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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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走。”不管是柳家庄还是高家庄,翠绿全都记恨在心。趁着柳唯泽无暇分神之际,拽着窦暮霭迅速离开。

“窦暮霭,你站…啊…”高月瑶的喝止声没能拦下窦暮霭的脚步,反倒被翠绿重重的一掌击中胸口,当场吐血昏了过去。

“月瑶!”高月瑶的凄厉声太过骇人,李跃金愕然扭过头,血红了眼瞪着正欲离开的翠绿和窦暮霭,“给我拦住她们!”

而柳唯泽,亦是跟着停下手。听着李跃金的命令顿时皱起了眉头,来不及阻止就见高家庄的绿衣侍卫应声出手,追上去围住了翠绿。

高家庄的侍卫,一度是从柳家庄分出去的。后来被李跃金接手后,便彻底断了与柳家庄的关联。这群侍卫的功夫也许算不得高深,用毒暗器却是出神入化。密密麻麻的银针从四面八方射来,翠绿既要抗敌又要护着窦暮霭不受伤,着实有些吃力。

“翠姨!”赶在柳唯泽出手相助之前,柳家庄外凭空冒出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侍卫加入了战局。同一时刻,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强势驾到。手中的羽扇飞出,挡下窦暮霭面前的一排银针,“她就是暮霭?”

“表少爷!”见到来人,翠绿的眼中忽然泛起了水光,连带声音也有些哽咽,“你怎么会在此处?”

“爹爹让我来接暮霭回府。”简简单单的十个字,翠绿的眼角瞬间湿润,面带欣喜的直点头。

“老奴这就准备带小小姐回府。只是这些歹毒恶人,偏生不肯留小小姐一条活路。”换了称呼的翠绿,紧紧的抓着沉默不语的窦暮霭,发了狠的怒道。

“是吗?那就一个不饶,全都杀了!”伴随着男子的命令,黑衣侍卫的招式变得诡异而凌厉。刀刀直锁其命,剑剑意欲封喉。不过片刻功夫,高家庄的绿衣侍卫便哀嚎连连,明显的败下阵来。

“跃金,让他们住手!”意外来的太快,发觉局势大不妙的柳唯泽冷声冲着李跃金喊道。再这样下去,柳家庄外会真的多出几条怨魂…

李跃金摇摇头,脸色发白的抱着高月瑶站起身,有些失神的望着身上挂了彩的绿衣侍卫们:“来不及了。”

“窦暮霭!让他们住手!”真要说起来,那些黑衣侍卫也并非大获全胜。全身上下被招呼上淬毒的银针,难保下一刻不会丧命。眼神扫过混乱的战局,柳唯泽飞身来到困在正中央的窦暮霭面前,沉着声音喝道。

一连串不在预料的变故不间断的袭来,窦暮霭尚未弄清楚来龙去脉就遭了柳唯泽的怒喝。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却是慌乱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认识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命令这些人不要伤人。

“你还真是有够笨的!”气得没话说的柳唯泽将手放在嘴边,响亮的吹了一记口哨,潜藏在柳家庄外的蓝衣侍卫尽数出动,现于人前。

“不想造成伤亡就让他们住手!”毕竟是柳家庄的地盘,不管是绿衣侍卫还是黑衣侍卫,都抵不上东道主的人多势众。放弃了从窦暮霭这里下手,柳唯泽径自对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子。

“柳家庄果然是名不虚传!”陌生男子象征性的拍了两下手,明明是被威逼脸上仍是露出镇定的笑容,“退下!”

就如来的时候那般神秘,黑衣侍卫片刻间消失在青天白日的阳光里。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般。唯有倒在地上的绿衣侍卫显然不轻的伤势,足见那群黑衣人的杀伤力所在。

打斗消停,气氛陷入死寂般的默然。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没打算第一个开口。恰在这时,马儿的嘶鸣声起,一驾华丽的马车自远处奔来,停在了陌生男子身旁。

陌生男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忽然伸出手在窦暮霭的身上点了一下。随后,从容自在的抱着窦暮霭倒下来的身子上了马车:“将军府恭候柳大少的大驾。”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过节,亲们中秋节快乐啦!

亲人

窦暮霭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全然陌生的将军府。如若不是翠绿陪在身边,也许她会慌张的不知所措吧?也正是因着翠绿随侍左右,她的心里才愈发的烦躁。

曾经无数次的,她问过她娘,她爹爹是谁。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她娘拿出扎满了银针的小人丢给她,告诉她小人便是她爹...

窦暮霭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从小到大她的心里能搁下很多很多的事,却是一件也问不出来。神情惊惧的看着好似疯癫的娘亲黑着脸逼着她喊爹的时候,懵懂无知的她紧紧闭着嘴巴,不敢叫,更不敢再多问一句。

爹爹,之于她娘,是个问也不能问的禁忌。但凡触及,她娘立刻就会一反常态的变得尤为冷漠而严厉。而亲人,在她娘的嘴里,却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只要说起记忆中的亲人,她娘的语气总是格外的温柔且好听。

威武厉害的外公,温柔善良的外婆,严肃正直的舅舅,天真烂漫的小姨...尽管从未见过,却在窦暮霭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她娘几乎每日都会跟她提及这些亲人,美好又温暖。

然而迄今为止,她从不知晓那些亲人到底身在何处,又都是些什么人。她娘说过,这一生一世,她都再也没办法回到那个家里。她娘弥留之际,昏昏迷迷的说过很多对不起。

对不起爹爹、对不起娘亲、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妹妹、对不起女儿...流着眼泪喃喃自语的娘亲,极美的面容上尽是无法言语的愧疚,仿佛承载着刻骨铭心的痛苦。但是她娘说,她没有对不起那个男人,死也没有...

翠绿第一次找到柳家庄的时候,窦暮霭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如若外公外婆真的如娘亲所说的那般疼爱她娘,找过来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翠绿来的太迟,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她娘。

午夜梦回的时候,窦暮霭试想过无数次,如若翠绿早点找来,她娘是不是就不会走的那么急。答案是,不会。

窦暮霭比谁都清楚那些年她娘活的有多么的绝望。她娘说,要是没有窦暮霭,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了陶朝阳。她娘姓陶,她姓窦。那么她爹爹,也姓窦?她问过翠绿,翠绿说,不知道。

翠绿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告诉她,窦暮霭也不知道。五年来,除了翠绿,再没有人去柳家庄找过她。很多时候窦暮霭都会不由的想,翠绿是不是找错了人,她不应该会是翠绿遗失许久的小小姐。至少她感觉,不是。

“小小姐,你不要这样不说话好不好?你若是生翠姨的气,翠姨随你打随你骂。只求你不要不理翠姨,不要不跟翠姨说话...好不好?”说到最后,翠绿的声音已经低的不可耳闻。

当初的小姐也是这样不动也不说话,然后...就在一个漆黑无风的夜里消失在了将军府。那时的她尚年幼,只想着小姐不过是女儿家的小心性不愿嫁人才会耍脾气。哪想到小姐竟是真的受了委屈,被逼得没法才会离家出走。

那个时候的小姐,是真的恨极了他们所有人吧?否则也不会一走就杳无音讯,也不会直到死也不肯给他们递哪怕一个报平安的口信...

她找到小姐生前的那个小村庄时,空无一人的破落屋子,满是层灰的桌椅床铺,她几乎不敢相信她家养尊处优的小姐会甘愿栖身在此种环境恶劣的小地方。

然而当她亲眼看到刻有“陶朝阳”三个字的墓碑,她才知晓,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她疯了似的寻找着那些人口中的小姑娘,恨不得以死换回时光的回转。

要是她当年不听命老爷夫人,中途拦下小姐给那人的书信,小姐就不会伤心绝望之下选择了离去。要是她能早点找到小姐的下落,小姐就不会走的那般的孤零零。要是她能...

没有那么多的可能,这个世上注定了没有后悔药。她的小姐死了,死在他们这些至亲至爱的人手中,死在小姐永远也不会知晓的虚假真相之下。

“暮霭在哪里?暮霭回来了是吗?”苍老的嗓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陶老夫人在众人的搀扶下满心激动的赶了过来。她的外孙女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啊...

“娘您慢点,暮霭是文远亲自去接回来的,就在屋里跑不了的。”陶朝阳的死,就如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隐患埋伏在将军府。谁也逃不了,谁也避不过去。再不把窦暮霭接回来,等着他们的,将是将军府承担不起的怒火。

姜冷菱的话既是安抚,也是一种提醒。提醒着陶老夫人不用紧张,也提醒着她自己,不要慌、不能慌。一切会好的,肯定会好的。

“奶奶,您就是不相信我,也得相信翠姨不是?表妹此刻正安好无恙的被安置在大姑姑的朝阳院,就等着您过去相认呢!”终于找回了家人记挂在心的表妹,陶文远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顿觉轻松了不少。

“奶奶不是不相信你,是真的被你大姑姑给吓坏了。你不知道这些年奶奶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心就盼着你大姑姑回来啊...”担心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把人给盼了回来。怎能不激动?怎敢不激动?

“娘,暮霭现下回来了,您以后总算放心了。”姜冷菱不着痕迹的横了一眼陶文远,尽职尽孝的扮演着将军府当家夫人的完美形象。其实相比陶朝阳,与她更为交好的是曾经的将军府二小姐、如今的夕妃娘娘-陶夕鸳。

如若可以,姜冷菱不希望陶朝阳回到将军府。龙心难测,谁也没办法预料当得知陶朝阳归来,皇上会作何反应。加之凭空出现的窦暮霭,金陵城的天怕是又要变了。十五年...皇上会怎么看这个孩子?没人拿的准。

只求不要波及到将军府,只求不要平地起波澜的影响夕妃在后宫的独宠地位,只求...窦暮霭不要掀起任何的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标点符号不对,重新改过,么么亲们

过招

窦暮霭是否会掀起金陵城的风波,姜冷菱的担忧不过是沧海一粟,惊不起涟漪。然而当亲眼见到坐在屋内的窦暮霭,不由自主的姜冷菱轻轻舒了一口气。

窦暮霭跟陶朝阳长的并不像。眉眼间的那点相似,除非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陶朝阳已经离开将军府十五年,到底还有多少人能记得陶朝阳的容貌?姜冷菱或许是其中那么一个人,而陶老夫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你就是暮霭丫头?”明明心里甚是激动,可却生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亲昵。就如...当年对着陶朝阳一般。陶老夫人最终还是在距离窦暮霭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再试图上前。

“小女暮霭,见过老夫人。”伴随着陶老夫人一行人的脚步声,翠绿已经悄声将来人的身份介绍完。感觉到陶老夫人的疏离,窦暮霭的紧张随之散去,站起身有礼回道。柳家庄五年,她的礼仪绝对让旁人挑不出错来。柳老夫人和高怡兰一手教导出来的,怎么可能上不了台面?

“嗯,不错,是个乖巧的孩子。”看着窦暮霭的举止,陶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至少没有粗鄙的见不得人,还算个可造之材。

看着陶老夫人满意的神色,翠绿的嘴角跟着勾起。她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把小小姐带回将军府,就是看中了柳家庄的权势和背景。她始终坚信,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的小小姐,绝对不会比金陵城的大家小姐差。而此刻的事实证明,她没有错。

“暮霭谢老夫人夸赞。”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柳老夫人,奶奶慈爱的拉着她的手,直说”暮霭不要拘束,以后柳家庄就是暮霭的家”...

窦暮霭不是故意要把两位老夫人放在一起比较。只是奶奶对她太好,生生将眼前这位外婆给压了下去。抑或者,还是窦暮霭心下一直盘旋的疑问:将军府真的没找错人?

“奶奶,你别光顾着跟表妹认亲,坐下来慢慢说。”奶奶对表妹的态度...陶文远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依然笑着提醒道。

“是,是。暮霭坐,跟外婆好好说说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肯定受了不少苦吧?你娘就是性子太倔,连带苦了你这孩子,哎!”陶老夫人说着便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湿意,不无唏嘘的感叹道。

“暮霭不苦。”轻轻摇摇头,窦暮霭的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跟她娘在一起的日子,简单而朴实,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你这孩子,受了苦也藏在心里不说,真是...”责怪的口吻配上感伤的面容,陶老夫人的眼里尽是心疼,”有什么委屈只管照实说,不用跟外婆见外。”

陶老夫人此话一出,窦暮霭却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娘曾经跟她说过,能说得出口的委屈,都算不得委屈。真要有苦说不出,打碎牙也要往肚里咽,那才是真正的委屈。

迄今为止,窦暮霭并未感觉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哪怕是被柳唯泽休弃,心底的伤痛还未触及,就被柳家庄众人的全心维护抹平。是以眼下陶老夫人硬是要她说出什么委屈,反而是强人所难了。

“奶奶,以前的事既然过了,咱们就不说了。孙儿这次带表妹回来的急,也不知表妹缺不缺什么东西。您还是多问问表妹的喜好,恰好为表妹添些衣衫首饰才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窦暮霭的神情,陶文远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流落在外的表妹是真的不觉得委屈,问多了反而显得他们有多希望窦暮霭过的不好似的。

一般而言,陶文远开了口,陶老夫人都不会反对。只是这一次,老夫人不乐意了:“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粗枝大叶,不懂心疼人。也不想想你表妹随着你大姑姑在外面颠沛流离...”

“娘,暮霭好不容易才回来,是该赶紧为暮霭添些安置呢!”热情有余,亲近不足。适时的打断陶老夫人的话,姜冷菱已经大致明了老夫人对窦暮霭的态度了。当下也不再多做谋划,顺其自然的开口表态道。

“嗯...这事就交给你去安排。捡贵重的,多送两件过来。”眼见连儿媳妇也放了话,陶老夫人心思一转,点头吩咐道。

有那么一瞬间,翠绿的脸色变得极为的怪异。在柳家庄的时候,小小姐的衣衫首饰都是直接送到东院任小小姐挑选的。老夫人的话无异于将小小姐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此般作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媳妇晓得了。”恭恭敬敬的应完,姜冷菱笑着转向窦暮霭,“不知暮霭喜好何种花色的衣衫,是华贵些,还是素雅点?金钗银簪,翡翠暖玉,珠串链子,可有偏好?”

“舅母有心了。暮霭的衣衫从来都是量身定做,花色花样皆是花衣坊的师傅按着最新款整套送来,倒也无甚特别偏好。至于饰物,舅母大可派人去逸品轩知会一声,于掌柜自会按着暮霭的喜好送过来的。”不卑不亢的态度,缓慢平和的语气,窦暮霭仿若没瞧见陶老夫人和姜冷菱闻之大为尴尬的神色,没有半点推脱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是舅母唐突了,暮霭勿怪。”在窦暮霭纯净无暇的眼神下,姜冷菱只觉她就如一个不自量力的大笑话,无地自容。

“不会。”不以为意的摇摇头,窦暮霭很是明显的顿了一下,犹豫着扭头看向翠绿,“翠姨,不然你去跟花衣坊还有逸品轩知会一声?麻烦舅母总归不是太好。”

“不会不会。舅母这就派人去办,一点也不麻烦的。”姜冷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却也维持住了。花衣坊和逸品轩,即便是姜冷菱自己,也没办法像窦暮霭所说那般大手大脚。这一次,她的脸面丢大发了。

“那就有劳舅母费心了。”矜持的微微颌首,此刻的窦暮霭就如高高在上的女皇,高贵而华丽。

将军府的人永远不会猜到柳家庄的奶奶和娘亲对她的看重。花衣坊是柳奶奶的陪嫁,自窦暮霭进入柳家庄那一日起,花衣坊每季新款必然第一时间送至窦暮霭的面前。

而且打窦暮霭满十三岁,花衣坊就已经全权交到窦暮霭的手上。按着柳奶奶的话说,孙子太不争气,就只能在这些身外之物上弥补孙媳妇。区区一个花衣坊,只当她老人家送与孙媳妇的聘礼。

而逸品轩,窦暮霭本不想搬出来充场面的。毕竟是柳唯泽的产业,虽说是玩闹兴起所开,可也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名铺。逸品轩的东西贵的离谱,偏生倍受达官贵人们的喜欢。再多的银子也肯付,日进斗金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于掌柜往东院送贵重饰物,是高怡兰吩咐的。柳唯泽不怎么在意银子,当然不会过多的计较他娘拿他的东西向窦暮霭示好。久了,于掌柜也渐渐形成了习惯,但凡好东西全往东院送。

窦暮霭听说于掌柜私下对她感激的紧。老是念叨着她这个大少夫人会帮他把送过去的贵重饰物拿去孝敬老夫人和夫人,为他省下不少麻烦。据说于掌柜老是把握不好柳奶奶和高怡兰的喜好,一度甚是头疼。

听到此话,窦暮霭忍俊不禁的原话转给柳奶奶和高怡兰听。没想到两人一脸“你才发现”的表情,只看的窦暮霭困窘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于她,本是心之所至的事,没想到竟然也能帮到于掌柜。窦暮霭不曾把话说开,于掌柜越发乐颠颠的往东院送饰物。后来,便成了所有人都认定的理所当然。

思绪到此,窦暮霭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其实柳家庄的人都待她极好,只做不说的好。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慢慢的一点点去挖掘,一点点去感受...

窦暮霭之所以底气十足的个中缘由,将军府众人自是不会知晓的。有人心中暗骂窦暮霭信口开河,有人心中讽刺窦暮霭不知所谓,有人更是直接满脸不屑的扭过头,根本不相信窦暮霭所说为真。攀附上了将军府就腰杆直了?愚不可及!

“暮霭在外面过的好像很好?”会在这个时候当面问出来的,自是在场身份最高的陶老夫人。带着些许的怀疑,仍是盖不住浓浓的酸意。离了将军府,窦暮霭怎么可能过的如此的风光恣意?

作者有话要说:

渣夫驾到

“是。暮霭在外面,不曾受苦。”陶老夫人和姜冷菱分别之于窦暮霭的意义,是别人所不可能知道的。

在窦暮霭的心中,外婆是个神圣的称呼。因着在她娘的口中,那是一位温柔善良的长辈。窦暮霭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与外婆相见的场面。千万种的可能,唯独不是此刻的这种感觉。

所以窦暮霭可以毫无负担的唤出“舅母”二字,却是始终没办法轻易叫出“外婆”一词。不过,眼前这位老人家想来也是不会在意的吧?当心中有了这个认知,窦暮霭不是不失望,只是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真的很难以想象朝阳带着你在外面讨生活的画面。”些许不相信的摇摇头,或许陶老夫人自己都没察觉到话里的不妥。悲天悯人的看着窦暮霭,仿若就等着窦暮霭下一刻忍不住扑进她怀中痛哭叫屈似得。

要是到这一刻,陶文远还没瞧出其中的不和、谐,那就真是辱没将军府嫡长孙的称谓了。不仅他娘,就是奶奶,对这位苦觅已久的表妹所抱有的态度,都不对劲。

若是此刻坐在这个屋里的是陶文雯,陶文远相信,三个女人抱头痛哭的感动画面会无时无刻的在将军府上演。果然,还是有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若有所思的看着淡定自若的窦暮霭,陶文远可以确定,她也感觉到了将军府对她的疏离。所以才会挺直了脊背谨守着备战状态,所以才会端出最高傲的架子不低头于人前。

只是这样一来,初始的见面就会留下无法跨越的隔阂,日后怕是更难磨灭才是。却不知窦暮霭打算如何缓和与他们这些亲人的关系呢?

陶文远或许很聪明,也能看出窦暮霭的故意为之。但是他不会知道,窦暮霭本就没准备在将军府久待。而将军府诸人如何看她,于她…着实乃无关紧要之事,更称不上需要费神的烦恼。

窦暮霭骨子里的冷清,是将军府自恃清高的施舍所捂不暖的。而这一点,是翠绿担忧至极却无法帮得上忙的。眼睁睁的看着陶老夫人亲手在小小姐的面前划下一道又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翠绿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别过头不愿再直视。为什么明明是至亲,却连柳家庄的外人都比不上呢?

翠绿的神情…陶文远心头一震,猛然想起什么似得正欲开口,就听门外下人来报:柳家庄前来接大少夫人回庄。

一刹那的功夫,陶文远望见了窦暮霭眼底迸发的亮光,还有翠绿闭上双眼的绝望神情。心下的不详感愈发的强烈,陶文远陡然之间发现,他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柳家庄?”其实陶老夫人和姜冷菱都是不知晓窦暮霭从何处被寻回来的。翠绿传出终于找到陶朝阳的口信,是在月余前。而窦暮霭的存在,是翠绿被召回将军府后才道出的。

朝堂正值多事之秋,陶老将军和陶磊都不在府上。为了查证事情确定属实,陶文远先带着侍卫赶去了陶朝阳的坟前一探究竟,之后才循着翠绿的踪迹前往的柳家庄。

带着窦暮霭回来的这一路上,翠绿只是简单的提及了窦暮霭在柳家庄的童养媳身份,以及被柳唯泽不待见更甚被休弃一事。因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妹有着几分怜惜,陶文远回来后也没多提窦暮霭在外的遭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女儿家的名声,不能随随便便被毁掉的。

故而此刻听闻柳家庄前来将军府接人,接的还是柳家庄的大少夫人,陶老夫人和姜冷菱满脸莫名,彼此面面相觑。

柳家庄的名头,便是她们也是知晓一二的。这几日陶老将军和陶磊回府,没少提柳家庄老爷子带着柳兴邦出入朝堂之事。不过将军府和柳家庄从未有过往来,更谈不上交情。乍一登门,着实令人惊诧。

再怎么惊诧,该迎接还是必须迎接。陶老夫人和姜冷菱自顾自的起身,急忙忙的就快步走了出去。陶文远看了一眼坐着未动的窦暮霭,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脚步顿了顿,面色严肃的甩袖跟了出去。

“小小姐…”神情迟疑的弯下腰,翠绿总觉得今日的窦暮霭太过镇静,镇静的有些反常。以至于翠绿自己都不知道,固执己见的带窦暮霭回将军府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翠姨,我想出去看看。”她想看看来人是谁,想看看柳家庄是否真的前来寻她,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受所有人的待见…

“嗯。小小姐这边走,翠姨带你出去。”窦暮霭脸上的表情太过的脆弱,脆弱的翠绿不敢有半点怠慢,慌忙点头应道。

窦暮霭的脚刚踏进将军府的大厅,一阵疾风吹过,近几日才熟悉的男子气息眨眼间絮绕四周,引得窦暮霭鼻头骤然间酸的无法自已。她没想到会是柳唯泽。她以为柳唯泽不过是临时起意的逗弄她几日,兴头过了也就算了,没想到…

“喂,窦暮霭,一句话也没留下的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你很不厚道?”狠狠的抱着怀中的窦暮霭,柳唯泽的语调懒洋洋的,透着无尽的宠溺和笑意。他从没想过一个女人的消失竟然也能让他寝食难安,真亏他柳唯泽自认潇洒的白活了这么些年!

“大嫂!”伴随着小狼的嚎叫,柳晰迁吧嗒着眼泪飞奔了过来。居然敢趁他不在的时候抢走大嫂,他跟将军府的人没完!

“柳小四你给我打住!再哭把你丢出去!”开玩笑,这小子一哭,窦暮霭的眼里怎么可能还有他?柳唯泽黑着脸扭过头,没好气的瞪着柳晰迁威胁道。

行进的路线生生拐了一个弯,柳晰迁委屈的原地打着转,一边抹眼泪一边伤心的告状:“大嫂,大哥欺负我!”

“小四你不要这么没出息好不好?”大哥一声吼,小四完全没了胆有没有?柳宜芜颇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站在柳淳熙的身旁对着窦暮霭挥了挥手,“大嫂,我们来接你回家啦!”

柳家四位少爷,这是都来了吗?尽管心底不愿承认,翠绿仍是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是啊,她怎么忘了她家小小姐在柳家庄的无人可及?就算真的带着小小姐走至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被柳家庄的人追回去的吧?

“既然大嫂已经找到了,那么我们就不叨扰将军府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不得不说,将军府擅自将窦暮霭带离柳家庄的举动,惹怒了柳家庄上下所有人。

昨日柳淳熙等人随着柳奶奶和高怡兰赶到柳家庄外,差点没被柳唯泽的不作为气死过去。整日里嘴上念叨着媳妇是他的,关键时刻再高的功夫也没用!白痴!笨蛋!蠢货!

难得柳唯泽目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被他们所有人骂得狗血淋头也没还口。直到柳唯泽主动提着剑前来将军府接人,才勉强熄了大家伙的怒火。当然,柳家三兄弟是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的。其实若非情况不被允许,柳奶奶和高怡兰也一门心思的打算亲自登门造访的。届时,绝对少不了的唇枪舌剑和冷眼质问,哼!

作者有话要说:关键时刻,渣夫必须赶来有木有?O(∩_∩)O O(∩_∩)O

不欢而散

“柳大少请留步。”辞别的话虽是打柳淳熙口中说出,窦暮霭的人却是被搂在柳唯泽怀中。陶文远眼神微闪,莫名的心思动了又动,“不知柳大少以何种身份前来我将军府接人?”

“我是窦暮霭什么人,似乎碍不着你们将军府什么事。”见到带着侍卫上柳家庄抢人的陶文远,柳唯泽讽刺的挑起眉,这才开始认真打量将军府几人的神情。

“放肆!”柳家庄再厉害,也比不上将军府的显赫。柳唯泽胆敢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简直是岂有此理!陶老夫人声色俱厉的呵斥完柳唯泽,话锋一转就冲向了半点挣扎之意都没有的窦暮霭,“搂搂抱抱像什么话?暮霭你的规矩呢?”

“我家娘子的规矩自有我柳家庄的长辈教导,无需将军府费神。”一听陶老夫人这话,柳唯泽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感人肺腑的认亲重逢,原来不过是生疏冷漠的指责!将军府很了不起?他家暮霭才不稀罕!

“娘子?什么娘子?”陶老夫人毕竟不是傻的,稍一联想起初下人的禀报,瞬间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望着窦暮霭,责怪的语气透着掩不住的轻视,“这是怎么一回事?暮霭你居然学你娘跟人私定终身?”

“奶奶!”没料想陶老夫人居然会在此事上发难,陶文远面色一变,慌忙上前阻拦,“这事孙儿也是知情人,稍后再跟奶奶细说。”

“为何要稍后再说?暮霭不就站在这里吗?由她来说不是更加的清楚?”想当年陶朝阳也是此般不懂规矩,为着跟夕鸳争抢,使尽了各种下三滥的龌龊手段才把四皇子抢到手。

旧事重提,陶老夫人仍是一肚子的气。冷着脸看着满脸不以为然的窦暮霭,无端端的生出几分怨恨。不过是个无媒苟合的野种,亏窦暮霭还有脸站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自以为清高!

“娘,事关暮霭清誉,咱们还是私下再行详问?”是人都会有私心,在老夫人的心中,陶朝阳这个打外面抱回来的女儿纵使感情再亲厚,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女儿陶夕鸳。

陶朝阳的出身甚少有人知晓,连陶朝阳本人也一并被蒙在了鼓里。姜冷菱之所以会明了,也不过是偶然得知。老夫人爱面子,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半点对陶朝阳的不喜。至少在四皇子的事之前,将军府上下确实可以称之为和美。

眼下老夫人新仇翻动旧恨,一时想岔了才不留心失了态。若是以往,老夫人断断不会落人口实的。不过真要说起来,陶朝阳明知陶夕鸳和四皇子两情相悦还跟四皇子纠缠不清,着实为人所不齿,也无怪老夫人记恨这些年。

“做了就要认,没必要藏着掖着的私下说!”人人都劝着她私下说,就如当初齐齐偏着陶朝阳不让她追究,凭什么都要她来顾全大局?此刻的陶老夫人早已陷入魔障,无法控制的将早年所受的委屈尽数算到了窦暮霭的身上。

“哎我说,你们将军府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金陵城谁不知道我柳家庄有位贤良淑德、德才兼备的大少夫人?我家娘子在柳家庄的地位,比我这个大少爷还高好不好?用得着你们这些外人在这说三道四,唧唧歪歪?你们不嫌浪费口水,本少爷还嫌听得烦呢!行了,懒得跟你们多说,暮霭我们回家。”柳唯泽就想不通了,这将军府自诩窦暮霭的亲人,十五年来都对窦暮霭不闻不问的所谓亲人,莫名其妙的一冲上来就指责这指责那…到底是认亲还是寻仇啊?

“来人,把他们给我留下!”陶老夫人一声令下,自有将军府的侍卫应声出动,拦在门外堵住了去路。

“哈…将军府这是不打算放人了是吧?好!本少爷就陪你们玩玩!”柳唯泽的“玩玩”刚说完,袖中的纸包如飞镖死的射向门外。随后,带着异味的白色迷雾迭起,顿时倒下一大片人。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好像不小心拿错了东西。跃金这小子也真是,没事硬给我塞什么纸包啊…失手失手,大家别见怪啊!”柳家庄外的那一仗,高家庄伤了不少人。陶文远带着窦暮霭离去,李跃金二话不说就给柳唯泽解了毒。顺带,也附上了几包新研制出来的迷药毒药。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反正柳唯泽自认懂了,也毫不客气的用上了。

“你们竟然敢在将军府伤人?”直到这一刻,陶老夫人才惊觉,她似乎真的小瞧了眼前这位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柳大少。

“等等,老夫人都一大把年纪了,可不能信口雌黄,乱按罪名。在下可没伤人,不信老夫人自己看,他们身上哪里有半点伤?”柳唯泽的无赖,在此种情况下彰显的淋漓尽致。但凡熟悉他秉性的人,未免被气个半死,指定都会选择一句话也不插嘴。

不过显然,陶老夫人是不知晓柳唯泽秉性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脸色涨得通红,隐隐泛着青色。捂着胸口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怒火尽数算在了窦暮霭的身上:“窦暮霭,这就是你的态度?将军府这些亲人,你全都不要了?”

“暮霭不知老夫人何出此言。虽然娘亲直到过世也不曾告知暮霭,这个世上还有将军府的亲人存在,可暮霭还是很高兴能被寻回。只不过…老夫人似乎并非真心想要认回暮霭,又何必勉强自己的本心呢?”就事论事的阐述,不带丝毫的情绪。因着有了柳唯泽的撑腰,窦暮霭的心底话也不再那般难以说出。

“再者,有一事暮霭必须跟老夫人解释清楚。暮霭嫁与夫君,并非私定终身。而是由柳家庄的长辈做主,下了聘礼请了媒婆,八抬大轿将暮霭抬进柳家庄的。那一日的场面或许不够宏大,可却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其实窦暮霭心中更为耿耿于怀的,是陶老夫人提到的关于她娘的事。如若可以,她很想理直气壮的反击回去。但是一想到那个满是银针的小人,窦暮霭退缩了。

“没错!我家大嫂是我爷爷奶奶、爹爹娘亲欢欢喜喜为我大哥娶进门的夫人!才不是你这个老太婆口中的私定终身!你再敢欺负我大嫂,我就让威武大将军咬死你!”柳晰迁清脆的童音响起,小狼蓄势待发的冲着陶老夫人吼了吼,只吓得陶老夫人面色发白,身子微颤。

“没想到堂堂将军府老夫人也是信口开河、不辨是非之辈!还比不上咱们柳家庄厨房做饭的刘老婆子明事理呢!昨日我还听到她跟管事的念叨,要给大少夫人多炖几碗燕窝补补身子。大哥,你回去可得给刘老婆子加工钱,以赞她对咱家大嫂的赤忱衷心。”斜眼瞅着大哥二哥都没训斥柳晰迁的意思,柳宜芜赶紧的搭腔,冷言冷语的讽刺道。

“老三你这就不按着本心说话了。咱们柳家庄该加工钱的人还少了吗?连守门的吴大爷都一门心思的惦记着居然有人敢众目睽睽之下掳走大嫂,抓过锄头就要追上来跟人拼命不是?再说了,你跟大哥说个什么劲?大哥答不答应涨工钱完全无关紧要,谁不知道咱们柳家庄是大嫂当家?他说话都不算数的。”柳家庄究竟谁当家,柳家庄的人说了算。反正柳淳熙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窦暮霭长脸。

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被小辈此般当面羞辱过?陶老夫人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衫,已经气得只有进气没得出气了。

“文远,送客!”不是姜冷菱不想帮陶老夫人争回场子,只是柳家四位少爷摆明了不是善茬。将军府已经有位老夫人颜面尽失,可容不得她这位当家夫人上前自寻其辱。

作者有话要说:这位陶老夫人自讨没趣,找骂有木有?哼哼╭(╯^╰)╮

陶家有女

“一会留人一会送客,将军府的心思还真多变。”柳唯泽不屑的啧啧两声,拉着窦暮霭朝外走去。

“等等!”柳家四位少爷当然需得送走,但是窦暮霭…姜冷菱心下一合计,不得不再度出声,“暮霭留下!”

“凭什么?”柳家四兄弟同时开口,重叠的四道怒声带着强大的气势压了过来,逼得姜冷菱心下一寒,神情讪讪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凭她是我将军府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陶文雯没料想她回到将军府之时,碰见的竟是此等局面。身上的宫装还未换下,雍容华贵的气度便是对上魏音薇这个正牌公主,也不分上下。

“笑话!你将军府的人都瞎了眼吗?我柳唯泽的夫人什么时候变成将军府的私生女了?谁的私生女?叫出来跟本少爷对质一番再说!”窦暮霭娘亲的名讳,柳家庄诸人皆不知晓。乍听将军府一口一个私生女,柳唯泽下意识的想到窦暮霭的爹爹是陶磊。

然而翠绿之前在柳家庄外,称呼的是表少爷。也就是说,窦暮霭最有可能是将军府的表小姐。此般一来,将军府强行留人的理由更是站不住脚,完全无需多虑。

“柳唯泽你不要欺人太甚!”眼见陶文雯竟然赶在此刻自宫中回府,陶文远心下无奈,面上也只得上前助阵。

陶文雯打小就跟陶夕鸳这个小姑姑亲。知晓陶朝阳和当今皇帝的过往后,气得直接进了宫。怎么可以那般不要脸的抢自己妹妹的男人?居然还瞒天过海的生下孽种,简直是罪不可赦!

若非陶夕鸳苦口婆心的劝解,陶文雯决计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将军府。只是此时此刻,她很庆幸至少堵住了窦暮霭这个该死的祸源!

一旦把窦暮霭除掉,陶朝阳在皇上姑父心中就只是一个朝三暮四、跟人私奔的贱、女人!动摇不了她小姑姑在宫中的地位!更不可能影响她和太子表哥的双宿双飞!

满脸冷笑的看着窦暮霭,陶文雯的眼底尽是鄙视和不屑:“你当然想认回爹爹,只可惜你这卑贱的身份根本是痴心妄想!窦暮霭我告诉你,我陶文雯认可的表姐,只有三公主魏音薇一人!而你这个下、贱的私生女,就是跪在地上给我□丫子,也不够资格!”

“啪”的巴掌声起,陶文远最终还是没能拦下柳唯泽那鬼魅似的身形。耳边传来陶文雯尖锐的叫喊声,陶文远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只是脚下刚动,柳淳熙和柳宜芜便一左一右的迎了上来。

“威武大将军,咬她!”柳晰迁小手一挥,浑身黝黑的小狼飞快的蹿到陶文雯的面前,张嘴咬了上去。

“啊!”眼睁睁的看着小狼的锋利牙齿咬上陶文雯的脖子,陶老夫人再也支撑不住的晕厥了过去。

“文雯!”完全顾不上照看陶老夫人的姜冷菱吓得面如土色,心跳仿若下一刻就要停止,失声尖叫道。

眼皮猛的一跳,陶文远皱了皱眉头,第一时间冲过去想要阻拦,却依旧还是晚了一步。

“小狼不要伤人!”毕竟是天之脚下,如若真的伤了将军府的千金,他们所有人都说不清。窦暮霭无意识的抓住柳唯泽的手,制止的话脱口而出。

甚是通人性的小狼已经碰上娇嫩肌肤的利牙停在了陶文雯的颈项间,锐利的爪子烦躁的在陶文雯的肩头留下几道痕迹。转身自陶文雯身上跃下之时,闻着香味顺着陶文雯那雪白的脖子咬上了陶文雯的领口衣襟。随后,动作敏捷的跳回地上跑向柳晰迁。

“刺啦”一声,陶文雯特意装扮的美美宫装被小狼撕扯下一大片。在陶文雯措手不及之际,只觉胸前忽然一凉。然后,露出了她最喜爱的粉色荷花肚兜。

“啊!”受惊的双手环胸捂着外泄的春、光,被吓得僵直着身子不敢动的陶文雯瞬间回神,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的名声、她的贞洁…她该怎么跟太子表哥交待?

“切,有什么好遮的?又不好看!”柳晰迁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拍了一下威武大将军的头骂道,“快吐掉!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咬,再有下次拔了你的牙!”

“呜呜…”委屈的吐掉嘴里的破碎布条,威武大将军一幅告饶模样的趴在地上,黑溜溜的双眼不时的瞟向被震呆了的窦暮霭。

窦暮霭无语的扭过头,指责的眼神毫无遮掩的飞向低头闷笑的柳唯泽。还笑?都是他干的好事!小狼这种登徒子的行径,绝对是跟柳唯泽学的!

“娘子我可什么也没看见,你别瞪我!”完全曲解了窦暮霭望过来的意图,柳唯泽说着还不忘指指离陶文雯比较近的柳淳熙,“娘子你瞧,柳淳熙全都看见了!”

到底谁看见了?谁乐意看这种画面啊?柳淳熙气得嘴角直抽搐,只恨自家大哥不厚道。要不是为了帮大哥挡下陶文远,他会站在这么不利的位置,还倒霉的撞上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吗?

那啥…其实真要说起来,柳淳熙因着更为靠近陶文远,所以在陶文远发觉不对劲侧过身子的那一刻,视线被挡住了一大半。而同一时刻,不小心将所有美景收入眼底的,是被众人忽视了的柳宜芜。

涨红了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蹲在地上哭的伤心的陶文雯,柳宜芜几度张嘴欲言,又无力的合上。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得抵赖!可是…可是他真的不想负责怎么办?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得罪不起的母老虎,他打心眼里不喜欢…

“文雯!”她的女儿怎么就这么的命苦,居然当众被一条畜生给轻薄了去。姜冷菱又急又怒,快步上前搂过陶文雯,扬高了嗓音冲着一旁傻住的下人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小姐扶回房歇着?”

“娘,女儿不活了,女儿不要活了…”一头栽进姜冷菱的怀中,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陶文雯完全没办法接受今日的羞辱。一想到太子表哥再也不会理会于她,陶文雯心底一阵绝望。没了太子表哥,她还有何脸面存活在这世上?

“文雯不哭,有娘在,没事!”听着陶文雯的哭声,姜冷菱心中针扎似的疼。抬头望向窦暮霭的眼神不禁带上几分怨恨。如若不是因着窦暮霭,她好端端的女儿又怎会遭次奇耻大辱?

“哼!”迎上姜冷菱的不善,柳唯泽更为冷厉的眼神刀子似的射了过去。还敢瞪他媳妇?要怪也是那个女人咎由自取!

“柳大少,今日你必须给我将军府一个交待!”陶文远心知此事不能全部怪到柳唯泽头上,可狼是他们带来的,命令是柳晰迁下的,这事柳家庄必须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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