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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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寒之倒是不大在乎,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淡淡的道:“算了吧,男人有道疤也没什么,又不是你们这种靠脸吃饭的演员。”

  卫鸿感觉自己受了伤害:“寒之,你在歧视演员这个行业吗>_<……”

  “没有啊,我干嘛歧视?靠脸吃饭也是生存的一种方式么。”

  之后不论段寒之再如何解释,卫鸿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受到了歧视和伤害,因此闷闷不乐的耷拉了一晚上的脑袋。

  之后的几天,段寒之都不得不带着纱布,而他蒙着脸连夜赶去整容医院的事第二天就见了报,边上陪护的卫鸿显然成为了记者关注的焦点,他们为什么三更半夜往整容医院跑这一点引起了众多影迷的空前猜测。

  卫鸿已经陪着段寒之上了两次报纸,第一次是段寒之疑似在酒吧被安俊瑞殴打,导致牙齿受损——事实的真相大家都知道了……不过在那个时候卫鸿只是个籍籍无名的龙套,也没引发多大关注,甚至有的新闻直接把他当做了段寒之的贴身保镖。

  这次整容医院事件之后,有个别鼻子灵敏的记者从故纸堆中翻出了当时那个报道,惊奇的发现当初酒吧门口护着段寒之的那个人,赫然就是现在的卫鸿!

  这下可就热闹了。

  接连两次在段寒之受伤时陪护在身边的男人,仅仅数月以前还只是个龙套,眼下则被段寒之捧得大红大紫星途灿烂,俨然是今年冉冉升起的演艺界耀眼新星。卫鸿和段大导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传说中的“潜规则”?这个其貌不扬却忠厚勤奋的年轻男艺人,是不是段寒之的新宠?

  不仅仅如此,一些其他的疑问也渐渐浮出水面。段寒之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被毁容了?为什么毁容,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

  网上嗅觉灵敏的资深影迷们为此引发了一场场口水战。有些《死斗》的忠实粉丝坚定的认为卫鸿是“演技好,入戏快,勤奋加天资”的实力派演员;有些人则八卦的认为新人卫鸿和名导段寒之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见过哪个男人三更半夜陪着另一个男人上医院去的?就算不是“那种”关系,这个卫鸿也一定伺候得导演非常好,非常得段大导欢心!

  除了这两拨人之外,还有一些网友的态度非常淡定。她们大多数看过《死斗》,也有一些人没看过,但是不论这部影片怎么样,她们对卫鸿和段寒之这两个人的事意见是很统一的。

  “没的说了,小忠犬PLAY玩过火把女王段伤到了啦,所以才半夜三更往医院跑嘛。”

  “我觉得是女王段刻意勾引,小忠犬才会情难自禁的也。”

  “排楼上啦排楼上!不然借小忠犬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玩过火的PLAY哇!”

  “可怜的小忠犬,要禁欲很长时间了吧!”……

  ……这种种诡异的言论都被喜欢泡论坛的卫鸿看见了。不过卫鸿不大懂这些女孩子都在讨论什么,他只知道她们在讨论他,也在讨论段寒之,但是偏偏屏幕上的那些字他一个都看不懂。

  “什么PLAY?为什么玩PLAY会伤到?伤到哪里?”纯洁的卫鸿抓了抓头发,显得非常困惑,“段导勾引什么了?什么情难自禁?什么叫做过火的PLAY啊?……”

  卫鸿上网是为了察看那些掐他的报道,不过现在都几乎绝迹了。

  他在拍摄《死斗》的过程中,段寒之昏倒在化妆间里,120来的时候记者拥挤堵住道路,他一时激愤,把记者给揍了。事后虽然也有报道,但是大多都零零星星,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红。

  《死斗》播出后他迅速窜红,打开电脑进入论坛,满屏幕都是有关于他的消息,这个时候那些蛰伏很久的小报等到了时机,开始大肆宣扬卫鸿如何耍大牌、如何仗着导演的势头殴打记者、如何摆架子难以合作等等。

  这些人一般都有网络推手,拥有多个论坛的多个ID,披着各种各样的皮冒充普通影迷、围观群众、甚至是当时的现场目击者,把他当初如何殴打记者描述得活灵活现、生动形象。如果卫鸿不是当事者的话,仅仅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那些网络推手的言论,真会认为自己是个无恶不作浅薄无知的可恶小明星。

  这使卫鸿相当郁卒。

  最终解决这件事的是段寒之。段寒之脸上受伤以后不想出门,整天窝在家里,百无聊赖慵懒之极,就像深宫里整天无聊的慈禧太后。太后殿下一看小忠犬失魂落魄的,一问原因,当场就兴奋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件可以用来排遣寂寞的事啊。

  段寒之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坐在客厅沙发里,手里拿着那个黑金镶钻的VERTR手机,神情高贵仿佛凌驾天下,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揍他。

  他慢条斯理的对着手机说:“我是段寒之,叫你们主编来跟我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报纸的主编诚惶诚恐来接电话了,段寒之皮笑肉不笑的问:“X总啊,好些天没见着你了,最近报社销量不错啊?”

  那主编当场就汗了。

  卫鸿在边上吭哧吭哧的给段寒之手洗他那些羊毛毛衣、围巾之类,只听见段寒之不阴不阳的“哼哼”几声,每一声都仿佛一根细细的小锯子,一下一下锯在主编脆弱的神经上。

  “行了,事情的大概我也都清楚了。”段寒之慢条斯理又不容拒绝的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找网站负责人也好,从刀子把那个惹祸的记者杀掉,浇上硝酸然后放进锅子里煮熟也好——总之我不想再看见那些有关卫先生的不实报道。如果你做不到的话,相信我,我会让你死得比《死斗》里那个全身被扎满了玻璃片就像个刺猬一样的变态连环杀手还要惨。”

  段寒之把手机一按,高高在上得意洋洋、表情极度之贱极度欠揍的对卫鸿说:“解决了。”

  第二天卫鸿打开报纸的时候,上边绝口不提有关他的任何事,取而代之的是大幅大幅对《死斗》的歌功颂德滥美之词。

  第三天卫鸿上网的时候,那些帖子消失得一干二净,就仿佛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标题前带着小括号的小文章,小括号里写着让卫鸿十分费解的词,比方说【卫段】、【段卫】、【互攻慎入】、【高H慎入】之类的字眼……

  “PLAY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们在说什么呢?”

  于是,卫鸿的疑问仍然没有消失,始终让他难以理解的困惑着。

  

  第30章 杯具

  

  段寒之在家呆得实在无聊,去医院复查之后,就命令卫鸿开车带他上街逛去了。

  卫鸿对于自己被当成免费司机的命运很是挣扎了一番:“开车可以,晚上,晚上要求喂食!”

  段寒之目光冷酷的看着他半晌,转头打电话:“喂华强,有空吗?现在来给我开个车……”

  话音未落卫鸿嗖的一下蹿到车边,恭恭敬敬为段寒之打开了车门。

  段寒之一脸胜利的表情,舒舒服服的把自己安置在了宽大真皮车后座上,而卫鸿则咬牙切齿的掏出小本本,把华强两个字记在了“一定要暗杀!”的名单上。

  段寒之右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疤痕,并不狰狞,医生说等好了以后会留下浅淡的印记。因为正好是在脸颊上,所以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些明显,看上去平白多了点风流不经。

  如果把演艺圈中男人的脸按照价值来排行的话,最昂贵的应该是关烽的脸,那用了无数钻石粉末来磨皮、几乎终日被遮盖在墨镜、墨色车窗、机舱遮光板、以及一层层昂贵遮阳霜下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见到阳光和紫外线的机会,白得没有半点瑕疵,完美无缺、冰冷精致,一如关烽的为人一样不近人情。

  排在第二的就是段寒之。

  段寒之没有关烽那样注重自己的脸——关烽毕竟是幕后BOSS,他的脸是公司形象,是艺人表率。段寒之纯粹是闷骚。

  反正他手中散漫,也不计较花钱,关烽又喜欢跟他推荐法国医药行业最新研制出的稀奇古怪的护肤品,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弄啊弄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往脸上涂……那些颜色各异、闪闪发光、涂在脸上一个比一个痛的东西,装在精致到锋利的小瓶子里,在限定的时间、限定的地区、限定的商场里,价格牌上往往挂着一连串的零。

  段寒之少年时代就生得比一般人要白,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说他刚刚二十出头也有人信。至少卫鸿和他走在一起,他看上去比卫鸿还要年轻还要气盛。

  段寒之的左边脸就像白玉雕刻一样,精致白皙得不像真人,然而另一半边脸上横贯那一道破碎的伤,看上去颇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自己一点自觉都没有,仍然从眼角看人,目光斜斜的,从挺直的鼻翼边上扫下来,居高临下、漫不经心。

  一样的轻慢无心,却给人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段寒之自己也对着镜子看了看,评价说:“好像感觉更成熟了。男人嘛,这样好,除疤什么的就不去了吧。”

  卫鸿坚决要求段寒之去除疤,理由是一看那伤痕就想起关靖卓。段寒之闻言,轻轻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卫鸿鼓起勇气:“有!”

  段寒之轻飘飘的:“驳回。”

  “……”卫鸿于是耷拉脑袋,垂头丧气的缩回去了。

  段寒之逛街有几家固定专卖店,几个固定商场,完了以后还要去喝杯茶,偶尔去潘家园转转。他喜欢买各种各样不同的茶具,卫鸿这是第一次进入这座以价格高昂著名的商场,头昏眼花的跟在段寒之后面进了茶具专区,只要一看到价格牌他就心跳加速、掌心冒汗。

  段寒之瞥他一眼:“挺直了,别这么没出息!”

  卫鸿虚弱的解释:“那么多零看得我眼花,你说就这几个破玻璃杯,为啥要挂这么多零在后边呢……”

  “什么叫破玻璃杯?你哪只眼看见这是破玻璃杯?”段寒之拿着一套杯子中的一个,几乎气急败坏,“好吧,这确实是玻璃杯,但是绝对不是破的玻璃杯!卫鸿你中文太差了!”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价钱也不是问题的重点!我不记得投资方有克扣过你的片酬啊卫鸿,怎么连个杯子的价钱都能吓到你?”

  我攒钱还不都是为了你呀为了你!——不过以卫鸿的脸皮,是绝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抗议:“明明几万块钱的杯子就是很吓人的啊!”

  段寒之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卫鸿:“给你几块钱的肉骨头你就满足了,几万块钱的茶具就能把你吓倒……你没救了,卫鸿,除了谭亦为以外我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明星。”

  “……我又不喝茶……”

  “可是我喝!”

  “……你从来不在家里泡茶……”

  “明天我就在家里泡!”段寒之转头叫那个毕恭毕敬的专柜小姐:“给我包起来开单!”

  小姐立刻欠了欠身,通知后边拿一套新的茶具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漆金黑木盒子的真丝内绒里去,用外封包装好,同时通知柜台开单结账。

  段寒之经常和关烽在这里收集茶具,商场里的人都知道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段大导,但是这种奢侈品商场力量的工作人员都必须恪守职业素质,明星艺人在这里消费了多少、买了什么、有没有露面,他们都是不能说更不能大惊小怪的。

  段寒之的习惯是把信用卡给柜台小姐,他自己在那些茶具中间转悠,自然有人开好单拿来给他签字。谁知道这会儿他看着小姐包好了,刚刚抽出信用卡,那边小姐打了个电话,恭恭敬敬的对他微笑:“段先生,刚才和您一起来的卫先生已经去签过单了。”

  《天使之爱》的片酬可不低,加上事后周边产品、形象代言等等收入,那是相当丰厚的一笔钱。《死斗》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是新人,拿的是二等价,但是国际大片财大气粗,他们的二等价放在国内大片上也就跟一等没什么两样了。两笔片酬加起来,足够卫鸿在二环以内为自己买个小公寓。

  但是卫鸿这人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他偶尔跟狐朋狗友出去喝个酒,唱唱K,打打游戏,二两老白干喝得有滋有味。圈子里嗑药赌博、一掷千金的习惯他统统都没有,也不讲究吃也不讲究穿,所以迅速的就攒起钱来了。

  段寒之这个茶具的钱他不是付不起,只是他从没有花这么多钱买过这么几个不中看不中吃的玻璃杯,签单的时候忍不住肉痛。

  “为什么非要买啊……不买不行吗……一定要玻璃杯吗……我自己也会做玻璃杯呀……”卫鸿含泪念叨着,也难怪颤抖的爪子在信用卡单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虽然肉痛,但是卫鸿的思维里完全没有让段寒之自己付账的意思。开什么玩笑,我们卫鸿自认自己是正宗的北方老爷们儿!没有出去玩还让女朋友付账的坏习惯!

  ……卫鸿,当着段寒之的面,可千万别说他是你“女”朋友哦。

  你会被宰杀烹调,煮成一锅狗肉汤的哦。

  “你竟然也喜欢茶具啊,”突然边上传来一个声音,“真看不出来。”

  卫鸿一抬头,关烽面无表情的站在柜台边,助理Jason捧上装着信用卡单据的小盘子,关烽一边就着他的手签了单,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瞥向卫鸿,“——嗯,这套茶具不错,我本来打算入手的。”

  卫鸿有点惊讶:“你就是上次在酒店里和段导开房的那个——”

  一只手闪电般掐住卫鸿的脖子,明晃晃的钢笔笔尖正对着卫鸿的喉咙,关烽的眼神极其温柔极其淡定:“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卫鸿头上默默的流下一滴汗。

  “这套茶具他们已经不剩存货了,”关烽收回手,用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语气,十分淡定并且和蔼的道,“反正你也不像是喜欢茶具的人,干脆就转卖给我吧,原价我给你加两成你看怎么样?”

  卫鸿看了一眼信用卡单据上的数字,内心十分纠结。原价价格已经够让我们的小忠犬吐血的了,再加上两成,够他买多少肉骨头哇?

  “三成。”关烽诱惑。

  Jason低声对他说:“让吧,关总喜欢的东西,硬抢也要入手的,何况他现在手上还有凶器呢。”关烽手上还拿着那支锋利的金笔。

  卫鸿呆滞了五秒钟,飞快伸手捂住自己脆弱的脖子:“……不行,还是不行啊,段导说他喜欢啊!”

  “……段寒之喜欢?”

  卫鸿悲痛点头。

  “所以……”关烽的视线慢慢从卫鸿脸上转移到账单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几个零,“……你花这么多钱,其实是买东西给段寒之的?”

  卫鸿默默的伸出爪子,捂住眼睛。

  关烽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就像是发现了一件极其好玩的事一样,慢慢浮起一个微笑。

  关烽那张冰山脸上能浮现出表情就已经很惊人了,更惊人的是那还是一个毫无恶意、一点也不带刻薄意味、更不算是反讽的微笑,并且那微笑还保持了好几秒。

  作为为关烽工作了五年之久的私人助理,Jason震惊了。

  “哦,好。那你就拿给段寒之去吧。”关烽说完这句话,慢悠悠的转身走了。

  Jason石化三十秒,猛地一个激灵,迅速拔腿跟上。隔了老远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顺着空气飘散过来:“关总,我刚才好像看见你笑了,请你告诉我那是我的错觉!”

  “不你没有错觉。”

  “……你不是说脸上表情过多会促使皮肤老化,所以要保持冷静严肃,不要随便乱笑的吗?”

  “嗯。偶尔也笑笑的。”

  “……”

  卫鸿眉角抽搐着,用力揉了揉脸。上天啊你造出段寒之这么一个妖怪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造出关烽呢?

  为了双贱合璧吗?

  

  第31章 黑暗的车厢

  

  商场一楼有个高档咖啡店,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这里的茶点价格牌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止了步,一片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只零星坐了三五桌客人。

  Jason推开玻璃店门,关烽走到角落一张木桌前,把手里刚付账的一套Hermes茶具轻轻推到对面老妇人面前。

  那老妇人穿着浅紫色珠光面料礼服,脖子上一圈颗颗饱满硕大、货真价实的珍珠,保养良好、矜持贵气,只略微扫了一眼那茶具,点了点头说:“难得你有心,知道当妈的喜欢什么。关锐上次买了一套景德镇的让人给我送来,我当时就让她哪来的给我回哪去——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的乡下货,她以为所有人的品味都跟她一样差吗?”

  助理Hellen眼明手快的拉开红木椅子,笨重的椅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移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关烽坐在老妇人对面,淡淡的打断了她:“妈,喝茶。”说着接过侍应生端上来的花茶,放到老妇人面前。

  关母用三个涂了珍珠色指甲油、保养得一点皱纹不见的手指端起茶杯,说:“关锐大半年都没来看我了,她心里对我有气还是怎么着?”

  “她不敢。”

  “你还说?你也是,一年倒是有半年住在法国,家业都交给关锐了,你还是不是个当家的,嗯?”

  关烽不答话,只对递上茶水单的侍应生挥挥手,动作间颇有一丝忍耐的不耐烦。

  Hellen训练有素的对侍者低声吩咐:“一杯冰水。”

  关母喝了口茶,转变了话题:“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问问你,为什么关靖卓和郁珍的订婚典礼推迟了,不是说好了上上个周日的吗?再拖下去郁珍都显怀了,怎么穿礼服?我看他是存心想让郁珍被人看笑话!”

  关烽道:“我想靖卓是还没有准备好。”

  “郁珍都准备好了,他一个男人,要怎么准备!等郁珍真把孩子生下来了,他不会不认吧?”

  “……不。他不认我认。”

  “你的心已经往外拐了!”关母生硬的教训道,“他关靖卓是什么人,郁珍是什么人!你连谁亲谁疏都不知道,亏得你还是个名门贵族养出来的掌门的大公子!”

  冰水送了上来,侍应生彬彬有礼的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Hellen立刻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一百的塞给他,快快的打发他离开了。

  “我就是知道靖卓是什么人、郁珍是什么人,才会督促他们结婚。”关烽神情冷淡而礼仪完美的为关母斟满花茶,动作带着纯英式的精致风范,却没有丝毫感情波澜,“母亲,您放心,我关烽要是死了,家产一半给关锐一半给郁珍,靖卓那份他找关锐要,郁珍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看得和婕婕一样重。我这样说您还有意见吗?下周我约了律师,正好我们可以签署一下文件。”

  关母神色略微有了些松动,却还是再一次确认:“你会把郁珍的孩子看得跟关婕一样重?关婕可是你的种。”

  关烽轻轻放下水晶玻璃杯,毫无瑕疵的杯面映出他明亮完美、冷淡无情的眼睛,就像一对价值连城的无机质的珠宝,闪烁着冷冰冰的昂贵光芒。

  “让靖卓和郁珍生一个孩子,难道不是我和您之间的相互妥协吗?”关烽抬起头,那和关母一般肖似的精致眉眼互相对视着,“靖卓我都让他姓关了,郁珍的孩子我没理由不让他进门。您放心,关家几代血脉乱得一塌糊涂,我不是都给理顺了么?——谁敢对我关烽的决定说半个不字。”

  关母看着自己亲生的俊美无双的儿子半晌,终于露出一个矜持而满意的微笑:“阿烽,你果然是我儿子,跟我长得都这么像。”

  关烽的回答是轻轻为母亲切好蛋糕,纯银铮亮的刀叉和纤细修长的五指,绵软醇厚的黑樱桃酱在英国白瓷盘子里缓缓流淌。

  关母微笑着看着他。他们的神情亲密无间,动作都轻盈而优雅,好像上流社会高贵而完美的家庭,专门做出来让千万平民看的。

  那亲昵,精致到不像是真的。

  卫鸿偷偷把信用卡单据塞进口袋,在段寒之冷酷无情的逼视之下,卫鸿只觉得自己后背都要被冷汗浸透了。

  偏偏段寒之还不忘恭维他:“真有钱,真牛逼。赶明儿你别接剧本别拍戏了,你开娱乐公司去多好。你看你这么有老板派头。”

  段寒之假模假样的,那声音一听就让人狂汗,卫鸿头都要埋进裤裆里去了。

  “卫老板啊,正好我今天还有不少东西要买,干脆你跟着全程付账吧?你不是挺有钱挺牛气的吗?啊?你脸红什么呀你?”

  卫鸿呜咽了一声,把头深深埋进方向盘里。

  “——大男子主义的封建余孽。”段寒之轻蔑的评价了一句,“省省钱给自己弄点像样的冬装,买个房子,谈个女朋友多好。也不想想我混了多少年了,我不知道照顾自己吗?我没能力给自己付账吗?”

  卫鸿更加用力的把脸埋进手掌心里去了。

  “你跟我混,混再久都没出息。赶紧谈个正经恋爱买个正经房子是真的,钱不够我推荐你去拍几个新戏,好好工作努力攒钱,等你混到我这么大的时候,绝对比我有钱,比我混得好。干什么呀你瞪我干什么呀,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

  卫鸿于是赶紧缩回头,委屈的嗷呜了一声。

  段寒之拍拍他毛发蓬松的脑袋:“走,开车回去,别愣着了。”

  当着段寒之的面,卫鸿绝对不敢说什么我不要女朋友我也不要买房子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之类的话。

  于是段寒之一路上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充分发泄了他长久以来积攒的毒舌欲,那虚假得让人恨不得一刀子捅死自己再变成鬼掐死他的语调,那讽刺得让人恨不得开车撞到路边电线杆上跟他同归于尽的笑容,让我们的老实人卫鸿同学除了嗷呜就是哼唧,连打方向盘的手都不稳了。

  万幸段寒之没有把那套几万块钱的茶具扔出车窗外,而是安稳妥当的放到了车后厢里,保留了卫鸿的最后一点精神安慰。

  最后段寒之用“看来你这么有钱你也不用跟着我混了,赶明儿早早找房子搬出去吧”做了结案陈词。卫鸿一听就慌了,紧紧抱住方向盘,可怜巴巴的说:“老子不走!”

  车库门缓缓打开,汽车停在车库里,段寒之刚要开车门,一听这话就坐回去了,貌似很惊奇很天真的问:“卫老板啊,你刚拍两部剧就能一掷万金的买杯子了,你说你这么牛逼哄哄的,干嘛还窝在我们家那小破房子里呢?”

  卫鸿捂住脸:“你不要再说了……”

  “连我都是拍了十几年的戏,花钱的胆子才稍微大一点的,你说这世界上还有谁牛逼得过你?”

  “不要再说了……”

  “据说把关烽都给拒了,看来你总有一天能把关大公子都踩在脚下啊。卫鸿我看好你!”

  卫鸿一个凶狠的熊抱,把段寒之兜头压倒在怀里,伸出罪恶的爪子捂住段寒之的嘴巴:“不要再说了我受不了了不要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这男人面红耳赤脖子粗,长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被羞辱得如此彻底,还附赠了“即将被赶出狗窝流落大街”的恐惧。

  段寒之优雅的抬起一只脚,狠狠把卫鸿踹开,“下次还充大头吗?”

  卫鸿委屈的摇摇头。

  “还敢跟我顶嘴不?”

  卫鸿又摇摇头,脸上的表情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段寒之看他半晌,招招手说:“过来。”

  卫鸿立刻忘了自己五秒钟前才被美人一脚当空踹开,在段寒之招手的刹那间就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一边咽口水一边伸爪子,偷偷摸摸的往段寒之大腿上摸。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车库了静寂无声,狭小的车厢里光线黯淡不清。

  卫鸿身上仿佛有股暖气,和那些造价昂贵、必须小心打理的欧式壁炉不同,那温暖就好像是冬日乡下房子里烧起来的火堆,粗糙而火热,熊熊燃烧,欢快明亮,让人暖洋洋得舒服惬意。

  不仅仅是段寒之,没有哪个在这圈子里浸淫的人有卫鸿这样的温暖。他们没有感受过,也不屑于去感受。

  他们已经在那个精致而虚假的珠光宝气的世界里生存习惯了,穿着高贵的丝绸和羊绒,穿行在冰天雪地的殿堂中。

  段寒之哼哼一声,嫌弃道:“卫鸿你昨天没洗澡吧,怎么一股汗馊味儿。”

  卫鸿被电打了一样:“没!我洗了,绝对洗了!”

  “那怎么汗味这么重,你刚才流汗了?”段寒之的脸色就相当于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说“你刚才把【哔——】拉裤子上了?”。

  “……”老子刚才被你训得冷汗直流嘛!借卫鸿三个狗胆,卫鸿也不敢当面把这话说出来。

  段寒之起身半跪在车座上,眼神无比嫌弃的吩咐卫鸿:“不准动。”

  卫鸿眨巴着眼睛,但是很快他的呼吸就僵住了。

  段寒之居高临下的俯下头,用唇齿叼着卫鸿衣襟,慢慢往下拉。卫鸿外套是一件没系扣子的皮夹克,虽然重,但是很容易就被段寒之用齿尖咬着掀了开来;里边是一件相当宽松的衬衣,上边两个扣子没扣,段寒之咬住第三颗纽扣,轻而易举的咬断了线。

  段寒之半跪在宽大的车座上,这个位置让他比坐在驾驶席上的卫鸿要高出一个头,他两手抓着卫鸿宽厚的肩膀,然后偏过头,把卫鸿的衬衣掀了下去。

  裸露出来的胸膛有着长期运动出来的胸肌,不是在加了负离子空气的健身房里花钱锻炼出来的肌肉,而是自然健康、有着年轻男性旺盛生命力的那种宽阔胸膛。皮肤的颜色很深,却混合着年轻人浓郁的雄性气息,几乎从胸膛上就可以看见心脏强壮有力、稳定活跃的跳动。

  “年轻真好。”段寒之吐掉齿间的衣领,音调带着略微的低哑和性感。

  卫鸿的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不争气的硬了,虽然车厢里光线昏暗,但是他知道段寒之一定看出了他下身的变化。

  因为段寒之的声音那样揶揄和调笑,只有在某个特殊的时候他才会这样说话。每次听到他这种声音时,卫鸿都会立刻扑上去,用行动掩饰自己的恼羞成怒。

  “别动。”段寒之头也不抬的命令,然后俯身去用牙齿咬开卫鸿的牛仔裤扣子。

  卫鸿没有时下小青年穿紧绷绷牛仔裤的习惯,他的裤子还是比较传统的直筒,看上去显得人一点不瘦,不过段寒之还是比较喜欢他这一点的。

  铜扣在腰上并不紧,卫鸿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他低下头,可以看见段寒之的黑发,以及他隐约露出的雪白的牙齿和唇舌。

  隔着牛仔裤厚厚的布料,那急不可耐的器官迅速充血勃起,硬邦邦的顶住了段寒之尖削的下巴上。

  “还挺够分量的啊,”段寒之终于用牙齿解开了卫鸿的牛仔裤扣子,隔着布料拍了拍卫鸿的裆部,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说。

  卫鸿“嗷”的一声,狠狠扑住段寒之,色厉内荏的说:“够不够分量你不是早就知道得很清楚了么!”

  “……我再来验一次呗。”段寒之淡淡的笑着,唇角挑起一丝漂亮的弧度,声音仿佛从鼻腔中轻轻的哼出来,性感挑逗,销魂蚀骨。

  刹那间卫鸿觉得自己那兄弟完全硬了起来,几乎胀痛到难以忍受。在段寒之以前,他所有的经历都来自于在大学男生寝室里看A片盒打手枪;段寒之给了他天堂般的愉悦经验,并且他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这个苍白冷淡、毒舌刻薄的男人。

  他首先爱上了段寒之的身体,然后在他自己都懵懵懂懂的情况下,他爱上了段寒之这个人。

  卫鸿嘶哑着声音喘息了一声,猛地压抑的仰起头。那勃起的器官传来温暖紧致的触感,因为段寒之把它深深吞咽了进去。

  唇舌的高温和刻意的吞吐,技巧老辣并且煽情的挑逗,让人激动得难以自持。

  段寒之感觉到口中勃起的器官更胀大了几分,他知道卫鸿就要射了,于是立刻抬起头,优雅而冷淡的擦拭着唇角:“别射在我嘴里。”

  卫鸿眼底布满了血丝,接近高潮却被人硬生生打断的痛苦让欲望反而更受刺激。段寒之刚反手要打开车门,卫鸿伸手按住他,然后一把把他拖到自己身下。

  段寒之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卫鸿会这么做,所以在卫鸿压倒他的时候,他一巴掌轻轻把卫鸿的脸打偏到了一边。

  卫鸿一把抓住他的手,凑到嘴边亲吻他细白纤长的手腕,然后把湿漉漉的吻痕留在他弯曲的指关节上。

  车厢里空间非常的狭小,卫鸿的气息喷到段寒之皮肤上,让他觉得痒痒的。段寒之呻吟了一声,仰起头避开卫鸿粗鲁而温柔的亲吻,那喘息的声音就好像是从极乐天堂中流出的最猛烈、最销魂的催情药,婉转虚弱、情欲勾魂,卫鸿刹那间就觉得自己把持不住了,连自己都能听见自己脑海中理智断线的声音。

  他粗重的呼吸着,狠狠扯开段寒之的衬衣。锁骨之下一大片皮肤裸露出来,然后皮带被胡乱扯开,段寒之感觉到大腿上传来凉意,紧接着情欲的热度就覆盖了一切。他能感觉到卫鸿完全勃起、热度惊人的器官硬硬的抵着自己的腿间,带着明显而强硬的侵犯意味。

  车厢的位置这样狭小,他完全无法躲避,只能困在这小小的车座上被为所欲为。一向在床上占据主导地位的段寒之非常不满这种情况,他想推开卫鸿,但是卫鸿已经完全情欲冲脑了,整个人已经被烧得狂热起来,段寒之还没推开他,就被他一把按倒,然后翻过身去。

  段寒之忍了忍,竟然没阻止。

  卫鸿粗重的喘息着,伏在他耳边问:“有润滑剂吗?”

  “当然没有,我可从来没准备被人在车里干过!”

  卫鸿有点骑虎难下,段寒之头也不回,狠狠给了他一肘子,在卫鸿嗷的一声痛呼响起来的时候,他冷冷的吩咐了一句:“直接进来。”

  卫鸿不需要他说第二遍,事实上他已经准备这么做了,段寒之声音一落地,他们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呻吟——卫鸿是因为爽的,段寒之是因为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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