劭一抬手臂, 正正挡住那迅猛无比的鞭腿,竟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他下盘其实非常稳,但在这么凶狠沉重的撞击下还是趔趄一晃,险些栽下车。趁此空隙, 严峫艰难地翻身重新上车, 闻劭甩手低低骂了句什么, 就探身钻回车厢,摸黑去捡不知掉在了哪里的匕首。

江停喝道:“严峫!小心!”

话音未落他猛打方向盘, 在吉普过弯的同时做了个非常危险的驾驶动作, 将副驾那一侧用力贴向锋利的山壁。霎时只听“跐——”黑暗中火花直蹦,金属摩擦声撕裂耳膜, 那是车门边缘撞上了岩石!

闻劭大半身体已经钻进车内, 但一手还抓着车顶边缘, 这样只要抓住匕首,便能立刻借力重新探出车外。但这样也导致了他后背完全暴露在外,眼见就要被夹进车身与岩壁缝隙中!

他指尖已经触到了刀锋,就在这瞬间感觉到了危险,猝然放弃匕首,整个人骤然发力蹿上了车顶。这个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是相当惊人的,就在他攀上车顶的刹那间,身后雪亮火光伴随着巨响,车门被山壁生生撞离车身,整块钢铁瞬间就飞出去了数十米!

咣——当!

扭曲的车门飞旋落地,兀自疯狂旋转,紧接着被尾随而至的韩小梅撞下了悬崖。

只要再迟半秒,闻劭刚才就已经被挤成了血泥。他一抬头,正对上严峫——现在两人都俯在了车顶上,一人抓着一边车顶架,几乎凑了个面对面。

“艹!”严峫一脚狠蹬:“给老子滚下去!”

闻劭被蹬中腹部,先前被江停在同一地方连捅两下的刀口喷出血来,痛得他闷哼一声,在呛出血丝的同时胳膊一伸,手肘紧紧勒住了严峫的脖子。

两人就像两头野兽,在车顶那方寸之地殊死扭打,甚至看不清自己打到了对方什么部位。严峫被勒得眼冒金星,发狠扳着闻劭的手肘,只觉自己正抓着一块炙热的岩石,只听那魔鬼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没想到吧,第一次见情敌就是你死我活,嗯?”

黑暗中闻劭手臂上五道血珠蜿蜒而下,那是严峫五指深深掐进了肌肉之中。

“傻逼,”严峫在桎梏中艰难地道:“你他妈算个屁……情敌……!”

严峫突然放开车顶架,这简直是玩命的举动,刹那间他完全没了着力点,全靠掐着闻劭胳膊才没一眨眼滑下车;下一秒只听砰!他一记老拳揍在闻劭肋下,拳缝间顿时发出了湿润血肉被挤压的细微声响。

闻劭猛地呛出血星,严峫已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一拳照脸砸下!

咣!闻劭头猛偏,严峫铁拳砸在车顶,指节顿时在金属上留下了四道凹陷。

这时突然车身骤跳,两人眼角同时瞥向前方——吉普已经冲过了关卡,前面再也没有警车可以照明,借着车前灯的黄光,恍惚只见前方山壁侧面,凌空延伸出一大片黑影,高度正恰好对准了车顶。

是岩石?!

这个车速撞上拦路石,那真不是头破血流,那是整个头当场就能飞出去。严峫大骂一声往前扑,想把全身紧贴在车顶上避过撞击,然而闻劭却在转瞬间掐住了他咽喉,硬生生把他上半身抵了起来!

“……”严峫被掐得说不出话,喉骨咯咯作响,只能眼睁睁望着那黑影扑面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去死吧,”闻劭嘲道。

下一秒,哗啦!

无数细小枯叶劈头盖脸,是树丛!

大半车身都被淹没进了既细脆又尖锐的树丛里,就像千万暴雨抽打在两人身上。闻劭被抽得睁不开眼,严峫也猝不及防吃了满嘴灰尘叶片,总算把卡在自己咽喉上的手死命掰开了;短短几秒却漫长得仿佛世界末日,终于“呼”一声风响,吉普总算驶出了树丛。

“咳咳咳呸呸呸……”严峫狼狈不堪,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老子真他妈命大!

闻劭喘息道:“你他妈还真命大。”

严峫一拳把他脸打偏:“老子这是警徽护体无往不利,你懂个屁!”

闻劭呸地吐出一口血沫,眼底寒光闪烁,突然抓住了再次袭来的拳头,喀嚓关节反拧。严峫只觉过电般的刺痛顺着肌肉爬进神经中枢,当场痛得吸了口气,只听闻劭冷冷道:“无往不利?做梦!”

紧接着他发力重拉严峫手臂,借力起身,重若千钧的一拳捣进了他胸骨。严峫连哼都来不及哼,身体失去平衡,向车后一滑!

这要是滑下去,刚才那扭成麻花的车门就是他的下场。所幸千钧一发之际,严峫单手勉强抓住了车顶架尾端,堪堪稳住身形,还没缓过劲来,迎面又是一记重拳直捣胃部。

“噗——”

严峫喷出一口水,差点把胃从喉咙里吐出来。剧痛中他手臂喀拉绷紧,被闻劭拉住横拽;他还来不及反击就被背摔过肩,腾空而起天旋地转,嘭!!

严峫仰天|朝上重重摔在了车顶上,八十多公斤体重将钢板生生砸出一块凹陷!

“蠢货,”闻劭冷冷道,“你连跟他死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紧接着铁硬的手肘从上而下,直击严峫天灵盖!

·

“——报告指挥车!我们已驶出发夹弯,严队跟主目标在吉普车上打起来了!”韩小梅尖尖的尾音在步话机中回荡:“现在怎么办?请指示!!”

指挥车显示屏上,每辆警车的实时定位都是个小蓝点,正沿地图上的山道闪闪向前移动。桌上散着好几张画满了潦草废稿的纸,那是在过去二十分钟内被紧急提出又立刻否决的解救方案,从省厅到市局好几个领导脸色铁青,各自一筹莫展。

“怎么办,老吕?”耳麦中只听刘厅凝重地道。

吕局迟疑地张开口,刚要说什么,突然只听技侦那边黄兴变了调的喊声响起:“吕局!吕局!不好了!”

不好了这三个字就像三根钢针,嗖嗖嗖刺中了这帮领导们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霎时所有人都站起身:“怎么了?”“怎么回事?!”

黄兴手中捧着一张传真,在显示屏荧光中,隐约只见他脸色发青:“当……当地林业部门刚发来的,实时卫星图像……”

吕局意识到什么,冲上前唰拉夺过那张纸,只定睛一扫,就屏住了呼吸。

·

哗——车顶尘埃被撞击簌簌而下,江停抬头一瞥。

严峫仰躺朝上,双臂交叉,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抵住了对方的手肘,残酷漫长的角力让两人的表情都微微扭曲,汗水一滴滴从脸上蜿蜒而下。

“……谁……他妈要死在一起……”严峫咬牙切齿道,目光因痛苦而格外彪悍锐利:“你自个去死吧,老子偏要跟江停一道活……!”

他骤然屈膝前蹬,那是个闪电般犀利狠毒的倒挂金钩;闻劭眼皮一跳,只觉面门厉风撞来,措手不及间被当头一脚失去平衡,登时摔下了车!

严峫鲤鱼打挺起身,劈手抓住铝合金架,扭头只见身后已经不见人影。

摔路面上了?还是被碾进车底成肉泥了?

严峫狼狈不堪,不住粗喘,一道道汗迹混合着鲜血与尘土,从结实的脖颈淌进了衬衣领。突然他瞥见什么,低头只见车尾后,闻劭也正喘息着踩住保险杠,死死抓着备用轮胎。他钢铁般的手指青筋暴起,力量确实相当惊人,在车辆剧颠和狂风呼啸中竟然还能勉强固定身形,始终摔不下去。

“我艹!”

严峫脱口大骂,但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弓身抓住车门边缘,裹着寒气翻进了副驾。刚落坐他就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按住自己腹部,竟然摸出了一手温热黏腻的血。

吉普轰然飞驰,江停一打方向盘,神乎其技地绕过山壁之下坍塌的碎石:“你怎么了?”

严峫眼底微光闪烁,不动声色把掌心在裤缝边蹭了蹭:“没什么。”

“你受伤了?给我看看!”

“没事,没有。小心!”

前方二十米,又是一堆乱石从右侧车灯下闪过,将原本山路几乎堵绝,只要撞上必定车毁人亡。眨眼间江停踩油门、拉手刹、橡胶轮胎发出刺耳尖啸,从乱石中呼然穿过,前方地狱般黑暗的夜幕迎面而来。

副驾车门已经没了,严峫死死抓着安全扶手,在澎湃风声中吼道:“为什么不开远光灯——!”

“……”

严峫一偏头,后视镜中映出江停坚冰般深刻清晰的脸。

“快没油了,”他低声回答。

严峫瞳孔猝然缩紧。

“严峫,你听我说。”江停冷静地开口道,直视着车前窗,紧挨他左侧便是黑不见底的断崖深渊:“你脚下有把匕首,后座地上还有把枪,先试试看能不能摸到;现在这段路太窄,你那边又紧靠山壁,跳车危险性太大……”

“住口!”

“待会我数三二一就把车往左开,喊跳的时候你立刻跳。这下面落崖可能有几十米,万一你没跳出去,那就……”

“跟你说了住口!”严峫终于从后座地上够着枪,粗暴塞进江停后腰枪套,然后捡起匕首,打开杂物匣,赤红着眼盯着那堆炸|弹。

金属球被包裹在密密麻麻的电线里,貌似隔着一个巴掌的距离,但他知道,碰撞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哪怕江停能在这惊怖的死亡山道上开到最后一刻,当汽油耗尽时,轮胎也自然会停下。

他们的生命已经在以分钟为单位倒计时了。

“我艹他妈,”严峫拿着刀在电线上笔画来去,嘶哑道:“这玩意到底怎么弄?直接断线行不行?我割断哪根线,要不我直接把仪表盘拆了?”

突然江停一伸手,掌心握住了他皲裂流血的手指。

“你听我说,严峫,”尽管车灯仅能照出方寸之地,江停瞳底却仿佛有一层平静柔和的微光:“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

“其实在情绪感知方面存在问题的不仅仅是闻劭,还有我。”

严峫怔怔盯着他。

江停手极其冰凉,但掌心却干燥无汗,仿佛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灵魂深处坚定、平稳的力量。

“我整个少年乃至青年时期,都怀疑自己有某种情感障碍。我没有家人,不想交朋友,对爱情全无触动;工作后我对手下没有任何个人关心,对上级只是有事说事,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情在我看来都不过只是义务。我把自己隔离在了所有社交关系之外,所有已知的人类情感中,我唯一能切身体会到的,就是憎恶。”

江停顿了顿,说:“我憎恨吴吞,厌恶被控制的自己,我想摧毁他们蜘蛛一样无处不在的利益网,除此之外心里几乎没有其他感觉。”

严峫竭力压抑,但还是忍不住鼻腔中的酸热,他反握住了江停的手。

这紧促的交握似乎能传递给江停更多力量,他笑了笑:“直到我遇见了你。”

吉普右侧靠近山壁的那一边,坍塌石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仿佛正预示着前方不同寻常的路况。

汽油越来越逼近底线,警示红灯不断亮起。

“如果我在年轻时遇到你,也许很多决定命运的细节也会就此不同,甚至我可能会早早就开始一段很好的恋爱。但还好我们相遇得不算晚,至少让我还来得及直面以前不敢正视的自己,以及从来不敢承认的感情——我想报仇,不是出于任何责任或义务,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念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想到我不敢面对的地步。”

江停微吸一口气,他没有看严峫,尾音中有些奇怪的颤抖:

“同样我让你跳车,也并非出于人性本善或牺牲精神,而是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风声突然消失,喧嚣归于寂静,漫漫黑夜在眼前铺开长路。

那旅程尽头闪烁着星辰般微渺的光点。

严峫俯过身,在江停鬓角印下一吻,沙哑道:“你把车门打开,待会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跳。”

江停微笑起来,似乎有一点伤感:“可我这边是悬崖……”

这盘山道是顺时针方向行驶的,似乎冥冥中早在故事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但严峫还是坚持:“你把车门打开。”

江停目光一转,两人在幽暗中短暂地注视,严峫带着铁锈的炙热呼吸拂在他嘴唇间。

“……”就像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无数次温柔妥协,江停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打开了驾驶座边的车门。

下一刻,他只感觉严峫抬手用力地、紧紧地一握自己手腕,探身翻出副驾门,爬上了晃动的车顶。

——这是要干什么?

江停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只见后视镜里红蓝光芒急闪,好几辆警车同时加速追了上来,北风中隐约传来扩音器呼喊,但内容模模糊糊难以听清。

噌!

江停觅声一转头,蓦然变色。

严峫双手紧抓车顶,脚踩在驾驶座那一侧车门口,整个人凌空吊在车外,背对着悬崖,只要稍微失手便会掉进万丈深渊!

“别怕!我护着你!”严峫在凛冽寒风中喝道:“我在这里!”

“……你干什么?!”江停惊怒失声:“上去!”

“跳!我抱着你!”

“上去!!”

“前方……九百米……”

风驰电掣的警车越来越近,只字片语终于随风传来,那是余队已经叫哑了的嗓音:

“道路完全封死……”

“……山体塌方,八百米外道路封死,立刻跳车!重复一遍八百米外道路封死,请立刻跳车!!”

车尾后,闻劭眼底剧烈一缩。

严峫和江停不约而同,掉头往前望去。车灯朦胧越过黑雾,远处隐约一面顶天立地的黑墙,正迅速由远而至!

“听到没?!江停!”严峫的暴吼几乎破了调:“给我出来!立刻!”

“你他妈的给我上去! 算我求求你!!”

“跳!!不然老子跟你一块炸死,妈的一块死!!”

塌方凝固后的巨大山体近在眼前,仿佛死神展开骨翼,悬于半空,淹没了江停的瞳孔——

“江停,听我说,我爱你,这次咱俩都是胜利者。”严峫音调陡然变为哀求,发着抖说:“来,别怕,我一定抱住你……江停!!你他妈的给我出来! 你他妈的给我跳——!!”

巨石转瞬而至。

失控的咆哮回荡在山涧,下一秒,江停纵身冲出车厢。

从高处向下俯视,整个世界化为无声。严峫被冲力撞向半空,狂风高速呼啸,他张开手臂紧紧裹住江停。

吉普一头撞上山壁——

轰!!

天地间爆出一团明亮的火球,就在那强光中,两个紧密不可分的身影被抛出弧线,坠向了不可知的断崖。

☆、第152章 Chapter 152

陡峭悬崖上黑烟滚滚,石头被烧得开裂,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燃烧后呛人的气味。

长长的警车在山道上排成行, 红蓝警灯照亮了天际。特警、刑警、救生员、森林公安……无数制服匆匆来去,狼眼手电的光束在山崖下交错晃动。

“第二区域没有!”

“第三搜救区也没发现掉落痕迹!”

“向下深入十米, 搜救面积向橙色范围扩大,不要放弃!”

指挥车遥遥停下, 吕局连大衣都来不及裹, 便在几名现场指挥员的簇拥下匆匆走来,劈头盖脸沙哑问:“怎么样了?”

“不好。”余队被人左右扶着, 不知是冻得还是累得,只见满眼眶通红:“两个人都摔下去了,闻劭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是也跳了崖。搜救队已经覆盖了整个红色重点区, 目前还没任何发现。”

“有破碎人体组织吗?”

余队脸颊猛地一抽, 连身后赶来的魏副局都闻声变色, 不远处一拥而上的刑侦支队好几个人同时软了下去。

但吕局却紧盯着余队,眯成缝的老眼有种坚冰般的镇定。

“……目前……也没有。”余队艰难地顿了顿,说:“一旦有发现, 救生人员会立刻装袋送上来, 让我们……做辨认。”

吕局点点头,望向脚下。

黑不见底的山涧蹿出阵阵寒风, 像是大地上通往地狱的裂缝, 隐约听见阴风涌动时凄厉的哭号。

“抱最好的希望, 做最坏的打算, 尽最大的努力。”吕局缓缓道,“通知严峫的父母和杨媚,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严队!”

“严队你在哪!”

“江队!”

“救援来了,坚持住!听到请回答!”

……

喊声和喧嚣渐渐向下移动,被北风卷起,一呼而散,渐渐消失在远方。

昏沉,剧痛。

就像无数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大脑,严峫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却仿佛蒙着磨砂纸一样模糊。半晌他终于慢慢对准聚焦,四肢百骸的疼痛渐渐爬回神经末梢,却连叫都叫不出来,满口里凝固的铁腥。

“……江停呢?”他精疲力尽地想。

然后他才迟钝地意识到:“啊,我竟然没死?”

头顶是无数茂密的树丛生长在悬崖两侧,将峭壁连成了一线天。严峫竭力动了动手臂,听觉总算稍微恢复些许,听见不远处传来湍急的哗哗流水声,而身下的地面柔软冰凉湿润。

——是河滩。

无数横向生长的树枝与河流救了他的命。

“……”严峫竭力试图撑起上半身:“……江……”

“别动。”

那两个字虚弱嘶哑到几乎难以辨认,但严峫瞬间就认出了是谁——他喘息着一扭头,果然是江停,他还活着!

刹那间严峫神经就像过了电,喜悦的电流从上而下洗遍了全身。

江停整个人蜷缩在他臂弯里,侧脸枕在他颈窝间,膝盖屈在胸前;他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似乎连抬脸的力气都没有,河水粼粼反射出千万点波光,映着他青白透明的小半边侧颊,湿润的黑发落在沙地上。

“你怎么样,江停?”严峫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咬牙翻身抱住了他,触手只觉体温低得惊人:“你的衣服呢?”

这话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愕然愣住。

他脖颈和胸口鼓鼓囊囊裹满了织物,是江停的冲锋衣和保暖服!

“胡闹!你他妈个混账!”严峫登时暴怒,立刻伸手脱衣服。但紧接着他听见江停发出极其虚弱的阻止,尽管轻得几近耳语:“没用了……”

“你说什么!我们能活下去的!”

江停摇摇头,然后侧着脸向上示意,这么细微的动作却似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力气,“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吗?”

严峫往上一看。

层层叠叠自然生长的植被盖住了岩壁,近地面十来米都是布满了乱石的四五十度斜坡,再往上几乎就是垂直的刀削斧凿。

“我们撞上了很多树,从上面翻下来……直到摔进河里。这儿是下游,从时间算,离爆炸点大概有好几里路了。”

  如果觉得破云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淮上小说全集青龙图腾破云离婚凤凰图腾大神养成计划不死者博士宿舍楼记事簿,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