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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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不远处,指挥车停在空地中央,十多名刑警带着警犬在树林间穿梭来去。

——步薇掉下去的那个树坑找到了。

“严哥!”马翔从指挥车上冲下来,满头满脸通红,连汗都顾不得擦:“我们通知了学校,其他几个学生家长正往天纵山这边赶!步薇这小姑娘的户籍资料也找到了,从小父母双亡,监护人是她叔叔,我们正在尝试联系!”

严峫钻出大切:“这是什么?”

“步薇的资料。”马翔终于喘了口气,晃晃平板电脑:“要我说,怪不得申晓奇敢玩那么大。凭我干了这么几年警察看过的户籍照而言,这小姑娘可真是……”

他没想出形容词,于是摇着头用一句话做了简单陈述:“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严峫从马翔手里接过电脑,第一眼的感觉是:确实美。

但也异乎寻常的死板。

确实证件照大多千篇一律,但步薇的头像却比常人更呆滞平板、不带神采。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淡蓝背景上用工笔描绘了一副美人像,五官脸型都标致得令人震撼,远远吊打现在曝光出的很多明星证件照,然而却半点生气也没有。

严峫打量片刻,斜眼偷窥身侧。

江停正从车里慢慢下来,按着自己脆弱的颈椎,眯着眼睛扭了扭头。随着这个动作,树荫间漏下的阳光在他乌黑的鬓发间流动,焕发出点点细碎金芒。

严峫刹那间闪过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还是警花好看。

“怎么了?”江停懒洋洋问。

“……”严峫立刻收回目光,嗓子眼里敷衍地咕噜了一声,假装认真打量户籍资料。

电脑屏幕上,少女直勾勾瞪着严峫,眼珠像是墨笔滴进凤眼里的两个圆点。严峫不由自主盯着她多看了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感觉到一丝古怪。

他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确定不是错觉。

这个美貌惊人的小姑娘,仅仅只是张相片,就给了他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长评和留言,鞠躬~!!!

☆、第50章 Chapter 50

越往山林深处走,树木的姿态就越千奇百怪。半空中,被无数条气生根绞死的大树犹如腐败的巨人,颓然站立着遮蔽了阳光;地面下,纵横交错的地生根盘旋虬结,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地衣,逼得人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扶稳,稍不留神便会滑倒。

“嘶。”

身后抽气声刚落,严峫立刻站住了:“怎么回事?”

江停用力揉按掌心,只见他刚扶上去的树干上赫然爬着一长溜大蚂蚁。

“叫你乱扶,被咬了吧。”严峫用力抓着江停的胳膊,强迫他把重心倾斜到自己身上来,同时低声训斥:“叫你别跟来你还不听,待会滑一跤怎么办,还得赶紧把你送医院——娇气得。”

江停皱眉道:“没那么多事,又不是小姑娘。”

“嗳哟,小姑娘都没你身娇肉贵!”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

“我说的那都是无数血泪教训总结出的实情……”

两人就这么斗着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远处,刑警牵着警犬在密林间开路,头顶传来断断续续的蝉鸣。

“严副支队!”民警从前方小跑上前,大声道:“我们已经到了警犬能追踪到的极限范围,再往前就没法确定了!”

严峫站定脚步,把身娇肉贵、不能摔不能碰、还要谨防被蚂蚁欺负的江队安置在平坦松软的落叶层上,随即环顾四周。

这里是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全是大同小异的参天大树和植被木丛,普通手机信号已经没了。既然警犬无法再往下追踪,想必申晓奇和步薇并没有在此地停留,也就没有在树丛间或石块上留下特别浓厚的气味。

警犬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被严峫顺手薅了几把,从口袋里掏出个牛肉粒剥开想喂,然而被乖乖薅毛的警犬却头一扭,不肯吃。

“哟,训得不错嘛。”严峫随口夸了句,把牛肉粒扔给训练员。

训练员笑着再喂,警犬果然吃了。

“俩小屁孩怎么会转到这鬼地方,”严峫墨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道:“这可不是下山的路啊。”

“何止不是,简直离下山的必经之路差了十万八千里!”马翔从大树后转出来,举着林区地图:“——瞧瞧,他们一直在往山林更深处走,算十五六岁孩子的正常步速的话,走到这都特么天黑了,他们不怕么?”

“前面有没有村落河流之类的?”

“有个鬼嘞,有狼或狐狸我倒信。”

训练员半抱着不住摇尾巴的警犬,蹲在地上瞅着警察们,看得出他竭力想帮忙:“会不会是彻底迷失方向,或已经被人劫持了?”

严峫不言语,绕着附近走了会儿,才停下脚步。

“——都有可能。你说呢,警花?”

江停正抱着手臂,侧身避开到处都是的蚂蚁,闻言“嗯”了声:“确实目前很难推测,两种可能性都有。”

马翔忍不住问:“这话怎么说,警……陆顾问?”

严峫立刻瞪了他一眼,大有警花只有我叫得你叫不得的意思,把无辜的马翔瞪得一缩头。

“如果是被劫持,绑匪是从何时开始盯上他们的,为什么要往树林深处而不是机动性更强的公路走,这点说不通。如果是迷路,这一路走来方向非常直,没有太多兜圈子的迹象,也不符合野外迷路的正常行踪轨迹。”江停拍掉爬到身上的蚂蚁,话锋一转:“但以上这两种可能性又无法排除,可能绑匪故意要带两个孩子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这也很难说。”

马翔不解:“可为什么绑匪要那么做呢?”

江停不答反问:“步薇的叔叔有钱么?”

“呃……看资料是常年在外地做画廊中介生意的……”

“有钱到能拿出两个亿?”

“那肯定没有哇,”马翔挤眉弄眼地用手肘捣捣严峫:“唯一能掏出两个亿的主儿在咱们这呢。”

严峫立刻敏感地:“去!干啥呢动手动脚的。”

江停对他们的小动作视若无睹,说:“那就对了。如果绑匪开价一千万甚至两千万,都可以说是为了钱,而出天价赎金又不留任何还价余地,只能说明他的目的从最开始就是两个孩子本身,也就代表了所有事态预测中,最坏的那一种。”

尽管心中早有预感,但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马翔还是禁不住一激灵:“——撕票?”

江停说:“行刑。”

他们身后,更多陆续跟上的警察们开始向周边扩散,搜寻,试图寻找脚印等蛛丝马迹。严峫目送一道道深蓝制服的背影没入灌木丛中,突然喃喃地把这两字重复了一遍:“行刑。”

他回过头,从墨镜后直勾勾看着江停:“行刑是对已判定罪名实施惩罚的行为,也就是说,得先犯了罪才有惩罚——申家的罪名是什么?”

“哎哎!”马翔抢先举起手:“白尾海雕?”

不能怪这帮刑警总是提白尾海雕,确实这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血对他们刺激太大了,让人有事没事地思维就老往那方面去想。

“我说你怎么老提……”严峫浓密的眉头一皱,还来得及没说完,就被江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打断了:“不,跟申晓奇的父母没关系。”

“啊?”

“如果我是绑匪,要对申家夫妇的某种行为作出惩罚,我会怎么做?”江停在马翔困惑的目光中顿了顿,“我会先把孩子绑走,索要一个能让申家倾家荡产但又不至于直接放弃的数目,比方说,八百万。等申家砸锅卖铁凑齐八百万后,我砍断申晓奇的手指送来,再加码到一千二百万——申晓奇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等所有人都倾家荡产凑齐一千二百万后,我再砍断他一只耳朵,加码要一千五。”

“所谓温水煮青蛙,就是要让青蛙看着我往火堆里一把把添柴才可怕。你还想让孩子活么?想活就不停加码。八百,一千二,一千五,两千……申家夫妇被渐渐逼到无比疯狂、绝望和悲痛的地步,但他们永远不知道下次凑齐赎金后到底是会接回孩子,还是继续收到孩子身上的某个部位。”

严峫说:“心理凌迟。”

“对,”江停赞同道,“如果绑匪用了心理凌迟的手段,那么我们能很确定行刑的目标是大人,但现在显然是另外一种情况。”

“……”马翔憋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一句:“陆顾问你太可怕了……”

江停失笑:“实际是不会有这种案例的。不过至少你可以确定绑匪不是我了。”

“那么假设绑匪惩罚的对象是申晓奇本人,包括步薇。”严峫的思维换了个角度:“两个刚刚中考完的学生,申晓奇刚拿到身份证,步薇连十六岁都没到,社会参与度非常有限,又有可能犯下什么值得被行刑的罪呢?”

这个问题算问到点子上了。

几个人都没说话,警犬训练员眨巴着眼睛,试探道:“你们刚才不是说那个小姑娘父母双亡,被叔叔收养……会不会是小姑娘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跟情杀有关?”

严峫和江停互相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迟疑。

线索太少,时间又紧迫,即便福尔摩斯再世都很难不一筹莫展。

“虽然在同学描述中步薇是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她的长相在人群中属于较为罕见的那一类。”江停跺脚把蚂蚁震落,抬头问:“步薇的监护人还没联系上么?”

严峫两手一摊,回头大吼:”老高——!”

高盼青远远地在指挥车上:“哎——!”

“你们刑侦人员真太不容易了,”警犬训练员佩服地来回瞅着他俩:“瞧这脑子费得,天天都跟参加最强大脑似的。”

江停不以为意,“我不是刑侦人员,我只负责薅资产阶级羊毛。”

训练员:“啊?”

“严哥——!”高盼青从指挥车门里探出头:“市局找到了步薇的监护人,正用警车把她叔叔往农家乐送!还有黄主任把申晓奇的电脑搜索记录发过来了!”

至少技侦那边的工作稍有进展,众人精神都是一振。

“得,咱们的专业不是搜救,在这儿也是添乱,回车上去吧。” 严峫说:“瞧你们陆顾问快被蚂蚁淹没了。”

江停不悦:“都是你早上买的那豆沙包子……”

“你少来两句吧,”严峫一边强行勾着他肩膀一边嗤笑:“整天吃甜食,就是招蜂引蝶,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午两点半,指挥车在林间跌跌撞撞,犹如喝大了的壮汉,把所有人都颠得苦不堪言。

“手机通讯,微信打款,社交软件聊天,网页浏览器搜索等所有记录全都在这儿。本来这文件有几百兆,幸亏救苦救难的黄主任给咱们划了重点。”

高盼青打开压缩文件包,把笔记本递给严峫。

果然满屏幕密密麻麻的数据资料,申晓奇电脑中的所有隐秘全都摊开在阳光下,仿佛一具尸体被仔细解剖,不管是心肝肺肾等五脏六腑,还是难以启齿的隐秘部位,全都盛在了解剖台上任人观赏。

马翔从后座探过头,跟着严峫看了几页,唏嘘道:“这就是我当警察以后内心最大的隐忧了。”

市局司机在前头开车,严峫全神贯注地浏览着搜索引擎记录,江停身体弱,容易晕车,正仰头坐在副驾驶上通风假寐。整辆车上只有高盼青搭理了马翔一句:“哟,就你还有隐忧?”

“老高你这就忒瞧不起人了,我看上去就那么不像内心纤细的少年吗?”

高盼青说:“行吧,那少年你到底担忧什么?哥们帮你排解排解。”

“排解就不用了,你们答应帮我这个忙就行。”马翔咳了声,声情并茂道:“做咱们这行的,祸福相倚,生死难料。万一哪天我为打击犯罪和保护人民而英勇牺牲了,请各位技侦同僚高抬贵手,千万别动我那台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外星人电脑,尤其放过我的DEFGH盘,以及几个TB的各类资源……”

“……”高盼青从眼角斜睨他半晌:“那给你烧了?”

马翔双手捂胸,眼角含泪,思索良久后郑重道:“烧之前可以给隔壁秦副拷一份,毕竟大家是多年开黑的老队友,不为这个社会留下点精神遗产我内心过不去。”

高盼青满脸“哦豁”的表情不住点头,半晌转过头,喃喃道:“……玩个恋爱游戏你们还开黑。”

“老高,这搜索记录不会因为开启隐私模式或即时清除而遗漏一部分吧?”突然严峫扬声问。

“黄主任说不会,怎么啦?”

“那就有点奇怪了。”

马翔跟高盼青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严峫指着满屏密密麻麻记录中的某一行:“五月九号,申晓奇第一次以天纵山攻略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关于旅游方面的搜索记录,连‘避暑胜地’、‘建宁周边景点’、‘便宜自由行’之类的关键词都没有。他在微博没关注任何像是建宁风景、建宁头条、美丽建宁之类的账号,网页微博搜索记录无法恢复,但浏览记录也没找到任何天纵山相关;感觉这孩子像是突然冒出了‘我要去天纵山’这个念头,其他选项都没存在过,一点都不带犹豫似的。”

“嗯……”网瘾少年马翔很有经验地说:“现在的孩子基本都是用手机吧。”

高盼青也赞同:“万一是看了微信朋友圈推荐呢?”

严峫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排江停头也不回道:“建宁是著名旅游城市,周边景点丰富。就算是看了推荐,也不至于在规划行程时完全不考虑其他任何选项,除非他对天纵山有某种执念。”

严峫翘起二郎腿,冲马翔高盼青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跟人家学学。”

马翔用同样小的音量回答:“知道你俩是一对恩爱好基友,别秀了。”

高盼青则比较正直:“执念?可能是什么情况呢陆顾问?”

江停保持着双目微阖,稍仰下颔,头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顾问?”

“……”

众人目光灼灼,视线尽头,陆顾问柔弱的话音缓缓传来:“情况分很多种,或许同学间流传着天纵山的某种说法,或许重要的亲戚朋友去过,再或者……”

他突然呼地一声,打开了车窗。

众人:“???”

严峫狐疑顿起,刚要上前查看,突然却见江停闪电般把头伸出窗外,紧接着:“呕——”

所有人:“……”

一向风度儒雅气质从容的陆顾问,终于被晕车惨烈击倒了。

·

农家乐大院,早餐大厅改成的临时行动办公室。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确定我侄女被绑架了?”

一名西装革履的胖子坐在两名警察面前,满脸都是热出来的汗,跟文化人儿似的拿着块手绢不停抹,然而却越抹越多:

“不能啊,我根本没收到勒索短信啊——是,我确实从前天起就没见过她,但我平时在外地,每周跟这孩子最多打个电话,我又不是她亲爸!什么你说绑匪要两个亿?!我操这可真敢要,二百万我都没有!没有!——撕票?不是,警官你们不了解,我不是她法定监护人,平时给掏学费已经算我很有良心了……”

吱呀——

突然门被推开,两名警察立刻站起身,只见马翔一叠声地进了屋:“水呢?水呢?快把冰水拿来!快快快!”

马翔在前开道,高盼青尾随扇风,严峫亲自搀扶着脸色苍白的陆顾问,那架势活像几个人回程半路上捡了只野生大熊猫,众星捧月地把江停扶到椅子上坐下了。

“怎么不够冰?”马翔接过民警忙不迭递上的水,转身交给严峫。只见公安系统内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儿头、著名富二代严副支队,赶紧把袖子左右一撸,亲自端水伺候江停喝了。

民警小心打听:“怎么了这是?”

“晕车。”马翔掩着半边口小声解释:“严队私人顾问,本案智商担当,案情分析到一半哑火了,到现在都愣没能把后半句话说完。”

“哦……”民警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

江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了,疲倦地揉着眉心。

严峫这才拧好矿泉水瓶盖,示意马翔把立式电风扇抬来对着江停可劲吹,吹到陆顾问可以满血复活以一打十顷刻间把绑匪从茫茫山林间抓出来为止。然后他终于有空起身问民警:“怎么样了?”

“严副!”民警啪地敬了个礼,指着那西服笔挺的胖子:“这是被绑架女生步薇的叔叔,汪兴业,刚才市局派车送来的。”

换言之,除了哭哭啼啼的申家父母之外,本案终于又到了个关键家属。

严峫客套两句,刚伸手要握,突然只见那个叫汪兴业的胖子表情不对。

——他的手僵在半空,视线越过严峫,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江停;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仿佛是活生生见到了鬼。

猝不及防地,严峫的心微微往下一沉,随即加大力道握住了汪兴业的手:

“汪先生?”

“啊……啊?警官?”

严峫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半晌轻轻问:“您在看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快没电啦来不及总结霸王名单了,明天一并统计,鞠躬~!!!

☆、第51章 Chapter 51

“您在看什么呢?”

严峫的声音堪称轻柔,但话音刚落,汪兴业的表情就像偷东西现场被抓似的,堪称仓惶地收回了目光。

“没有没有,我看错了,瞧我这眼神……”

“看错了?”

“是是是。”汪兴业双手紧握严峫的手:“你们刚才说,我侄女儿被绑架了?我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呢?”

严峫笑起来,拍拍他的肩,略微使力,这姓汪的胖子就不得不跟着他往早餐厅东侧的边门走去。

本来这生意冷清的民宿就没多少住客,隔着一条小小的转角过道,是已经被警察清空了的厨房。严峫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示意汪兴业也坐,然后摸出烟盒抽了根软中华递了过去。

汪兴业忧心忡忡:“严支队,您看我侄女儿的事……”

“您刚才看错什么了?”

汪兴业一愣。

严峫笔直浓密的剑眉下,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慢慢地问:“您刚才把咱们警方的顾问,看成是谁了?”

汪兴业那张胖脸上的肉止不住哆嗦起来,面色忽而青,忽而红,豆大的汗珠又顺着脸滑了下来。

“没事,这里只有你跟我。”严峫微微地笑着,每个字却都咬得极其清晰:“有什么说什么,没关系,我们警察可是什么都查得出来的。”

“……”汪兴业反复揉搓手里那根软中华,张开口又闭上,张开口又闭上。他就这么反复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地扯出了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事儿……都过去好几年了……”

严峫微笑不变,眼底却沉了下来。

“我这不是做画廊中介生意吗,以前手里有俩钱,有点关系资源,认识的那些个女画家就——”汪兴业满脸涨得通红,哆哆嗦嗦道:“酒店长期包了个房,谁知道那阵子扫黄打非,警察直接踹门就往里冲……”

严峫面色微僵。

“严支队您也是男人,您懂的。关键时刻受了惊吓,那情景简直这辈子都……”汪兴业满脸欲言又止。

严峫沉默半晌,突然问:“你是在哪嫖|娼被抓的?”

“嗨,广东!”汪兴业一拍大腿:“当然不可能是同一个警察,但刚才打眼看去,还真有几分像,所以我才跟见了鬼似的!”

有这么巧的事?

严峫微微眯起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打量眼前这个胖子。汪兴业看起来余悸未消,把那根被揉得不成样子的软中华叼在嘴里,手抖了半天才点上火,立刻迫不及待地深深吸了一口。

“……”严峫按下思绪,也点了根烟。

禁毒口副处级的一线刑警,照片是不会到处公布的,更遑论随便抛头露面了。即便牺牲后,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登陆公安内网去查照片查资料,得是有相当级别的职权才行。

也就是说江停的身份没那么容易泄露,更别提还有昏迷三年后容貌、体型和周身气场上的明显变化了。

“——您别介意,我们是刑侦支队,嫖|娼扫黄这事儿都不管。”严峫突然一笑,转变了话题:“您侄女的事,您都知道了?”

胖子对嫖|娼这事终于揭过而松了口气:“是是是,我昨天还在南边跑一个画廊展……”

“步薇是您的亲侄女?”

“哎,既然您是警察,我也就直说了——那孩子还真不是,我只是在她学校挂个监护人的名儿而已。”

不是?

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女,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男性“监护人”,其中令人浮想联翩的空间让严峫不由挑起了眉梢。

“不是,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汪兴业夹着烟连连摆手:“我实话说了吧,她爸是我早年在道上混的拜把子兄弟,跟他老婆一块出意外死了,大概也就三四年前的事情。这小姑娘呢一方面是她爸曾经跟我有些金钱上的牵扯,在我危难的时候给过钱;另一方面是我看她可怜,怕她走上歪路,所以出钱供她上学。反正九年制义务教育,学费生活费花不了多少,毕业后随便上个不用高价择校的高中,我就算仁至义尽了……”

“哟,”严峫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您还真是个好人。”

“哎您这话说得,好人算不上,对得起良心就行。”

“我刚才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您没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

汪兴业说:“别提勒索电话啦,连她被绑架我都不知道,早上接到公安局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诈骗呢!”

“怎么,您平时跟侄女儿联系不多?”

“这个倒确实不多……”

“为什么?”严峫来了兴趣:“您这当叔叔的,难道只光出钱,平时不关心一下?”

汪兴业抽了几口烟,似乎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叹了口气说:“您这个话吧,叫我怎么接呢。”

严峫并不搭腔,半笑不笑的打量着他。

“步薇她爹娘刚出事的时候,她也就十二三岁大,这个年纪真是太麻烦了。要是再小点,好说也能当半个女儿,以后给我养老送终;要是再大点,哪怕十八|九岁呢,说不定哄骗着以后能给我当小媳妇。”胖子不尴不尬地一笑:“但十二三岁,两头不靠,眼见着又要进入叛逆期了;我多关心她不要紧,万一别人以为我是个喜欢小女孩的变态,这可怎么解释?”

严峫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况且这姑娘住校,而我平时在外地搭关系跑画展,想关心也没处下手啊,一两个星期打个电话已经算不错了。”汪兴业两手一摊说:“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个解释倒确实合情合理。

严峫问:“那您知道步薇这次是跟一个男生同时失踪的么?”

“那个叫申晓奇的是吧?我刚在外面见到那对夫妻了,哭得是挺惨的。不过说实话……”

汪兴业顿了顿,严峫打了个“请说”的手势:“没关系,这里除了你我没别人,有什么疑虑您尽管跟我们警察提。”

汪兴业胖脸上那种不尴不尬的神情又浮现了出来:“这话我当着那对夫妻的面不想提,但对您我就直说了。勒索两个亿的电话绑匪只打给了他,说明目标本来就是他家儿子,跟我侄女完全没关系对吧?”

“……”

“也就是说,我侄女从最开始就是个陪绑的,要不是当时跟他儿子在一起,现在根本就不会出事对不对?”

严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不吱声。

“虽然不是我亲侄女,好歹也养了她三四年,万一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他家儿子起码得算半个杀人凶手!就这样他夫妻俩刚才还好意思拉着我借钱,想叫我一块凑钱付赎金?他们是怎么想的?!”

汪兴业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严峫赶紧熄了烟,息事宁人地拍拍他的肩:“知道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请相信我们警察……”

“您说做人怎么能那样?别说两个亿了,我能掏二十万出来都难!而且我凭什么帮他家凑赎金,谁知道他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招来绑匪,还连累了我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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