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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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我与木头师兄抱着笑儿再次回到了三年都不曾来过的小镇。

然后，我知道了就在我与木头师兄离开的一个月后，边关告急。八王爷再次上书自请出战，圣上无奈之下只好同意。近三年，三国之间局势紧张，各国均有扩充疆土的意图。八王爷驻守边疆三年，征战无数，更是多次抗旨，拒不回都城，于战场上冲锋陷阵不下千百次。

原来，现实与我的想象相距那么远。小八终于还是上了战场吗？他那么弱的身子，怎能经受边疆生活的困苦？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点功夫都没有的他又该如何防身？

太多太多的担心让我陷入了沉思：这个世上，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小八！是我无意间给了他希望，又残忍的将他推入了绝望的深渊。此刻知道他身在那般危险的地方，我又岂能安心享受自己的幸福？

第十五章

木头师兄看出了我的担忧和愧疚，将笑儿托付给桃花村一个较为相熟的大婶照看。我跟木头师兄日夜兼程的赶往了边城。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踏上战场的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小八身中暗箭的那一幕。小八的身子自马上落下，重重的倒在地上。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脑子一片空白的我疯了一般的杀进重围，奔至小八身边，看到了小八那张依旧俊逸非凡却已沾满泥土与鲜血的脸。那张脸对我温和的笑着，口中吃力的说出让我为之心碎的一句话：“真好！芷儿，还能再看你一眼！”

我心中的愤怒疯狂的一涌而出，拿起那把从未杀过人的剑，冲了出去。杀，那一刻我的脑中只浮现出这仅有的念头。若不是我任性的要求木头师兄与我一起离开，小八就不会上战场。小八不上战场，今日就不会身中暗箭，危在旦夕。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此时此刻，狂怒的我成为了战场上的屠宰者。身上的白衣渐渐的被溅在身上的鲜血染红。木头师兄一直在我身后默默的护住我，寸步不离。此举更是让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这场战争的胜利，只能属于小八！

这场战争胜利的那一刻，小八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我看着小八缓缓的闭上眼睛，倒在我的怀里。我死命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这般毫无生气的小八，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对着他吼道：“凌子轩，你想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让我因为有负于你愧疚一辈子，你想的美！我决不允许你就这样死去。有本事你等我把你就回来了再去死，那时候咱俩就互不相欠了。你爱生爱死，随你！本小姐绝不干涉！但是现在，在本小姐没有还清欠你的之前，不许死，绝对不许！”

我将老头师父留给我的功力全部输给了小八，我不知道这样到底能不能救活他，但是我必须救他。在我的功力全部耗尽的那一刻，小八终于醒了。我再也坚持不住虚弱的倒在了一种在旁边为我护法的木头师兄怀里。

我终究还是留住了小八的性命，却无法阻止小八因此一头白发。对我来说，只要小八还活着，这已足够！

分别的时候，小八对我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自此以后，你我互不相欠，各安天命！”

那一刻，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我终于不再亏欠小八了！自此以后，我就可以真正的毫无负担的爱着我的木头师兄。还有我们的笑儿，一家三口过上我日日夜夜期待的幸福生活了。

再次回到桃花村，抱着笑儿软软的身子，我笑的一脸幸福的依偎在木头师兄的怀里。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第二年二月我意外的接到了南宫的飞鸽传书。南宫要成亲了？真的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呢！南宫说小八与他一起离开了都城，现在都在洛城。大半年过去，小八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性子也慢慢开朗起来。一切都很好！

看着南宫的信，我的心中说不出的欣慰。小八，你终于开始面对你的新生活了吗？

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了洛城。没想到会在老林记意外的遇到小八，接着便认识了云紫苏一家人。对于自家笑儿对云玄阳的热情，我有心无力。云玄阳这个小冰块还没捂热，笑儿就已经被聪明古怪的云玄宇给弄得晕头转向。以笑儿的单纯，根本无法越过云玄宇直接跟云玄阳相处。我试着说服笑儿稍微喜欢一下云玄宇，这样她才有机会跟云玄阳好好相处。谁知笑儿死活不肯答应，加上云玄宇也很是排斥笑儿。我只好无奈的看着笑儿一次又一次的哭着来找我求助。

云玄宇和云玄阳都不容易讨好，他们的娘亲云紫苏却更是厉害。云紫苏很美，我自愧不如；云紫苏的医术很高，我望而叹之；云紫苏的厨艺很好，我无法匹敌；云紫苏。。。

云紫苏有很多很多的好，我唯一可以比过她的是我的天香阁。天香阁是我的骄傲，此刻却也成为我与云紫苏相比唯一胜过的资本。云紫苏与小八的关系很微妙。即使很淡，但是外人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他们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感情。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外人无法插足的。看着这样生活恣意的小八，我为他高兴的同时，心中却不知为何有生出不该有的酸楚。

我竟然开始嫉妒云紫苏对于小八的特别。不知何时，云紫苏取代了我在小八心中的地位。现在的小八心中只有云紫苏。不管是什么事，小八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云紫苏。云紫苏不喜欢寒暄，小八就主动出面为她挡下一切客套。小八，他终究是改变了！

南宫的婚礼我们一起去参加的。南宫见到我，自是非常开心。可是我却敏感的发现南宫对云紫苏的不同。那份敬畏是除了小八，南宫没有对任何人有过的。南宫夫人对于云紫苏也很是亲热，即使云紫苏不怎么搭理她。

自五峰山下来，再次回到云府时，云府多了两个人：宁景和百里漠然。百里漠然我没有听过，但是宁家当家宁景的大名我却是如雷贯耳。原来云紫苏是宁景的师妹。这样一来我的天香阁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了，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本来想跟宁景套套近乎的，毕竟宁当家也是一位商业奇人不是？谁知，宁当家为人很是淡漠。对于我的寒暄，一概冷漠不以回应。无奈，我也只好作罢。

南宫没有前来云府与我们相聚，而是让人传来口信邀大家一起前往五峰山庄做客。还美其名曰要介绍他的新娘给我认识。对于南宫的邀约，我自然是欣然前往。云紫苏因为给宁当家的配药已经进入关键时刻不能前去，便让云玄宇和云玄阳代表云家跟着我们一起去应南宫的约。加上百里漠然的陪同，我们一行人上了五峰山庄。

五峰山上，前来参加南宫婚宴的武林人士并没有离开。这几日，他们正聚在五峰山庄商讨怎样对付南宫婚宴上突然出现的白衣教。对于白衣教，我不甚关心。武林正邪之战永远是亘古不变的麻烦，还是避着好一点。上了五峰山，我们便直接随着五峰山庄的下人来到了南宫约见大家的地方。

大半年不见，我与南宫好友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花妍一直在旁边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此刻说的龙飞凤舞的南宫。花妍不算很美，但却是一个很有大家闺秀气质的淑女。对于这点，同样是大家出身的我自愧不如。

聊得正兴起的时候，百无聊奈的云玄宇意外的发现了桃花林，拉着云玄阳就要去桃花林。见云玄阳要去，笑儿闹着也要去。知道自家女儿呆在这也烦了，我无奈的应道。

笑儿欢呼一声，先行奔了过去。云玄阳闻言却顿住脚步，跟云玄宇对了个眼神，转身走回小八的身边坐好。云玄宇则跟在笑儿的身后奔了过去，脸上带着的灿烂笑容更加的灿烂。

对此，我哭笑不得，云玄阳和云玄宇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一刻钟以后，两个孩子仍不见回来。心下奇怪，一行人随即起身前去寻找。只是没有想到，桃花林内早已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徒留洒落一地的桃花及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我心下一惊，连忙奔了过去。只见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喉咙上分别插着一只飞镖，脸色青的发紫，跟南宫婚宴上的人死状一模一样。白衣教？白衣教的人为何要抓走两个孩子？

南宫去五峰山庄的大厅找武林大侠们帮忙。小八将云玄阳交给花妍照看后，我、木头师兄、小八还有百里漠然四人便开始分头在五峰山上寻找，一边找一边喊。

南宫很快的回来，五峰山庄上的众位武林大侠全体出动帮忙找人。不一会儿，整个五峰山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在那边！追！”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我们连忙跟了上去。

五峰山后山，三个蒙面人的背后是万丈深渊。其中两个人手中抱着笑儿和云玄宇，两个孩子都被捂住了嘴巴。见此情景，我的心大乱，脑子完全无法思考。

“邪教妖孽，放下你们手中的孩子！”一位武林大侠站出来正义直言的喊道。

“你说放就放？那我还算邪教妖孽？”蒙面人那尖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白清绝？又是你！放下手中的孩子，老夫今日放你离开！”南宫盟主的话提醒了大家，这个声音可不就是南宫婚宴上自称是白衣教教主的白清绝。

“南宫盟主，今日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白衣教与武林正派的恩怨以后再说！”白清绝口中的话让众人诧异。白衣教前来五峰山庄，不找武林正派，那是找谁？

“今日我找的是南宫盟主旁边那几位！”白清绝满怀恨意的声音传来，眼睛死死的瞪着我们这边。

“我们不是武林中人，跟你也是前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找我们干什么？快放了他们，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们从未涉足江湖，怎会与白衣教有牵扯？

“无冤？无仇？李家三小姐还是贵人都忘事啊！不知慕容将军是不是也不记得在下了？”白清绝的视线定在了木头师兄的身上。

“在下确实不知阁下是谁？可否请阁下先放了两个小孩子？”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木头师兄站了出来。

“既然李家三小姐和慕容将军都忘了在下，那么八皇子殿下呢？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忠亲王了。不知忠亲王又是否认识在下呢？”白清绝似乎早已预料到木头师兄的答案，没有任何意外的将话头指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八。

我的心中不祥感越来越强烈。白清绝是真的认识自己三人，那么他又意欲何为？

第十六章

“可否请阁下先露出庐山真面目，这样凌某方可得知阁下是否是故人！”小八一脸镇定的说道。

“故人？不愧是八皇子，事到如今还可如此镇定！怪不得当年的太子哥哥那般疼爱你！”白清绝的情绪有了波动，开始激动起来。

太子哥哥？难道是皇子？皇家一干皇子除了已经死去的大皇子和九皇子，其余的现今都在都城。面前的这位又是谁？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同时跟我们三人有仇。

小八紧紧的盯着白清绝的眼睛不发一语。

白清绝疯狂的大笑道：“别猜了！你怎么猜也不可能猜到我是谁的！”

忽然，小八开口对着白清绝叫道：“九皇弟？”

“九皇子？怎么可能？”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小八。九皇子早已在那场皇权夺位中死去。在得知大皇子已经失势的消息以后，九皇子便已自尽在自己的宫殿中了。此刻又怎会死而复生，出现在此地？

没有想到，白清绝的狂笑却戛然而止：“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猜到是我？”

“因为你的眼神。以前你看我的眼神是羡慕嫉妒恨，此刻看我的眼神虽然少了羡慕，但嫉妒与恨却仍然存在！”小八缓缓的说道。

“不愧是人人称道的八王爷！这一次，我终于服你了，八皇兄！”白清绝没有辩解，伸手解下了面巾，露出了那张让我们仿若隔世般熟悉的面孔。

“九皇子？真的是你？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我惊讶出声，到嘴边的疑问终是没有问出口。

“我不是已经自尽了对不对？是，我是自尽了。可是老天不想收我。毒酒伤了我的嗓子，却没有要我的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可以再见面！几位看上去过的很好嘛！”白清绝，也就是凌致远，此刻的脸上透露着无尽的恶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了我女儿和那个小男孩！”我质问道。凌致远的话中尽是不怀好意。

“对，女儿。李家三小姐与慕容将军的女儿很是讨人喜欢呢！”凌致远走至抱着笑儿的黑衣人身边，挥挥手。黑衣人随即放开了捂住笑儿嘴巴的手。

“爹爹，娘，好痛！”黑衣人的手一移开，笑儿就大声喊道。

“笑儿乖，娘马上来救你！”听到笑儿的喊声，我急欲上前，却被木头师兄拉住。

“我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我家宇儿是不是可以先放了？”没有想到一直站在一旁静观事态变化的百里漠然突然开口。

“九皇弟，你我之间的恩怨与那个小男孩无关。先放了他再来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小八也顺着百里漠然的话说道。

听到他们的话，我张口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云玄宇与这件事无关，确实应该先救他。

“放了这个小鬼？八皇兄，你真以为我这么傻吗？这个小鬼可是叫你爹爹的！”凌致远冷冷的说道。

“那又怎样？大不了我家宇儿以后不叫他爹爹了！”百里漠然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们是不是想着救下一个是一个？做梦！”凌致远望了一眼抱着云玄宇的黑衣人，黑衣人随之放开捂住云玄宇嘴巴的手。

“爹爹，然爹爹！”云玄宇可以开口以后，马上冲着小八和百里漠然喊道。

话一出口，凌致远便笑道：“怎么样？这小娃娃叫的可是爹爹哦！”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慢慢对峙，冲着凌致远喊道。

“怎么样？很简单！二选一，八皇兄，选吧！”凌致远没有拐弯抹角，很干脆的说道。

“什么？”我惊叫出声。二选一？那就只能活一个？凌致远果真够狠！

“李家三小姐那般聪慧的人儿不会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吧？当年你可是在父皇面前威名远播的！”凌致远嘲笑的对着我说道。

“九皇弟，做事不要这么绝！”小八沉声说道。

“绝？你们这些人逼死大皇兄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放他一条生路？我现在可是好心的还给你们留一个！可没有你们当年做的那般绝！”凌致远的话中是刻骨的恨意。

“九皇弟，当年是你自己选择自尽的。我们没有想过要你死！”小八试着与凌致远叙旧情。

“哼！一旦你的太子哥哥登基，我还会有好下场？那只是你八皇子一个人的太子哥哥，我又算得了什么？”凌致远却反应更加激烈。

“小八，你。。。”看着小八，我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事已至此，必须选择一个。不是笑儿死就是云玄宇死。我不能失去笑儿，所以我必须救笑儿。

没有想到云玄宇会是小八的孩子。我不知道五年前天香阁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我的笑儿在流血，跪在地上的我开始决然起来：“小八，若不是因为太子哥哥，我与木头师兄又怎么会与凌致远结仇？慕容世家守卫天启这么多年。先是木头师兄的大哥、慕容家的长子战死沙场，让慕容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还要再赔上慕容家唯一的孙女吗？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唯一的女儿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此话一出，小八的选择一定会是笑儿。慕容家世代忠良，精忠报国。慕容老将军戎马一生，只育有三子。长子慕容白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次子慕容迟曾为太子哥哥伴读，至今位居天启宰相，乃太子哥哥必不可少的左右手。慕容迟一直为天启国大小事务劳心费力，至今自育有一子。慕容言是慕容家最小的儿子。大哥突然战死，父亲悲痛欲绝的时刻，慕容言挺身而出，肩负起了保卫天启的重任。慕容家为天启国做了那么多，小八是不可能让慕容家唯一的孙女就此死去的。

果真，小八如我所料选择了救下笑儿。

“芷儿，去把笑儿带回来吧！”小八的这句话让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木头师兄，快，快去抱回笑儿！”我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资格说任何话。见黑衣人在凌致远的示意下，抱着笑儿向自己走来。我连忙让木头师兄先将笑儿抱回来。

凌致远从另一个黑衣人手中接过云玄宇，笑着说：“小侄子，你可不要怪九叔心狠。你也看到了，是你爹爹自己不要救你的。他选择了别人的孩子！”

云玄宇一动也不动的被凌致远举起来，两张眼睛紧紧的盯着小八。

听着凌致远残忍的话语，看着云玄宇明亮清澈的眼睛，我的心中愧疚万分。可是我不得不对云玄宇视而不见。

就在木头师兄的手接过黑衣人手中的笑儿的那一霎那，忽然冒出来了三支利箭迅猛的分别射向凌致远和两个黑衣人。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射出三支箭来，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凌致远不可置信的看着射中自己心口的箭。举着云玄宇后退两步，抬起头带着诡异的笑对小八喊道：“八皇兄，你不会赢的！”

说完这一句话的凌致远转过身在所有人愕然的眼神中，抱着云玄宇跳下了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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