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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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有些犹豫:“喝凉的不好吧?”

顾欢半撑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给我吧,我口渴。”

高肃的头脑有些乱,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清,也就随她的意,走到床边,将茶杯凑到她的唇边。

顾欢一口气把茶喝下来,这才平躺下来,舒服地长叹一声。

高肃笑了,转身又倒了一杯出来,自己喝下,这才重新上床,关切地问:“还疼吗?”

顾欢的脸顿时红了,支吾半天,才低低地道:“有一点,没关系。”

高肃喜爱地抚了抚她的脸,诚恳地说:“欢儿,我们成亲吧。”

顾欢一怔,想了一下,不免有些郁闷:“你不是已经订亲了吗?你得娶她吧?”

高肃苦笑:“我连那女子的面都没见过,是皇上做主,定下的这门亲事。欢儿,我喜欢你,嫁给我吧。就算将来她过了门,也不过是名义上的王妃,我只和你在一起。”

“那个…”顾欢语塞,皱着眉苦苦思索。良久,她才闷闷地道。“长恭,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不做妾。”

高肃将她搂过来,柔声说:“我明白。你父亲是冠军大将军,膝下只有你一个孩子,对你非常宠爱。你义父又是段大人,身份贵重,并不低于荥阳郑氏。你自己也是朝廷命官,放眼周国、陈国和突厥、契丹,都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将军,实是珍贵无比。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应该是正妻。我…”说到这儿,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欢儿,我一会儿就去见皇上,要求与郑氏女解除婚约。”

顾欢却没有欢喜,而是冷静地思考着,伸手抱住他的腰,劝道:“长恭,你先别急。你昨晚惹得皇上十分不快,今天又要退婚,皇上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实在难测。我看,此事先放一放,等禅让大典过了,看看情况再说。那时候皇上退位成了太上皇,肯定不会过问政事,更别说你成不成亲这种小事了。而新皇上年纪小,多半也不会在意这个,或许就允你退婚了。”

“嗯,说得也是。”高肃觉得她说的很在理,心里便没那么沉重,开心地吻了吻她,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你要是觉得累,用过膳以后再睡。”

顾欢却想起了和士开的邀约,赶紧说:“好,我们先吃东西,一会儿我还要出去。”

“去哪儿?”高肃扶着她下床,关切地道。“你今天肯定会觉得不大舒服,还是在家歇着吧。”

顾欢一动便觉得身体深处有隐隐的刺痛,但并不严重,行动是无碍的,只是不能骑马了。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拿过衣裳穿好,轻言细语地说:“昨晚是和士开送你回来的,他邀我今日午后去他府里赏菊,我自然不便拒绝。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应付,不会有事的。”

高肃一听是和士开的邀请,当然很清楚,她绝不能开罪这位当朝第一大权臣。想了一下,他便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他没说让我和你一起去。”顾欢对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便转移了话题。“我先去沐浴,然后再用膳吧。”

“好。”高肃也就不再提这事,认真地问她。“你想吃什么?”

“清淡点的。”顾欢想了想,便点了几个素菜。

“我这就去安排。”高肃答应着,转身去拿衣裳。

顾欢忽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做风流状,戏谑地道:“长恭,你真漂亮,以后只能给我看,不准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高肃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刚才的愁闷一扫而光。他拍拍她的手,用哄孩子的口吻说:“好,以后只脱给你看,绝不让别人看。”

顾欢开心地笑起来,清亮的声音在秋日的风中飞扬,给宁静的白云轩增添了许多快乐的气息。

高肃穿好衣裳,很自然地握着她的手,开心地走出门去。

第16章

从北城到南城,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在没有汽车的时代,这样的道路实在奢侈。顾欢乘坐着敞篷马车,由两匹马拉着,沿着这条道路向前,经过建在漳水上的精美石桥,穿过外城,进入内城。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顾欢看着沿途的繁华景象,心静如水。因为要见的是宰相,但并不是政务,而是赏花之约,她没穿官服,只穿得略为正式。仍是男装服饰,身着黄文绫袍,腰系紫金带,头戴绣帽,足蹬皮靴,看着完全是大人的装束,可一张小脸上却仍带着浓浓的稚气,别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韵味。

和府在内城,距皇宫最近,占地很广。一进街口,富贵之气便迎面扑来。这条宽广的道路只为和府一家进出之用,却车水马龙,挤满了轿子、马车、车和三三两两的侍从仆人。这些应该都是为求见和士开的官员吧。

顾欢冷淡地看着这些景象,任马车艰难地从空隙间驶过,缓缓到达府门前。

台阶上下挤满了人,手里都拿着名帖,对门里的人打拱作揖,苦苦相求。顾欢站在后面,示意春喜去递自己的名帖,并特意吩咐:“如果他们不让见,立刻回来,不必求他们,更不许给一文钱。”

“是。”春喜答应一声,便窜了上去。

他是要随顾欢上战场的,也练有一身武艺,人又机灵,三两下便挤到了最前面。

门里有两个穿白衣,戴白帽,分明是下人服饰的男子,却一脸倨傲,冷冷地看着挤在那里吵吵嚷嚷,满脸卑躬屈膝的大小官员,手里偶尔接过他们递上来的金银,却也只是脸色稍霁,敷衍地道:“我们相爷没空,你先候着吧,等相爷空了,我替你通传。”那个官员便千恩万谢。

春喜穿的服饰与他们大同小异,只不过料子是结实的棉布,而不是他们那种锦缎,但身份却是一样的,都是别人家的下人。

他不卑不亢,将手中的名帖递过去,朗声道:“定远将军顾欢,求见和大人。”

和士开似是打过招呼,那两人一听,神情顿时一变,殷勤地说:“有请顾将军。”

定远将军的品级不过是正五品上,顾欢又是外臣,在这里随便拉出一个官来都比她的品级高,那些官员基本上连她的名字都未听说过,这时看情形,这位武官竟然很受和士开看重,不免都有些不解,疑惑地向后看去。

顾欢神情肃穆,沉稳地下了马车,踏上台阶,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和府大门。

那些官员们一看这人不过是个少年,更不理解了,纷纷交头接耳,打听此人的家世背景。

和府的两个下人微微躬身,礼貌周到地说:“顾将军,和大人正在等您,小人这就带您去,将军的从人就不必进去了。”

顾欢便吩咐春喜:“你在门外候着便是。”

春喜自是明白这些官场礼仪,便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立刻有人围过来,问长问短,春喜早就被顾欢反复叮嘱过,这时便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让那些人不得要领。

顾欢从容不迫地跟着那人走过长长的花径,绕过一进又一进院子,经过九曲桥,穿过假山、池塘,看过无数亭台楼阁,终于来到一个月洞门,上面镌刻着“菊园”两字,字体刚劲,却又不失秀丽,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

那位领路的下人躬身对她说:“顾将军,请稍待片刻,小人先去禀报。”

顾欢点了点头,客气地道:“请。”

下人急步进了园门,顾欢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门两旁挂着的木制篆刻的一副对联,上联是:“得霜乃荣,过时余香,篱下金黄非世态。”下联是:“名付次公,枝从陶令,君前贤良是忠心。”虽有溜须拍马之嫌,却也不失为上乘佳作。

她正在默默欣赏,和士开便出现在园门处,微笑着说:“小顾将军,我已等候多时,请吧。”

顾欢立刻上前见礼:“末将见过和大人。”

和士开笑着握住她的手,亲昵地道:“不须多礼。来,最近两日我这里的菊花渐次盛开,颇有一些名贵珍品,等闲不能见到,就如小顾将军,巾帼英雄,世所罕见,因而今日才邀小顾将军光临寒舍,品茗赏菊,不亦快哉。”

“多谢和大人美意,让末将大开眼界。”顾欢态度恭顺,温言细语。

和士开拉着她的手,悠闲地走了进去。

满园秋菊,尽皆盛放,当中有一荷塘,岸边的凉亭中放着红木桌椅,还有整套青瓷茶具,旁边放着水果、点心,一派风雅情趣。

和士开带着顾欢漫步花间,一边随手指点着,如数家珍:“这是枫叶芦花,那是绿意红裳、十丈珠帘、绿牡丹、百合香、狮子头、柳线、鼠须、玉龙现爪、虎啸、墨荷、枯山流霞、帅旗…”

顾欢本来带着极大的戒心,此刻看着那些过去从所未见的形态各异的珍品菊花,心旷神怡之际,心情放松了许多。

有几种最上乘的神品名菊还会散发香气,让顾欢大为惊讶,忍不住凑上前去闻闻,神情间自然而然地带出几分天真可爱。

到和士开这里来的人要么谄媚讨好,恶俗不堪,要么敬而远之,令人不悦,似顾欢这样的官员是和士开从未见过的。他微笑着,欣赏她的一举一动,那种神情令不远处的侍婢都暗自惊讶不已。

来到亭前,顾欢一抬头,便见那里又挂着一副对联:“疏香散淡逍遥日,冷韵清幽自在风。”她暗暗念了两遍,不由得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和士开看着她清澈纯净的眼睛,拉着她的手说:“外面有些闷热,去凉亭里坐吧。”

“好。”顾欢很自然地跟着他过去。

和士开这才松开她的手,与她在桌边坐下,亲自拿起茶壶,替她斟茶。

顾欢连忙双手虚扶茶杯,恭谨地道:“多谢和大人。”

“不用这么客气。”和士开轻松地靠着椅背,对她示意。“你尝尝,这是御用的桂花茶,今年新制的。”

顾欢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果然在茶的清苦里夹杂着桂花的香气,入口甘醇,回味绵长。她立刻赞道:“很好喝。”

和士开很高兴,也喝了一口茶,然后闲闲地问:“听说兰陵王从红袖坊赎出去一个乐师?”

“是啊,是我要赎的。我不懂要怎么做,兰陵王就派人去帮我办了。”顾欢老老实实地说。“我想跟他学琴。”

和士开本来不信,以为她在帮高肃开脱,听到最后一句话,这才来了兴趣:“是吗?小顾将军学了些什么曲子?”

顾欢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学,我想学琵琶,东园说要循序渐进,先开始学的是三弦,后来学弹月琴,现在才开始学琵琶,还什么都不会呢。”

和士开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的婢女:“去,把我的琵琶拿来。”

顾欢这才想起,和士开便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琵琶名家,不由得一阵羞窘,赶紧说:“和大人,末将绝不敢班门弄斧。”

和士开挑了挑眉,忽然笑道:“那我弹给你听。”

顾欢一怔,随即眼睛一亮:“末将今天真是有福了。”

和士开淡淡地道:“常言道:宝剑赠义士,红粉予佳人。这琴嘛,自然是要弹给知音听。”

顾欢听他一下就把自己升到知音的级别,不禁微感诧异,却也不便谦辞,便端起茶杯喝茶,借机掩饰过去。

婢女捧着琵琶,快步走了回来,双手递给他。

和士开用丝巾抹了抹手,戴上指套,试了一下弦,便弹了起来。

顾欢自从听过郑怀英的弹奏后,对其他人的琴艺是不大看得上眼的,此刻听和士开一弹,当即刮目相看。不管和士开有什么恶名,他的琵琶确实弹得非常好,只怕很少有人比得上。

顾欢听得津津有味,神情随着琴音而变化,竟是深得其中三昧。和士开也不和她说话,便一曲一曲地弹下去,汉宫秋月、霸王卸甲、塞上曲、湘妃泪、夕阳箫鼓、梅花三弄…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斜,有淡淡的金色雾霭腾起在水面、花叶和树枝之间,慢慢缭绕,如诗如画。

顾欢专注地倾听着,浑然不知暮色已经降临。

和士开弹完最后一个音,愉快地笑着,将琵琶递给旁边的婢女,另外两个婢女立刻上前来,替他摘去指套,用丝巾沾了香露,轻轻按揉他的双手十指。

顾欢如梦初醒,击节称赞:“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啊,和大人神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她语出至诚,舌灿莲花,和士开听得很是高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挥了挥手。

站在周围侍候的婢女、小厮、侍从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鱼贯走出园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欢不知他有什么用意,便以不变应万变,神态自若地拈起一颗葡萄,慢慢送进嘴里。

和士开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闲闲地道:“一夜不见,小顾将军便不再是处子,倒是让人意想不到。我昨晚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没想到小顾将军便当了真。看来,昨夜真的好好照顾过兰陵王了。”

顾欢的脸渐渐红了,半晌才道:“昨晚和大人即那样说,末将自当遵命。”

“哦?”和士开双眉一挑。“既如此,那小顾将军就别走了,今晚留下吧。”

顾欢被他的话一堵,顿时语塞,急切间竟想不出合理的托辞来推搪。这人连皇后都敢染指,并得到了皇上的默许,他还有什么人不敢要的?可顾欢现在却不敢公然违抗他的话。这人心狠手辣,无论是谁,也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一不顺他的意,便很可能家破人亡。顾欢考虑到自己的父亲、继母,还有高肃以及他的四个兄弟、兄弟的家人,确实有些缚手缚脚。

和士开笑吟吟地看着她,很好奇她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推辞。

过了好一会儿,顾欢转头看着他,微笑着说:“和大人在我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天下景仰。”

和士开没料到她会忽然颂扬自己,便道:“小顾将军过奖了,朝中尚有许多王爷比我的身份贵重,也有一些大人手握权柄,并不逊于我,他们可不大景仰我。”

“但这毕竟是极少数,无关大局。”顾欢微笑。“如果北境失守,突厥越过长城,不知木杆可汗是否会像当今皇上这般倚重和大人?还有,周国渐趋强势,若再来一次洛阳之战,和大人认为还能有一次大捷吗?”

和士开的脸色渐渐变了,眼神锐利,直刺向她,冷冷地问:“你威胁我?”

“末将不敢。”顾欢坐直身子,正色道。“和大人,天下女子何其多?比末将美貌者何止千万?和大人尽可享用,又何必为难末将?”

和士开看了她一会儿,神情一变,懒懒地笑了:“既如此,我自然不会勉强于你。不过,兰陵王性情耿介,开罪皇上只在早晚之间,但愿到那时,小顾将军也能振振有辞,在皇上面前出语要胁,却不知是否能挽救兰陵王的性命?”

他这番话说得轻飘飘,顾欢的心里却沉重无比,很后悔说出刚才的那些话。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到底沉不住气。

她僵在那里,和士开端起茶杯,扬声道:“来人,送客。”

顾欢只得站起身来,对他躬身一揖:“末将告辞。”

和士开缓缓站起,客气地道:“小顾将军走好。”

顾欢被两个和府下人恭送出门。府外的那些官员仍然拥挤在门口,请求见见和大人。她奋力挤出去,便看到和府管事满脸焦急地站在春喜旁边。她立刻跑过去,问道:“什么事?”

看那管事的样子,都要哭出来了,一见到她便跪了下来,央求道:“顾将军,求你赶快去找和大人,救救我家王爷吧。”

第17章

顾欢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暮色缓缓罩下来。

到了这个时辰,不被和士开接见的官员也自知无望,只好第二天一早再来,便三三两两地散去。

顾欢看着和府大门两旁的两座石狮,轻轻咬了咬唇。

其实宫里的情形到底怎样,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什么,高肃的管家也并不清楚。

顾欢离开不久,高肃便被召到宫里,说是皇上宴请已到邺城的所有高氏王爷。这是家宴,外臣一概不参加。不料,一个时辰后,高延宗的贴身侍从飞马赶到高府,说高肃触怒了皇上,被下令杖责,不计次数,打到他应允皇上的要求为止。高肃却不肯松口,只怕有性命之忧,请顾欢将军速想办法解救。

在高延宗的心里,也只想得到顾欢,因为段韶是她义父,而当今皇上高湛对段韶相当倚重,一遇大事委决不下,便会写信给段韶,询问他的意见,因此,顾欢的话多半还有些份量,或许高湛会给她面子。

顾欢却知时间紧迫,她这个小小的五品武官哪里进得了宫?未奉上谕,便连宫门都进不去。为今之计,也只能去求和士开了。

想着,她走上台阶,和颜悦色地对那两个和府下人说:“麻烦大哥通报一声,我还有话要对和大人禀报。”

那两个人自然认得她,也听说了自家相爷竟然在菊园弹琴给这位少年听,那是何等的荣宠,除了皇上皇后外,天下还没人享受过这种待遇,这时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陪笑道:“请顾将军稍待片刻,小人立刻报与相爷。”

“有劳了。”顾欢心急如焚,表面上却仍然得礼貌周到。

“不敢。”一个下人对她躬了躬身,便转身快步走去。

和府太大,这么一来一回,便是两刻的时辰。顾欢站在门槛外,只觉得时光像是凝滞了,又仿佛疾如流水。她僵得犹如一尊石像,心里静如古井不波。

终于,那个下人飞奔回来,对她更加恭敬:“顾将军请。相爷正在用膳,说是若顾将军不嫌弃,便一起用一点吧。”

顾欢便道:“请大哥带路。”

“不敢,不敢,小人和庆,将军直呼小人贱名即可。”那人点头哈腰,便将她带去了花厅。

路很长,顾欢几乎想插翅飞过去。等急步走到花厅门口,她已有些气喘吁吁。

和士开坐在八仙桌旁,正独自享用着一桌美食,看着她走进门来,便放下雕花象牙筷,温和地笑道:“小顾将军请坐。”

顾欢站到他面前,双颊绯红,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婢女、小厮。

和士开善解人意,微微挥了一下手。那些人便立刻走了出去。和士开靠向椅背,微笑着问:“找我有事?”

顾欢一咬牙,跪了下去:“兰陵王爷被皇上责打,求和大人进宫,请皇上开恩。”

和士开微微一怔,笑容更加和蔼,声音更加柔和:“王爷被皇上责备,那总是违了皇上的意,我不过区区小臣,如何能让皇上改变主意呢?”

顾欢仰头看着他,轻声央求:“和大人金口玉言,皇上宽宏大量,总是会听的,恳请和大人进宫面圣,请皇上开恩。”

和士开看着她仰起的小脸上有种献祭般的决绝和圣洁,一颗早已麻木的心像是被重拳击中,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俯下头去,贴近那张仿佛不染半点尘埃的脸,轻柔地问:“是你求我,还是兰陵王?”

“我。”顾欢毫不犹豫。“和大人,顾欢求您。”

和士开笑得很温柔,充满诱惑:“那么,你打算怎么来报答我呢?”

顾欢立刻说:“只要我有,和大人尽管拿去。”

和士开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

顾欢想也不想,坚定地说:“好。”

和士开微微抬起头,脸上忽然掠过一丝伤感。他抬手轻抚顾欢的脸,喃喃地道:“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我。”说着,他贴上了顾欢的唇。

顾欢没动,只闭上了眼睛,任他细细地吻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和士开直起身,叫道:“和安,备车,我要进宫。”

顾欢睁开眼,轻声说:“谢谢和大人。”

和士开将她扶起来,温和地笑道:“你先回去等着,我会把兰陵王送回家的。你把他安顿好,我便接你过来。”

“是。”顾欢答应着,跟他一起往外走去。

和士开轻柔地说:“你放心,我只要鱼水之欢,其他一概不会强求。你仍然可以继续住兰陵王那里。你要与他怎样,我都不在意。不过,如果我派人去接你,却不许你推三阻四。”

“好。”顾欢觉得这样的代价已经比她当初想象的要好多了,便诚心诚意地说。“多谢和大人体恤。”

和士开笑着轻抚她的肩背,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喜欢。”

走到大门外,和士开坐上自己的豪华马车,直奔皇宫。顾欢这才乘车回家。

她什么也吃不下,一直焦虑地坐在大门口等着。春喜告诉了秋燕事情经过,秋燕便明白了小姐的心情,立刻去厨房拿了些点心来,硬要顾欢吃一点,然后就陪着她在那里等待。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后面跟着高肃的几个侍从。

顾欢奔上去,焦急地问他们:“王爷怎么样?”

其中一个侍从立刻答道:“晕过去了。王爷伤得比较重,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另一个侍从说:“多亏了和大人及时赶到,劝阻皇上,这才放过了我家王爷。”

他们叹息着,待马车停下,便小心翼翼地将浑身是血的高肃抱下马车,背进了府中。

顾欢大惊:“不是说杖责吗?怎么成这样了?到底打了哪里?”

一个侍人叹道:“听说王爷坚不松口,皇上震怒,又亲自拿了马鞭去抽,唉…”

顾欢刚才已经吩咐管家去找大夫,此时也不再多说别的,赶紧让大夫替高肃诊治。

虽是遍体鳞伤,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大夫替他的伤处上了药,包扎好,又开了内服的药方,交代一些禁忌,这才离去。

顾欢叫管家立刻安排人去抓药,煎药,然后亲自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把药汤灌下去。

高肃紧皱眉头,俊美的脸上尽是痛苦。

顾欢将他垂落的一绺头发拂到耳后,凝视着他苍白而美丽的脸,低低地道:“你这个傻瓜,跟皇上倔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也不清楚?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知道吗?以后别这么耿直了,总得刚柔相济,能屈能伸,才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她一边念叨着,一边用丝巾蘸了温水,细细地替他擦拭脸和双手,然后替他把锦被轻轻盖上。

这时已近子时,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顾欢走出房门,一直等在外面的秋燕立刻替她撑起了油纸伞。

顾欢走过回廊,出了白云轩,在细细碎碎的雨声中慢慢走回绿漪阁。

秋燕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沐浴的香汤,她关上门,慢慢地洗了澡,换上衣服,却没有就寝。她吩咐秋燕去睡,自己却坐在黑暗里,心里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府中的管家在外面轻轻叩门。她站起身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管家的声音很轻:“顾将军,外面是和府的马车,说是要接将军过去品茗。”

“好。”顾欢的声音也很低。“我先去了,可能明天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王爷,什么都别跟王爷说。”

“是,小人明白。”那位管家已年过半百,什么事都明白,一边陪着她往外走,一边诚恳地道。“顾将军,实在对不住,辛苦您了。”

“别这么说,只要王爷好好的,就不辛苦。”顾欢说得轻描淡写。

他们很快出了大门,便看见一辆两匹白马拉的华丽马车停在那里,和府的几名下人等在一边,见到顾欢,便有两人过来侍候她上车。

顾欢倚靠在柔软的锦垫上,闻着车厢里淡淡的馨香,这才感觉到深深的疲倦。

第18章

清晨,雨仍在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街上的人很少,大都呆在家里,这个热闹的城市变得安静了许多。

庭院深深的和府原本就幽静,现在更是一片安宁的气氛,前院还有下人在做事,后院空无一人,只有浓密的花与树在雨中轻轻颤抖。

和士开的卧房门窗紧闭,里面偶尔传出轻微的呻吟和急促的喘息。雨打芭蕉的啪啪声掩盖了屋里暧昧的声音,秋日的寒气也冲散了房里散发出的春意。

昨日午夜,顾欢被径直带到这里,和士开已经沐浴完毕,换了一件闲散的丝衣,懒懒地斜倚着床头。

顾欢一言不发,宽衣解带,躺到他的身边。

和士开很温柔,房中术更是炉火纯青。他轻轻地笑着,翻身压住她,缠绵地亲吻,技巧地爱抚,慢慢挑起她身体的热情。

顾欢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在他如水的温柔和高超的挑逗中渐渐放松下来。

她放弃了所有的防范,默默地接受他的侵入,在他时而绵密时而狂热的冲击中呻吟。

和士开压住女孩年轻的身体,感受着长期练武而形成的与众不同的柔韧与紧窒,美妙的感受充斥他的全身,让他的精神又恢复了振奋。

很多年了,他对性事早已厌倦,皇帝与皇后对他异乎寻常的迷恋既给了他无上的权势,却也让他疲惫,可他无力摆脱命运的束缚,只能想办法在有限的空间里寻找一点自由与乐趣。

顾欢是独一无二的。

她既不是那种高贵的妇人,也不是被别人送来的卑微的姬人,更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她既天真又成熟,既纯洁又性感,有着飒爽英姿,更有如水柔情。和士开悦人多矣,只一眼便看出她是什么人,立刻被她吸引,想要她的念头便如大潮汹涌,不可抑止。

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那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他紧紧抱着她,重重压住她,陶醉地亲吻,有力地冲撞,畅快地追求着极致的欢乐,将热情全部倾注进那如花一般的身体里。

顾欢仍然觉得在快感中夹杂着一丝丝刺痛,这让她保持着几分清醒,始终不能达到高潮。她闭着眼睛,在各种强烈的刺激中断断续续地呻吟。

“好孩子,好孩子…”和士开在快乐的巅峰轻轻颤抖着轻唤,然后扑倒在她身上,惬意地喘息着。

顾欢觉得疲惫不堪,和士开翻下来,抱着她便睡着了。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和士开醒过来,看见怀中的人,立刻重新燃起了热情。

顾欢被压过来的人弄醒,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跟随着他的节奏,满足他的欲望。

和士开昨天给皇帝弹琵琶,跳胡舞,皇后又派人来邀他去后宫做握槊之戏,直累到半夜才得脱身,回来后也很疲倦。现在睡了一觉,他的精力和体力才恢复了许多,便百般缠绵,大展雄风。

顾欢本是习武之人,又年轻,但床上的经验实在太少,虽勉力支撑,却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她努力呼吸着,咬着牙忍耐,即一直没有叫停。等到和士开心满意足地停下来,顾欢已是大汗淋漓,躺在那里根本动不了。

和士开搂着她,轻笑着问:“如何?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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