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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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刚才那一脚踹得结结实实,但是段寒之此刻有点狼狈、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让人无端好笑,卫鸿温顺的伏在地毯上,强忍着嘴边一点笑意,一边点头如捣蒜:“您是导演,都听您的,全部都听您的。”

  段寒之冷冷的盯着他半天,那温顺又忠厚的样子,那做小伏低的纵容姿态,还有刚才对台词时那可恨的气势和目光,一切一切都和记忆的碎片相重合,让他觉得可恨的熟悉。

  段寒之突然半蹲下去,拎着卫鸿的衣领,强迫这个年轻男人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喂。”

  卫鸿龇牙咧嘴:“是!”

  段寒之盯着他半天,才缓缓浮起一点艳丽到让人心悸的笑意:“……听说过什么叫潜规则吗?”

  

  第3章 开潜!

  

  卫鸿无声的震惊着,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段寒之没有给他怀疑的机会。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精致深陷的锁骨袒露出来,然后是胸膛白皙的皮肤,这个角度可以从衬衣的领口中看见平坦的小腹和削瘦的腰,性感得让人透不过气。

  卫鸿仰躺在地上,段寒之用一种非常霸道的姿态半骑在他身上,低头看着他。柔黑的碎发从他雪白的脖颈边垂落下来,嘴唇半开着,在灯下泛出水红的微光。

  卫鸿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竟然刹那间对一个同性意乱情迷,他不敢去看段寒之的眼睛,直到段寒之用一种非常轻佻又极度优雅的手势抬起他的下巴:“以前有过女朋友没?”

  卫鸿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没。”

  “做过没?”

  “……也没……”卫鸿抬不起头,同时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克制不住的起了生理反应。

  他在刹那间深深理解了剧本中那个主角的想法。暗暗倾慕着刻薄、毒舌、性格扭曲的同性上司,一边为上司毫不留情的残忍作风而痛苦着,另一方面又抑制不住的渴望上司艳丽慑人的身体,一边竭力隐瞒自己的禁断之恋,一边又偷偷幻想着某天对上司表白。

  段寒之低下头,说话的时候几乎贴上了卫鸿的唇,“你硬了。”

  他伸手覆在卫鸿下身的帐篷上,挑起一丝不怀好意又诱惑危险的笑容。

  卫鸿目眩神迷,全身血液刹那间涌到下身。是谁给了这个男人颠倒众生的魅力?是谁给了他这样危险又致命的自信?

  他就像一条艳丽而剧毒的蛇,生杀予夺,都高高在上。

  “既然没经验就听我的,”段寒之的眼神冷静而又充满命令的意味,“把你的衣服脱了。”

  卫鸿仿佛置身梦中,云里雾里的按照段寒之的话去做,很快脱得只剩内裤。

  “我的。”

  卫鸿手有点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他把段寒之的衬衣从纤细的肩膀上剥下来,因为用力过大而抓到了皮肤,顿时在白皙几乎透明的皮肤上留下了两道指痕。

  段寒之皱起眉,惩罚性的摩挲卫鸿已经坚挺起来的欲望,给予甜美的刺激同时又不给满足。卫鸿低吼一声抱住他的腰,因为不知所措而心烦意乱,全身滚烫。

  “安静一点,安静,”段寒之亲吻他毛毛刺刺的短发,“我不喜欢床伴乱吼乱叫,安俊瑞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我踢下床去的。”

  ……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提起另一个男人?卫鸿心里闪过极大的不满,但是仅仅几秒种后就被另一轮更大、更甘美的刺激所淹没了。勃起的欲望被含在温暖柔软的口腔里,卫鸿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陷入段寒之高明而魅惑的技巧中难以自拔。

  段寒之这方面的技巧足够他不当导演而是去当一个身价千万的娼妓,事实上用淫荡和堕落来形容这时的他也不为过。高高在上的、矜贵优雅的段寒之,竟然能亲口为同性提供这样销魂蚀骨的服务,简直连圣人都要堕落到发狂。

  卫鸿眼睛充血发红,从来没有过的顶级的快感,比他大学时偷偷在浴室里打手枪的经验不知道刺激多少倍。视线因为充血而有点朦胧不清,只能看见段寒之柔顺的黑发和耸起的肩背,蝴蝶骨纤细精巧,削瘦的腰际之下胯骨性感得销魂。

  卫鸿好不容易才挣扎出一句:“……我不要当下边的那个。”

  “我也没想过要当上边的那个,”段寒之吐出口中胀大到狰狞的欲望,嘴唇殷红微胀,神情泰然自若,“——动来动去的太辛苦了。”

  再不发泄出来的话就要死掉了,卫鸿痛苦的想。想要侵犯和发泄的欲望是这么强烈,如果这最后一点仅存的理智都断线的话,也许他会直接把段寒之按倒然后狠狠的强暴他也说不定。

  段寒之恶劣的微笑着,俯下身去舔吻卫鸿的唇角。他并不真正和人舌吻,只从唇角上蝴蝶一般绕过去,把湿热的吻迹印在因为强自忍耐而血管暴起的脖子上,纤细的五指揉按和摸索着卫鸿勃起的器官,不断刺激囊袋和耻骨。

  卫鸿在浑浑噩噩的时候突然回忆起那天晚上他说过的话,他说他喜欢主动,不喜欢被强迫。原来他就是喜欢这样在床上用情欲折磨对方,并高高在上的给予快感的么?

  “求我。”段寒之居高临下的命令。

  “……”卫鸿挣扎半晌,认命:“求你。”

  段寒之微笑起来,跨跪在他身上,对准欲望慢慢坐了下去。

  如果说刚才段寒之给予的快感已经让卫鸿控制不住要爆发的话,那么这次简直就是难以形容的天堂般的感觉。卫鸿的喘息陡然粗重,他想不顾一切的把自己插进去,但是段寒之大口呼吸着,鼻音中带出一丝媚到骨髓里的呻吟,似乎因为痛苦而难以动作。

  卫鸿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要插入的欲望,否则他也许会当场成为强暴杀人犯。

  段寒之进入到一半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竭力控制自己的卫鸿,有点诧异的喘息着问:“你在等我?”

  卫鸿摇摇头:“我不想弄死你。”

  段寒之闭上眼睛,否则也许他会控制不住流露出什么复杂难言的情绪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相似,甚至连对答都奇迹般的吻合,刹那间给了他一种时空倒流一般微妙恍惚的感觉。

  一样的纵容宽厚,一样的两小无猜。

  只是这一次,成为主宰的人和最先背叛的人都一定是我。

  卫鸿抱住段寒之的腰,手指深深卡进削瘦的腰肌里。

  段寒之长久的磨蹭着,甬道和欲望轻微的摩擦,愉悦的电流鞭笞身体,却又引发更深更饥渴的欲望。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给予一次彻底的吞咽和抽出,卫鸿倒抽一口凉气,因为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而差点泄不成军。

  段寒之太会挑逗人,有时候挑逗得太过,把人生生逼得发狂,恨不得把他按倒在地撕碎了吃下去。

  卫鸿喘息着死死掐住段寒的腰:“你能不能快一点……哈……老子要忍不住了……”

  段寒之优雅的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忍不住也给我忍着。”

  “你就不能让我来吗?”

  “不能,”因为情欲的关系段寒之冰白色的肌肤泛上透明的绯红,眼梢眉角带着醉人的春意,但是眼神居高临下,刻薄冷漠,“忘了是你在求我了?要么把我伺候高兴,要么滚出去,外边等着顶替你的明星影帝一大把!”

  卫鸿眼睛血红,脖子上青筋直暴,恨不得立刻把段寒之按倒地上去抽一顿。但是看段寒之艳丽入骨的风情,又比他见过的圈内任何一个美女都要好看,让他有点下不了手。就在这犹豫的当儿,段寒之俯身下来极尽煽情的舔吻着他的耳廓,噗嗤一声淫靡的水声,坚硬胀痛的欲望完全进入了紧窄的甬道中,紧接着却静止不动了,只几乎没什么幅度的小范围摩擦着。

  卫鸿再也忍受不了了,猛地翻身把段寒之压在身下,狠狠的插进去又快速抽出来。这几下动作很快很猛,段寒之半声柔腻痛苦的呻吟卡在喉咙里,迷醉而剧毒,让人欲罢不能。

  段寒之在床上的承受能力远比他自己的惹火程度要低多了。

  卫鸿终于摆脱了他的处男身份,他在地毯上发泄了第一次,然后把段寒之抱到床上去,再一次开始亲吻他。段寒之这时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他呻吟着推开卫鸿,细白的手腕在地毯上蹭破了皮,一道鲜红的勒痕横贯在透明的皮肤上,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的欲望。

  卫鸿脑子里轰的一炸,下身欲望再次坚硬起来,甚至比第一次还要凶猛迫切。

  第一次的时候他没有在体内射精,因为段寒之厌恶这么做,但是第二次他深深射在了段寒之体内。一直到高潮战栗的余韵过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刚想对段寒之解释自己没有任何毛病,却发现他已经半昏迷过去了。

  身下的人脸颊苍白到几乎脱去了颜色,长长的眼睫颤抖着,眼帘半垂,眸光散乱没有焦点。

  卫鸿知道这已经是段寒之的极限了,再来一次就要冒着他明天早上起来翻脸不认人的危险。

  但是他忍不住,他试图去抚慰段寒之下身的器官和敏感处,轻柔的亲吻他,但是他毫无反应。最后卫鸿自己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按着段寒之的腰,在经历一番激烈的抽插之后畅快淋漓的发泄了出来。

  把欲望抽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上边有血,段寒之昏死了过去,鲜血和精液混合的液体从布满吻痕的大腿上缓缓流下来。

  卫鸿亲吻着他的脸和脖颈,试图把舌头伸进他唇齿间去,但是段寒之牙关紧紧的闭合着。

  以后总有机会的,卫鸿想。

  他把段寒之抱去浴室里清洗了一番,翻遍屋子才找出一管消炎软膏,仔仔细细的抹在段寒之身后隐秘重伤的部位。做完这一切以后他筋疲力尽却心满意足,一手搂着段寒之削瘦的腰,伏在他身边睡着了。

  头一天晚上销魂放纵得太过分,第二天卫鸿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瞥见床头闹钟,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卫鸿一骨碌爬起来,赫然望见床上空无一人,段寒之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他跑去浴室、阳台转了一圈,偌大一个酒店套房里竟然除了他之外就连个人影子都没,段寒之昨晚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都不见了。

  难道他已经走了?伤成那样可以自己行走吗?虽然卫鸿处男的名头一直跟随了他二十多年,但是基本生理常识还是懂的,段寒之那个身体情况,大概要在床上躺一整天。卫鸿都已经做好照顾他一整天的准备了。

  为什么人不见了呢?生气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抱着满腹疑虑下楼去结账退房,谁知道前台小姐彬彬有礼的告诉他:“对不起先生,三零八号房是段先生长期包租的房间,您不必付账的。”

  卫鸿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那位段先生已经走了吗?”

  果然前台小姐遗憾的摇摇头:“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行踪和隐私,实在是抱歉!”

  什么是最让人郁卒的?不是一夜风流后别人不愿意对你负责,而是你把别人一夜风流了,当你准备负责的时候,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卫鸿坐在床边上,难以控制的一遍遍回味着昨晚每一滴巅峰的快感和细节,直到用凉水冲了好几遍头才冷静下来,想起来要打电话给剧组。这时候剧组正放假呢,一个据说是副导演,叫魏霖的人接了电话:“喂?哦,哦,我知道,你等一下……你就是卫鸿是吧?刚才段导的助手打电话来,说段导叫你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后天一早来剧组报道!”

  卫鸿忍不住问:“段导他……他去哪了?”

  “这我哪儿知道呀!”魏霖大声说,“小伙子,有这份闲心好好看看剧本吧,新人十有八九都被段导骂哭过,你可得小心!有空跟谭亦为多问问,那哥们挺实诚一人儿!”

  卫鸿心想您要是知道他上酒吧去点最便宜的啤酒,完了以后连十块钱都舍不得付的话,您就不觉得他实诚了。

  卫鸿心烦意乱,回家后不吃不喝蒙头就睡,结果又梦到段寒之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那一点笑意妖艳而剧毒,晃得他口干舌燥全身发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天已经暗了,他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继续趴床上看剧本。剧本已经被他画出了重点,人物感情转折的地方还被标注了出来,那些台词念了千百遍,几乎烂熟于心。

  卫鸿之前从来没想过要红,他只是随波逐流的走,混着这个圈子,没有多少名气,混一口饭吃罢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住上大房子,开上好车,但是他名利心并不重,只要过得比较闲适比较滋润就够了,太大的名气和太多的财富他都没想过。

  然而所有这些想法,在他经历过那一夜之后,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他第一次不是单纯因为抱着要尽责的想法看剧本,而是有一种动力,有一种渴慕的心情迫使他努力去做一件事。他想凭借着这件事,让他在段寒之面前得到认可。

  当然得到段寒之认可的艺人都非红即紫,但是那些卫鸿还没想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让段寒之重视起自己,或者让他夸奖自己两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第二天卫鸿一直蹲在家背台词,背到不知道几点才昏昏睡过去。结果闹铃响起的时候他猛地跳起来,一看时间,匆匆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剧组住在临时租借的别墅周围,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卫鸿只有一辆老掉牙的路虎车,在早上交通高峰期艰难的挤在车流中,拼命用拳头敲喇叭以示愤怒。结果好不容易出了城,老爷车竟然耍脾气,在高速公里上抛了锚,死活都点不上火。卫鸿拼命捶车窗捶得嘭嘭响,对那辆路虎哀号:“回去后就给你换发动机!拜托哥们别在这时候歇菜好不好!”

  路虎发出让人心碎的轰鸣声,然后彻底瘫倒在路边不动了。

  卫鸿看看时间,已经铁定要迟到了,只得颤颤巍巍的打电话给剧组:“……喂……”

  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段寒之,劈头盖脸直接问:“怎么还不来?”

  “……”卫鸿看看表:“还,还没到时间呢!”

  “你以为你是大爷?我叫你来你起码得提前半小时到,连这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提前半小时到是最基本的尊重吗?是吗?不是吗?卫鸿抓狂的抱头蹲下,带着必死的决心对电话咆哮:“我的车在半路上抛锚了!我现在在高速公路上,离剧组起码还有,还有二十公里!”

  “……”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让人心悸的平静,接着段寒之的声音淡淡响起,波澜不惊:“跑过来。”

  卫鸿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段寒之平心静气的重复:“跑过来。”

  “……喂!等等!”卫鸿战栗着咆哮,“可是!BUT!BUT!!——”

  “嘟嘟嘟……”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卫鸿额角抽搐着,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机。

  十秒钟后,他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把鞋带紧一紧,站起身,昂首挺胸,目光决绝,向着高速公路遥不可及的远方大步跑去。

  

  第4章 马拉松剧组

  

  副导演魏霖奉命去别墅大门口等待男主角,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抽空去喝了杯咖啡,回来一看,大门口滚滚烟尘喧嚣而来,卫鸿歪歪倒倒的停在大门口,咕咚一声倒下了。

  魏霖吓了一跳,忙跑过去:“小伙子,你没事吧?”

  卫鸿抬起头,汗滴顺着头发往下淌,气若游丝的摇摇头:“没,没事。段,段导呢?”

  段寒之正坐在花园里看他们拍戏,穿一身高领唐装,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整个人斜在椅子高背里,意态优雅神情悠闲。那上好丝缎下露出雪白一段衬里,衬得他手白得像玉一般,手里还拿着一把正宗雕花白檀扇,扇子底下挂着一个碧绿碧绿的玉坠子,水光内敛莹莹映人,冷得就像段寒之此时的笑意一般。

  这样子搬到古装片里去,保管是个撑华盖、拥歌伎、前呼后拥、花团锦簇的富家公子哥儿,还是欺行霸市、持枪凌弱、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种。

  今天拍的是女主角在花园里巧遇上司的一幕戏,上司蹲在凉亭边上专心致志的给一盆牡丹花浇水,女主角蹲在一边,忐忑不安好久,小心翼翼的问:“您喜欢牡丹花?这赵粉真漂亮。”

  男二号上司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提着水壶:“不,我不喜欢这种脆弱而且太过华贵的东西。”

  女主角歪着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女子暗自倾慕又羞涩难言的情态跃然而出,“那您为什么照顾它呢?”

  上司淡淡的道:“因为不费神照顾,这种脆弱的东西就会死。”

  女主角顿时联想到自己被上司照拂的经历,少女暗藏的春情被狠狠打击,禁不住踉跄一步,脸色苍白:“您……”

  段寒之道:“——卡!”

  女主角是业内资深艺人许雁担纲。许雁扮相优柔华贵楚楚动人,出道七八年,演技的确是进步了,可是传绯闻的对象也一次比一次有分量。从开始传闻她被娱乐公司老总包养开始,到被拍和天王级男艺人出入酒店包房,再到被传攀上电视台台长,每传一次绯闻她的名气就暴涨一次,从来没有被绯闻所累的负面报道产生,不由人不说这是个奇迹。

  最近一段绯闻是她上了段寒之的床,才得来这个千载难逢的女一号机会。段寒之挑男一号喜欢挑新人,挑女一号却喜欢挑已经成名多年、粉丝满天下的那种。许雁的名气资历虽然也不浅,但是相较段寒之一贯的挑人标准还差了那么点距离,所以这个绯闻似真还假,实在说不准它的准确度。

  “马马虎虎还行,过了吧,我想摄像师再也找不到能通过拍摄角度来掩盖你们僵硬表情的办法了。”段寒之刻薄的点评了一句,挥挥手吩咐助手:“准备下一幕男主角闯进花园的镜头。”

  助手嘴角抽搐:“可是,男主角人呢?”

  段寒之挑起一边眉毛,望着别墅大门口:“趴在那装死狗呢在。”

  卫鸿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一抬眼,只见段寒之蹲在身前,居高临下的挑起眉毛:“跑过来的?”

  “嗯。”卫鸿仿佛被抛弃的大狗一样呜咽一声,点点头。

  “二十公里?”

  “嗯!”

  “很累?”

  “呜呜……”

  “很好,”段寒之优雅的抚掌而笑,“看到你比我昨天还痛苦的样子,我终于解气了。”

  “……”

  “滚起来去化妆,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

  卫鸿望着段寒之扬长而去的背影,满腔委屈张口结舌。

  魏霖在一边看着,内心惊涛骇浪。难怪这无名无姓的龙套小子会突然被段寒之挑中,敢情两人私下竟然这么熟。这算怎么回事?潜规则?到底谁把谁给潜掉了?到底谁上谁下啊?

  “段导!”许雁风姿绰约的走过来,伸手去搀段寒之的臂弯:“今天要是收工早,一起去吃小吃街的大龙虾好不好?策划他们都说了要去,就给我一个面子嘛!”

  段寒之看她一眼,不答腔,无可不可的点点头。

  魏霖不无复杂的叹了口气:“明明是你今天要来,所以策划起头请你,顺便大家一起作陪,怎么到许雁嘴里就变成段导要去就是给她面子了呢。女人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卫鸿默默的爬起来,耷拉着脑袋。

  魏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纠正:“也不是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啦,外边报纸瞎猜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

  魏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这张臭嘴,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快去化妆吧!”

  卫鸿坐在镜子前,化妆师劈头盖脸的往他头上喷定型水,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都怪段导,没事叫你练什么长跑?头发都被汗湿掉了,怎么定型?男主角要顶着一头半寸上场吗?许雁你干脆跟张希算了,这种男主角会被观众吁下台的!”

  张希就是剧中的上司,不论实力、演技、人气都没话说,当然身价也水涨船高,据说段寒之给他的片酬相当于男一号女一号相加起来的总和。其实严格来说张希的外形不适合演这么阴柔又深沉的角色,他眉眼英俊清朗,媒体前的形象也器宇轩昂,实在不符合原作对于上司美艳、冷漠而阴霾的形容。

  段寒之本人倒是更符合一点。

  许雁娇笑着拍打化妆师一下:“乱说什么呢,我看卫鸿这样就很好,要不也不会被段导这个伯乐给相中。你看卫鸿眉毛重重的,眼睛大大的,不是很精神吗?头发乱一点就乱一点好了,反正正好拍男主角从外边跑进花园里的戏。”

  卫鸿摸了把头发,非常惭愧:“实在抱歉,对不住啊,高速公路上车坏了,段导叫我跑过来。”

  许雁惊呼:“你从告诉高速上跑过来的!好几十公里吧?怎么不叫剧组的车去接?”

  “……他大概看我不大顺眼吧。”

  许雁充满同情和优越感的拍拍卫鸿的肩,留下一阵名贵的香水味:“还好啦,段导就是这样子的,他要是真不喜欢你,也不会给你片约啦。”

  卫鸿刚想说什么,突然段寒之一推门,不耐烦的对化妆间高声道:“好了没有!干什么呢你们?戏里还没开演戏外就自觉自愿的滚到一起去了?”

  许雁立刻跑过去,对段寒之恶劣的语气浑然不觉一般,脸上笑容甜的要滴出蜜:“段导你来了,刚才我在和卫鸿说戏呢,所以就耽误了点时间——”

  “你跟他说什么,你自己也没很入戏,跟张希说话别像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似的。”

  “……”许雁脸色僵硬了下。

  段寒之转向化妆师,“搞好了就快点,我知道你有职业责任感,但是别叫整个剧组都等你一个。”

  化妆师明明是个男人,眼睫毛却涂得小刷子一般,细声细气的一哼:“知道了啦。”

  “还有你,”段寒对卫鸿吩咐,“晚上策划请你接风宴,整个剧组都去,你记得谢谢策划。”

  卫鸿赶紧低头:“是是是。”

  段寒之跟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也很生疏,完全没有前天晚上他们在一起时的疯狂和艳媚,好像那天晚上他们之间最亲密最火热的关系完全不存在一样。这让卫鸿心里颇有点失落。

  他私下里已经把段寒之列为除了爹妈之外最亲密的人之一了,比他最铁的哥们谭亦为还要亲。谭亦为叫他请客吃烧烤的时候他会掀桌说NO,段寒之要是叫他请客,别说吃烧烤了,就是吃他钞票他都干啊。

  段寒之转身出门,就在这个时候许雁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娇声问:“段导,那晚上结束以后还去不去……”

  “去。”段寒之头也不回,擦着她的肩走出了化妆间。

  卫鸿从化妆镜里看到许雁顿时笑靥如花,立刻跟着段寒之跑出去了。

  卫鸿第一次参加正式拍摄,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他挨骂,经常被骂的男二号张希还大大松了口气,因为每次当新人成为段寒之的出气筒以后,他就很少骂别人了。

  谁知道卫鸿竟然过得很顺利,第一幕是他从花园外跑进来,神情气急败坏,竭力表现自然,却在上司和未婚妻面前忍不住的紧张:“你们怎么在一起?说什么呢?”

  张希用眼角的余光瞟段寒之,他跟段寒之合作过好几部戏了,根据他的经验,新人在说出第一句台词的刹那间就会被段寒之叫卡,紧接着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对新人的智商做出置疑或建议新人去医院治疗面部神经僵化症。

  结果这次竟然段寒之什么都没说,面色阴沉的坐在场外,不说也不动,玉雕的罗刹像一般。

  张希心中暗暗称奇,目光瞥到许雁的瞬间发现她也相当惊讶。

  “在谈养花,”张希连忙说自己的台词,“我们在猜,这花会什么时候死。”

  许雁断然后退半步,依到卫鸿身前:“阿强,我们回去吧。”

  卫鸿看一眼“未婚妻”,虽然对未婚妻和上司之间的关系还略有猜疑,却在看向怀中女子的刹那间带上一丝温情:“好,我们走。”

  两人转身依偎而去,上司在身后遥遥目送,嘴角缓缓露出一点冷笑。

  “——卡!”

  许雁立刻从卫鸿怀里跳出来,笑吟吟的望向段寒之,语调更是掺了十足十的甜:“段导……”

  她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走神,要是段寒之挑剔,绝对会骂到她。要是当着新人的面挨骂了,那是多掉面子的事儿!

  谁知道段寒之竟然没多说什么,挥挥手道:“行了,虽然差强人意,不过你们的水平也就这样了。”

  许雁和张希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震惊:段寒之竟然没骂新人!竟然什么都没说!这个卫鸿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背景吗?后台很硬吗?还是跟段寒之私下里关系很好?

  看这小子来时这么狼狈的样子,应该不像是背景很大后台很硬的人。那他是怎么进这个剧组的?段寒之的戏多少人打破了头要上,凭什么主角的位置给了这么个没名没姓的小子?

  张希和许雁同时不厚道的想:难道段导把这小子潜了,潜了以后发现很好很对胃口,所以这小子现在成段导新宠了不成?这可是个大新闻,段寒之以前不是没有笑纳过投怀送抱的俊男美女,不过笑纳归笑纳了,戏份也给了,到片场上该怎么骂还是怎么骂,一点也不会心疼。

  这个姓卫的小子,看来还真有点本事。许雁这么想着,看卫鸿的目光就不免多了点竞争意识。

  卫鸿憨憨的,一点不知道自己创造了奇迹,只顾跟在段寒之后边转悠。段寒之要喝水,他给亲手送纸杯;段寒之要出门,他上前一步给开门;段寒之烦了厌了要骂人,他就嗯嗯的听着,而且还自动把段寒之问候他祖宗的话转变为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听得满面红晕幸福无比。

  段寒之回手推他一把,顺口骂:“让开让开!白长这么大个头,真他妈挡路!”

  卫鸿就充满幸福的让开,摇头摆尾的问:“你要出门吗?”

  段寒之斜眼:“你开车?”

  卫鸿手里转着钥匙圈儿,哼着歌儿去开车。

  段寒之也是随口一说,想不到那傻大个儿真自愿当车夫。段大导的哲学是既然有免费劳动力可榨,就一定要压榨到最后一滴油都不剩为止。于是他呆了一呆,也就这么默默的跟过去,坐上了车。

  “……”许雁在身后木然半晌,对张希冷笑一声:“看看人家!真是段导心坎儿上的人。”

  张希连忙示意她闭嘴:“乱说什么呢。”

  “你好歹也是个前辈级人物,就不怕这个新主角借了你的东风,把你踩在脚下?”许雁白了他一眼,挎起爱马仕的新款包,旋风一般蹬蹬蹬从眼前走了。

  晚上策划果真在小吃街请客,浩浩荡荡一行人,全套名牌行头,人人一副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明星一般,惹得街上人纷纷侧目。

  段寒之和策划、场务、灯光他们几个老搭档在拼白酒,段寒之明显上脸了,醉意从眼梢眉角里满溢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风情旖旎。卫鸿正好路过,刚想劝他少喝点,突然只听段寒之喝上了兴,拍桌高声道:“老板!再上两扎啤酒!”

  他身边那个总是面孔平板、人高马大的助手兼保镖动了动,弯下腰低声道:“段导,晚上还要赶夜场,在这还是少喝点吧。”

  说着直起身,对老板挥挥手道:“啤酒不要了,上两壶霍山黄芽。”

  策划醉醺醺的抱着酒瓶子:“华强就喜欢乱操心……老段,今晚还赶夜场啊?你也多少节制点,年岁大了,身体不饶人!”

  “新世纪那几个大佬的夜场,不得不应付一下,”段寒之笑着摆摆手,“还有石哥也来,他妈的,每次喜欢把我往死里灌。”

  霍山黄芽刚沏好端上,那个叫华强的助手兼保镖细心的把热茶倒好,段寒之看都不看的伸出手,他就把茶杯放到段寒之手上。

  卫鸿坐在一边桌子上,一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只听边上许雁轻笑一声:“他们挺热络的吧?”

  “……哦!”卫鸿笑笑,“可不是。”

  许雁动作熟练的点上一支烟,悠悠吐出一口白雾,“那个华强啊,从我第一次见到段导开始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起码都有个七八年了。据说这人以前是特种兵,后来犯了事儿,段导跟局子里一个头头熟,觉得他可怜,就把他救了出来。上次南都娱乐的娱记偷拍安俊瑞和段导一起去开房,结果被华强看见了,上去就把人家照相机给捏成了废铁。你知道不?段导不是每月发他工资的,是每次想起来就塞给他几万几万,上次喝高了还说要帮他买房呢。”

  卫鸿默不作声的听着,“买了吗后来?”

  “段导是真心掏钱,结果人家不要,”许雁笑了一下,“他就住段导家里,平时嘛当保镖,有需要大概就直接当床伴儿了。”

  许雁顿了顿,把手里的烟一递:“你也来一根?”

  卫鸿没接:“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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