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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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切都筹备起来,布置新房,发请柬,订酒席,做喜服…说起来,其实与现代的婚礼并无本质不同,只是繁文缛节更多些罢了。

顾欢没有搬出高肃的卧室,因为新房并不是这里,而在另一个院子。那里原本是用于接待贵宾的客房,环境幽雅,装饰豪华,用来做新房是完全够格的。

从顾欢发着高烧被抱回来,高肃就没有再与她有过情事,顾欢不是没想过,高肃是不是嫌她与别人有过沾染,因而不愿再与她欢爱,但那一夜在宫中的遭遇太过惨痛,她对情爱之事心有余悸,也就没去多想。

两人夜夜同床共枕,却只是拥抱着,安静地,沉默地,相依相偎,然后渐渐睡去。

婚事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随着婚事临近,高肃的三个亲兄弟陆续赶来,其他客人也先后到达,司州城内变得更加热闹。

出于礼节,高肃邀请了朝中的一些重臣,包括和士开、高阿那肱等权贵,也有段韶、斛律光等亲朋好友,还有皇上高纬的新弟弟琅琊王高俨这种身份尊贵的孩子。本来他与冠军大将军顾显不熟,这时犹豫半天,仍然给他发了请帖。被邀请到的人都很给面子,大部分都尽量抽时间前来,实在来不了的也都派人送来厚礼,以表祝贺。顾显很想来看看女儿,但段韶一走,边塞守御的重任就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只得留下,不过仍然备了一份重礼,托段韶带来。

顾欢的身体渐渐康复,只是仍然有些虚弱,走动多了就容易累。高肃对她很体贴,每日里山珍海味,滋补佳品不断,还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出去散步,又怕她累着,怕她受了风寒,对她保护得风雨不透。

顾欢很平静,偶尔会对他微笑,却不再像以前那天真活泼,喜欢胡说八道,逗他开怀大笑,高肃对她的变化很难过,却感到束手无策,他毕竟太年轻,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顾欢其实喜欢这样的感觉,两人携手走过风雨,经历沧桑,将恨海愁山一起推开,那样的爱才是真正的甜蜜。

很快,迎亲的队伍便出发了。

顾欢站在河边的柳树下,看着高肃最依赖的大将尉相愿鲜衣怒马,带着护卫队以及仆从出城而去。

高肃走到她身后,轻声问:“在想什么?”

顾欢把关看了看正绽放新芽的柳枝,触景生情,不由得脱口而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高肃沉默片刻,抬手揽住她的肩,温柔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是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没想要离开你。”顾欢转头看着他,微笑着说,“不过,我有半年的假期,想出去走走,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

“这事我来安排。”高肃不由分说,“你先把身子养好。”

顾欢很喜欢他的霸道,懒散地点了点头,“好啊,就让你来安排吧。”

高肃笑了,却终究有些放下心,以后更是派了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以防她不辞而别。

顾欢才不会先跑,她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娶亲,更要确认他是否快乐,高肃心地纯良,她才不肯让他受欺负。

迎亲队伍在二月初一到达荥阳,然后在初三启程,带着新娘、陪嫁来的家人、丰厚的嫁妆前来司州。

二月初十,便是高肃的大喜日子。

顾欢一早便起身,亲手为高肃穿上大红喜袍,替他系上衣带,梳好头,带上喜冠。

高肃默默地看着她围着自己忙碌着,不知怎么的,却觉得有种苍凉的气息在屋里弥漫。

顾欢替他做好了一切,这才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着他,随即笑道:“你是我见过最俊俏的新郎。”

一身乡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吉服更衬得高肃眉目如画,可他却并没有一股新郎倌的那种欢喜,他拉过顾欢的手,温柔的说:“欢儿,你且忍耐一时,将来,我一定会让你做我的王妃。”

顾欢靠近他,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肯定地道:“你别忧心了,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高肃这才放下了心。

外面的管家恭敬地说:“王爷,吉时快要到了。”

“嗯,知道了。”高肃拉着顾欢的手,便要出去。

顾欢笑道:“我得更衣,你先去吧。”

高肃却很固执,并不肯独自出门,而是拿起顾欢准备好的衣裳,替她换上。

顾欢仍然穿着男装,里面是雪白的衣裤,外面是淡黄色的长衫,头上戴一个小小的白玉冠,看上去清秀脱俗,特别漂亮。

高肃愉快地笑了,淡淡地说:“很好看。”

顾欢也高兴起来,便跟他一起往前厅走去。

那里高朋满席座,与顾欢有交情的却没几个,高肃与来宾们抱拳寒暄,根本无暇分身,而顾欢早就放开了高肃的手,在他身后溜进厅里,与高延宗打个招呼,便跑到段韶身边,笑嘻嘻地叫道:“义父。”

段韶坐在上座,带着一脸慈爱与恭谨,与七岁的琅琊王高俨说话,见她来了,他愉快地点了点头,随即微微皱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前阵子受了风寒,病了一场。”顾欢的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现在已经好了。”

“哦,自己得多当心。”段韶指了指旁边的那个身穿锦衣的孩子,“来,见过琅琊王。”

顾欢立刻抱拳一礼,正色道:“末将顾欢,见过王爷。”

高俨虽然小,却甚懂礼仪,笑着说:“顾将军免礼。”

“谢王爷。”顾欢抬起身来,顺着段韶的手势,坐到他的身后。

厅里笑声不断,外面越来越响的礼乐声都差点被盖住,直到喜娘在门口提高了声音,“吉时已到,请王爷门前迎亲。”大家才簇拥着高肃,急步走了出去。

顾欢跟着出门,兴致勃勃地看着喜娘从大红花娇里将凤冠霞帔的新娘搀扶出来,将大红花绸的两端放在高肃和新娘的手中。新娘个子不高,身段窈窕,袅袅婷婷地被自己的丫鬟和喜娘搀着,随着高肃走到喜堂。

两人规规矩矩地一拜天地,高堂却没有,悬了一幅高澄的画像代替,然后便是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高肃没有进去,待新娘进门后,他便直出来,吩咐开筵。

美酒佳肴都被迅速送了上来,宾客坐在桌边,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不时有人向新郎敬酒,场面乱成一团。

顾欢坐在段韶旁边,一边吃菜一边向他询问自己爹爹和继母的情形。

段韶微笑:“你爹爹很好,瞧着倒似更年轻了些,你继母在正月十五临盆,给你添了个弟弟,你爹给他起名叫顾悦。”

“太好了。”顾欢很开心。“我明天出去买个金锁,你帮我带回去给弟弟。”

“好。”段韶看着她,忽然关切地道:“欢儿,兰陵王已经成亲了,你也向朝廷告了半年的假,是不是也回家看看?你爹想念你的紧,义父也是。”

“我也想你们。”顾欢乖巧地说,“不过,我即使要离开,也得向王爷禀报。”

“嗯。”段韶温言道,“如果你觉得不便启齿,我可以替你开口。”

“不用,不用。”顾欢连忙摇头,“等他的亲事办完,我自会跟他说。”

“那也好。”段韶便不再多说什么,转头与坐在不远处的和士开寒暄起来。

和士开一直微笑着,眼光偶尔掠过顾欢,却自始至终没去与她单独说话,顾欢只是对他笑笑,也没有主动招呼他。两人似乎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人看得出他们曾经有过怎样深刻的纠葛。

喜宴直到午夜才散,段韶年纪大了,撑不住,先告辞离去。顾欢倦极,将段韶送出大门后,便径直回屋,淋浴后睡觉。

等到月明星稀,更鼓声声,高肃才送走最后一拨客人。

他是王爷,身份尊贵,没几人有胆子闹洞房,与他品级官位相当的又自恃身份,不会做那无聊之事,因此他倒少了许多麻烦。

他去到新房,将新娘的盖头挑了,又在喜娘的唠叨下与新娘喝了交杯酒,吃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新娘年方十六,生得并不美,只能算中人之姿,性情却娴雅端方,有着大家风范。所谓“娶妻娶德”,即使在旁人看来,这也是般配的一对。

烫着金色双喜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大半,新娘看着著名美丽与骁勇的丈夫,心下欢喜,不由得红着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高肃却客气地说:“王妃一路劳顿,辛苦了,这就歇息了吧。”说着,他转身走出门去。

新娘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茫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地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高肃换下喜服,洗漱干净,急步走进顾欢的卧房。

顾欢被他躺下时的些许微动静惊醒,非常意外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高肃笑了,温柔地说:“你忘了?我曾经答应过你,只在你一个人面前脱衣服,绝不让别人看见。”

顾欢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明白过来,“那…你的新娘怎么办?”

“她做她的王妃,我会善待她。”高肃翻过身,小心翼翼地压到她的身上,“这样的事,我只会跟你一个人做。”

顾欢感动得无以复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伸手紧紧抱住他,轻轻地叫道:“长恭。”

高肃如蜻蜓点水一般亲吻着她,然后在她耳边说:“今夜,是我们洞房花烛,好吗?”

顾欢的心防骤然崩塌,喜悦地落下泪来:“好。”

高肃郑重地解开她的衣带,慢慢脱下她的衣服,带着万般柔情,密密地吻了下去。

第27章

陈朝的都城建康,与长安、洛阳、邺城齐名,同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城,也是惟一位于长江以南的名城。

战国时,越王勾践灭吴后,在长江边建造新都,名越城。一百四十年后,楚灭越,将此地改称金陵。后来有东吴、东晋和宋、齐、梁、陈在此建都,正是六代帝王城,三吴佳丽地。东晋时,此城更名为建康,一直沿用到今天。

“金粉六朝。”顾欢懒洋洋地趴在望江楼的窗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滚滚长江水,忍不住嘀咕。

“什么?”高肃没听清。

顾欢转头一笑:“我还是比较喜欢金陵这个名字。建康,感觉很古板,就像那石头城一样,很没意思。”

“一个地名而已,能有什么太多的喻意?”高肃微微摇头。“这里早就不叫金陵了,孙权改筑石头城后,起名叫建业,那便是建功立业之意嘛。晋朝时为避司马邺的讳,更名叫建康,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欢看着满城缟素,叹了口气:“现在这座城确实也不像是金陵了,叫白绫城比较恰当。”

高肃忍不住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心里感觉很欣慰。她终于又恢复过去那种胡说八道的可爱性子了。

他成亲已有两个月,却一天也没有与郑妃共度良宵。

郑妃性情温顺贤淑,独自关在屋里时会默默垂泪,出来后却不让人看出任何异样,竭力去尽一个当家主母应尽的职责。

几天后,她便听自己的陪嫁丫鬟说了,王爷夜夜与顾将军同宿。先还以为高肃是有龙阳之好,后来才弄清楚,原来顾欢是个女子,不但家世显赫,自己还屡立战功,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女将军,官居三品,年龄也才十六岁,生得容颜清秀,气质又透出英武,那种独特的气度,世上的女子几乎无人能比。真要说起来,只怕人人都会觉得她与高肃非常般配。

郑妃哭了几日,便求见高肃,提出让他正式娶了顾欢,名义上虽是妾,但自己愿意让她为大,绝不会与她争宠。

高肃叹了口气:“王妃美意,长恭心领了。欢儿不愿为妾,我也不想勉强她。此事就不必再提了。王妃,长恭心有所属,很对不住你,请你原谅。…王妃,我离开兰陵郡已有半年,封地上的事都没怎么料理,我想请王妃回去,帮我把那边的事务处理好,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郑妃知他与顾欢正是情热之时,现在肯定分不开,只好等下去吧。家里的父亲和叔伯们不都是一样,娶了三妻四妾,外面的青楼还有红颜知己,可终究都长不了,热一阵,也就慢慢冷下来,然后就丢开手,只有家里的正室终究才有真正的地位。她在出嫁前就听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说王爷肯定不会只有她这一个王妃,家里有几个妾侍姬人都属正常,切不可妒忌伤怀,要有身为王妃的胸怀和气度。如今,高肃独宠顾欢,不肯跟她同床共枕,她虽然伤心,却是有备而来,也就不会去做那妒妇之态。听高肃这么说,正合她的心意。眼不见心净,她暂时离开是最好的。

高肃见她通情达理,心里自是松了口气,当即吩咐管家准备,又派了一队亲兵护送。郑妃很快启程,去往丞县的郡王府。

自始至终,她没有见过顾欢。

高肃怕她出言伤及顾欢,一直没有让她们有机会见面。顾欢更不愿意见她。无论如何,那个女子在名义上是高肃的妻子,她无法去面对她。

待郑妃离开,已是阳春三月了。

草长莺飞,风轻云淡,顾欢再也不肯呆在家里,一定要出去游山玩水。

高肃问她:“你想去哪儿?”

顾欢张口便道:“建康。”

高肃皱眉:“去那儿做什么?陈茜病重,儿子又小,他的亲兄弟陈琐却居心叵测,陈国朝廷人心惶惶,搞不好便是一场内乱。”

顾欢吃了一惊:“陈茜现在就病了?”

历史上,陈茜到底是哪一年病逝的,她并不清楚,总以为还早,没想到就在眼前。

高肃觉得她的话很怪,却也没有多想,便道:“是啊,陈茜过完年就病了,如今病势越加沉重,很可能不治。他谁也不见,只要韩子高进宫。两人紧闭宫门,不见任何人,将宫人也一概遣出,所有侍奉之事,均由韩子高一手操持。此事已天下皆知。韩子高本就权倾天下,如果陈茜临终时,委托他为顾命大臣,他便可以拿下陈琐,扶幼帝临朝,从此就像现在的和士开,成为陈国实际的太上皇。”后面那句话,他说得很低。

他们两人聊天的时候往往没有太多顾忌,可以随便说话,轻松愉快。顾欢听了后一直摇头,肯定地说:“韩子高才不像和士开。他深爱陈茜,如果陈茜驾崩了,他肯定伤心至极,哪里还有心思去弄权术?”

“你倒是了解他。”高肃哼了一声。“难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顾欢笑吟吟地抱住他的腰,赖皮地道。“韩子高是有名的美男子,你也是,我很想去看看,到底你们两个谁更美。”

“胡闹。”高肃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恭。”顾欢拉长了声音。“让我去嘛。”

高肃叹气再叹气,终于说道:“我去向朝廷告假,陪你一起去。”

顾欢挑了一下眉,然后便开心地笑了。

自从那个“洞房花烛夜”,高肃与她温柔地欢爱,彻底解开了她的心结,她渐渐又变得活泼起来。她的假期已经过去一半,她却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司州城,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又有些不甘。她很想去看看万里河山,还有一些她想看到的人,譬如陈国的陈茜与韩子高,譬如周国的宇文邕。高肃不能陪着也没关系,她独自去踏遍青山,也是一样,倒没想到高肃毫不犹豫地便要跟她一起走,这让她非常高兴。

和士开对这件事的处理相当完美,高肃的告假奏疏送上去没多久,上谕便下到司州,将高肃由司州调往青州担任刺史,要他即日起卸任,三个月后赴青州上任。

高肃立刻将军政等一应事务移交给新到任的司州刺史,随即将这里侍候的下人全都打发回兰陵,只留下自己的两个随从护卫高明、高亮,顾欢身边的秋燕和春喜自然也跟在他左右。

郑怀英却不肯离开,提出想跟他们一起走。南朝有不少雅擅音律的名人,他想去游历一番,倾听别人的佳音妙乐。

顾欢立刻同意,高肃自然也没意见。

郑怀英只带了一个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小僮,便潇潇洒洒地跟他们一起上路了。

他们一路游山玩水,走得很从容。渡过黄河后,经梁州、南兖州、谯州、西楚州,然后到了长江边。

齐国与陈国以长江为界,陈国一向与齐国交好,但现时周国势大,他们便逐渐保持中立态度,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齐国与陈国的百姓可以自由往来,两国都并不禁止。

高肃和顾欢都打扮成贵介公子的模样,穿戴着文士喜爱的峨冠宽袍,腰上也学那些文士,挂着短刀。那些文人墨客挂着的刀剑都是为了应景,泰半连刃口都没开,可他们的短刀却是惯用的利器,饮用过许多敌人的血,用来防身绰绰有余。

郑怀英也打扮成文士的模样,却没带任何刀剑,更显儒雅。他的小僮背着琴,与秋燕和春喜笑闹了一路,很是开心。

高肃的两个亲卫则比较严肃,不过,也渐渐被轻松的气氛所感染,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在长江边,顾欢跑去跟人讨价还价,雇下一只大船。一行人渡过长江,很快到达建康。

入城不到两天,陈茜驾崩的信息便发布出来。官府禁止一切娱乐活动,所有商铺和私人宅院披挂的红绸、红灯笼等彩色物件全都必须摘下,改挂白绫和白纸灯笼,秦淮河畔丝竹不闻,乐坊舞馆鸦雀无声,茶馆不再鸣锣唱戏,酒楼也不见了卖唱的小姑娘。

顾欢并没觉得遗憾,与高肃成天在外面瞎逛。两人不要其他人跟着,发了银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玩,注意别惹事,别露馅,晚上回客栈即可。

高肃的脸长得太过柔美,顾欢每日里都要用些花粉替他把轮廓改改,让他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清秀,江南有许多男子都是如此,涂粉也是时下风尚,没人会注意他们。

每天早晨,高肃都会坐在窗边,仰起脸任她涂抹描画。顾欢心里乐开了花,常常戏谑地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乎?”

高肃拿她没辙,又生性严谨,无法似她那般信口胡说,只得笑着摇头。

两人把臂同游,逛遍建康城,白天同食,晚上同寝,开心至极。

后来,顾欢找到了最靠近宫城的这家望江楼,便日日守在这里,想要看看韩子高。

陈茜与他那么相爱,以至于竟欲封他为皇后,如今陈茜仙逝,不知他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位据说美得超凡脱俗的大将军。她无所顾忌地向店小二打探,那个伙计似是早就习惯了,平淡地道:“韩将军在宫中守灵,寸步不离。”

顾欢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当然,也应该是这样。

待伙计走后,她转头看向高肃,轻声说:“他们是真的相爱。”

高肃移过去,温柔地搂住她的肩,微笑着点头。

第28章

在建康呆了一个多月,顾欢始终没能见到韩子高。

消息很多,陈茜崩于有觉殿,临终时留下遗诏,由其弟陈锁与中书舍人刘师知饿扑射刘仲举共同辅政,十五岁的太子陈伯宗即位,安成王陈锁立刻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司徒、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韩子高几乎是顷刻间大权旁落。

高肃慨叹:“原来陈锁才是和士开般的人物。”

“不一样。”顾欢摇头。“陈锁姓陈,和士开不姓高。”

“是啊。”高肃同意。“只怕陈锁要动手篡位。”

“嗯。”顾欢与高肃泛舟玄武湖,四下无人,尽可以畅所欲言。“不过,他得先除掉韩子高。”

“对。”高肃点头。“韩子高手中握有兵权,又全心全意的忠于陈茜,万不会容他篡夺陈茜儿子的皇位。”

顾欢叹了口气:“怎么到处都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没办法。”高肃想到自己,也有些无奈。“小人之心,君子莫可度之,也不能为求自保便去效法奸佞之人,做那卑鄙之事。”

顾欢对他的这个原则是相当赞同的,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吧船划到湖中,顾欢便躺到高肃怀里,看着天上白云悠悠,任船轻轻荡漾。

高肃愉快的抱着她,懒散的半靠着船舷,笑眯眯的说:“干脆我们不回去做官了,就这么游山玩水,岂不快活?”

“话是这么说。”顾欢漫不经心的道。“一旦朝廷要召你挂帅出征,你大概是不会推辞的吧?”

“我是武将,当然想上陈杀敌。”高肃有些郁闷。“可皇上若是忌惮我手握兵权,那就很麻烦。”

“走一步算一步吧。”顾欢微笑。“其实,你大可学一学陈锁。若皇帝无道,彼可取而代之。”

“噤声,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高肃有些紧张,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湖面。“欢儿,你说别的可以,这造反作乱的事万万提不得。”

“好吧,我不说。”顾欢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反正现在是假期,我们就开开心心的玩吧。”

“好。”高肃笑着吻了吻她的额角。

顾欢眯起眼,向往的说:“我还是想看看韩子高。”

高肃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调侃道:“你这么色迷迷的,太像登徒子了,小心人家韩将军一刀宰了你。”

顾欢便做出色狼的模样,伸手去摸他修长的腿。摸着摸着,她忽然想起来,兴奋的说:“长恭,我好像长高了些。”

高肃想了想,便道:“是,好像是长高了。”

他的个头在一米八以上,顾欢这几个月确实长高了不少,可仍然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她自然不会奢望长到高肃那样,可至少不再像个小孩子了,想想也挺开心的。

高兴了好半天,她也浑然忘了自己是在船上,一骨碌爬起来,又伸手去拉高肃:“来,我们比一比,我到你哪里了?”

她这一用力,小船便剧烈的摇晃起来。她站立不稳,便落进水中。

高肃大惊失色,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伸手想去抓她。

不过,他忘了,他是北方人,精于骑术,却不会水。这一下去,立刻如秤砣一般,直往湖底沉去。他只能及时闭气,其他的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顾欢灵活的潜下去,从背后抱住他,将他送上水面。

头一探出湖面,高肃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欢带着他,很快游到船边,将他的手搭在船舷上,这才笑着说:“原来你不识水性。”

高肃疑惑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游水的?”

顾欢前世很喜欢游泳,现在自然就熟识水性,闻言笑道:“夏季天气太热,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会跳进黄河游一游。”

“黄河水流湍急,你那样也太危险了吧?”高肃有些担心。

顾欢帮着他翻上船,自己却在清澈的湖里如一条鱼般畅游,忽而自由泳,忽而蛙泳,忽而仰泳,伴随着水花飞溅,她觉得痛快淋漓。

高肃看着她灵活的身姿,心里不再担忧,却更加爱她。他操起浆,向岸边划去,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

顾欢见他快要划到湖边,便以奋力游过去,比他先到岸上。她湿淋淋的站在那里,放声大笑,爽朗的道:“人生在世,自当中流击水,看浪遏飞舟。”

她的话如此豪迈,高肃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湖边凉亭有个人正在呆坐出神,听到她的话,倏地转过头来。

他本来戴着宽边纱帽,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并不引人注目,这一抬起头来,便露出那绝世的容颜。

顾欢察觉到投向自己的视线,不经意的回过头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

此人容貌艳丽,身形修长,肌肤白皙细腻,眉不点而翠,唇不涂而朱,一双凤眼中满是忧伤,让人一见便受感染,几乎要为他的悲伤而落泪。虽然相貌生得如美女,他的眉宇间却英气逼人,坐在那里不怒而威,又是地地道道的男儿气概。

顾欢自然不会将他误认为女子,发呆了片刻,便如获至宝,赶紧回头向船上招手:“快来,快来。”总算百忙之中还有警觉,没叫出高肃的名字。

高肃脸上的粉已经被水洗去,露出一张素面,出奇的柔美动人,湿漉漉的衣裳勾勒出他高挑的身姿,风华不亚于亭中之人。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一个跟自己同样美丽的男子,不由得一怔,随即似有所觉,眼中出现疑惑之色。

顾欢拉住高肃,满脸惊喜,低低的道:“你看他生得那么美,会不会就是韩子高?”

高肃看了一眼那人,立刻注意到他眼中的疑惑,便凑到顾欢耳边说:“小心人家把咱们当奸细拿了。”

顾欢眨了眨眼,不解的问:“不是两国不禁百姓互相往来吗?”

高肃笑着说:“咱们是百姓吗?”

“现在就是。”顾欢强词夺理。“我们只是来玩的,又不是以官方身份入境。”

“所以才叫奸细呀。”高肃微笑。

两人都是艺高人胆大,在战阵上面对强敌的千军万马尚且不惧,何况是现在。他们心态轻松,神情举止便悠然自得,一派光明磊落,没有半分鬼祟之态,让人无法怀疑。

片刻之后,那人欠了欠身,缓缓的说:“两位兄台可否入亭一叙?”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动听。

顾欢正中下怀,拉着高肃便走了进去。

两人衣裳尽湿,水珠一路滴过去,却都若无其事,便要坐到石凳上。

那人关切的道:“虽一入夏,仍有凉意,两位兄台当心着凉。”

“谢兄台关照。”顾欢一本正经的抱拳施礼。“我二人泛舟湖中,不小心落水,待回到客栈中再换干衣,当无大碍。”

“哦?两位兄台住哪家客栈?”他说得轻描淡写。“我派人去帮你们取来干亦,及时换上才好。”

顾欢有些避忌,便道:“我们自去取吧。下人们不认识你的人,多半不肯把我们的衣服乱给人的。”

“哦,那也好。”他点了点头,顺口问道。“两位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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