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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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喻国一下子愣住了说不出来话。

  苏隐挑起眼皮轻蔑的看了黄喻国一眼:“谁说的我不爱你儿子,我爱不爱他只有他最清楚,你丫掺和个什么劲。”

  黄喻国出生到现在,除了苏隐,敢这么骂他的就是他自己爹妈老祖宗了。原本是一辈子风风光光凌驾人上,想不到活到现在反而给儿媳妇儿骂了一顿,还骂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真是反了。”黄喻国一边关门往外走,一边不可思议的对自己说。

  结果他请来的这个小祖宗半夜烧重起来,黄喻国深夜爬起来守在床边上看着打点滴,灯光下苏隐眼睛紧合着,眼睫微微颤着,在鼻梁下铺下了一片阴影,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

  作为一个特种部队出身的特警,苏隐骨架子比他的同事们都要轻,很多人以为他熬不过那边境线上守着的十年,但是他偏偏熬过去了,还熬出头了。跟他同期被派往边境线的那批人十个有九个都成了烈士,比他强壮的比他经验丰富的都没能从严苛的战场上走下来,只有他咬着牙穿越了生死,带着伤痛、勇气和用血肉铸造而成的勋章回来了。

  他比一般人要坚韧,就像黄健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感觉到的那样,他有种一般人想象不到的莽撞的勇气,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懂得后退。脑子比他活的人都知道躲闪,知道忍让和妥协,就他不知道。

  最累最痛最无助的时候他也会叫黄健的名字,那其实并不管什么用,但是只要想想在后方还有那个人等着他,前面就仿佛延伸出了那个人亲手为他铺就的路。

  永远都有希望,永远都不会放弃长相厮守的梦想。

  黄喻国叫保姆拿酒精在苏隐额上轻轻的擦,突而手被苏隐抓住了。黄喻国侧耳一听,苏隐委屈的喃喃着叫:“黄健……”

  黄喻国呆了半晌,拍拍他的头发说:“在这里,在这里。”

  苏隐轻声说:“我难受……”

  黄喻国叹了口气,心说你当然难受。好吃好喝待你你不买账,非要跟只麻雀似的气炸了自己的肺,作出病来不难受才怪。

  但是脸上不这么说,还是拿毛巾一点一点的给他擦着额,觉得简直就是在照顾自己孩子那样。黄喻国心说再这么下去妥协的就不是这对苦命小鸳鸯了,妥协的该是我了。这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啊这是?

  苏隐委屈的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黄喻国心里一动,俯身去低声问:“你喜欢黄健么?”

  苏隐喉咙里嗯了一声。

  “多喜欢?”

  苏隐半晌说:“很喜欢。”

  “怎么个喜欢法?”

  苏隐这次考虑了很久,考虑到黄喻国都觉得他已经睡着了,准备自己收拾收拾走了的时候,才听见他低低的说:“我爱他。”

  黄喻国僵立在原地,听见苏隐带着哽咽,重复说:“我爱他……”

  

  第64章

  

  苏隐这一烧几天不见好,保姆天天来照看他,有一天苏隐精神稍微好了一点,低声叫她:“阿姨,我是不是不行了?”

  保姆吓得把抹布一丢,说:“傻孩子乱说什么呢?”

  苏隐一只手放在自己额上,苦笑:“我这么烧下去,怎么也不见好……”

  保姆看看周围没人,把他手隔开,摸摸他额前,心疼的在小房间里走了两圈。苏隐看她那样子,就试着叫她:“阿姨,你能不能……”

  保姆吓了一跳,赶紧说:“不行不行!”

  “我就是真的很想见黄健一面,”苏隐细声细气的求她,“阿姨,你是过来人,你看我这样子能撑几天?说不定见了黄健我就死了,阿姨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知道人都是爹生娘养的……”

  几句话说得保姆眼泪都要下来了,苏隐偷眼看她,心里比了个V字型:哦也,早年跟绑匪交涉时那几句话果然经受住了时光的考验,在今天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身上再次发挥了它无敌的威力。

  保姆抹抹眼泪说:“那我去试试看啊,你……你可千万别说我和你说过话啊。”

  苏隐立刻做出一副气虚体弱的样子来,一半是装的,一半倒是真的没力气了。

  结果保姆出去之后就看见黄健,黄健这段时间跟父亲之间的矛盾几乎已经白热化了,很长时间没回家,今天回来还是喝得酩酊大醉被朋友送回来的。

  保姆跟在后面进了黄健房间门口,拉住他说:“大公子,你是不是……”

  黄健不耐烦的挥挥手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保姆心说你要是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你保证枪子儿逼着我都要现在就说出来。

  但是她没来得及说,后边黄喻国跟上来问:“干什么呢这是?”

  保姆立刻唯唯诺诺的退到一边,黄健拉着门对他父亲冷笑一声,点点头说:“好,您狠,您狠。”

  黄喻国说:“你还对你老子耍起威风来了?”

  黄健笑笑,一字一句的盯着他父亲说:“不敢,但是我跟你说……他死了,我也跟着从这楼上跳下去,你等着看我敢不敢吧!”

  说完猛地一甩门,啪的一声巨响。

  黄喻国脸色变化莫测,半晌之后才冷笑出来:“好!好!我这儿子真他妈出息了!”

  保姆站在门边,鼓起勇气劝道:“实在不行就……就放了人吧,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黄喻国怒道:“不是我不放!是黄健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

  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见到自己儿子把命都栓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好,他就活得万般惬意;那个人不好,他就失魂落魄,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博那人欢心。

  如果苏隐是个稳当妥善、呆在家里让人保护得好好的一根头发都不会损伤的人,那黄喻国想也就算了,黄健这辈子至少安稳了。但是苏隐不是,苏隐这个状态让人太不放心,连带着黄健的精神状态太狂躁,折腾到现在都没个完。

  黄喻国气到极处,对黄健那房门狠踹了一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就让他折腾去吧!”

  然后忿忿不平的拂袖而去。

  保姆吓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的下去厨房里,冷不防这边下了楼梯经过黄易明门口,被人一拍,一个声音问:“阿姨,上哪儿去呢?”

  保姆“哎呀”一声说:“二公子!”

  黄易明指指楼上他哥哥的房间问:“怎么了这是,还没找到人?”

  保姆苦着脸说:“可不是嘛,首长他又……”

  黄易明这两天复习考试,抱着本书,站在房间门口翻了两页,漫不经心的笑问:“老爷子还不肯把人交还回去?”

  保姆赶紧看周围没人,嘘了一声说:“快快不要说了!这跟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黄易明笑道:“阿姨你也别瞒我,这两天忙什么呢?那天路上我遇上咱家里医生,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走,当时我就奇怪了,这两天家里谁生病了?”

  保姆刚想辩解,黄易明把脸一沉说:“你瞒得了我哥瞒不了我!”

  保姆拍着大腿说:“小祖宗啊,你不要这么大声,让首长听见可怎么得了……”

  黄易明笑着放下书,返身说:“我不怕我爸听见。老实跟你说,老爷子扣下来的人是我朋友的朋友,找到了他我也正好能跟我朋友邀个小功去。反正迟早我是要在家里查探的,你告诉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抱着臂靠在门边上,阴冷冷的笑着盯着保姆,问:“跟我说说吧,苏隐被关在哪里?”

  苏隐迷迷糊糊的发着烧躺在床上,朦胧中有个人站在床边推他,问:“苏大队?醒着么?”

  苏隐睁开眼一看,床边站着一个人,长得有点像黄健,挺年轻一孩子。

  那人简单的说:“我是黄易明,是沈宣的学生。”

  苏隐浑浑噩噩的想起来,哦了一声:“你就是上次那个被唐飞打了的……”

  “哎哟喂您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黄易明说,“您跟唐飞没交情吧?”

  苏隐想了想决定不说真话:“没什么交情。”

  “那就好,”黄易明说,“我平生最恨唐飞,你要是跟他有交情,我保证不救你。我爸最近要去一趟怒江,明天凌晨就启程,到时候我来送你出去,叫黄健在外面等你,知道了吗?”

  苏隐苦笑:“好孩子,跟沈宣一个脾气……你打算怎么送我出去啊?”

  黄易明往周围看了一圈,转头笑道:“看不出来,老爷子对你还不错的,看这布置得多精细。”他挑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说:“算了趁今天晚上,老爷子要出门,那帮人一定忙得鸡飞狗跳,我叫他们把警犬带走,你从这跳下去。”

  苏隐说:“……啊?”

  黄易明目光炯炯:“苏大队,您不会连跳个楼都不会吧?这最多就十米左右。”

  苏隐额角抽搐两下,觉得这孩子一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要是您残废了最多就卧个床,叫黄健养你。”黄易明拍拍手说,“记得出去后告诉沈宣是我救你的。”

  苏隐揉着太阳穴说:“哎!好!……”

  那天晚上深夜的时候黄易明又溜进来,这次拿了把小刀撬开窗户,气哼哼的说:“真是舍命陪君子了,也不知道沈宣会不会感动。我下去引狗去了,您老跳的时候小心点啊。”

  苏隐苦笑说:“得了我这把老骨头……”

  黄易明狠命拍他的肩:“您就当是为了爱情吧啊!”

  过了几分钟楼下传来几声狗叫,然后声音慢慢的往远处去了,苏隐听着差不多了,就动作尽量轻的推开窗户往下一看,立刻就痛苦的捂住脸。这丫已经不是跳楼了,这是展翅飞翔迎接新年了!

  他喃喃的骂了一句:“啊呸!就算是看在沈宣的面子上你也好歹给垫个垫子在下面啊王八蛋!”

  黄易明好不容易把楼下警卫都打发走,跑过来猫着低声叫他:“哎哟喂别骂了,赶紧跳吧您老!”

  苏隐心说好吧黄健等着养我一辈子吧,然后一闭眼跳了下去。

  这一跳就只听耳边风声呼啸,然后腿上一疼,刹那间他喉咙里啊的惨呼了一声,接着被黄易明扶住了。

  黄易明倒抽一口凉气说:“苏大队我对不起你,你大概有点骨折了。”

  苏隐忍着疼说:“啊呸!骨折就骨折什么叫有点骨折了?”

  黄易明抓抓头说:“有点骨折就是……就是您老千万别在沈宣面前提起骨折这么回事……你还能走吗?我来不及通知黄健,他跟我爸在一起。要不然你先等在这,我找辆车去?”

  苏隐按了按小腿,刹那间悲上心来,说:“哥们啊跟我三十年了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得了得了,记黄健账上,”黄易明把苏隐扶到墙角坐下,问:“能坚持不?”

  苏隐笑了:“说什么废话,老子当年被抓去当俘虏,胳膊打折都能撑下来呢。”

  黄易明这时候已经往外跑了几步,又折回来问:“……您真的给俘虏过?”

  苏隐说:“是啊。”

  “后来呢?”

  “逃出来了啊,”苏隐拍拍他,“战争是粉残酷滴~~~~~~小孩子是要好好念书滴~~~~~~”

  黄易明不服气的摸摸头,还没说话,突而一道车前灯从拐角转过来,雪亮灯光一打,两人都同时愕然变色。紧接着他们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那边警卫员的声音响起来:“那边是谁?不准动!举起手来!”

  黄易明条件反射站起身来,那辆车嚓的一声停下,黄喻国和黄健一左一右下了车。黄健向前走了几步,嘴里还在说:“你小子怎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接着他就猛地顿住了,“……苏隐?”

  黄健紧走几步,腿一软差点跪倒:“苏隐?苏隐!”

  苏隐还没想好这时候应该是哭还是笑,黄健冲过来跪倒在地,一把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带着哽咽说:“天啊!天啊!苏隐!我……”

  黄易明心虚的看一眼他父亲,把头撇到一边去说:“啧啧,感人,真感人……”接着就想脚底抹油赶快溜。

  黄喻国哼了一声,对二小子狠狠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易明溜过去丢下一句:“反正是您先不地道的……”

  黄喻国点起一支烟,靠在车门边冷眼看着又哭又笑的黄健,低声道:“领回去吧领回去吧……我也受够了,这哪是儿媳妇儿,简直就是我祖宗……”

  

  第65章

  

  这祖宗小腿没摔骨折,但是骨裂了,这边还没叫疼,那边黄健就给一车送医院去了,挂的还是急诊,连夜打电话叫的最权威骨科医生,十数个护士连轴转,捡最贵的药用,真的就跟伺候祖宗没什么两样。

  黄健还整天守在病床边上,两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黄健脸色异常难看。黄喻国看了就冷笑,问:“怎么了这是,打算找你老子算账么?”

  黄健默不作声的回家上楼收拾东西,下来的时候身后警卫员拎着两个手提箱,闷头往外走。

  黄喻国在客厅里看文件,说:“站住!”

  黄健把这门:“怎么?”

  “你上哪儿去?”

  “搬出去,”黄健冷静的说,“爸,我不打算让苏隐再进这家门了,他在哪我在哪,大不了你当没生过我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烟灰缸飞出去砸到他耳边上,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黄健愣是躲都没躲一下。

  黄喻国怒道:“你出息了你!”

  “爸,”黄健环着臂靠在门边上微笑,说:“我现在还叫您一声父亲,真到翻脸的时候,别怪我连这声父亲都不叫了。”

  说着跟警卫员一招手:“愣着干什么呢!走!”

  黄喻国气得差点脑溢血,猛地拔枪出来在桌子上一掼,怒吼:“你给我站住!你当我现在就不能宰了那小子吗!”

  黄健一下子忍不住了,把门往身后一摔说:“你还打算干什么?人都给你折腾成这样了你还打算干什么?他招你惹你了?”

  “是招你惹你了!”黄喻国重重的在沙发上坐下,揉着太阳穴愣了半晌,好不容易这口气才缓过来。他们父子都是异常暴躁的脾气,每次冲突都必须有一方退让,不然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黄喻国缓缓的说:“黄健,你这个样子是在给那小子为难。苏隐说到底是我管辖之下的人,我要是想整他,你拦不住。”

  黄健从沙发后直接跨过来,往他父亲对面的扶手上一坐,冷笑问:“您是非要逼着我跟他分手是不是?”

  “我没那个意思,”黄喻国叹了口气,说:“他可以进这个门,我当他是自己孩子那样,这都没问题,我保证不为难他。”

  黄健立刻摆出一脸你当我是白痴啊的表情。

  黄喻国说:“去去去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就是觉得您没安好心的眼神,”黄健拿着他父亲的枪在手上一上一下的抛着,“说吧,你又打算干什么了?上次是非法拘禁,这次是什么?”

  黄喻国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说:“我要去跟他谈谈,你也过来,亲耳听听你老子到底‘打算干什么’!”

  结果苏隐一看黄喻国进了病房的门,立刻深吸一口气开始为新一轮滔滔不绝的骂人言辞打腹稿。

  黄喻国一看就知道接下来自己又要被问候十八代祖宗,赶紧比了个手势说:“停!停!我是来谈判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啊苏大队长。”

  苏隐眨了眨眼睛,跳过十八代祖宗直接问候了黄喻国他自己,说:“王八蛋!你丫又打算干什么?”

  黄健跟在后面立刻就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苏隐啊原来你这几天一直就是这么叫我爸的么,你能活到我们重新见面……真是不容易啊。

  黄喻国早就被骂麻木了,自己动手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上,咳了一声问:“腿怎么样了?”

  苏隐抬抬眼皮儿:“我要是你一定不会这么没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喻国说:“那我就不问了,我来就是想问你们两个一句,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

  这两人想都不想,异口同声指着黄喻国说:“你没来之前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办!”

  ……这丫不是废话么,黄老首长你根本不受这对苦命小鸳鸯欢迎的啊。

  黄喻国摸摸鼻子,断然否决:“不行。”

  他指着苏隐,一字一句的说:“你的前任因公殉职,在保护来访领导人时被暗杀牵连身亡;你的前前任,也是特种部队退役,被仇家追杀几年后车祸身亡,至今不知道是有预谋的谋杀还是真的意外事故。你的前前前任,”他点点身后的黄健,“是他妈,坟上青草都这么高了。”

  黄健咳了一声。

  黄喻国不予理睬,拍拍苏隐的肩说:“你自己考虑考虑,你失踪几天,黄健就跟丢了魂一样,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就等于没了这个儿子。我老了,有些事经受不起了,你看着办吧。”

  苏隐抓抓头发,茫然的问:“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什么很清楚,要么你们当断则断,要么……你就辞职在家,进了我家门,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那样看待。”

  黄喻国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隐。这孩子太年轻,有着近乎凌厉的勇气和不可思议的好运,其实在他十年职业生涯中,种种不可抗外力有着上万次机会要了他的小命。

  其实我是真的蛮喜欢你的,黄喻国叹着气心想,小样儿又漂亮又咋呼,黄健就是找个正经人家闺女,也未必找得到这么讨人喜欢的。

  苏隐眨眨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辞职?”

  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家庭妇女一手围裙一手锅铲的画面,然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黄喻国摊了摊手,又返身拍拍黄健的肩,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儿子,说:“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他返身大步向病房外走去,接近门的时候猛地紧走几步一把拉开抽身就躲在了门板之后,果然不出所料,身后嗖嗖飞来几个杀伤性攻击物体,哗啦哗啦的砸在了门板上。

  黄喻国抵着门摸着心口喃喃着道:“经验,经验啊。小样儿准头越来越准了……”

  苏隐运气一直贼好,难得受一次伤,立刻被黄健当小祖宗一样供起来了,天天逮着机会就往病房里跑,任打任骂都一脸老婆我终于看到你了你打吧你骂吧打是亲骂是爱你越打我我越贱的表情,搞得苏隐连打他出气都没了心情。

  苏隐教育他:“懂不懂得什么叫注意影响?什么叫生活作风问题?什么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黄健摇晃着尾巴说知道呀知道呀,老婆说的我都知道的呀。

  苏隐破口大骂:“知道了还天天往这跑!”

  黄健委委屈屈的小碎步退出去门外,过了半个小时苏隐想溜出去抽支烟,结果刚出门就看见黄健摇晃着尾巴蹲守在病房门口,一脸我知道我老婆在里面我就满足了的表情。

  苏隐嗷的一声蹲在地上,抓着黄健拼命摇晃说:“我好了!早就好了!能走路了!回家躺两天就好了!你丫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出院啊这也是一种非法拘禁的啊我要郑重警告你啊黄健同志!”

  黄健同志深情款款的拉住苏隐的手:“老婆~~~~~~”

  苏隐打了个寒战一把抽回手。

  黄健霍然起身,一脸贱笑的说:“回家也好,病房里总觉得不方便办事,回家,嘿嘿,回家……”

  苏隐小媳妇一样靠着门,立刻想起来自己腿还疼,腰也酸,这两天上火了,总之全身上下没哪个地方不难受的,哎呀还要在医院里多呆几个月呀。

  于是黄健同志还是天天往病房里跑,越打越贱,苏隐一天不揍他他一天就不得安生,非要打是亲骂是爱感情深了用脚踹。

  终于有一天苏隐一脚踹上去黄健抱着肚子跳了半天,这才真的相信他老婆无恙了,可以出院了,于是亢奋无比的跑出去办出院手续,整个就像是迎新娘一样把苏隐从医院请回了家。

  苏隐看那阵势就腿肚子开始发抖:一列车队横在医院门口,个个警卫员荷枪实弹把守,黄健一脸贱笑的歪在车头上,整个就是一纯种杜宾犬。

  苏隐僵硬着转身:“我我我我我腿还是疼我要多住两天……”

  黄健于是一把打横抱起苏大队长,大步走回车里扔后座上,整个就是一抢亲的土匪,后边一众医生护士们充满爱心的挤在窗口鼓掌,一边鼓掌还一边热泪盈眶的拥抱:神啊,这小祖宗总算走了,祸害了我们全院的小美眉们还天天摔病房里的东西玩儿,上天保佑他家小攻终于把他弄走了,一路顺风恕不远送您老快走吧啊!……

  于是可怜兮兮的苏隐,在广大医务工作者感激涕零的欢送下,很顺应民心的,在车上就被吃得七七八八了。

  黄健同志,其实你这是为民除害啊。

  你不吃他,谁还吃得了他啊。

  苏隐回家后在门口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黄喻国同志和唐飞不得入内。

  为毛唐飞不得入内?

  因为苏隐同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沈宣面前把黄易明小同学夸得跟朵花儿一样,直接导致了被唐飞拿着刀子追得满校园乱窜,窜着窜着就一头窜回了家,接着又被黄健一把抓住抹嘴开吃。

  苏隐同志,其实你出院也出得很郁悴啊。

  苏隐在家里躺了两天,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生锈了,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成家庭男了,这时候接了个电话是副队打来的。副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上司被绑架了一回,还以为他上司出公差去了,张嘴就问您老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就快点来,上面紧急调令,西郊出大案子了。

  苏隐大乐,瞅着黄健不在,问:“什么大案子?”

  “贩毒现场,毒贩子自己打起来了,火并呢。”

  苏隐立刻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冲出了门。

  

  第66章

  

  黄健今天早上眼皮就老是跳,但是他没在意,这两天他心情实在是不错,跑去下面连队里检查,明明见一个新兵紧张脱靶,他还愣是狠力拍人家的肩膀大笑说哈哈哈小子有前途啊真是有前途啊哈哈哈哈哈哈。

  搞得人家连队领导很亢奋,几句甜言蜜语一说,今年的先进连队称号就要到手了。

  结果黄健中午回上边吃饭,刚上车接到一个电话,他父亲打来的。黄健最近跟他老子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原本根本不想听的,但是黄喻国早就摸准了他要挂电话,张口就说:“别挂别挂,苏隐出事了,在西郊仓库那边,你赶快过去。”

  黄健说:“我就在车里呢,怎么回事?”

  “给毒贩子劫持了,人家给他打了毒品,他把人家整个脖子拧断了,连带着踹了毒贩子一窝。”

  黄健刹那间手都凉了:“毒品?什么毒品?海洛因?”

  “不知道,”黄喻国说,“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接近结束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黄健挂了电话就催司机,那声音都是抖的,司机偷眼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黄健眼睛都红了,那状态跟苏隐失踪那几天差不多,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苏隐其实这是自己马失前蹄,没有想到对方火力这么强,他原本在高处狙击,结果手下被堵在仓库半山腰上,他一心急就强行突破冲进去了。

  那山坡的地理构造很复杂,一条羊肠小道往山上去,容易防守不容易进攻,结果给人半途中这么一阻,警力前后隔断,苏隐和前几个人就深入腹地没法抽身了。人家后面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等到后续部队赶上的时候前面交锋已经基本上结束了。

  结果就是苏隐扶着墙,几个警察扶着他,医疗队伍紧急出动,现场一片混乱。苏隐中途被劫持了十分钟左右,被毒贩子注射了海洛因和迷幻剂的混合品;苏隐也不是好对付的,趁那毒贩子不注意,一把按住人脖颈喀拉一拧,生生拧断了人大颈椎骨。

  黄建赶到的时候苏隐已经经过了第一轮抢救,躺在冲突现场的急救车里,外面一片噪杂。医生怕他感染乙型肝炎和神经炎,已经联系好了ICU病房准备往里送,苏隐就那么面无表情的躺着听手下汇报后续战果,那边还挂着呼吸机防止突发性呼吸中枢障碍。

  黄健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差点倒在急救车外面,苏隐一偏头看见他,就在那微微的摆摆手,对他笑了笑。

  黄健心里一下子又酸又麻,他知道苏隐这些年是从刀锋上走过来的,但是他没有亲眼看见,没有切身体会,不像这次是亲眼看着最宝贝最看重的那个人倒在血泊里的,那种疼痛、恐惧和失而复得的后怕让他一下子就差点崩溃了,就像是一颗子弹嗖的一下打在自己神经上,嘎嘣的一声,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黄健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人家急救车里去,给医生赶紧拦住了,说:“您老放松!放松!现在进去是要感染的!”

  苏隐在里面又向黄健摇摇头,虚弱的笑了笑。

  黄健愣愣的看着他们收拾现场,毒贩子的尸体被放在担架上抬下去,警察们来来去去收集子弹、记录现场,护士拿着血浆一路小跑,种种的喧杂和忙碌都仿佛潮水,慢慢的退去。他能看见急救车呼啸的离开,那里面躺着他这辈子最最宝贝视若性命的人,那一切细节都在刹那之间给他一种错觉,好像那个人刺啦一声从他的生命里被抽走了,连血带肉,伤口狰狞。

  黄健回去之后就接了个电话,特警总队的人打过来的,跟他说:“您放心,苏队已经没事了,现在躺在ICU里好好的呢。”

  黄健劈头盖脸的骂:“躺ICU里还叫好好的?!”

  那人愣头愣脑的说:“您不知道啊,苏队刚脱身的时候那才不叫好好的,呼吸中枢整个都被压抑住了,已经窒息了,紧急抢救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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