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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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什么了?”程远莫明其妙。

“你和小意,你们做了什么?”林思东勃然大怒。

程远这才明白过来,以为是解意跟他坦白了,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明白他们是因为被人下药而发生的关系,便以为事情没什么大不了,故意说出调侃的话来逗他: “别那么认真嘛,只是一夜情而已。如果你很介意,那就不妨割爱,把小意让给我。我是很喜欢小意的,你又有妻有子,给不了他更多,而我却可以,你不如成全我们,君子成人之美嘛。”

“你…混蛋。”林思东怒骂,随即扔下电话,冲出办公室。

他没有通知公司里任何人,便乘电梯下去,直冲上车,向海滨别墅飞驰而去。

解意才起床不久,刚刚洗嗽完毕,还没吃饭,便见他跑上楼来,不由得笑道:“什么回来了?不是说公司里有重要的事吗?”

林思东一把抱住他,不由分说便咬上他的唇。

解意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林思东蛮横地将他往床上带,一手去解他的衣服。

解意轻笑:“你今天不是有重要的客人要陪吗?”

林思东粗鲁地撕扯着他的衣服,一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盼着我走啊?”

“什么话?”解意笑着回吻他。“胡说八道。”

林思东的心里怒气升腾,越来越浓烈,不可遏制。他用力将解意按在床上,重重地压了上去。

解意看着他被情欲刺激得微红的双眼,愉快地笑道:“你怎么了?”

“这要问你。”林思东牢牢地按压住他的双手,暴戾地进入他的身体。

解意痛得哼了一声,赶紧努力放松,尽量配合着他。

林思东看着他柔和动人的容颜,忽然想起屏幕上那些激烈的画面,不由得怒火满腔。他恨恨地低声问道:“你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也是这么销魂吗?”

就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解意只觉浑身冰凉,所有的情欲都烟消云散,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林思东一边猛烈贯穿着他的身体,一边狠狠地说:“我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和程远干的好事。”

解意皱紧了眉,立刻解释:“当时我和他…都被人下了药…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

他的双手被林思东死死按在头顶上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看着林思东被怒气烧红的双眼,感受着他充满暴力的冲击,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恐惧。

林思东只觉得顶在心窝里的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他冷笑一声:“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他边说边粗暴地撕开他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向他攻击过去。

解意只觉得一阵阵难忍的尖锐的剧痛不断袭来。他痛苦地拼命挣扎着,膝盖重重地撞上了林思东的腰。

林思东大怒,猛地退出他的身体,将他拎起来,一拳打上他的腹部。

解意痛得蜷缩起身子,但仍然勉力吼道:“你这个混蛋,滚出去。”

林思东将他一把摔到墙上,随后赶上去,抬脚狠狠地踢了过去。皮鞋的鞋尖狠狠踢在解意的胸腹之间,力道刚猛至极,痛得他很快就神志模糊。

林思东一阵拳打脚踢后,又一把将他拖到床上,再度凌压过去,粗野地撕裂那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

解意被痛醒了。他偏过头去,闭着眼,不再看身上那个突然变成了野兽的男人。他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的心一下便痛到迸裂。

林思东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怒气支持着自己,变得比往常更加粗野更加有力。他觉得以前对这个男人的疼惜是多么的荒唐可笑。他疯狂地咬他,掐他,摇撼他,撞击他,忍不住怒吼:“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最恨谁让我面子上搁不住,你就偏偏要做。我宠着你,爱着你,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只希望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这你都做不到,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你这个贱人…”

“不要…”解意本能地抗议,声音却异常微弱。

“哼,不要?那你要谁?程远吗?想骗到我的工程,再让我成全你们?你别做梦了?”林思东阴冷地说着,狠狠地蹂躏着他。

解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仿佛悬在无底的深渊上,以前依托着他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他缓缓地往下沉陷,身体开始分崩离析,碎成一片一片。

所有的痛都模糊起来。他依稀觉得仿佛有只饥饿的狼正按住他,肆意啃咬撕扯着他的身体。这只高大强壮的饿狼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肩,咬着他的身体,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被他吸光了。由下面传来的一阵阵激烈的痛楚牵扯着浑身的神经,似乎有一只命运的巨手深深地探进他身体里最敏感柔弱的地方,用尽各种方法撬开他的生命之门,尽情践踏他的生命之源。

林思东强壮的身体沉重地压着他,使他胸腹之间的剧痛一阵比一阵激烈,仿佛正有千万把钢刀正在他的身体里面反复穿刺,一直痛到他窒息。

解意强撑着睁开眼,看到的是窗外满天金黄的流云与冬日太阳的光辉,随后,他便完完全全地沉入了黑暗中。

林思东狂乱地将下面的身体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似乎已经不觉得这是一个生命体,只不过是他痛恨着的一个物件,他要将它玩尽玩残,让它永生永世不再落到别人手中。终于,他感到一个充满生机的城市在他持续不断的野蛮攻击下变成了一片废墟,这才在一阵酣畅淋漓的发泄后安静下来。

他伏到解意身上,急剧地喘息着。从头到尾,他连衣服鞋袜都没脱。

渐渐的,解意在他的重压下气息越来越微弱,似乎正在呼出最后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林思东恢复了精力。他起身到浴室去冲了个热水澡,精神放松下来,随即想起公司里的重要客人,便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另外拿了一套衣服来穿上。

房间里十分凌乱,满床都是解意的衣服碎片,枕头、毛巾、被子都被踢到床下。解意一直维持着他放开他时的姿势,非常生硬不自然,显示着他已不能够自主地挪动身体。他闭着眼,紧皱的双眉与紧抿的唇全都表露出深深的痛苦,一缕鲜血从他被咬破的唇上缓缓流下,全身到处都是乌紫淤青,以及从咬破的牙印中渗出的血痕。

林思东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破坏力的惊人,内心最深最深的地方有丝细微的抽痛。他不及细思这种感觉的由来,只忽然担心起他的安全来。

他探探解意的呼吸,感觉只比平时缓慢一些,便放心了。见解意仍然紧闭双眼,以为他是愤怒中故意不理会自己,便冷冷地说:“你不用这样做脸色给我看。你一跟我在一起就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却有那么多精力跟别人鬼混,唬谁呢?别装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在家好好反省,等我回来再跟你理论。你如果不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罢休的。”说完,他便摔上门走了。

第46章

解意一直挣扎在黑暗的深渊里,拖着黑袍的死神坚持不懈地追赶着他。他逃着,头顶着硕大的泛着绿光的太阳,越过千疮百孔的大平原,从高高的悬崖上跳下,沉入沙漠的深处…

隐隐地,黑暗之外仿佛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很熟悉,是他的父母和弟弟。他们很焦急,声音里渐渐流露出痛苦。

解意努力告诫自己,不能死,要醒过来。

终于,他渐渐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用尽全身力气,伸手拿过床边的电话,却想了好半天,也不知该打给谁。

这个世界,有谁是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

犹豫半天,他已经痛得无法思考,无奈之下,只能拨了路飞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微弱:“路飞…你马上…过来…另外…打电话给…私人医院…派急救车来…要快…”

路飞大吃一惊:“解总,你在哪里?怎么了?”

解意报出了地址,声音越来越轻:“路飞…不要跟…任何人说…不要…报警…”

路飞越听越惊,拔腿便跑出家门,跳上了公司配给他的汽车:“解总,我马上就来,你撑住了。”

电话从解意的手中滑落下去,他陷入了昏迷。

路飞驶出城区,立刻在公路上狂奔,很快冲到那幢别墅前。低矮的铁门没关,他立刻奔到雕花大门前,研究了一下防盗锁,发现这锁是铜芯,不是几秒钟就打得开的,便向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这幢楼的结构,随即绕到旁边,竟然敏捷地徒手爬上了二楼阳台,推开玻璃门,钻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腥膻味迎面扑来,令人窒息。他心里一跳,定睛看去,随即倒吸了口凉气。

床上的场面惨烈残酷到极至,简直让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赤裸着的解意浑身是伤,身下的床单上满是鲜血。他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几乎是躺在血泊里。

路飞立刻扑上去,扯过落在地上的棉被,小心地将他裹住。

“解总,解总。”他焦急地叫着。

解意一动也不动,已陷入深度昏迷。

路飞在路上已经拨打了一家有名的私家医院的急救电话,急救车跟着就到。

医生迅速进行了检查,随即问路飞:“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是受到了残酷的殴打和强暴,肋骨似乎骨折了,而且之后又受到外力不断挤压,导致内伤严重,很可能有大量的内出血。他的肠壁也严重撕裂,出血严重。另外,我们怀疑病人的脾脏有可能破裂了,不过得到医院去做详细检查。”

路飞立刻说:“先抢救伤者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们小心地把解意抬上担架,用救护车送到了离此不远的滨海济生医院,这里是花园式的医院,环境优美,而且与国际急救网络联接,医生的服务态度和技术力量都很强,收费也比较昂贵,一切都物有所值。

救护车刚刚停稳,医护人员便抬出解意,将他放上手推车,直奔急救室。

路飞亲眼看见医生将一支硕大的空针插入解意的腹部,抽出来的全是鲜血。

外科主任随后赶来,看了检查结果后,肯定地告诉路飞:“是脾破裂,情况很严重,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刻动手术。”

路飞马上点头:“好,我同意。”

主任对他说:“你去办手续吧,先预付十万块。”

路飞立刻掏出电话,打给公司出纳:“你马上带十万块到滨海济生医院来,解总受伤了,要立刻动手术。”

出纳一听就急了:“好,公司里的备用金就有十万,我马上带过来。”

路飞放下电话,对主任说:“救人如救火,请您立刻动手术好吗?钱半个小时后就可以送到。”

主任点了点头:“好,那你在手术单上签字吧。”

奄奄一息的解意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出纳打车赶过来,路飞陪他去收费处交了钱,随即吩咐她:“解总说了,不要对别人提这件事,明白吗?”

“明白。”出纳连连点头,又担心地问。“路总,解总到底是什么伤啊,要交这么多钱?”

“骨折,脾破裂。”路飞简单地说明,特意回避开难以言说的部分。

出纳愣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车祸吗?”

路飞一怔,立刻点头:“对。”

出纳还要问,他打断了她:“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记住了,别跟任何人提起。”

出纳点点头,便离开了医院。

手术进行了很久,直到黄昏,解意才被推出来。

路飞迎上去,拦住了外科主任。

主任疲惫不堪,神情凝重,对他说:“他的脾脏受损严重,无法修复,我们只能摘除。他的其他伤势我们也进行了处理。手术很成功,但他失血太多,几乎流掉了全身一半的血液,目前情况仍然很危险。我们会全力抢救,不过,你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好通知他的家人过来,如果有什么万一,也好见最后一面。”

路飞大惊失色:“什么?有这么严重?”

主任沉重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解意被推进加护病房。

冬天的风从一扇敞开的窗不断吹进来。解意的几丝黑发在苍白的额前飞扬,像落叶在风中颤抖。

路飞过去关上窗,走上过道上,又掏出手机,打了出去。

解意一直昏迷着,脸色比枕头的颜色还要白。一夜下来,他就被伤痛折磨得急剧消瘦,似乎全身都只剩下骨架子支撑着一层伤痕累累的皮。

路飞坐在床边,一直守护着他。

这天晚上,林思东陪着那个重要的客人玩到半夜,便没有回来,住到了市区里的别墅中。

第二天上午,他要于显强通知新加坡佳怡国际和集团旗下的天地装饰公司前来。于显强很意外,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却不敢多问,只好照办。

通知了这两家公司后,他立刻打电话给解意,却一直联络不上。解意的手机关机,他打到公司里找蒋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去了哪里,只说他还没来上班。于显强很茫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家公司的总经理都亲自来了,林思东宣布欢乐大厦的装修工程将分拆成两部分。外墙装修和裙楼的内装修给新加坡佳怡国际,主楼的内装修工程给天地装饰公司。

两家公司都喜出望外,本来他们都不抱希望了,夺标呼声最高的一直都是远大装饰集团和新境界装饰公司。

林思东拿出公司法务部拟的协议给他们看。这是解意修改前的合同,他把乙方改掉了。

天地装饰公司本来就是欢乐集团的子公司,给他们的条件比较优厚,他们没什么意见,立刻便签字盖章。

新加坡佳怡国际就一些细节提出了修改意见,林思东心里很乱,集中不起注意力,便叫公司的律师跟他们商量。很快,双方便达成共识,随即签字盖章,合同即行生效。

这件事当天便传遍行内,程远吃了一惊。林思东不把工程给他,他已经知道了,但林思东竟然没把工程给解意,却是他意想不到的。他略一思忖,便立刻明白过来,想起了昨天林思东打来的那个电话。

他昨天睡得迷迷糊糊,当时没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却越想越不对,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林思东。

拨通了他的手机,他却一直不接。程远皱紧了眉,立刻又打到他的办公室,他仍然不接。程远再打给于显强,这人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远立刻又打给解意,却始终联络不上。

他与林思东相交多年,对他的脾气很了解。放下电话,他想了很久,忽然脸色大变,操起电话便打给查号台,把本市各家公立和私立医院的电话问到,一一打过去查问。

半小时后,他查到了解意所在的医院,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解意仍然昏迷着,医生对他的状况一直不乐观。

程远看到他时,惊异得难以置信。

路飞很疲倦,却始终坚守在这里。程远向他询问解意的伤情,他有保留地告诉了他。

程远听到解意肋骨折断,脾脏破裂,生命垂危,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走出病房,忍不住掏出电话找给于显强,怒气冲冲地说:“你去告诉林思东,解意就快不行了,医生让准备后事,他的助手要报警,你让林思东等着坐牢吧。”

于显强吓了一大跳,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既然牵扯到解意,他都不敢隐瞒,立刻跑到董事长办公室去,把这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思东。

林思东一直在办公室里闷坐,不断抽烟,什么电话也不接,什么人也不见。听了于显强的话,他脸色大变,再也控制不住,跳起来就跑了出去。

查了几家医院后,他便找到了解意。

躺在病床上的解意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脸色灰白,两颊深陷,昔日的容颜已不复存在。

林思东坐在病床边,心里满是痛悔。他没想到自己会出手如此之重。

路飞见有人陪着解意,便出去抽空吃点东西。

程远不解地看向林思东,愤怒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狠?”

林思东冷笑:“怎么?心疼了?”

程远立刻说道:“对,我是心疼。难道你心里不疼?你还真下得去手。”

林思东怒发冲冠地盯着他:“你们背着我干的好事,还敢来怪我。”

程远光明磊落地承认:“我们是做了,可那是被人陷害的。我跟他都被人下了药,行为失控,才发生了那件事。你为什么不问清楚事情始末?为什么不听他解释就下这样的重手?”

林思东哼了一声:“你不必为他打掩护了,什么下药?哪有那样的事?你以为是拍电影呢?编得倒是曲折离奇。”

“枉自从不动心的解意竟然爱上了你。”程远连声冷笑。“我告诉他,爱上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他却执迷不悟,对我说他已经无法回头了。现在你看,果然是没有好结果。”

林思东听了这话,感到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程远没好气。“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却亲手毁了他,真是愚蠢至极。”

“那…”林思东觉得自己的头脑一下子迟钝多了。

程远仍然在冷笑:“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什么东西?”

林思东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程远冷哼一声:“你也用用脑子,如果不是一直在跟踪监视我们,怎么会拍到那种东西?那不是遂意是什么?你总不会认为那是碰巧?”

林思东恍然大悟,后悔莫及。他从齿缝里迸出了这几个字:“这事是谁干的?”

“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我就在查了,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下的药,就快要抓到那小子了。”程远咬着牙道。“我一生没吃过这么大亏,一定要查出幕后指使人。”

林思东正色道:“你一旦查到,立刻通知我。”

程远怜惜地看着解意,轻轻叹了口气:“思东,你一向精明,对任何事情都洞若观火,这次却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判断力,让我很吃惊。你是关心则乱吧?”

林思东愣在那里,半晌才长出一口气:“你说得对,我确实心乱如麻,完全不能思考。”

程远诚恳地说:“思东,放手吧,你现在已经失去他了,不要再逼他。”

“你放心,我不会逼他。”林思东看着解意,坚决地说。“但我也绝不会放手。”

程远摇头叹息,无奈至极。

两天后,解意才从昏迷中醒来。

医院临海而建,涛声清晰可闻。静谧的空气中微微流溢着海风和消毒水的气味。

意识刚一清醒,剧烈的疼痛便将解意紧紧缠住。他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墙壁,一动也不动。剧痛使他无法思考,朦胧中,他似乎又看到拖着黑袍的死神正在四处寻找自己。

良久,他试着动了下头,立刻痛得哼了一声。

提着水瓶的郦婷刚巧进来,连忙赶到床边,欣喜地说:“你醒了?谢天谢地。”

解意也已回忆起昏迷前那血腥的一幕,不由得苦涩地微微一笑。

郦婷皱紧了眉:“小意,你怎么会搞成这样?你的助手说是意外,到底是什么意外?”

解意苦笑,声音微弱地说:“别问了。”

郦婷一惊,瞪大了眼:“为什么不能问?”

解意幽深的眼瞳深处跳跃着一簇痛楚的火焰,苍白的唇紧抿着,拒绝回答。

郦婷想了片刻,问他:“林思东呢?你不是跟他住在一起吗?”

解意轻轻地说:“别再提他了。”便疲倦地闭上双眼。

郦婷看他又要睡了,连忙叫他:“小意,小意,别睡。”

解意乏力地睁开眼看着她。

郦婷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睡着后又要几天才醒过来。”

解意万念俱灰,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第47章

半个月后就是春节,林思东再想在医院陪着解意,也是身不由己。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只能夜里到医院去看看解意,在病床边坐上个把小时。

路飞永远在那里,把解意照顾得无微不至。林思东对解意的这个新助手非常满意,几天来后就表示,愿意由自己给他特别津贴,一是感谢他救了解意,二是拜托他更加精心地照顾解意。

路飞对他总是不冷不热,很客气,很礼貌,却一点也不亲近,骨子里是冷淡的疏远,倒有点解意的风骨。对他的提议,路飞立刻拒绝,淡淡地说:“我拿的是解总的工资,不会再接别人的钱。解总是我老板,我照顾他是应该的,用不着别人给钱。至于救了解总,那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我为此而感到庆幸。”

“我也是。”林思东赞赏地点头。“你很不错,在解总那里好好干吧,一定前途无量。”

“我会的。”路飞在心里冷笑,表面却仍然彬彬有礼。

林思东很后悔,但欢乐大厦的外墙装饰和内装饰工程全都签出去了,他有心付违约金,终止与另外两家公司的合约,他的律师却劝他不要这么做。一旦诉讼缠身,媒体曝光,对欢乐集团的声誉、欢乐大厦的销售都有不利影响。

林思东没办法,只好打算着以后移师北京,就把所有工程都给解意,也足以补偿他了。

这段时间,他每次到医院,时间都比较晚了,解意总是在睡觉,从来没有睁开眼睛看过他。他知道解意的伤正在恢复,白天也能倚着床头,处理一些公司事务,向医生询问,得知解意大概在春节就可以出院,再休养一个月应该能够恢复健康,他便放下了心。

白天林思东也抽空给解意打过电话,可解意从来不接,都是路飞接的,借口五花八门,什么“去检查了”、“刚睡着”、“上洗手间了”等等,声音始终淡淡的,没有半分热情。林思东也没办法,总不能跟他发火。

不久,他在北京的合作伙伴给他打电话,让他速到北京去商量年后的合作事宜。如果确定下来,就要趁过年的时候在北京拜访各级政府部门、各大银行和主要关联客户。这事对欢乐集团的发展战略非常重要,他不能拖,只好离开海口,匆匆北上。

解意在除夕之前出了院,却没有再回那幢海滨别墅,而是回了自己的家。

每天晚上,林思东都会与留守海南的于显强通一次电话,询问欢乐大厦的工程进度及资金运作情况,然后必会问到解意的情形。

在解意住院时,林思东派于显强在白天去医院看过他,可都被路飞以“解总需要休息”为由挡了驾。

在解意出院以后,于显强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向蒋涟和于明华打听,也不知其所踪。听了于显强的话,林思东越来越感到不安。

这天,已经深夜了,他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丝毫没有睡意,便翻身抄起电话,拨通了海南的于显强:“显强,睡了?”

于显强睡意朦胧地“啊”了一声:“是啊,你还没睡?”

“哎,今天下雪了。”林思东的声音很低。“下挺大的,看雪,睡不着。”

他的话零零碎碎的,让于显强摸不着头脑,只好也谈谈天气:“今天海口刮大风,一整天都没出去。”

“噢,风挺大的?”

“挺大的。”于显强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终于清醒过来。

林思东很快进入正题:“最近看到解总没有?”

“没有。”于显强知道他肯定是问这个。“春节停工一个月,没事干,解总已经出院,有可能离开海南,休养去了。解总给他们公司的员工放假二十天,自己又全面关机,谁也找不到他,所以不知道现在他在哪儿。”

林思东皱了皱眉:“他们放假到什么时候?”

“我们的工程部在年前就通知了他们,正月十五后继续工程。”

“那他应该已经回来了,你再想办法和他联络一下。”

“好。” 于显强敢拿自己的性命打赌,林思东已经陷进去了。他爱上了解意,自己还不肯承认。想了一会儿,他诚恳地说。“哥,解总这次只怕是真生你的气了。我们明明说了要把工程给他的,结果临时变卦,又没事先通知他,随便谁都不会高兴的。等你回来,再设法挽回吧。解总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我想不会太生你的气的。”

林思东放下电话,决定一过正月十五就返回海南。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解意,想向他道歉,想更加爱他。

早春的海南一片生机盎然,阳光明媚而温暖。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回内地过年了,路上车辆稀少,行人几乎看不见,显得特别清静,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洁净多了。

解意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有些不悦地捧着一碗鸡汤,看着卫视中文台正在播放的电影《喜宴》。

张唯勤从厨房里出来,看他一副端着苦药的样子,不禁好笑:“解总,没这么夸张吧?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自信的,可你老是这么一副苦相,太打击我的自信了。”

“天天都是鸡汤鱼汤,腻死了,我想吃蔬菜,吃水果,再也不要吃荤的东西了。”解意嫌恶地把鸡汤搁在桌上,看都不想看一眼。

张唯勤笑了:“鸡和鱼是肯定要吃的,汤是肯定要喝的。郦郦关照过,你的身体太坏,又严重贫血,必须天天进补。至于你说的那些菜,我可以做一些,等明天吧。”

解意坐得离那碗鸡汤远远的:“小张,你再为虎作伥,我就不准你来我家了。”

张唯勤却只是好脾气地笑,气质更见成熟。

“咦?好像变了一个人嘛。”解意笑着打量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张唯勤幸福地笑道:“她已经同意跟我回走了。她家在上海,我决定跟她去上海,结婚后就在那里发展。她最近正在着手卖掉俱乐部,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解意趁他感慨万千,没注意,悄悄想溜出去。

张唯勤抢前一步挡住门:“解总,你可不能让我为难。郦郦千叮咛万嘱咐,你的身体太弱,抵抗力还很差,不能吹风,不能累,只能好好休息。现在让你坐在客厅里,我已经是顶风做案,大大地放宽政策了。我是绝不会让你出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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